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打四平的时候,孙有才19岁。那年他当兵没多久就跟着部队上了战场。幸运的是,一场战斗下来,他毫发未伤。这令很多人都感到意外,跟他一起当兵的新兵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而他所在的九连也是死伤过半。这简直是个奇迹。
孙有才是在1946年初当的兵。他原是五常堡一个叫马家围子村的农民。那时候小鬼子虽然被赶跑了,但是他们家里还是穷得吃今少明个的。他打小就没了爹,他爹被日本人抓走修路,因为饥饿偷吃了日本人一碗白米饭,被抓住绑在树上活活给吊死了。他娘去取尸体的时候,差点没哭死。大冬天,喘气都挂霜,何况流泪。要不是村子里的王秃子,他娘也死在取他爹尸体的半路上。王秃子帮着他娘用大马车拉回他爹尸体后,埋在了他们村子的后山。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娘便跟着王秃子搭伙过日子了。
王秃子没有地,跟孙有才娘过日子就种他们家租种的六亩地。日子自然过得紧巴!孙有才跟王秃子感情不好,两人常拌嘴,他娘见了干流泪。这个时候赶上东北民主联军一纵队招兵,孙有才便偷着跑出来当了兵。他娘知道后也晚了,只能眼巴巴望着儿子跟部队走远了。
孙有才走后,他娘想儿子,于是托人给在四平的儿子捎消息,说他娘病了,要是晚了怕见不着了!孙有才那天听到消息后,心急如焚,热泪盈眶,便跟捎消息的人说,你先回吧,我去跟首长请假,然后回去!捎消息的人走的时候又扔下一句话,反正信儿我是捎到了,回不回是你的了!捎消息的人走后,孙有才赶紧找排长请假。排长看了看孙有才说,部队现在正在打仗,正是用人的时候,你想回家,这主我做不了,你找连长吧。孙有才翻着眼皮只好退出去,站在外面想了一会儿,便急匆匆去了连部。到了连部却赶巧连长跟指导员都不在,他们到团里开会去了。孙有才找了个石堆坐下来守候连长,但是天渐渐黑下来,也没见着连长回来。望着孙有才着急的样子,通信员告诉他,连长他们这次去不仅是开会,还要接受培训,顺便养养身体,要好几天能回来。孙有才听后,耷拉着脑袋出了连部,心想,要是等连长回来,怕再也见不到娘了。孙有才想来想去,决定偷着跑回去,尽管知道这是违反纪律的,但是当一想到娘,他就全忘了。
可是他回到家里一看,愣住了。孙有才进院门的时候,看见他娘正在院子里撒玉米,给鸡喂食呢。孙有才知道他娘骗了自己,于是转身要走。他娘跑过来抱住孙有才说,儿啊,你走这么久,想死娘了。娘不这样说,怕你不回来。可,可你知道,你这样我是会犯错误的。犯错误,犯啥错误,儿子回家看娘,会犯错误?哪家的部队有这样的规定。娘,不是!唉,不跟你说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说完孙有才就要走,不行,我得赶紧回去!回去,你这刚回来,就要走。不行,咋的也得在家呆几天再走。他娘抓住孙有才不放手。两个人正拉扯的时候,王秃子在外面赶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块猪肉,见了孙有才跟他娘在门口撕扯,便开口说,咋,这刚回来就要走,你这是嫌弃我咋的。王秃子的话不阴不阳的,很不中听。他娘赶紧插话说,儿子,你叔听说你要回来,这不今早赶早去五常堡给你买猪肉。听话,别跟娘生气了,在家多呆几天!孙有才看了看王秃子,又低头看了眼紧紧抱着自己的娘,心想事已如此,便叹口气说,好吧!他娘高兴着拉住孙有才进了屋子,然后转头跟王秃子说,赶紧去外面抓只鸡杀了,今儿个给儿子炖小鸡蘑菇。
吃饭的时候,他娘问孙有才,儿子,现在咋还自个人跟自个人打起来了。娘,那不是自个人跟自个人打仗,他们是反动派,是剥削咱们老百姓的反动派。首长说了,等将这些反动派打败了,我们就能家家有地种了。儿子,不打败他们,咱也要有地种了,现在村里来了土改工作队,正量着周老西家的地呢,说要将他家的地,都分了。到时候咱们家也能分到地,我跟你叔都商量好了,等分到地后,就给你娶媳妇,这次让你回家,就不想让你走了。等分到地后,在家种地吧。娘,那哪成,我现在是部队上的人,不能回家种地,何况我这次回家是请假回来的,部队现在还等我回去呢。孙有才跟他娘隐瞒了自己是偷着跑回来的细节。那大部队也不差你一个人,你听娘话,这次就别走了,留在家里。娘,不是跟你说了吗,不成,如果我不回去,部队就会按逃兵处理,会坐牢的。咱们不说,又有谁能知道。谁知道!你不说村子要土改了吗?到时候工作队会知道的,再说村里人也都知道我当兵的事。哦,儿子,不回去真会坐牢。你要是不让我回去,当逃兵肯定会坐牢的。哦!真这样,那娘就不留你,在家多呆几天再走。唉,孙有才叹口气,望着他娘。
孙有才在回来的第二天,村里的土改工作队就进了孙有才家。工作队的赵队长在了解了孙有才在部队上当兵时,一再跟孙有才说,孙同志,你在部队上好好当兵,不要有顾虑,这次土改,我们一定按照规定办,你就放心在部队上好好干吧。孙有才他娘在一旁一个劲堆脸笑着,心想儿子这兵当的还真划算,就连公家的人对他们家都另眼看待了。工作队走后,孙有才赶紧跟他娘告别,他担心时间长了会出现意外。就这样,孙有才在回到家里,第三天便踏上了回部队的旅程了。
孙有才这一走一回,加上路上的时间,差不多半个月。这半个月在四平城周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现在国军跟保安队又杀了回来,他们在四平城的周围建起了巨大的包围圈。孙有才要不是穿着便装,怕都进不了城。刚回到部队,孙有才便让排长派人给关了起来。孙有才被关的第二天,连里派来一位姓钱的干部来审理孙有才,大战在即,你为何当逃兵?我不是逃兵,要是我当逃兵,我会回来吗?你别狡辩,你回来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吧?扯,我娘病了,我回家是去看我娘了。看你娘,你为啥不跟部队请假?我跟排长说了,他说做不了主,让我去连里,我去连里,连长跟指导员都不在,我一着急就急着走了。见不到连长,当时为啥不等着连长回来?等不及了,他们说连长是去团里学习去了,要很长时间才回来。钱干部做完了记录后,拿着记录本走了,临走扔下一句话,我们要进行核实,等候处理吧。过了几天,上面来了对孙有才的处理意见:先关禁闭,等打完这次仗后再说。就这样,孙有才又被关了起来。躺在马棚里干草堆的孙有才想,得回来早啊,要不怕被枪毙了啊。
当国军跟保安队攻城的炮声在四平城上空炸响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去战斗,早忘记了还关在马棚里的孙有才。躺在马棚里的孙有才几次想跑出去,但是房门被一把大锁头把着,马棚的四周墙体又很结实。该想的他都想了,还真没辙!难道就这样死了,那不是太冤了?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抬头看到了墙体上方离地面不远的一个窗户。他跑过去,伸手拉了拉窗户上插着的几根木条。由于年久,孙有才没怎么用力,就将木条扯了下来。孙有才又展开身体试了试,估计自己差不多能爬上去,然后他将马槽放在窗户下,自己踩在上面探身往外面爬,费了很大的力气,最终还是爬了出去。站在空阔的院落里,他真想一走了之。但一想到逃兵两个字,他还是打住了自己的回家心思。四平城四周的枪声不断,看来仗打得很激烈。孙有才四下看了看,整个院落一个人都没有。他来到街上,街上的老百姓乱作一团。他朝响枪声的城门走去,走没多远,他看见四五个身着保安团服装的人持枪跑了过来。他赶紧在一处墙角处躲了起来,心里琢磨,完了,四平城失守了。这个时候,他又看见一个保安团的人持枪走过来。他四下看了看,在那人跑过来的时候,他操起砖头狠狠地朝对方的头上砸去。噗通一声,对手倒下了。他赶紧将对方拉进墙角,快速脱掉自己的衣服,扒掉对手的衣服换上,然后又捡起地上的长枪,朝城门继续走去。在路上,他躲在暗处放冷枪,又接连打掉六七个保安团的人。
这次的战斗更加惨烈,国军跟保安队组织了几倍于守城的民主联军,战斗打到最后,我军只好做战略上的撤退,放弃了四平城。但是这些,孙有才都不知道。他扮做保安团的人,正四下找着自己的部队。最后在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一处民房旁,他看见了他的排长。他正要跑过去,排长他们却朝他开起了枪。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自己身上的保安团服装,他赶紧脱掉外衣,手里拿着帽子使劲冲排长喊,排长,别打枪,我是孙有才。在他接连喊了几声后,排长他们不打了。孙有才跑过去给排长敬了个礼。排长冷冷地问,你不关在马棚里,咋出来了?排长,我跳窗户出来的。你还想犯错误?排长继续质问道。我不出来,难道等着炮弹落我头上给炸死。炸死也不能出来,你逃出来,就是再次犯错误。排长说。屁,你们都走了,难道让我做他们的俘虏?做俘虏也不能往外跑。去你妈的。孙有才被说生气了,他骂了排长一句。保安团的人都进城了,你让我在马棚里呆着,你不是让我找死吗?保安团的人进城了,你胡扯,你是在造谣蛊惑人心。我在找你们的时候,都杀了好几个保安团的人了。你看我这身衣服就是从他们身上扒下来的,我怎么造谣了。胡扯!排长上下打量了孙有才一眼说道。
孙有才气急了,他端起枪对准了排长的脑袋。你再胡说,我把你的脑袋打开花。此刻热血沸腾的孙有才用枪指着排长的脑袋说,你给老子扣帽老子崩了你。要不是大家手快,将孙有才打昏夺下他的枪,怕当时真要出事。事后,孙有才又被关了几天。放出来后,由于前后犯了两次错误,孙有才被开除军籍。但在孙有才一再恳求下,念于他这次作战勇敢,连里同意他暂时留用!
部队撤出四平的时候,开始在四平城外进行休整!
正在休整的孙有才一想起这些事,心里就憋屈,妈的,自己打死了那么多的敌人,不但没功,混得现在还开除了军籍,连个军籍都没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孙有才躺在床上不能入睡。如今的排长连个字都不认识,自己在老家还在日本人的学校上过学呢。他怎么能当排长,还净讲些无理的话。想着这些孙有才心里就不平。上次自己没请假,跑回了家,这个错误到现在自己也认。可是关马棚里,自己跑出来这件事,他是说啥也不认。你们都走了,还不许我逃出来?自己逃出来就是罪,孙有才是一万个也不认!半年来,孙有才就是在这样的焦虑和不平中度过的。他也曾偷偷地去过连部,在连部外面的树林里一坐就是一天,想跟连长理论一下,可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转瞬这年的秋季到来了。部队忙着帮老百姓收庄稼,庄稼正收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老家又有人捎消息来说,你家里出事了,你娘让人给打了。孙有才追问道,谁打的?打哪里了?伤的重不重?捎消息的人说,是地主周老西的亲戚给打的,一锄把打腰上了,现在下不了地了,你说能不重吗?现在正是收庄稼的时候,家里没人干活,你娘心急,这才让我捎消息给你,回不回家,你自己掂量。说完,捎消息的人便走了。孙有才听后站在那里琢磨了半天。想着这段时间在部队里受的气。唉!他叹口气,心想这次也不管娘捎的消息是不是真的,自己都要回家看看,顺便也散散心。于是他找到了排长,跟排长报告了家里的事。排长听后,翻着眼皮看了看孙有才,说你愿意回家就回去,反正你现在只是暂留用。
孙有才到家一看,全村的人都在地里忙着收庄稼。他撒眸了半天没看到他娘跟王秃子的身影,心想坏了,家里看来这次是真出事了。他赶紧朝家里跑去,进了屋一看,他娘果真仰脸躺在土炕上。孙有才叫了声娘,这是咋的了?泪水忍不住下来了。他娘听到是儿子回来了,拉着儿子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原来工作队分给他家的地正好挨着周老西外甥家的地。当时在分地主周老西地的时候,王秃子跟他娘表现的最积极,积极揭发周老西,配合工作队的工作,这下便得罪了周老西。周老西的外甥在周老西的授意下,平时跟王秃子跟孙有才他娘没少拌嘴找茬。王秃子跟孙有才他娘也知道是咋回事,平时也就忍了。可是在这次收玉米的时候,周老西的外甥硬是偷偷地割了他们家两条垄的玉米。这下不再能忍了,王秃子跟孙有才他娘找周老西的外甥理论。但是周老西的外甥死活不承认,还动手打了孙有才的娘。王秃子不干了,便用镰刀割断了周老西外甥的一只胳膊。现在被五常堡的治安队给抓去,关了起来。孙有才听完。很气愤地问他娘,那周老西的外甥抓没抓起来。他娘说,不知道。孙有才对他娘说,娘,我去村里找去,说完便去了村里找人理论。
在孙有才的理论下,治安队了解到,孙有才现在是革命队伍上的人。于是进行调解,最后孙有才家用两亩地的玉米钱赔偿了周老西的外甥,王秃子也就给放了出来。孙有才他娘经过静养,腰病好了不少,现在也能下地做饭了。
处理完家里的事,孙有才在家里呆了三个多月后,在整个东北全境快落雪的时候才回到部队。回到部队也没见着有人说自己,排长见了他还是那个冷言冷语的样子。时间过得很快,转瞬已经要过年了。这时候也已经到了1947年了。在过完新年不久,部队上又开始进行了攻城训练。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大家彼此都知道又要打四平了
随着大地解冻,冰封的河流开始泛起波纹。民主联军又展开了对四平城的攻击。但是这次战斗跟以往很不同,守城的是国民党的新一军,战斗力很强悍。攻坚战进行了半个多月,四平城也没易手。孙有才所在的部队负责攻击北门,在十几天的战斗里,部队伤亡惨重,排长受了重伤,连长、指导员也都牺牲了。部队最后撤出战斗,民主联军最终放弃了对四平的第三次攻击。
这次战斗,奇迹在孙有才身上再次发生,他这次又一点伤没负。他本以为这次可以恢复军籍了,却偏赶上家里又有人捎来消息,说王秃子在下河捞鱼的时候淹死了。由于事情急,孙有才也没来得及跟谁请假,当晚便跟着捎消息的人回家了。
回到家,帮着娘处理了王秃子的后事。准备回部队,他娘却死活不让孙有才回部队,还以死相逼。看着他娘失控的情绪,孙有才选择了妥协。他留了下来,几个月过去,看着他娘的情绪安稳些了,孙有才再次提出回部队。娘,我在家呆这么久了,这下该回部队了,再不回部队,怕部队真要把我当逃兵处理了。儿子,你说这回你王叔一走,我的心也不知道咋的了,人就像空了。你说你这时候走,不是要娘的命吗,你实在要走,这样吧,你帮娘完成一件心事。孙有才问道,娘,啥心事?你给娘娶个媳妇,这样你走了,娘也有个伴。啥!娶媳妇。孙有才一下子跳起来,娘,我现在还当着兵呢,这次回来都连假也没请,要是在家里娶媳妇,让部队知道,还不得枪毙我!这也要枪毙,你别糊弄娘不识字。没见哪个当兵的不娶媳妇的。他娘理论着。娘!我跟别人不一样。说到这里,孙有才还是将自己在部队的实际情况隐瞒了,没敢再说。但是他越这样,他娘越不依不饶,偷偷背着他在屯子里活动起来。一天上午,领着二道岗屯子的何上香来家里。何上香,孙有才认识,他俩在一起上过学呢。何上香现在在村里的小学当扫盲老师呢。按理说对于娘帮找的这样媳妇,孙有才心里并不反感。但是孙有才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他现在由于犯错误,军籍都没有恢复,如果瞒着部队在家里偷着娶媳妇,那错误可就大了。但是人他娘给领了回来,看样子,何上香的态度也不反对。
跟孙有才见过面后的何上香在没事的时候就来找孙有才。两个屯子距离不远,所以见面也很方便。两个人以前还认识,所以在一起的时候有很多话说。有才,你当兵后打过仗吗?打仗!打四平战役我都参加了。啊!真的吗?一共打了三次。那你受过伤吗?子弹见我绕着走,我没负过伤。吹牛!打了三次仗还能不受伤!你让我看看!孙有才脱掉上衣,正要脱裤子的时候,突然窘住了,脸颊绯红起来。何上香见了脸也变得像红辣椒。孙有才忙穿上上衣。两个人坐在山坡上,望着远处山峦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过了一会儿,孙有才说,你说我娘总逼我结婚,我现在当着兵,部队不允许。何上香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孙有才说,部队不让结婚,那,那些当兵的都不结婚? 不是,是我的级别不够,我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大兵。他没有跟她说出他目前的窘境。哦,何上香开始沉默了。又过了一会儿,孙有才说,你要是能等,就等我。那要多久?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感觉用不了多久,东北马上就要解放了,全国解放也快,咋的我也得活出个样不是。何上香没再说话,两个人开始了长久沉默。
孙有才是在过完1948年的新年后,感觉他娘的情绪安稳后,偷着跑出家,踏上回部队的路程的。但是这次他回来,正赶上东北民主联军第四次攻打四平。就这样他跟着部队稀里糊涂地上了前线,跟国军的部队开始了厮杀。最后国军落荒而逃,部队占领这座城市。战后孙有才开始找原来自己所在的连队,连队已经不存在了,上次打得惨烈,部队在休整的时候进行了整编,一些不成建制的部队番号都取消了,孙有才所在的九连也在这次的整编里。他曾经服役的连、排,他认识的人都不知道了去向,没有人能证实他的身份。部队里的人在面对眼前这个打仗勇敢、不怕死的人劝说道,你就别找你的老部队了,战争随时都会死人的,上哪去找?你就重新当兵入伍吧。可我不是新兵,我是个当了三年兵的老兵。我是有军籍的,干嘛要我去当新兵蛋子。我不干!那好,你不干我们也没办法。接待孙有才的人说。我们是为你好,你现在拖着个残腿,部队要你,其实是对你的照顾了。孙有才摇着脑袋出了接待室。现在大部队已经开赴华北了,他再留在四平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此刻孙有才想活个样出来的愿望也打了折扣,他不再有奢望,他也不再担心自己当逃兵的事了。
孙有才心灰意冷地回到了家里。他娘见儿子回来很高兴,儿子,这回娘不找你你倒回来了,是不是再不走了?孙有才苦笑了一下答应了一声,嗯!孙有才当了三年兵回到了屯子,也没弄个一官半职的,这兵是咋当的?他是不是逃兵啊?屯子人在议论的时候,孙有才只是苦笑了一下,也不搭话。在孙有才回到家里半年后,何上香跟人结婚了,听说是个转业兵。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孙有才开始不再爱说话,他在屯子人当中成了一个怪人。
后来,孙有才死于脑出血。据说他死后不久,有一个身穿军装的人来找过孙有才。那人跑到孙有才坟前烧了些纸就走了,谁也不清楚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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