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泛起的亚文化生活滋长了80后和90后,由网络、影像与手机等新媒体建构的意象,装点了他们奇异鲜活的青年亚文化的前行旅程。我们看到,这些亚文化生活空间充满了凡俗、光亮而又动感的色彩,新人类们在不断宣泄着激越和颓废、浪漫和怀旧、纯真与情色、暖昧与混杂等情绪。而这种独特的文化意态与生活景观,也造就了当下青年文学文本特殊的表征意味。可以这样说,当下80后和90后种种青年亚文化的多维态式,无不表明他们的文学生活在当下历史情境里早已失去传统意义。在影(图)像喻形与网络空间的凸显和放大作用下,新人类文学早已发生仪式抵抗的虚无化和文化宣泄的时尚化倾向,而那些丰富奇特的青年亚文化,正是80后、90后们纷繁复杂的“文学生活”的重要延伸。
一、“小清新”与“杀马特”亚文化:80后、90后两种“文学生活”模态
作为一种集体性副文化现象,亚文化(subcul-ture)是指在社会主流文化或综合文化大背景下,某一区域或某一特殊群体所彰显的独异观念与生活方式,尤其是那些与主流文化相对的非主流的、局部文化现象,它是我们了解人类种种“经历过的实践”的重要方式)。圆而年龄代际差异与文化气质构成等视野,都是探讨亚文化的创造性内容与意义的重要角度。而从皮埃尔·布迪厄的“区隔”理论出发,依据某种生活的“品味和趣味”的理解,青年亚文化中不同人类及其生活方式可以得到明确分层。而作为这种区隔分层后的两个亚文化群体,“小清新”与“杀马特”,在当下中国80后、90后青年中可谓处于两种极端的状况。有意思的是,无论这两类区隔的青年群体渗透了何种现实境遇,其亚文化场域都构筑起了他们特殊感性的文学生活。由于文学生活本是人类生活世界的组成部分,生活世界就是以人的感性生命活动构成的时空体,故而,人的生活与生命活动正是文学生活的基础领域。只要80后、90后参与了某种亚文化活动,就经历了由其精神世界与现实生活同构的文学生活,就会通过精神想象与活动情境得到文学性的陪伴和抚慰。
在中国,“小清新”亚文化一般源自英国流行乐、日本电影与摄影、中国台湾流行音乐与电影的影响。相关内容与意象虽各有偏重,但大都指涉到学生时代的校园生活、返朴归真的恬淡岁月、孤独成长的青春爱恋、自由生趣的精神追逐,甚而忧郁灰暗的生命感悟等文学抚慰情绪表现。而无论何种“小清新”艺术形态,大都深藏着一种青春期神经质的敏感与风格的自由独异,具有清新脱俗、独立高雅、唯美自然、温暖感动等特色。无疑,这些文艺风格影响到80后、90后“小清新”的生活与性格。他们大都喜欢由书籍、音乐、电影、花卉与独居构成的生活,常常意欲通过某些文化方式表现自身与众不同的品位。他们并不弃置物质的丰裕与金钱的满足,喜欢星巴克咖啡、布娃娃与宠物狗,常穿布鞋、白色亚麻衬衫、长脚踝棉布裙子和戴无镜片眼镜,热爱H&M、优衣库、耐克与阿迪达斯等名牌,随身装备笔记本电脑、LOMO相机或iPhone手机等,喜好在时尚网站或微博上随时报道地点、发生活状态与美食照片等等。在“小清新”眼里,追求物质生活的富足与精神生活的纯朴并不矛盾,他们也向往并追求一种纯真简单的文化生活情调。他们喜欢把许多生活行为赋予独立的文化意味,如将“旅游”种“庸俗”大众行为称为“旅行”,其中增加了“独自流浪”“自由前行”等超越性的精神审美含蕴。他们不时以某些诗的情绪幻想与散文的细节内容,表现一些基于社会和人生背景的小感触,并特别注意描写生活的情感波动和思想片段,以图填满他们闲适温润的“夜晚和心脏”。在文化阅读方面,“小清新”们偏爱那些清新唯美的文艺作品。他们大多曾经喜欢或正在痴迷安妮宝贝与郭敬明,少数人以阅读张爱玲、杜拉斯、村上春树等作家为有品味的标志。而这些作家作品常在平静沉着、温和纯净、恬淡美丽之中,大多弥漫着一股让人着迷和沉醉的淡淡哀伤,真正具有那种可以安抚自我心灵的“治愈系”风尚。
我们看到,“小清新”们散漫而肤浅的注意力,已被新媒介文化那些海量的生活符号、实用的知识信息、廉价的娱乐情绪所吸引,花哨的亚文化物质情调替代了传统经典式文学想象力。他们文学生活的新形态,已经明显同其亚文化生活产生了亲密而自然的联结。当然,这种“文学生活”明显关系着文学的精神意义,仍然与社会文化“日常的美学”意指的层面相关。因为在其青春纯净而富于活力的亚文化活动中,明确表现出对某种生活情调与文学艺术的追捧。故而“小清新”们既不大理踩现实生活中的“愤青”,也鄙视那些在他们眼里显得粗俗的“杀马特”亚文化。
“杀马特”(smart)在中国主流社会的眼中,是生活于农村或城乡结合部一群特别的90后的代称。从现实生活层次与状态上看,这一新生代农民工群体多为中学或中高职技校毕业,然后直接进入乡镇以上中小城市或者大城市城郊,常常与多人合租住在价格较低的民房或地下室,理发店员工、保安、餐馆服务员、血汗工人是他们的职业,少数人甚而在一些灰色与黑色的地带工作和生存。从其文化选择上审视,他们喜好的音乐是各种网络口水歌曲,其穿着服饰虽吸人眼球但实际都是廉价地摊货,常用国产山寨手机随意自拍形象照或图片,或直接便捷地用街头机器拍摄大头贴放到其QQ空间,较“专业”照片背景也不过是一块湛蓝色天空的俗气幕布。而他们在生活与文化上所做的,是努力靠近和构建一个其自我心目中的城市人形象。然而问题在于,“杀马特”们孱弱贫乏的经济能力,无法让他们实现梦想并真正融入城市文化。于是,他们或者将其生活延伸到便捷的网络虚拟世界,花少许网费诸如通过QQ视频这类方式,在网络上结识同年龄同兴趣同爱好的城市网友,获得与其父辈生活完全不同的现代化感觉;或者通过玩劲舞这类时尚,将cosplay(角色扮演)生活化,努力模仿他们熟悉的日本视觉系动漫形象,把自己打扮成比城市青年“更酷更拽”的奇异造型,如流行的“洗剪吹组合”形象一样,发型怪异穿戴夸张,面容浓妆艳抹而气质诡异惊悚。
表面上看,这些教育水平、消费能力都有限的“杂草文化”群体,似乎并没有参与多少艺术性与文学性的内容与活动。然而非常明显,他们处在当下物品与符号新组织方式的华丽包围之中,根本无法规避各种生活演绎与文化梦想的期求。只不过,他们生活世界的“实在”与幻梦期求的“仿真”,共同引发了他们文学语言符号与情绪意味系统的转向。也就是说,在实在的现实与虚拟的网络所建构的宏阔情境中,这些被人嘲讽的“杀马特”们,以新身份新角色建构了一种亚文化的“虚拟人生”。这种“虚拟人生”通过其现实生活中的“行为艺术,表演,将生活转向置于一种“超现实主义”的“幻觉场景”表象里。这种生活即形成一种融合“神圣的戏剧化表现”形式的“文学生活”,成为他们半城市化和现代化不完整生活的文学性表征。
实际上艺术表达与审美愉悦,都与文化中既有符码的湮灭与新生符码的建构密切相关。亚文化中青年们纯粹而富有想象力的创新冲动,营构了一种奇异光泽与高度力量的仪式性艺术,它明确地体现了审美体系作为一种规范的变异和延伸。故而,无论是都市异类“杀马特”的“行为艺术”,还是中产阶级(middle-class)“小清新”的“堕落生活”,他们漂泊与受活的共同符码,在湮灭与新生中都具有某种震撼人心的文学意义,都是中国后现代“文学生活”的人生场景与真实经验。故而,当时下“文学生活”已经指向“普通国民的文学生活”之时,与文学有关的年轻一代的亚文化活动,其实正自觉与不自觉地以某种方式参与了“文学生活”。
二、当下丰富的青年亚文化:作为80后、90后“文学生活”的延伸
所谓“文学生活”,除了包括从事传统文学行为与活动的生活之外,也可以意指人类与文学有关的生活世界的组成部分,如人们投入、从事文学的生活状态,人们依凭某种文学内在意义或外在方式,来观照理解各种生活语境并由此建构某种文化生活形式。而文学生活的这种扩张,意味着文学艺术的生态和内容会不断发展与变化。就80后、90后的“文学生活”而言,有关艺术的本质问题已经实实在在地成为终结,新人类们的文学已缺少了一个“确实”的根底与内核。我们看到,摇滚、酒吧与同性恋这些亚文化边缘话语都早进入了文学,文学与其它样式的文化开始融合得更加紧密,文学也如同服饰、饮食一样具有了商业时尚意义。而文学与文学生活不再具有神圣光环,其本质上和时装模特、广告、MTV、时尚活动等没有任何区别。故而,种种青年亚文化生活形态,也可以看成是当下青年文学探索与精神放逐的时尚路径。80后、90后“文学生活”的触须,不断在其青年亚文化形态之间深入而顽强地向前延伸。
网络丰富的亚文化语言形态与文字影像多维创作,直接呈现了新人类文学生活的新创造与新探索。如I服了U、汗、囧、Bs(鄙视)、御姐等各式网络新词术语,如“纺纱体”“咆哮体”“红楼梦体”“走进科学体”“蜜糖体”等特定风格的语体,如“给力”“神马都是浮云”“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等流行词句,都以简洁、新奇、不合乎正常规范的亚文化形态,表达了80后、90后张扬的个性、灵动的内心与文艺的独创。而无数新人类们另类的网络原创类型文学,包括玄幻、武侠、纯情、游戏、灵异、情色、同人、历史戏说等同时粉墨登场。这些原创写作并不完全成熟,但艺术手法新颖同时风格多姿多样,体现了网络世界文学意识与创作权利的平等和自由。㈦而网络各种亚文化的民谣、音乐、摄影作品、视频等则更为丰富。撇开传统的文字与音乐元素的创作不谈,众多80后、90后网络“拍客”亚文化即是代表现象。这种大规模网络个人影像记录和表达,是一种普泛与自恋的社会别样风景的呈现,它以一种特殊的话语体系、表述方法与时尚风格,不断展示出关于社会生活分析真实而连续的“光谱”,引爆了新人类们新奇的创意灵感、艺术观念与审美趣味。
而网络恶搞亚文化的汹涌,直接建构了一种全新的讽喻与娱情文学生活模态。在80后、90后所处的文化裂变与失重的环境下,追求轻松一与快乐就成为他们的生活乃至文学的目标。通过运用现代影像、文字媒体技术与网络平台,运用夸张、模仿、拼贴、戏谑、讽喻、隐射等方式,大众熟悉的名人、图片、文学作品、影视作品、歌曲等得到了“进一步”创作。这种恶搞亚文化建构了一种“快乐”的文学生活,其中诙谐、幽默、怪诞、荒唐的风格,同样有着非常规的文化思考与文学读解,达成了80后、90后大胆质疑主流权威,颠覆经典、解构传统、张扬个性与讽刺社会的反叛目的。当然,恶搞亚文化这种“文艺方式”的泛滥,也容易让年轻主体在文化狂欢中沉迷并失去精神方向。故而,对其保持一份文学思潮意义的主动警醒也是必要的。
迷族与迷文化乃至各种网络新异人物的风行,为当下网络行为艺术文本的建构、文化情感的丰富带来了崭新方式。新世纪以来,80后、90后展开了前辈们从未达成的迷文化实践活动。在这一丰富混杂的亚文化空间中,广为传播而受到追捧的偶像文本对象作为表征符号,往往向社会提示了一些生活性与世界性的难题或困境,也隐喻了解决这些难题困境的某些象征性方案。年轻的粉丝一族(FANS)借由其所痴迷的符号化偶像,通过驱动强烈的情感幻想完满了自我实现的渴望。这种迷族亚文化符号的文本实践具有文学创造性,它寄生于迷族生存与偶像交流、差异甚而冲突产生的丰富情感慰藉之中。而作为迷文化的一个变种和延伸,大量新异莫名的网络人物事件同样吸引眼球。“芙蓉姐姐”“小月月”“犀利哥”“凤姐”“章鱼哥”“淡定派”等“网络红人”同样让80后、90后们精神迷狂。迷族与迷文化文本,不但反映了纷繁的生活世界与癫狂的梦幻期求,而且释放了网络亚文化“氓民”麇集而成的时代情绪。
御宅族及其ACG亚文化“异托邦”社会的呈现,使得一个略显神秘的80后、90后族群生活场景得到了描摹。在这个由漫画、动画与游戏(ACG)建构的崭新“二次元”文艺世界中,留恋耽美与游戏的御宅族通过对相关文本的生产与消费,塑造出了独特的人类形象与新异的生活方式,风靡全球的御宅文化价值得到了清晰的呈现。特别是这种文化一般都设计了开放性故事与超真实场面,其丰饶机趣的元素又别造了生动而华美的幻境,其中具有生命感的角色与文化主体共同寻求存在的过程,意味着这是一个平等尊重并认可创造超越精神的世界。那些处于边缘生活情绪压抑的御宅“浪子”,怀着对人类苦难的深挚同情和对新鲜知识的渴求,通过建构与想象、努力与抗争获得了成就和愉悦,新人类们悠游自在的青春与变换多样的生活得到反映。这个美轮美奂的亚文化创意性产业,确实意味着一种年轻而新潮的文学生活方式。
而cosplay的炫目装扮与张扬表演,同样是80后、90后年轻人痴迷ACG亚文化之后的“行为艺术”。实际上,这种对AcG文本人物进行扮装、游戏与娱乐的实践,外在地表征了扮演者们蕴藉的特殊情结和欲望。在他们用华丽衣饰包裹起来的身体里,在其流光溢彩的服装和外貌之下,青春主体充满戏剧化魅惑的反叛情怀和禁忌心愫在不断涌动。毫无疑问,他们也从所爱的角色扮演中获取了特殊的艺术体验。特别是扮演者们“易装”化身男儿或红妆,正如迷文化中的“腐女”“王道女”文化想象形态一样,是一种既可以体验别样人生,又不必承担太大社会风险两全其美的欲望满足方式。在他们的性别扮异与身份颠覆等亚文化娱乐过程中,种种文化心理抵抗、文艺品质积累等意义不一而足,明确反映出80后、90后通过亚文化表演而试图获取的文学话语权。可以这样说,当下丰富新颖的青年亚文化形态总是在积聚力量,努力与这个时代的青年“文学生活”进行合作或达成默契。而这种合作与默契,使得80后、90后的“文学生活”与青年亚文化彼此共融,并力图为人们提供了一种感觉、发现和领悟当下社会的氛围。这种文学与文化的延伸共融模式,真正展示了当下青年某种“隐藏的群体性文学活动史”,它体现为普遍的“泛文学”化且具更大的包容度,展现在影视、时尚、创意、媒体、广告乃至营销管理等不同行业领域。文学生活范型的探索,已经和关乎生活风雅的种种亚文化追求融合在一起。而这种生活风雅,意味着新人类对环境外界与生活事件的参与图谋,生发了改变生活、改良社会、续旧接新等文艺性精神祈愿。
三、影像与网络新媒介:“文学生活”延伸到青年亚文化的助推
伊格尔顿认为,文学文本具有永久给定的“客观性,,是一种幻觉,文学从根本上说不具某种“本质”性内容,文学之为文学是由特定的历史条件来指定的,是由特定时期的物质实践和社会关系之网来“构造”的。从整个中国文学及文化史上观照,文学实际上也并非局限在单一的意义和层面,它先后曾被当成有关“学问”“记载国家有关知识的形式”“生产任何类型作品的事务”等意义而使用过。既然文学本身只是种种关乎社会文化生活的内容,文学生活即也应有自己随时处于不断变化与发展的轨迹。作为观照民族秘史、社会文明史甚而个人心灵史的表现,文学生活形态方式的变化是与人类社会变化,更准确地说是与人类传播媒介手段的变化紧密相连的。这样看来,80后、90后的“文学生活”,只能由他们所面临的当下文化模式与媒介条件来决定。故而,除了经由传统纸媒文学创作、阅读、研究等活动的实践之外,更多会由新媒体生产、传播、接受与消费等复杂关系来“构造”。而其中许多层面的内容,无疑都已处于青年亚文化领域并联结着新媒介的种种要素。
毫不夸张地说,对于80后、90后而言,随着影像、网络、智能手机等媒体硬件的发展,他们的文学生活实实在在地已经变成了一堆电子数码。漫无边际的电子新媒体语言复合化信息,已将当下青年人复杂而广阔的生活碎片迅速集中,并为他们组合出了幅幅不断变换、不断更新的亚文化行为与方式的拼图。当他们使用网络上传图像视频、观看电视为偶像投票、使用手机微博微信、到街头咖啡馆消闲、去展会做cosplay表演、蛰伏家中玩电脑游戏,其身后由影像与网络数字信息组成的长长尾巴,正在不断地进入他们鲜活的文学生活世界。于是我们看到,新媒体带来了多元化言说方式与文学实践方式的更新。这种生活行为表演、网络文字影像创构、电子化写作复制与互联网内外传播,使文学文本生成了一种立体化的技术建构模式。在现实生活中,他们可以无拘无束地进行各种亚文化行为活动;在网络上,他们通过键盘、图像软件、数码摄像机和各类影音软件,自由地创构,上传与下载由生活行为、影像、音乐、声响等要素组建的任何文本。其文学生活在综合吸纳现实、图像、网络、音乐、声响等要素之后,变成了一个数字化的、全方位言说的多维复合过程。
这种新“文学生活”与泛审美化的亚文化场域相融合,让不少人感到此种情况下文学艺术正在走向消失。然而新媒体与亚文化渗透的“文学生活”,实际上却比任何时期都要广阔、丰富与深入。作为文学源泉之一的日常生活与亚文化活动,特别是由影像与网络方式创制与传播、汇聚和组织的青年亚文化生活,同样是当代文学得以延续与发展的重要内容和基础。换句话说即是,当下80后、90后文学生活维护的所谓关键价值,已不仅仅在于其中主体对“作品审美特性的单一建构,更来自这些“作品媒介方式与传播过程的文化审度。这种文学生活的本质,已不完全属于既成艺术或诗性本身形成的过程或区域,它广泛而深入地指称着笼罩这代人的整个社会文化形态,特别是文学文本所依赖的影像和网络新媒介形式。媒介理论家并不认为传播方式可以完全决定文学和个性,但他们认为,传播模式的改变的确是造成文化与艺术变化的一个因素。这些新媒介虽然不一定破坏旧的传播手段,但通过相关传播手段的更新,新人类们必然会发生文学和艺术意识模式的转变。
而这种媒介更新与文艺模式的转变,实际上是能够提升人类的文化或者文学生活的内容。如果说,人类早前媒介(如纸媒文字)具有分裂切割、线性思维、强调专门的特色,那么电子新媒介则有使人整合、回到整体思维、抵达人的“中枢神经系统”更高层次全面发展的功能。当下80后、90后文学生活即由此得到“发展与延伸”,其“中枢神经系统”的文学想象发生了无比巨大的扩张。我们看到,新人类们依靠多元媒体各种影像和网络形式,完成了“重生活玩体验”“读图看视频”“玩音乐听声响”等文学需求,并与“读文字看经典”一起共同建构了立体化文学生活。这种作者读者立体式文学生活,不但丰富了80后、90后生活及其文学表达方式,更带来了新媒体写作观念与文学面貌,甚至全民文学生活模式的创新。
可以看到的是,这种年轻的创新的媒体文学生活最鲜明的特质,是建构了文学活动越来越需要的互动性与自在性。新人类们为了迎合休闲娱乐时间碎片化的需求,满足随时随地表达、娱乐与信息的互动需要,会主动而有目的地选择使用某些新媒体,自由参与现实和生活中的各种亚文化活动,制作出融合生活、影像、声音、文字的各种“超文本”,相关个性化文本内容的创作、阅读与评价过程,也无不和这些亚文化的自由价值和独特意义有关。换句话说,人们如果要真正理解80后、90后的新媒体文学生活,就必须介入新人类们由手机、网络、移动电视、触屏媒体、数字电影、3D电影、数字杂志、数字广播等新兴媒介“所有人对所有人”的传播方式,理解连接、融入、互动、转化等这样一些崭新的媒体文化过程,而且不能疏离或仅在远距离旁观青年亚文化的“在场”,必须密切连接并全身融入这些自在的亚文化场域。文学文本的内容与形态、“艺术创作的思维与经验,已经发生完全转化和拓新。
新媒体“文学生活”与青年亚文化生活交叉领域的聚焦,恰恰强调了80后、90后对具体历史语境和个人境遇的参与,其文学生活的经历与感受表明,文学与现实世界其实处于有机的媒介互动关系。作为主体的他们,不但是新媒体影像和网络技术的专家,也是新潮的青年亚文化生活的推手与主角。这种文学生活的新潮、丰富、趣味等特色,其利用文字、影像、网络、音响等复合的媒介风格,其表现的欢欣、迷狂、痛苦、屈辱、孤独、愤怒与抗争等亚文化情绪,共同推动和建构了他们文学生活的现实感受与想象世界。作为社会精英之外的普通青年媒介文化实践的切身感受,它有理由被看成一种文学生活形态中独特的精神存在。青年亚文化与新媒介共同助推的“文学生活”,不仅属于一个文学文本和文学工具的意义,而更有一种活生生的文学生活实践的革命意义。
(责任编辑:孟春蕊)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