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波

　　你

　　街上那个人与我擦肩而过

　　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真像你

　　劈开沧海

　　踏浪而来

　　这陌生的邂逅，使我

　　一整天都甜蜜安宁

　　也略带忧伤

　　你是我生命

　　绿荫里最美的那一簇

　　盛宴

　　像一把剪刀

　　撕裂前生与今世的帷幕

　　忘却的剧目

　　一一复活

　　今世的女王，竟是

　　前世倔强的小女孩

　　像一块石头

　　投进平静的深海湖

　　沉淀的岁月

　　涟漪朵朵

　　今日华美的冠冕，竟是

　　昔日屈辱的伤口

　　一个孩子出来报幕

　　愿用那黑色的孤绝

　　换取前生岁月永不相见

　　愿用那素白的寂寞

　　将腐朽统统燃烧

　　我的心哪

　　怜悯他们，如同

　　神曾怜悯我

　　剪除我心中的遗恨

　　拭去我脸上的泪痕

　　众人都散去，只留下

　　七八朵原色的小花吧

　　其实，只有三两朵

　　与我共述清白岁月，那些

　　受难的日子

　　给神献上赞美的诗

　　榛子树下

　　在一棵榛子树下我看见了你

　　茂密的头发如同黑色的冠冕

　　土色的衣服散发出青草的气息

　　你的眼睛溪水一样漫过荒芜的野地

　　你和彪悍的村妇健壮的渔民热烈交谈着

　　你的身后站着海明威、普鲁斯特、鲁迅和叶芝

　　我庆幸你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你离我那么近，我能感觉到海风拂面的气息

　　其实与你交谈的人和你身后的人都没在你身边

　　只有你一个人，你黑加仑一般的眼睛呵

　　我想要拉你的手，带你去

　　一只梅花鹿的篱院

　　给你最好的礼物

　　再为你轻声歌唱

　　我还点亮灯，给你看我身上的刺青梅花

　　你血液里那些霞光和森林的气息呵

　　温暖着我那些甘美漫长的等待

　　等待你带我回美丽的山林和草原

　　那里芳草萋萋溪水清澈

　　时间的河呵慢慢地流

　　我还能跑得动吗

　　还能在你的榛子树下感动吗

　　还能期盼你带我走吗

　　榛子树下的人呵

　　我消逝着，迎向你

　　给我的幸福的疼痛

　　它们让我安静匍匐在榛子树下

　　而你，对此

　　一无所知

　　女人

　　像，茨维塔耶娃一样丰腴

　　李清照一样清瘦

　　像，萧红一样忧郁

　　林徽因一样幸福

　　像，三毛一样流浪

　　伍尔夫一样守住家园

　　做一个陌生的女人

　　穿红玫瑰的衣服

　　开素色花朵

　　做一个安静的女人

　　吃黑木耳、绿芹菜

　　唱赞美诗歌

　　做一个温柔的女人

　　说方言和鸟语

　　扛着水罐，去

　　河流上游打水

　　非洲女人

　　大明湖东门的站牌下

　　有一个非洲女人

　　如果是雨天的早晨

　　她就会穿着中国旗袍，静静地

　　举着花伞等候公交

　　终点站

　　与我一起下车

　　她总是先消失，在

　　一座神秘的中国写字楼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