苏凯旋

　　摘要：文学伦理学批评对解读文学作品提供了有力的视角，在文学作品解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本文力图运用文学伦理学批评的视角，分析《极花》中的伦理冲突与碰撞，揭示小说中城乡二元结构下农村和城市不同伦理的对抗和融合。

　　关键词：极花；伦理批评；传统伦理；对立

　　“伦理批评”指20世纪末在文学研究领域爆发的对探究伦理、文学、批评、理论之间关系的兴趣。并最终形成了多元化的文学伦理批评。文学伦理学批评是主要用于从伦理的立场解读、分析和阐释文学作品研究作家以及与文学有关的问题的方法，倡導文学批评回到特定的伦理现场，对具体文学现象做出客观的分析。

　　处于社会转型和城乡二元结构中的中国社会，形成了两个具有鲜明差异的伦理环境——传统农村伦理环境和现代化城市伦理环境。传统中国农村的强调人伦、香火延续的家庭伦理顽强存在于农村地区。城市化的过程中，现代化的法律道德伦理对传统伦理的形成巨大解构作用，二者畸形共存于中国社会，出现了两种伦理观的对立。《极花》结合了性别比例失衡，农村婚姻难题、拐卖妇女的社会问题，呈现出不同伦理间的对立冲突，表达作者的深切关怀。

　　《极花》中处处交织着二元对立的结构和伦理冲突。主人公胡蝶的身份和命运经历了多次逆转，这种转变带来了伦理身份的困惑。胡蝶是随母亲进城打工的农村女性，在此过程中，她收获了从农村出走，变成城市人的心理上的快乐，虽然在底层求生的她经历了城市人的白眼，但对城市身份的渴望压倒了她的不满和内心挣扎。她梦想改变境遇，去寻找工作，却被拐卖至边远的农村。经历了第二次身份转变，从“城市人”变为农村人，从自由人变成没有自由和尊严的囚徒。她挣扎反抗，不愿接受现实，对高跟鞋的执念表现着她对成为城市人的执着。另一方面，随着她的伦理身份的转变，对于现实的理解也经历了转变。作者透过主人公的第一人称视角，反映胡蝶的转变和她身份转变带来的价值和伦理分裂。每当暴力发生，胡蝶灵魂与身体便会分离。这一分裂隐喻了胡蝶在经历身份变迁后伦理的困惑与精神选择上的分裂。如小说的结尾，“…我越走越成了纸，风把我吹着呼地贴在这边的窑的墙上了，又呼地吹着贴在了那边的窑的墙上”。也隐喻她的困惑与分裂。

　　作为施害者的村民，也经历了一个身份的转变，在生存困境下，选择违背法律和道德的伦理，去维持生儿育女的传统道德伦理，这一选择的背后，是中国传统的伦理道德的影响和新时期的道德法律伦理间的冲突与病态弥合间的拉锯战。黑亮是施害者，用暴力违法的方式拐卖占有妇女，以达到传宗接代的目的，另一方面他也是在传统农村遭遇解体时的社会大潮下的受害者，乡村的没落与衰弱加剧了农村人的生存困境。

　　还有隐含作者的价值困惑。小说使用第一人称叙事视角，透过胡蝶的眼光去观察城市乡村的一切。但作者在其中隐含着自身的价值和伦理。《极花》和电影《盲山》都围绕拐卖妇女这一社会议题，但不同于《盲山》不遗余力地批判农村的野蛮粗俗，作者虽透过胡蝶之口批判了贩卖人口和暴力，却对农村抱有深厚的理解和同情。对城市化下被压迫的农村现状表示了忧虑与关切。这种忧虑借黑亮之口传达出来了：“…城市就成了个血盆大口，吸农村的钱，吸农村的物，把农村的姑娘全吸走了！”又借胡蝶之口进行了反驳，在小说人物的相互批驳间，反射了作者的价值伦理困惑和对现状的反思。反思社会转型期的中国带来的传统农村伤痛与焦灼。作者虽否定买卖人口等违反伦理法律的行为，又表现了农村人的生存困境和尴尬处境。作者在两种伦理的冲击对话中采用了一种价值悬置的立场。作者直接的价值判断被隐藏，也体现他自身在这个过程中的困惑。

　　从农村到城市再到农村，《极花》中交织着两种不同的伦理环境下的伦理的冲突与对立。如城市到农村，胡蝶与村民、村民与老老爷，村民与乡村行政机关的冲突，这一条条明晰的伦理线，共同构筑了中国当下社会混沌难解的伦理结。

　　作者批判传统伦理在现代化进程中的中国农村中产生异化和丧失。但贾平凹本身带有的农村生活的气息，给他提供了立于现代理性之下的传统思维方式，和对农村传统的伦理的浓厚的感情。小说中老老爷是农村传统伦理的承担者，他身上处处有传统伦理的烙印：相信宿命，观察星宿分野，栓彩绳，祈求神灵保佑，斥责“忘八谈”……可以说，他是传统伦理的化身，是作者对传统伦理的完美想象。是未经城市伦理洗涤和身份转变的完整的人物和意象，既非村民的思维，也没有城市伦理的特征，是个独立于一切之外，却又与小说伦理环境极其契合的形象。通过老老爷，体现的既是作者对现代化大潮中迷失、混乱的现代伦理的呼唤，又是对变异的农村传统伦理的批判。

　　参考文献：

　　[1]张德旭.西方文学伦理学批评—脉络与方法[J].东北大学学报，2016第2期.

　　[2]贾平凹.极花[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 ISBN：978-7-02-011401-6.

　　[3]杨有楠.二元结构的设置与个人立场的悬搁——对贾平凹长篇小说<极花>的一种解读[J].文艺评论，2016，11.

　　[4]张连桥.身份困惑与伦理选择——爱德华·阿尔比戏剧研究[M].科学出版社，2013.5.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