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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福今成谁

时间:2023/11/9 作者: 六盘山 热度: 17083
文坛上叫北坡的那个人,是我的朋友,也是老乡,而且很老乡。行政区划还有“公社”那个名词时,我们同是杨明公社杨明大队人,说着同样的杨明方言,吃着同一条叫杨明河的水,我家住小河南岸的南台,他家住小河北面的北坡,隔河而居。后来他到杨明中学任教,就不仅是隔河而居,而是隔河相望,要是我在家门口,他在校门口,不仅看得见,还能喊着说话。

   之所以说他是我的朋友,而不说是文友,是因为我们虽然都爱好文学,也都搞点创作,但在一起时,只是很随便地说些家长里短,从不切磋文艺。当然,对方有新作时也看的,但只是像朋友新添了辆自行车或收音机似的,既为朋友高兴,也很随便地指指划划,想说什么说什么,从不主动挑起鼓吹或批评的重担,也从不假模假式地要求对方指点,轻轻松松,自自由由,所以我们从始至终都是朋友,而不是文友。

   不仅是朋友,而且还是那种淡如水的朋友,没有事从不给对方写信或打电话问候。即使几年听不到对方的消息,也仿佛从来没有远离过,见了面仍像昨天刚刚见过一样,看一眼对方便一切了然了,不惊异,不生分,不客套,从不想对方是不是变了。一辈子了,我们从未一起去馆子里嘬一顿,或喝几盅,从没有。我们都烦吃吃喝喝,也讨厌酒。要是来家里,碰上吃饭,就加一双筷子,就是家常便饭,连加个菜的习惯都没有,像自己家里人一样,从未想过是否怠慢。我想,这才是真朋友吧。

   3月下旬,我女儿在QQ上留言,说他女儿在她那里出书,还说听他女儿说,她爸病了,正在银川住院,问我是不是需要她代我去看望,我立即要了他的电话,打过去问是咋回事,回说是咳嗽,可能是感冒引起的,是儿女们大惊小怪,因为银川有套房子,就过来住几天。我听了便以为和我一样,是普通感冒,也被儿子拉着住了一回院,就没当回事,还在电话上说笑了一阵,互道了珍重。过些天,看到屈文焜先生的博客里有一篇《〈北坡堂存稿〉序》,是文焜为他的书写的序,我皱了下眉,心想怎么用这么个书名,不大吉利,但看写序的日期,是2月中旬,是我俩通话前的一个多月,便又释然了。而且,我大他好几岁,我还没准备去见老先人,他就更不会,想当然地觉得不会有事。

   又过了一个多月,心里记着他该早好了吧,便给他女儿QQ里留言,问她爸是否好了。没有回音,我以为是忙,不常上网,也没当回事。又过些天,我再问,还让她有时间了教她爸也学上网,我们就可以时常见个信了。我退休后来北京给小儿子带孩子,数年未回银川,还真有些想老朋友们。可仍然没有回音,我还没当回事。又过些天,在QQ空间里看到位姓郭的朋友感叹,说西海固一位文星殒落,文中还转了《〈北坡堂存稿〉序》,我的心便狂跳起来,立即打电话过去,已经听清对方接电话的是位女性,还语无伦次地问“你是成福吗?”当然不是。他已经在一个星期前归于大地了!

   我想给他爱人捎几句话安慰一下,但一开口,竟然失声,便赶紧关了电话。却已经惊动了我家里的人,急忙赶过来问咋了,我已经说不出话,只摇手又拨拉让他们不要问。

   以前,我觉得我俩就像隔河相望的两棵树,肢体接触和语言交流并不多,但彼此却了然,隔条小河站立着,一起成长,一起经受风雨,一起沐浴阳光,无论喜,无论忧,只要对方在,就一切安然,可突然的,一眼望去,对岸空了。一阵孤独感袭来,我的心也仿佛空了。

   成福不是修行者,大约不会跳出三界外,那么现在,他在何处?凡间六道中,最好的去处是天堂,但我不知道他是否领到门票;阿修罗道是不会的,因为他生前脾气并不火爆;地狱里断然不会去,因为他是好人;饿鬼、畜生道大约也不会,他生前并不吝啬,也没有欠人钱要变牛马去做工还债;最大的可能是仍旧转生成人,即俗话说的“二十年后又一条好汉”,但姓张姓王?即使他先前最亲的亲人,大约也认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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