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气温很快的下降,妮娜关上了窗子,害怕儿子受凉。
妮娜和丈夫相识在千里之外,当时丈夫在妮娜故乡的部队当兵。妮娜和丈夫也算自由恋爱了,虽然开始于介绍,但后来还是彼此互相选择了对方。
妮娜不远千里嫁到这里,刚结婚那几年,婆婆瘫痪在床,日夜离不开人侍候,他们换班侍候老人。后来婆婆过世了,因为之前给婆婆看病欠下的钱,日子贫寒得不敢想像。春天,她和丈夫吃山里的野菜,一个月只吃两斤豆油,甚至,把别人给爱犬吃的狗粮——碎大米,偷偷拿来当口粮充饥。到了秋天,手执镰刀,在大豆和玉米地里忙碌,帮别人收秋,赚得微不足道的收入,而自己只能采些山野里的野菜和蘑菇当菜,菜里没有一点肉腥儿,她和丈夫觉得很快乐。
如今,有楼有车,儿子都两周岁半了,生活富裕不敢说,至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可是,妮娜总觉得有什么变化让她感到不安。
记得十月怀胎,那么漫长的日子,丈夫牵着自己的手在路上散步,或者告诉自己走路慢点,要小心千万别滑倒。转眼,分娩的日子到了。当她被医护人员抬出来,放到病房的床上,见到丈夫,那是一张高兴的脸。儿子,他有儿子了,他还说,从此,他的一切归零了,一切得从头做起,一切都是孩子的。
有了孩子,妮娜的丈夫依然早出晚归,每次回来都是抱着儿子亲也亲不够。两岁半的儿子聪明乖巧,已经会背十几首唐诗,会讲故事也会说一些英语单词了。每当丈夫回来,孩子都会大老远地喊着“爸爸……爸爸……Dad!”同时手舞足蹈地高兴的直叫,丈夫都会抱起儿子在小脸儿上亲吻不够。
可是慢慢的妮娜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在悄悄的改变。不懂事的儿子依然高兴地喊着爸爸,丈夫却不再与儿子亲热打闹。有一次回家,看到兴奋跑过来的儿子,丈夫却只是拿眼睛的余光斜看一眼,哼一声,拒绝了孩子张开的手臂,淡淡地说,爸爸还有事,你自己玩吧。有一次,儿子不解地跟陌生人一样的看着丈夫,这让妮娜很难过。而且,平时妮娜和丈夫一起工作的时候,经常会因为一件小事而出语冰冷。也有时候,俩人一起忙工作,却一句话都没有。到了晚上,更是听不到曾经亲密的偶偶私语。
一天晚上,调皮的孩子玩得兴奋,很晚也不睡,光着屁股一会钻进妈妈被窝,一会钻进爸爸被窝,最后让爸爸妈妈一起搂他。丈夫马上冷了脸,斜眼看着妮娜,一巴掌打在孩子的屁股上,打出一个红巴掌印,把孩子打得愣怔怔的哇哇直哭。妮娜恨不得打丈夫一巴掌发泄心中的怨气,可一看到孩子委屈的小脸,一把抱过来,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丈夫穿衣赌气走了。
妮娜把孩子哄睡了。她起身来到窗前,轻轻地把窗子打开。窗外吹来微寒的风。妮娜抬头,只望见楼房与楼房缝隙间的天空有一轮弯月。
妮娜记得月下与丈夫的牵手,那一双温厚的大手,曾让她感到踏实,感到亲切。可她就是不明白生活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会有什么发生?她看到一片云,在慢慢吞噬那个月亮。月亮没变,却渐渐变得朦胧,失去了光泽。
她感到陷身在那无边无际的无助和深深的孤独里。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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