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铁上,我一直在读
弗罗斯特的诗歌全集
我有三个半小时的时间
完全属于自己,但我发现
弗罗斯特占据了这些时间
我以前读过他,但没爱上他
现在他再次攻击我
用他的草垛、泉水、鸟鸣
用收割后的牧场,仿佛
他要带我去那里散步
用非常慢的语速和我说话
但我跟在他后面,不敢去并肩
我暗暗希望他能一直说下去
我惊奇地发现,他的年龄
一直停在他的理解成熟之时
他说的和知识无关,只和
一个人内心独自的渴望有关
譬如,我渴望走进一座森林
那里布满黑沉沉的引诱
穿过林中的路呈现很长的半圆
里面不要有人,但也可以有一个
他或许就是弗罗斯特,穿着
很久没洗过的衬衣,头发有点白
风吹来了,也不需要帽子
我就在他后面走,紧张地注视他
他会回头看我,然后停下来
我不知道会不会真有一个等我的人
告诉我石头的声音,告诉我
鸟在扭动脖子时的念头,或许那些
恰恰是生活的智慧,但我知道
我不可能去到那里
弗罗斯特死了很久,我只能一页页
翻开他到过的地方
翻开他每天对真理进行的思索
当我偶然抬头,窗外
一樣掠过原野和树木
一样掠过远处起伏的山脉
但它们都有了变化,很少有人
再住在那里写诗,或许诗歌
并不重要,因为它什么也不能阻挡
但它奇妙地让弗罗斯特在深夜里倾听
让我在每小时三百公里的速度中
渴望着能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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