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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净似水

时间:2023/11/9 作者: 雪花 热度: 19923
靳银环

  

  结婚十年了,伊然始终在家做一个全职家庭主妇,老公的职业不需要她出去做什么,孩子以前上幼儿园需要她接送,伊然每天忙活得还算充实,自打孩子上了寄宿学校,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伊然在家实在闲不住了,可是每次当伊然说想要出去做点什么的时候,老公总是一脸不屑地说,你能干什么?在家好好呆着吧!

  既然老公不同意伊然出去打工,伊然就听话地在家呆着,伊然的性格就是这样逆来顺受,遇事更是拿不准主意。每天这么循规蹈矩地活着,伊然感觉自己的生活像是一杯纯净水,虽然没有鲜艳的色彩,但也没有什么杂质,更没有大的波澜起伏。

  老公白天出去工作,晚上有时出去应酬,不出去的时候就守在电脑旁查查资料,打打游戏。所有的一切像在梦游中进行的一样,因为整个过程缺少台词。两个人不吵不闹,夫贵妻荣、相敬如宾的生活好像也还不错。伊然想,也许这就是生活,这样的生活才能相伴到老。有什么办法呢?伊然常常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种平淡的生活重新燃起激情。

  无论伊然如何把自己的生活冠以怎样最最冠冕堂皇的说法,其实伊然自己心里面最清楚,她们夫妻间的话语确实是太少了,伊然感觉自己的语言功能几乎要退化为零了。还好,伊然会上网,而且有一个很聊得来的网友,网名叫“情锁依然”。

  当然,伊然的网名可不叫什么“依然”,只是觉得好玩,一个大南方的,一个大北方的,光是凭着网名就感觉着亲切,居然还聊得来,伊然不管那么多了,反正隔着好几千里地呢,伊然也不把“情锁依然”当外人,把自己生活中的苦闷、不快与不解统统说给他听。他都说了些什么了?伊然忘了,也许伊然也没想要听他说什么,只是自己想“说”,只把“情锁依然”当成可依赖的听众吧。

  可是今天,伊然收拾完房间,却没有像往天一样急着打开电脑,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脑子里却是思绪万千,她怕一打开电脑,那个熟悉的头像就会急切地跳动起来,那是一颗真情热诚的心,

  “伊然,我们见一面吧!”

  “哈哈,你晕了,我们隔着好几千里地呢!”

  “没有,我说的是真的,伊然,当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叫伊然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俩一定很有缘分,我家在南方,但是这几年一直工作在你们这个北方城市,这几天交接过后我就要回南方了,多希望在走之前见上你一面。”

  “……怎么早没听你说过。”

  “你从没问过,再说你什么时候给过我说话的机会?”

  “是吗?!”

  “对,是亲妈,别叫大娘!”

  “哈哈……”这是伊然小的时候常和小伙伴们玩笑时说的话,什么时候灌输给了这个南方男人了呢?伊然听着亲切,忍不住大笑起来。多少年了,这样开怀的笑声也仅限于这小小的屏幕前了。

  ……

  “伊然,你考虑好了吗,我明天就要走了,今晚,我们见一面吧!”

  伊然打开电脑,但没有上线,只是盯着这一行留言发呆。自己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什么网友见面的,而且,如果知道在同一个城市,伊然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他说那么多,而且,而且,好像在心烦的时候,也说了自己的日子过得没有意思,与“情锁依然”相见恨晚之类的话。这是伊然说的话吗?也许只有这种无意间的流露才是内心最真正的独白。想到这,伊然自己都吓了一跳。

  去见网友?让朋友们知道了还不笑话死了,落那种俗套!同时,她的脸红了,不得不承认,自己与“情锁依然”之间,真的有种割舍不开的情分!每天至少两小时以上的开心交谈,那其间的感情又是哪一个,任何一种名义上亲朋好友所能替代的呢?怎么办?怎么办?该不该去见聊了一年多的好友?伊然双手托腮,眼里满是迷茫……

  

  可欣是伊然最好的同学兼好友,虽然两个人的性格大不相同,但是二十几年了,感情一直没变过,在同学眼里像一对双胞胎姐妹。特别是可欣新婚不久就离婚了,那是一段灰色的日子,为了可欣能走出感情的低谷,伊然常常央求老公开车带她们两个好友出去玩,伊然的老公也同情可欣的遭遇,处处都给予热心的帮助。可欣没有孩子,视伊然的孩子如已出,孩子一定是亲近对他好的人的,而且可欣又是一个人见人爱,热情可爱的大美女,于是,这四口人就亲亲热热得像一家人一样。

  可那段时间并不是很长,不久,可欣的身边就挤满了许多大献殷勤的男士,看到久违的笑容又浮现在好友的脸上,伊然就知趣地,悄悄地在可欣的生活里慢慢退出了。有多久没有和可欣一起逛街了?很久了吧!伊然想到这,拿起电话打给了可欣,伊然的老毛病又犯了,她是想找个人帮自己出出主意。

  “忙什么呢?出来走走?”

  “当然忙了,你当谁都像你那样好命,坐在家里好吃好穿的给你挣回来了,逛街?哪有那个闲心!”

  “你这是怎么了?你和谁有火冲谁发去,我又没招你,犯得着和我这样说话?阴阳怪气的!不去就算了……”

  可欣的脾气不好,上学时在班里是出了名的,可对伊然这样说话还是头一次,早听说班里许多已婚和未婚的男士都在可欣那里吃了闭门羹,伊然还说他们是自找的,听到他们背后议论可欣“早更”“神经病”或者“内分泌失调”,伊然就会跳出来替可欣抱不平。今天终于把邪火发在伊然身上了,伊然也没惯着她,一顿抢白就挂了电话,之后有些后悔,心想可能可欣遇上什么烦心的事了吧,不然怎么会对自己这样?自己也是郁闷,过会心情好点了再打过去吧。正想着,可欣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还生我气呢?最近有点心烦,和谁说话都那样了,咱俩谁跟谁呀,你要是都不能理解我,我还能不能活了?你说是不是啊,亲?”可欣说话的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我想你也可能是有什么心烦事了,出来走走吧,说出来就好了,我正好也有事和你说呢。”

  “那好,我就在你家不远的地方,马上到。”

  可欣站在伊然面前的时候,伊然的眼前一亮,还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可欣简直是换了个全新的形象,伊然了解可欣,人虽漂亮,却不会打扮,对衣服的搭配更是马虎得要命,在别的事情上,可欣比伊然有主意,可在穿衣服上,可欣是盲从得要命,常常听从身边和她走得最近的男士的意见,看到她的穿戴,基本就知道那个男士的品味了。endprint

  “换经济人了吧?!”

  伊然完全是开玩笑,但可欣却听出了讽刺,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不满与不屑在可欣的眼里一闪而过,马上又恢复了常态,

  “怎么样?”可欣提起裙摆原地转了一圈,顺长的直发随风飘散,素雅的吊带长裙像盛开的百合,刚好衬托可欣苗条的身材,白皙的皮肤,搭配黑色细带凉托,整个形象简约,干净,又不失高雅。

  “真不错,”伊然点点头,“想让我评价一下给你意见的那个男士吗?”

  “说说看,洗耳恭听!”可欣露出甜美的笑容,但总让人感觉怪怪的,不那么自然,嘴角似乎有那么一丝丝挑衅,一丝丝狡诈。

  “有品味,不浮躁,细心,是可交人之人。怎么样?说得对吗?哪天约出来见见?让我们俩口子帮你参谋参谋。”

  “见什么见!”可欣说话的语气不对!一下子变得很激动,翻脸真的比翻书都快,也许是伊然的哪句话触动了她哪一根敏感的神经了吧?接着可欣叹了口气,语气转瞬又幽怨起来,“唉,见不得光的,人家是有妇之夫!”

  “你就是为这事心烦吧?是啊,这种关系真是最折磨人了。”

  伊然理顺了一下可欣飘乱了的长发,两个人沉默了,挽起手慢慢地走在街上。吸取了太阳的高温而散发着烘烘热量的楼房与街道,像一个巨大的蒸笼,烘烤着夏日里那些无聊与无奈的人们。

  “找个地方坐会吧!”可欣说,“我累了。”

  

  咖啡厅里的人不多,仨仨两两地分散而坐,轻声细语,大厅里回荡着温馨的音乐,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伊然不想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语言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显示它的苍白无力,只是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为情所困,有些心疼。伊然静静地看着可欣,几个月不见,可欣消瘦了许多,憔悴了许多。那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呢?伊然想不出。可欣心事重重,看起来也在极力回避,显然暂时不想与任何人谈论这个敏感的问题,一个不说,一个不问,两个好朋友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好久。

  “对了,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什么事?”可欣的一句话,一下子打破了沉寂。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有一个网友……很聊得来,他,他约我见面。”伊然吞吞吐吐,有点说不出口。

  “啊?哈哈!什么?网友见面?你没事吧,现在的人,整天睡在一个被子里都琢磨不透,网友?怎么让人相信!”

  可欣就这样夸张,大张着嘴巴,极力想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但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大起来。

  “你小点声,这不是和你商量呢嘛!”

  伊然怒目圆睁,抬手去捏可欣的嘴巴。可欣可不管,躲着伊然的手,嘻嘻地笑。

  “除非,你喜欢他?”

  “什么呀,我有老公,再说,他比我小呢!”

  “呵呵,现在就时兴姐弟恋!”

  “那人老英俊了。”

  “你也不差啊,没人告诉过你,你依(伊)然那么迷人吗?”

  “胡说什么呀,要是你还差不多,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我可不去当那个电灯泡,伊然,我告诉你,其实你真的很优秀,你身上的特有的那种柔美是我永远也学不来,也比不了的。”可欣的语气一下子认真起来。

  “我们聊了好几年了,很聊得来,他明天就要回南方了,想在今晚和我见一面。”

  “那就去呗,瞧把你愁的,网友不过是相识途径不同的朋友罢了,网友相见就一定有事吗?我们有几个群的网友经常在一起聚一聚,吃吃饭,很正常的。”

  “可我怎么和老公说啊,他很少聊天,也没什么网友,我怕他不能理解。”这才是伊然最担心的事。

  “你自己的老公你自己还不了解吗?”可欣把目光飘身窗外。

  “他应该是在意的,我怕他误会。”

  “那,就说和我在一起吧。”

  “只我们俩人在一起,怎么能不叫上他,这说不过去。”

  “嗯……那就说我们有几个同学聚一聚吧,不方便带他。”

  “只有这样了,可欣,你这鬼丫头,还是你有办法。”伊然会心地笑了,可欣却若有所思。

  

  伊然的事说完了,两个人又没了话题,一时无语,只捧着杯子发呆。电话响了,可欣打开香包拿手机。在可欣的包里有一串项链,那是一串白金镶嵌的玉石挂坠,伊然一下子被吸引了,忍不住伸手去拿。可欣正瞧着电话上的来电显示,看见伊然拿起项链,条件反射般,一下子,摁断了电话,一把夺回了项链。伊然这次真的生气了,忍不住叫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就算是那个人买给你的,我只是看看,只是看看又能怎么样?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电话也不接了,还急着往回抢?真是的……”伊然想说,真是的,神经病啊!话都嘴边了,还是噎了回去。

  “焊(看)什么焊(看),你给焊(看)坏了呢?你是不是也想骂我神经病啊,早更啊,是不是?是不是?……”可欣就那么嘻皮笑脸的,一下接一下轻轻地撞着伊然的臂膀,直到伊然把赌气转向窗外的目光收回。

  明亮的窗子上,一只蜘蛛正努力勤奋地织着一张网。

  毕竟是二十几年的朋友了,伊然只好找话说:“你看,那蜘蛛在这么干净的窗子上结网,我保证明天一早就会被这家的主人清扫得无影无踪了。”

  “是啊,这蜘蛛真是太傻了,为什么它来了它不该来的地方。”可欣应和着。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可欣随手把项链塞到伊然手里,转过身子接电话。

  那是一块精制的美玉,一滴水的形状,纯净,圆润,盈盈欲滴,晶莹剔透,毫无瑕疵。想必是经过一番精心的挑选,与可欣此时的装饰,发型,气质刚好形成完美的搭配。那个男人如此的细心,一定深爱着可欣的,伊然想。

  “啊……哈哈……我在和我最好的朋友——伊然喝咖啡呢,你来啊……呵呵呵……”

  可欣大声地笑着,肆无忌惮,弄得满屋子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这边来了。伊然厌恶地锁紧了眉头,狠狠地瞪着可欣。可欣放下电话,坐到伊然对面,蹙一蹙眉头,耸一耸鼻子,眨一眨眼睛,噘起了小嘴,不停地做鬼脸,直到伊然柔和了目光,揪着可欣的小鼻头说,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可欣就那么甜甜地看着伊然笑,躲也不躲。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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