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过北京
北京是外地人的北京 抑或
外地是北京人的外地一般
我的飘过是为了找寻那些漂流多年的影子
我的飘过是六朝古都正在发生的事
因为我的灵魂总在归元之前要寻求一处岸砥
仰望太久的天安门庄严矗立 罡风猎猎
卷动旗帜并以鲜红之色扬一国威武雄姿
而十里长安街只是我记忆里那串站台
静静躺在地图中 时常折进随身挎包中携带
于是我飘过数不清敞开着的大门
每一道门槛都儒雅得像孔子当年的之乎者也
炎热夏季滚烫的风情灼伤眼神 川流
喧嚣车水不仅仅是马龙可以攀比
会心的柳丝一路招摇热情的手
不停抚摸我心尖最痒的触点 并在午后
用风云际会演绎小说中升华了的那段情仇
登上天安门
站在一个承天接地的位置看风景
眼前尽是人头攒动 茫茫苍生
翻卷巨大声浪从四面八方涌来
歌诗之海是灵魂深处的率性对答
起伏的情愫无时不在敲击内心那份恬静
伟人陈词还回荡在我眼前 让我
嗅到了改天换地带来的扬眉吐气
中国拇指渐以一种熟悉意象誊写着原创
令我的思绪漫过对纪念堂久来的夙愿并且流淌一地
透过萍踪般的聚散串成高潮部分
然后以一辈子的追忆去抚摸细微机理
我在风景里乘上破浪航船 扶摇
与想象同等宽度的海疆与土地
寄情山水如同把玩书案上陈列的线装典籍
漏记的篇幅曾经涵盖了世世代代望穿双眼的日子
瞻仰毛主席
您曾站在天安门城楼喊人民万岁
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腰板挺直
脱胎换骨做了新时代国家的主人
如今您却安静地睡在苍松翠柏间
想您的心事 让我平添四十年久违
在您广博无边的睿智里风云际会
五岭逶迤竟如泥丸般渺万里层云
难怪一个小小环球可以同此凉热
折在手中的太平世界恰似一盘惊险棋局
而您沉稳地对弈于楚河汉界 将二十四史
逐一演化成湮灭樯橹的羽扇纶巾
因为您洞穿了五千年文明生生不息的繁衍
一穷二白的骨气就此打上第一块补丁
如果一捧黄菊能及时表达出对您的敬意
那我愿种万盏菊花伴伟业之魂
从一个红太阳升起的国度去品评历史功过
再把橘子洲头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演绎下去
为苍白的大千找到一袭渐淡的血色
紫禁城里的故宫
红墙围困着华丽的宫殿 明清二十四帝
骄奢淫逸都被囚禁在深深宫闱中
做了六百年春秋大梦 木与瓦交响
建筑史上极尽智慧的物宝大成
御花园游走的春梦延续到今天的章节么
护城河倒映的是一段城池厚度
沿河而绿的垂柳总有一丝拂过我心
帝都风情悬挂着经幡笑捻凡俗
笑看执局者永远难以求证的谜题 以及
贴在棋盘上吹拂不散的灰尘一直嗷嗷待哺
每一条深巷都隐藏着笔直想象与追求
青石白底座衬托的墙面辉煌彩绘已被风蚀霜侵
扣牢权贵的黄琉璃瓦遮掩了勾心斗角之险恶
偏偏把中轴分割的方正伸展到两极
为积贫积弱的华夏赢取几声叹慕
天 坛
曾经把权力作为祭品 向天供奉
千年帝都袒露着赤诚心扉
刀光剑影的拼杀都已成为过去
是什么牵引龙庭之上殚精竭虑的是非呢
大道笔直延伸是一种信心的释放
一如前面的希冀总有归期望透
龙撵拂过 一砖一石因此而厚朴
朝代更迭翻过一册又一册简史
没有一种姿势可以将封底抹平
还是来听听天意说道 圜丘坛
白描的圆点上可以感悟历史回声
回音壁环绕了世代愿景 让我们可以
枕着松涛做历史长河中细微的构成
将灵魂与躯体汇流作无际江天某次潮涌
地 坛
以膜拜的心情祭祀于泽中方丘
臆断就谱成了感天动地的鬼神曲
清明上河图草绘的狂欢节喧声犹存
汝欲何往 地祇虚幻于人们依稀的记忆深处
飘飘扬扬洒下雨雪 风云雷电
一样煎熬于从生到死诸多故事情节中
皇天厚土像我们的名字贴在胸襟
万物造化就这样派生出王权的显贵与尊荣
夏至之晨帝王与天地对话 奉献牺牲
奉献赤诚以及奉献我们的回望
像庙会里熙熙攘攘的人潮扑来
我感觉喷涌的声浪可以掀翻注解
苍劲古柏以年轮铭记岁月编年 凌霄花
却以柔意依附一个遥远声音
我们周旋在天造地化的某个迷宫万望无助
关于腾蛟起凤的版本长篇累牍
陨落的哲思里却暗藏我未敢放手的孜孜追求
凭吊圆明园
圆明园真心不是我烧的 也不是
那些撕扯祖先痛处并洋洋自得的人们烧的
放火的强盗掠夺着财富 把战靴踏在
大清皇帝仓皇逃窜时扔下的龙旗上
露出英法联军狰狞不堪的一脸坏笑
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就此流淌出鲜血
把万园之园的夏宫湖水染成殷红
历史与现实的碰撞常闪烁耀眼火花
面对满地狼藉的辉煌我却深感羞愧
昆明湖的莲花年年开出乳香
那是母亲身上熟悉的体味 我的凭吊
带有悲凉并且循着人文精神向前蔓延
对于恢宏气势的赞美其实就是呀呀学语
闪光灯敲打西洋楼遗址瘫痪在地上的灵魂
仅剩的一点挺立浓缩成我全部认知
当二十多名技勇太监倚重贤良门内拔刀御敌时
铮铮气节回照在烟云笼罩的京华大地
给摆拍的剪刀手留下一道道划破自尊的口子
寻找颐和园
当年一位伟人比划说莫道昆明池水浅
从此不再有人热衷钱塘猎渔 蜀身毒道
南方丝绸之路从汉武帝直通东南亚
因而乾隆爷用张骞印盖了个封疆拓土
模仿江湖一统让四十里碧池姓云南姓
我是云南七彩祥云下纯正的爷们
来到万寿山只为找寻行宫御院矫揉的影子
找西湖誊本 找密林间鳞次栉比的塔楼亭台
无期撞见八国联军端着枪炮烧杀抢掠
刺刀上挑着的全都是丧权辱国抛却了的民族自尊
匆匆行走丈量不完清华园到香山绵延风景
只看见一池湖面波光似镜 清漪园涅磐
五百万两银山精心梳理每一缕秀发
再以博大胸襟广纳林林总总席卷的人潮
悠游在国博子宫里
高大柱墙圈围着一切 国家博物馆
像一个母体孕育生命慢慢成型的子宫
成千上万游动的人群努力向知识纵深游去
却把聪睿的孔子冷落在入口处的门庭一侧
忘记和无知同样摧毁着一个民族高贵的自尊
周口店猿人依旧茹毛饮血坐在岩洞取火
身披豹皮的物种学会以羞赧区分人性与兽性
今天的皮草扛在了华贵肩上 光鲜
齿噬脆弱灵魂遮盖下的点滴良知
纵深的探究意味着生命将以起点接力
每一次涅槃都有如不动的真境可供停泊
浩瀚海洋局限了视野模糊的边界
心脏的强音却总是在节拍中完成共鸣
蝌蚪们游走试图寻找断尾后那次嬗变
到处闪现的智慧之光都有可能左右视线
让我们失陷于红尘包裹的周遭觅不见突围的路
北海公园
唱着荡起的双浆认识都城北海
相期却已到了半个世纪后 时光悠悠
当年的红领巾已成耄耋风烛残年
倒影的白塔依旧 枕红墙与轻舟共舞
堤柳依依拂一片神怡广揽风华物候
我的记忆里也曾住着仙山琼阁
落在水中便成了琼华岛的飞檐琉瓦
九龙壁张扬地戏珠于波涛云际间
激越情绪挥就了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
万寿山因此伴太液池承载一段风流
泛舟水面的萍踪图解缘来缘聚
哪一袭才是我狂草的生命轨迹
在跟随鱼的畅游中数遍二百二十六尊罗汉
小西天具象了佛界普陀胜景 用铁影壁
密密刻满我悟透梵音的大道独行
游走恭王府
如果历史可以重新编排 和珅
是否依然要大兴土木开篇半部清史
皇亲国戚手握半壁江山却填不平欲壑
雪花银粉饰的深渊断送多少锦绣前程
并且永无休止地翻版着空前雷同
雕梁画栋气派着大清王朝的尊宠
理不直的曲巷却把层层院落纳入春帷
二十载黄粱如烟尘 随乾隆帝而驾崩
室暗墙高不见春景换来一句枉劳神的嗟叹
何日警醒迷雾中蝇营狗苟的世俗苍生
极尽奢华的建筑群因恭亲王奕欣而得名
广宇之下承载了满清盛极而衰的历史全程
今天的我们站在通廊过院的甬道间
叩问物欲横流的红尘何以不再韬光养晦
替来世今生结几段别有情趣的善念之缘
雍和宫的雨
洋洋洒洒开篇的梵音浇灭了烟尘
而每一缕上升的游丝都在叩问
昨日辉煌照进心隅却照不见凡俗
哪一树菩提是我心中的无 竟如此地
完满走出莲台下扎根的污泥浊水
先前的祷告已然湮没于天籁的覆庇
缘来缘去也因风云雷电失去颜色
有一滴水从天落下 打开透明心扉
广纳无际于幻化之中 详释痛楚和泪
只有仰望是浇不灭的今生来世
在茫茫人海的故里传递本真
我的心是游走大漠的行者 从来
不曾找到一爿暖屋稍事停歇
骤降的雨阻隔归期却阻不断候望
于是我便驻足于经卷声噎的空隙里
做一个红尘边缘不谙尘俗的蹒跚处子
国子监
繁华京都太学院 孔圣捧手作揖站在门庭
迎送两千年诗书礼仪春秋
渐渐把儒学思想累成虎背熊腰的典范
我于集贤门外听学子齐声诵读十三经
却把无限延伸的圆周率概算成六学
苍劲古树历来以浓荫庇护槐市众生文昌射斗
四合院紫藤也把紫气东来合围成飞升龙门
南北双雍以另一种气势延袤十里而灯火相辉
使得邻邦使者谦恭地来“向慕文教” 那帮孙子
学了些皮毛便觊觎我华夏大地物华天宝
侵略者的枪炮声夹杂许多含混不清的之乎者也
践踏国土如同硬生生地撕扯祖母身上每一处伤痕
我们都要从历史旧梦中醒来 振兴
科教强国已是默系在肩头的不辱使命
每当仰望琉璃牌坊高悬门楣深深的刻痕
今天的我们当以怎样的方式面对心灵叩问
南锣鼓巷
流动的街道是我名字 姓氏
睡在皇城根下沐浴晨昏
高大城墙阻隔了季风穿越
风中的嘶吼 阉割什刹海刺眼霓虹
街巷在堆叠中不住地切牌
换乘的画意里时刻喷着大葱
脚步复写脚步 影子与影子兼容
不兼容的是时间的声音
我听见远处传来的六朝古都
陶笛的音孔似乎永难把握 流动
今天的古巷拥挤着昨日匆忙人潮
我给大步疾走钉上某种标记
速递到遥远南国的蛮荒乡野
给闭锁中的灵魂来一次简单注目
八达岭
万里长城依山险峻 好汉招贴闪烁着光芒
成就你铁骨铮铮的凛然气度
居庸关前 险不在关而在岭之雄奇
更奇的是华夏儿女匹夫不可夺志的一怀正气
阴晴雨雪都有阳光照在心头 太多文字
因气势磅礴而写进生命风骨里长驻
站在箭垛我问道苍凉厚重的历史 北门锁钥
可曾开启数千年文明望不见尽头的浮华尊荣
伊的风姿仍绰约于眼前 让云拨开情窦
烟波浩渺的大地层林尽染时 我看见
每种眼神都带有直白无讳的娓娓表述
青砖的磨损记录着行走 高大的墙
何处收敛芳心恸哭于你左右
孟姜女的故事已然和城墙同等长度
浸湿了烽火狼烟胶着的征战岁月
层层叠叠的山峦烘托起整个民族舞动的身姿
十里堡上的鲁院
鲁迅先生用他的名铣亮招牌
使一条陋巷顿时之间光芒四射
行人穿梭 未能扰乱进出院门许多面孔
怀揣梦想的人走起路来有翅膀助力
张开的翅翼隐形于映照去路的点点灯火
门楣上的草书轻易牵动因果轮回
像一本旋转的周易摇一地元亨利贞
无招胜有招 文学江湖也曾腥风血雨
屠倒的碑林镌刻着最最原始的天真
先民们便以此为舟 划出雾黯的泥泽
每天清晨微曦初动于你心房 高手便在
伴随鼾声打他们的降龙十八掌
并且抱着飞龙在天赢取的沧海一笑沉醉不已
梧桐树洒下的光斓如满地碎金
就这样播种在某个时代空前贫瘠的精神领地
老舍茶馆
七月骄阳炙烤紧绷的神经 那一刻
老舍茶馆便如期上演来者都是客
人走了 茶已凉么 人来时茶盏又添新续
捧起的不再是世态炎凉铺垫的序言
而是一出又一出铺平的世说新语
茶即是茶 人间不曾来过陆羽
分分秒秒闪过眼前都是独幕话剧
角色分配 一如盏中岁月
混沌的乾坤藉此撇清了天与地
还是让古都的车水带去思维吧
所有维度其实都在度你出世
我们心中早就酝酿了旋转舞台
日月的眩光分割出领地也就分隔了晨昏
我仍旧折叠眼前飞过如期而至的文字
关于芸芸众生晓以大义的某种启示
能否再次悄悄走近茶韵飘香的故事注脚
什刹海晚宴
保安族老马用盛情设宴于烟袋斜街尽头
只为让话题染上什刹海和风 露台凭栏
有什么样的虹霓如此令人眼花缭乱
抵得上触目所及的商业社会纸醉金迷呢
晚餐饕餮不止催生音乐滋养 而是进一步
使高山流水衬托的知音理性回归
我听见黄四姐故里有人以算珠行吟
因此联想到我蘸山歌余韵表白时竟高卷裤腿
腥汗夹杂着玫瑰原来找不到接它的主
无法停下的夜市或许听懂我们低语交谈
我却始终未能明了湖畔沟渠里的扁舟
为何要如此穿梭于一个不相交融的现代文明
直待身边的王立以蚩尤口吻说哆来咪发唆啦提
一下子轻易让我把短暂相聚刻在骨缝里
【责任编辑 夏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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