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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绝望》的虚构性

时间:2023/11/9 作者: 北方文学·上旬 热度: 13711
许黎

  摘要:《绝望》从表面上看是关于一件谋杀案的小说,实质上纳博科夫在叙述中谈论文学创作。他认为文学不是对现实生活的反应,而应该创造现实。虚构是后现代主义的重要特征,纳博科夫在《绝望》中实践了他对艺术的思考与探索,将整个文本空间建立在虚构的基础之上,使文本充斥着不确定性,种种不确定性构成虚构内涵。

  关键词:绝望;虚构;不确定性

  《绝望》同时呈现了两个故事,一个是关于精心策划谋杀计划并实行的故事,赫尔曼是策划者与谋杀者;另一个是关于叙述这次谋杀的故事。赫尔曼的双重身份使两个故事既重叠又分离,增加了故事的不确定性与虚构性。

  一、赫尔曼——不可靠的叙述者

  (一)自我陈述的虚假性

  小说以“我”的口吻进行叙述,读者却不能够完全相信“我”这个叙述者所说的话,“我”的叙述不被他人证实,“我”也被自己解构。这种暴露虚构过程呈现出自反式元小说的特征。

  第一章“我”在谈到我的母亲时,先说“我母亲是一个血统纯正的俄罗斯人,出身贵族。……”。但赫尔曼又接着说:“那关于我母亲的描述全是谎言。事实上,她是……”读者刚建立的联想就被赫尔曼这段话打断了,这既可以看作是纳博科夫对读者的一个小小的戏弄,也可以认为是纳博科夫在“善意地”提醒读者:“我”的叙述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不要盲目地相信“我”所说的话。

  (二)叙述的不稳定性

  在《绝望》中,纳博科夫践行了他的“所有的艺术都是欺骗”的理论。小说可以概括为“由谋杀者所讲述的谋杀故事”,叙述者的身份决定了他的叙述是纯主观的,带有强烈的个人意识。有时作者借叙述者的身份作一些陈述,但是并不保证其真实性。

  当叙述的口吻为第一人称时,叙述者仅仅是根据自我意识进行叙述,容易产生前后矛盾的叙述。赫尔曼在撰写自己的经历时为读者建构了一个虚构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中充斥着他的谎言,其中又夹杂着零星的真实。他对过去的自己进行评论,评论中暗含对虚构性的阐释。这种评论有时顺着叙述进行,或者叙述者故意离题,中断叙述。纳博科夫很注重叙述中节奏的作用,因为适当的离题是有意义的,它可以将故事暂时悬挂,减缓叙述节奏。在赫尔曼第一次碰到菲利克斯时,他被所看见的两人之间的相似性所震撼,他有意减缓叙述,在描述两人的相似之前先解释了自己的健康状况,让读者相信他的精神是正常的。“我非常健康,我的身体内外都是清洁的……神秘的灵感并没有蛊惑我。”为了构成叙述的连续性,在简短的离题之后,赫尔曼用重复的方式与离题之前的叙述衔接,既抽离了文本又回归文本。第二章赫尔曼叙述了自己意识的分裂,这种分裂发生在他遇见菲利克斯之前,前后矛盾的叙述使读者充满犹疑。

  (三)“我”——不确定性的来源

  纳博科夫认为,整体生活中的现实是不存在的,真正的现实是个体所感知到的现实,而这种现实与普通的生活现实是有距离的,它更多地体现的是人的直观感受。叙述者赫尔曼在精神分裂的情况下的叙述本来就是不可靠的,为了让自己的叙述得到确信,他强行将读者拉入他所构造的那个空间当中。在他见到菲利克斯那张与他相似的脸时,他急切地想让自己的这种神秘的遇见得到确认,“我多么想让你相信我!我将,将让你相信我!我将强迫你们所有的人,你们这些流氓,相信……。”这种急切命令的语气说明两点:一是赫尔曼是真的相信见到的菲利克斯与他是相似的,而他想要说服读者相信这种相似,以便进行接下来的叙述;二是意识分裂的赫尔曼一方面认为这是真的,另一方面又不确定,认为这可能是自己的幻觉,因此急于让读者相信这种相似性。

  汉布格尔认为,“在‘虚构体裁中,不论是叙述文还是戏剧,所有陈述内容就这样变成了虚构的东西,只是因为人物们的‘我——来源占据了整个视线,并把他们的时空情形融进了所说的话中”。叙述的“我”始终是不确定的,但是读者可以根据“我”的叙述内容去想象或寻找叙述的本质。为了加深自己对新的身份的认同,赫尔曼又叙述了一遍以上内容。“我”的身份就在这种情况下进行了转化,但这种转化又只是赫尔曼為了达到掩藏自己的目的主观所认为的,因此真正的叙述者“我”又是不变的。

  二、不可靠的记忆书写

  《绝望》是赫尔曼根据记忆写成。记忆并不会与经历完全吻合,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在回忆和再认的环节会发生改变,在叙述中,过去的记忆如果被现在的主观意识支配,那么记忆就会产生严重变形,理解就会产生多义性。赫尔曼的叙述与记忆密切相关,记忆代表已经发生的过去,而赫尔曼是在“现在”进行的叙述,因此有时他现在的感受会与记忆产生冲突。当赫尔曼跟着记忆叙述时,“现在”的他对六月会有雪进行了反驳。赫尔曼谋杀菲利克斯是在一个冬天下雪的早晨,因此在叙述到这里时他才会想到雪,并且把他的记忆称作“不耐烦的记忆”,因为他可能会在这一瞬间想起所有的事情,却又要先将所呈现的记忆搁置,回到他正在叙述的那个夏天,而这个夏天对于整个文本来说是过去的一部分,却又成为了叙述的“现在”。所以,赫尔曼才会说“未来通过过去在闪光”。纳博科夫运用高超技术巧妙地运用过去、现在、未来三个时态,它们相互包含,相互印证,其中体现的是时间的断裂性而不是连续性,而连接他们的正是记忆。

  三、结语

  虚构性是后现代的一个重要特征,在后现代主义中,没有真实,没有本质。自我叙述的不可靠性和记忆的不可靠书写在很大程度上构成了《绝望》这一小说的虚构性,而这一艺术特性是纳博科夫在文本中始终强调的,文本中没有真实生活,只有虚构的事实,而且这种事实是一种主观的“现实”。

  参考文献:

  [1]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绝望[M].朱世达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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