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着手指数星星
扳着手指数星星
数着数着就数成海风吹海浪涌的日子
数成海藻流浪远方想要回家的时刻
扳着手指数星星
数着数着就数成泪珠圆鼓鼓往下落
一颗泪珠有一颗星星那么大
扳着手指数星星
数到三百六十五颗冬尾巴就没了
春姑娘急急赶来种上一园紫苔菜
扳着手指数星星
星星串成水晶项链,习习海风
像风铃叮咚
扳着手指数星星
数着数着小草绿了,海也蓝了
白帆升起,长虹当空
而在数星星的每个夜晚
万物有了希望,大地酣睡正浓
即使数了一辈子的星星
即使再也没有回到星星的故乡
表决
当我举起右手
还不足以表明我的意图
(我知道,举手的意图很多)
请看我的眼睛吧
爱与信仰之总和
是否走在追求真理的路上
并为一丝光而存活
如果这些,你还是不相信它的意义
那么,请把一切
都写在岁月的无字书上
还有,眼睛足够刻下
一到两个字
春天,我说去看你
春天来了吗
我像一个喝醉酒的人,拼命摇晃头颅
才看清
一件用补丁和褴褛缝制的风衣
在风中抖
我突然失控,像一个强盗
抢过来,披在身上
我以破碎而猛醒
我说过,春天去看你
我忽然改变了主意,不是因为泪
那该是何等浅薄,像舞鞋
只有表现才是它的生命
而我,只是因为,看到大片大片土地
有的已经复苏,有的还在冬眠
而有的,却已死去
那些死去的,是腐烂之上的蘑菇
是亿万年地壳深处的煤
它们以死为代价
沉入春天底部
而我呢?我羞愧
我还活着,活得这样有滋有味
我有什么资格去抵达这春的门槛
这褴褛,这腐烂,这死亡的沉寂?
把手抬高成九十的高度
远处山峦黛色悠远
青青翡翠像雾向四周蔓延
一只折过翅的鹰,旋转很久
它的翅膀,因山的高度而慢慢愈合
一切皆因高度
珠穆朗玛峰的雪因高度而更加洁白
虽然自然界把最严酷的寒冷从无悲悯地给了它
鹰的翅膀长出很多
幅度盖过宽广河流
抬起手,抬成九十的高度高过拳头
这是它飞翔的一个梦想
喧嚣,像浮力一样追着它的手
它要用足够的力,把身体托起
还要用足够的力,把手举过头顶
一丝一丝、举向理想的高度
像对着宇宙宣誓就职
从诗经出发
从诗经出发 我热泪哽喉
只要诗经血脉犹在 青筋暴起
还怕那些泛滥的泡沫吗
远古的列祖列宗
灵魂健在 兰花犹然
芬芳沁过采薇的野茫茫
与灼灼披兰者晤面
从诗经出发 能辨出铜与铁
铜臭气越来越重 令人窒息 无处藏身
我的希望啊 听
——有醒来者黎明前踱步
——有攀援者繁星下喘息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新芽正掀起磐石
从诗经出发
田园号子已响起
浩浩我心 洁洁我身
九州茫茫 兰草慰心
从诗经出发
路途遥渺 四海为家
除五千年长卷
我一无所有
觉醒
该怎样解释觉醒的涵义
一时找不出恰当的注释,就像黑夜
不能破译,就像蝙蝠的独舞
不能道破天机
这让我想起聂赫留朵夫的土地
想起梵高的耳朵和圣西门的手枪
他们不仅仅守护时间
守护永恒的死亡
致命的,是他们一声断喝
惊醒沉睡的土地
布谷鸟催春的声音
夜色尤静,像一个苦寻北斗的人
把漫长岁月压缩成无声
芭蕉落雨,心事顺檐而下
天气与夜色总在象征某些事物
比如远处雨帘后像站着一个人
比如夜幕下想象像雾越来越浓
乌云压下来
天空刮起张牙舞爪的风
而心空明亮如火
谷穗正沉下头颅
不在意稻草人头上有几只麻雀在叫
啄食谷粒的气力远不是谷子的对手
有足够的田园和版图,面对广阔天空
再凶的飞禽
抵不过一声催春的布谷
只要布谷声起
阳光如万颗种粒,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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