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晚晴歪在沙发上看《甄嬛传》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钟。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她接起电话,是个陌生号码。
她拿起电话:喂?你好。对方很热情地说:是晚晴吧?猜猜我是谁?
听声音清丽富有磁性,没容多思,脱口而出:李梦石,是梦石。对方嘿嘿笑着。
胡晚晴开始激动:呀!老同学,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呀,老想你了,就是怕打扰你,不敢给你打电话。诶,你怎么换电话号码了呀?
李梦石还是嘿嘿乐:我到你们市办事,顺道想见见你。大概明天中午吧,我直接到你家,我来的事儿就不要告诉其他同学们了。
胡晚晴异常兴奋:哦,好呀,好呀。在家等你呗。诶,你怎么说话有点南方口音了?
李梦石清了清嗓子:我呀,感冒了。好吧,等我电话吧。我还有事情要忙。挂了。电话那边有人叫他了。
撂下电话,胡晚晴还是兴奋不已,没心情再看甄嬛,她关了电视。傻傻地坐在沙发上,一时不知该干什么好。
李梦石,那个梦石终究算个有情人,如今还想着要来看看她。距上次见面大概是十六七年前的事了。
那年年底,胡晚晴带着七岁的儿子去M市婆婆家过年,老公一早先到了,她为了儿子把假期里最后的几节英语课上完,才没和老公一块走。正好也方便见见在M市工作的老同学李梦石。
李梦石当然不是胡晚晴的一般同学,他们虽不是初恋,也没恋爱过,但他们是学生时代通过几年书信的老同学,彼此欣赏,又各自清高,谁也不肯先向对方表白,在最好的年纪彼此错过。到最后,彼此都有了家庭,但各自心里也难免都留有遗憾。
那年相见时,李梦石还只是个政府办小秘书,他步行到火车站接的胡晚晴娘俩,然后打车去了个小饭店,请他们娘俩吃的饭,气氛轻松愉快,因为不是单独见面,胡晚晴还带着七岁的孩子,所以使得那次相见不觉尴尬,反倒更彰显出同学情谊的纯真。
那次之后,他们再无相见。如今李梦石早已身居要职,他们很少电话联系,不过每年重要节日都会相互发短信祝福。
去年胡晚晴一家回M市过年的时候,李梦石还让他的司机去火车站送去新年礼物,胡晚晴感动不已,之后回家时还回赠给李梦石两罐蜂蜜,是李梦石妹妹去拿的。
几次路过,居然没有机会见面,可见李梦石多么日理万机。只是李梦石和胡晚晴说过,他的电话号码永远都不会变。怎么现在说变就变了?胡晚晴翻看手机短信,最近的一条是:端午节快乐!梦石。这也不过几个月时间。
现在李梦石居然要来看她了,胡晚晴做梦的时候想到过,如今就要梦想成真。她站起来,走到穿衣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依然年轻,端庄,浑身上下透着成熟女人的优雅和气韵,她对着镜子很自信地笑了一下。
心里盘算着,不要乱,事情要一件一件办。要先向单位领导请个假,就说明天外甥结婚;然后收拾家,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连窗帘和床罩都换了崭新的。
第二天一早,胡晚晴先去洗个澡,弄头发,选了件素雅的衣服,好好捯饬了一番;然后去买菜,对了,还得买几个新盘子,家里那几个太旧了;接着就得下厨做饭,既然李梦石说要到家里来,那就不能出去吃饭,能到家里来吃饭的客人,已然不是一般人,李梦石是这么多年来家里要来的最尊贵的客人。
当一大堆东西摆满厨房的时候,电话响了。胡晚晴兴冲冲拿起电话:喂,老同学,你到哪了?
那边依然是清丽富有磁性略带南方的口音:喂,晚晴,我这边呢,出了点事情,恐怕中午到不了了,最迟大概下午三点钟到呀。
胡晚晴略有失望:哦,怎么了?
李梦石说:晚晴,你听我说,我开车撞了小孩,你认识这市里交通局的朋友吗?
胡晚晴一愣:我一个都不认识啊。
李梦石:哦,这样,那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你先给我汇点钱吧。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我马上赶到你那去。
胡晚晴听着又是一愣,心想:难道李梦石腐败了,违法乱纪了,现在过上了逃亡的日子了?不对呀,即便这样,李梦石也不会向我求救,这么多年没见,我们也没处到那个份儿上啊。
胡晚晴一下子如梦方醒:你是李梦石吗?你是我老同学吗?你是骗子吧?我老同学四面威风,八面玲珑,遇上这样的事儿压根就不会求到我身上啊!何况……
没等胡晚晴说完,那边啪嚓挂掉了电话。
胡晚晴一屁股做到沙发里,揪起一个沙发垫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小出纳
我的对桌阿苹是我们财务科的小出纳,说不干了就不来了。这一天我的对面空着,我有些不习惯。
听收发室的快嘴儿牛丽丽说,有人写匿名信给阿苹的老公,把阿苹和公司保安的事儿全抖搂出来了,这下阿苹可惨了,被老公暴打一顿,之后就去离了婚,净身出户,连三岁的女儿也没给她。
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呀?也不难推测。一个就是简经理的小蜜大金花干的,谁离简经理近她就吃谁的醋;另一个就是生完孩子也休够产假的林苑干的,想复职上班呗。
牛丽丽还说,林苑结婚三四年不要孩子还不是舍不得出纳的职位,现在抓住了阿苹的把柄,不正好回她的原位?
但到底是他们俩谁干的,就无从得知了。
第二天,林苑果然花枝招展的上班来了。刚刚做了妈妈的林苑,微微地发福了,娇媚的小圆脸更细嫩水灵了,抹得粉嘟嘟的小厚嘴唇水润润的,连我都被她迷了一下下。
林苑笑咪咪地看着我说:“欣姐,休了这么长的产假,我都想你了。”
“咱们科长在这儿呢,你就敢先说想我。”我笑着打量着我们的女科长。
科长只是嘿嘿的笑笑,没做任何回答。
林苑娇嗔地看着科长说:“就是科长硬拉我回来上班的,说阿苹不干了,公司里没出纳也不行啊。”我瞅瞅科长,科长也没再应声。
我来财务科的时候林苑紧跟着就休产假了,所以朝夕和阿苹对坐着,斜对桌的科长不常来坐班,只是月末的时候天天来盯着我们做账。阿苹虽傲慢,还有些刻薄,但工作认真。背着昂贵的包,穿戴时髦,也没看出来她是怎么把保险柜里的现金花在自己身上的。
月把工夫就见出林苑的厉害了。一天林苑拿着三张票子甩在我的对面,我一看是医药费单据,大概有近三千元的数目,简经理的大名赫然签上了,一看领取栏的签名居然是林苑笔体的几个我们公司工伤职工的名字,我看了林苑一眼,她并不看我,自顾忙她的。
我不紧不慢地盖着章,心想着简经理先签票子还是头一回啊,我也那么随便的甩过去,看她还是那么美滋滋地做着账,也不看我一眼,我竟不自然起来,倒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似的。
我们科长坐下来的时候,林苑起来给科长倒了杯水,饮水机就在她身后。又看着我说:“欣姐喝水吗?”我摇头。
科长说:“忙的怎么样了?”
我说:“差不多了,就等着你审查了。”
林苑又那么甩过去那几张票子,说:“还有这么几张,咱们就结账了。”
科长拿过票子,前后翻翻,皱了皱眉,然后打开抽屉,拿出自己的手戳,蘸一下印泥,又看了看手戳,才重重地盖了上去。
林苑拿起科长甩过去的票子,微笑着说:“今天中午咱们食堂做汆白肉,昨天大金花家杀猪了,咱们食堂买了半拉半她家的猪肉。”
科长“噢”了一声,我有点懒的搭理她了。
中午果真吃了汆白肉,大金花挺着肥大的胸,在食堂里耀武扬威的样子叫人倒胃口。林苑倒是一直那么笑盈盈的样子,简经理的小车司机黑子一直粘在林苑的身边,我们也司空见惯,漂亮女人谁不喜欢?
日子就这么不温不火的过着。转眼,林苑的孩子已两周岁了。孩子长的黑呼呼的,大面瓜脸,不像林苑,也不像林苑她老公,她老公我们见过,白净净的长瓜脸,在林苑面前永远一副顺从恭敬的样子。
林苑很疼爱自己的小黑儿子,除了工作她把经历都放在孩子身上,整天我儿子长我儿子短的。但只要是公司有事,司机黑子一招呼,她也便毫不犹豫坐上简经理的小车一溜烟地走了。
今天,林苑坐着简经理的小车一离开公司大院,牛丽丽就把嘴撇的老高,说一句“人家又快活去了。”
可这一去,林苑再也没有回来上班。
听牛丽丽说,林苑的家也搬走了,没人知道搬哪去了?
还说,林苑的孩子竟是简经理的司机黑子的!因为林苑的老公不生育,林苑又想要孩子,司机黑子又迷上了林苑,正好你情我愿。
当然黑子先前不知道这些,但孩子越长越像自己,就撕破脸要孩子了。林苑一家受不了黑子去闹,又很宝贝那个孩子,不得不“人间蒸发”了。
我听着这样的事儿,有点匪夷所思。就偷偷问我们科长,那林苑和简经理就没关系吗?科长一脸无奈说:“简经理太嚣张了,大钱小钱都往自己兜里搂,就林苑听话,阿苹不听话就出那样的损招儿给弄走了。”
“啊?……那我们也该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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