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被撕裂的大地上
正午被漂白粉漂洗过的阳光
明晃晃地漂洗着，龙头山地震后的大地
行走在灾区，除了满地被揉碎的废墟
就是随处可见的大地被生生撕裂的伤口
仿佛一张张巨口，在对着天空呼告
但我听不到半点声音。我无法揣测
大地被地震疯狂撕裂的瞬间，是否有
过惊心动魄的挣扎
和撕心裂肺的疼痛。我也无法揣测大地是如何
在第一时间，平息来自地心内部的一
场惊天叛乱
我知道的是没有谁，能够为满目疮痍的大地疗伤
亿万年来，无论遭遇战火，还是被地震摧残
大地首当其冲遭受重创，并眼睁睁看着她的子民
在生离死别之中苦苦挣扎。但大地别无选择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烽烟过后，自己缝合好伤口
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每一个冬夏和春秋
断指
现在，你忘记了什么是疼痛
那时，手指轻轻被刺扎了一下
你也要哭着，让哥哥给你吹一吹
包扎一下。而现在
你嫩如春天的葱白一样的手指
破皮了，你不管；出血了，你看不到
你只想赶快，刨出你的哥哥
你拼命地刨，把稚嫩的十指当作钢爪
当作镐头，哭喊着拼命地刨
骨头露出来了，十指连心啊，妹妹
废墟下的哥哥，在为你疼
但是那些铁石心肠的土石瓦砾，却不知道疼
它们不给你任何机会，麻木不仁地
挡在了你和哥哥，生与死的路上
让你和哥哥，从此阴阳两隔
手指刨断了，鲜血染红了满眼的废墟
你也感觉不到疼。你的心里，只有悲伤的废墟
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一个哥哥
在你摔倒时，心疼地轻轻把你扶起
你哭闹时，再也没有一个哥哥
任你缠着撒娇……从此
你幼小的心里，只有消化不尽的思念
和梦中刨不完的悲伤的废墟
大地是如此平静
那天的太阳，离甘家寨很近
明晃晃地照着甜蜜的甘家寨；那天
一堵乌云离甘家寨，也很近。它即将降下
暴雨和泥石流，但甘家寨的人毫不知情
大地是如此平静。孩子们在花椒树下，打发着
无忧无虑的童年。大地是如此平静
小小的甘家寨盘坐在大地出奇的平静里
享受着午后温和的阳光。他们不知道
灾难会是黑色的，不知道
越是平静的东西，越靠不住
在大地平静的外表的麻痹下，他们根本就不会
想到设防。大地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是千百年来他们最贴心的亲人。他们压根
不会想到，平静的大地
会突然翻脸，会用世界上最恶毒的方式
将一个活生生的寨子，轻轻巧巧就从
地球上抹掉了
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童年，就这样
草率地结束了。那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甜蜜或者痛苦的生活，就这样
匆匆忙忙地画上了句号。寨子周边的花椒树
从此只能自生自灭，再不会有人去摘取累累的果实
失去主人的鸡狗，从此陷入无边无际
空荡荡的自由。而震后的大地
依然是如此平静。那些新增的创伤
不久之后又将重新长出，葳蕤的草木
大山深处那些土坯房
在大山深处，一棵草的长成
很容易。一棵树的长成
也比较容易。一只鸡狗的长成同样
比较容易。反之，山沟里那些低矮的土坯房
的成长，则十分艰难
欲让没有筋骨的泥土，一盘散沙的泥土
成长为，足以庇护一个山里人家全部的生活和命运
则是难上加难。所以一个贫寒的山里人，一出生就得
勒紧裤腰带，扎住脖子，省吃俭用大半生
方能让一间土坯房，顺利长成一个寒酸而温馨的家
但这种窝在山脊上的家，危如累卵，埋伏着
先天的不足和危机。就像构筑在
芦苇上的爱巢，偶有风吹草动就有覆巢之虞
最直接的例证就是，2014年8月3日16时30分
鲁甸龙头山那些被山民视其如己命的土坯房
大地刚恶毒地一煽动，那些毫无节操的土坯房便纷纷变节
不管你是年老体衰者，弱小无助的孩童，还是刚刚拿到
录取通知书的准大学生，它都不放过
那一幕幕惨烈的画面，就算铁石心肠的老天
也为之哀泣，连日暴雨不断
崇敬（之一）——谨以此诗献给所有的志愿者们
志愿者。这三个字
每一笔都凝聚着浓郁的情，每一画
都倾注着真切的爱。一如山涧清泉，春风化雨
悄无声息地滋润着灾民的心
有人说，人都是自私的。但我相信每一个
真正的志愿者，都是观音转世
如来显圣。你们早已抽丝剥茧一般
将潜藏于心的自私，剔除干净。一如玉壶冰心
晶莹剔透，白璧无瑕
你们的心灵，仿佛插上了爱的翅膀
只要祖国有难，无论千里万里，你们都会
在第一时间赶赴灾区，赶到灾民身旁endprint
给予他们亲人般的呵护与关怀
在灾区，你们干着最苦最脏最累的活儿，却不会
喊一声苦，叫一声累。受了伤
也不会叫一声痛
你们就像一滴水，一滴露
静默无声，悄然流淌在灾民的心里
流淌在祖国的每一个角落。你们不求回报
只讲奉献。你们是灾民最贴心的依靠
是灾民心中，最温暖的一团火
崇敬（之二）——谨以此诗献给所有参与
救援的媒体记者
你们不是解放军战士，不是武警
也不是消防官兵，但你们却必须在第一时间
赶赴灾难第一现场。你们的武器
是肩上的摄像机，是手中的笔，和麦克风
是你们悲伤，而又理智的口舌
你们手无寸铁，却必须时刻
与偷袭而来的余震搏斗，与凶狠的滚
石、滑坡和泥石流
搏斗。你们不一定高大强壮
有的甚至是柔弱的女记者，但并不妨碍
你们抢在生死危机的最前头，把灾区群众的苦难和呼声
第一时间传回祖国和亿万同胞的眼里和心中
越是艰难险阻的地方，越有你们的身影
越是被死神堵断去路的地方，越有你们的足迹
越是灾民们最疼痛的地方，越有你们关切和悲悯的声音
亿万双眼睛为灾区流下悲痛的泪水，是因为有了你们
亿万颗心，同时揪痛，也是因为有了你们
有了你们，祖国才会知道
哪里的百姓受苦了，受难了；有了你们
祖国四面八方亿万双援助之手，纷纷伸向了灾区
但你们却总是成为被忽略的一群。就像你们肩上的摄像机
人们的眼睛只知道盯着灾民的苦痛，盯着救援人员
忙碌的身影。但你们顾不上计较这些，充满正义感和悲悯情怀的脚步
奔走在灾区的每一个角落。等到救援结束
你们已“熬得熟人都认不出来了”
崇敬（之三）——谨以此诗献给所有参与
救援的白衣天使
见惯了血腥的画面，但在
血肉模糊的灾区死伤者面前，你们的双眼
依然忍不住饱含热泪。见惯了
生离死别的场面，但面对那些因失去亲人
而哀伤欲绝的灾民，你们仍然心如刀绞
你们的阵地在救援第一现场，在救灾帐篷内
临时搭建的手术台上。你们最艰苦的的战斗
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用爱和责任为伤者
固定断裂的骨头，包扎撕裂的伤口
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伤者，因为你们的全力以赴
被重新拉回了鬼门关
在灾区，你们不仅是救死扶伤的天使
更是母亲，是父亲，是兄弟姐妹，是最亲密的朋友
你们懂得如何用春风般的话语和柔情，抚慰那些
破碎的流血的心灵；让那些对生命和生活
失去信心的灾民，重新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看着一个个伤员在你们的手中康复，一颗颗破碎的心灵
在你们手中弥合，你们的心里
仿佛卸掉了郁积已久的堰塞湖。那时你们看到
透过乌云，照在救灾帐篷上的阳光
是多么明亮，多么温暖
志愿者李英俊
58岁。20个馒头
自筹5000元钱。自驾车50余个小时
跋涉2800余公里，从遥远的河北
星夜赶到鲁甸地震灾区
这是我从志愿者李英俊身上，得到的一串数据
仅这串沉甸甸的数字，就足以揣度出
李大哥胸腔里，跳动着一颗怎样的善心
坐在晚霞中歇气的老李说
哪里有大地震，他就会赶往哪里
但他干不来大事，也不会作秀
只能做一些帮着分发救灾物资，打扫卫生之类的小事
他说，每当看着灾民破碎的心，不再挨饿受冻
他就感到心满意足，没有白来
已经当了爷爷的志愿者李英俊，似乎有点傻
呆在家伺花养鸟，颐养天年
多好！要么做个旅行家
饱览祖国名山秀水，也不错
但他偏偏愿意，朝着最危险、最艰苦的地方跑
也不怕将一把老骨头，扔在路上
他说：“看着自己的同胞在苦难中挣扎
我的心也在流血。我坐不住！”
戴孝的志愿者
在灾区临时食堂忙碌的人群中
我看到一位戴孝的大嫂，也在手脚不停地
忙碌着。洗菜、切菜、炒菜
如同在家里一样正常、自然。如果不是
她头上戴着雪白的孝帕，你根本看不出
她有亲人，被地震夺走了生命
你肯定会以为，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志愿者
在为灾区人民奉献爱心。若不是
她眼里偶尔闪动的泪花泄露心里的秘密，你根本
无从知晓，她那颗破碎的心
有着怎样的剧痛。她在人丛中不停地穿梭忙碌
远远看去，就像一座圣洁的雪山
在昏暗的帐篷中，顽强地移动着
最后的回眸——向在抗震救灾中英勇牺牲的战士谢樵致敬
堰塞湖激流暗涌。你应该知道
跳下去，就有可能是
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但你仍然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跳进了
滚滚浊流之中
你说：“我就是来救人的，我懂水性，让我来。”endprint
其实，你是在找借口
把生的机会，留给亲爱的战友
把未卜的生死留给了自己
你才二十四岁，生命葱茏如初夏的杨树
还有甜蜜的爱情等着你去品尝
还有父母亲的日夜牵挂，等着你去抚慰和孝敬
还有无数美丽的梦想，等着你
去逐一实现。眼下更为迫切的是
还有那么多在苦难中饱受煎熬的灾民，等着你去救援
还有那么多破碎的心灵，等着你去弥合
而你却如赴死的普罗米修斯
把一个最揪心的回眸，留给了身后的战友
把最深的悲伤，留给了
留给年迈的父母，留给了望穿双眼的女友
你用一次完美的飞翔
践行了一个90后男人青春的誓言
谢樵，这两个最沉重，也是最光辉的字眼
如同刀砍斧削，从此镌刻在了
人民的心头，镌刻在了祖国的心头
灾区的雨，是不是老天悲伤的泪
淋漓的大雨。滂沱的暴雨
制造了无数滑坡和泥石流，吞掉了
整个甘家寨而不留痕迹，吞掉了龙头山许许多多
豆腐渣一样的土墙瓦房，吞掉了
整整一个村庄的炊烟、鸡鸣和狗吠，吞掉了
一个村庄的安宁、幸福与悲欢离合
堰塞湖急剧膨胀的水位，为虎作伥
试图吞掉更多的村庄和生命。灾区淋漓不尽的雨
是不是老天悲伤的泪？是不是天上也有地震
是不是天上的每次地震，都会
有村子被埋？是不是也有那么多的房子垮塌
也有那么多人死于非命？是不是
也有刚刚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学生
猝然间就丢失了理想和未来？是不是也有那么多
未成年的儿童，顷刻间就变成了天堂的孤儿
是不是也有那么多老人，瞬间
就成了孤苦无依的一片秋叶？但问天天不语
雨水照样滂沱不止。如果老天还心存悲悯，就请停止
这恶毒的雨水，给满心乌云的幸存者
一丝阳光，让他们灰暗冰凉的梦
多一缕人间的温暖；让灾民们被灾难撕裂的心
慢慢愈合。而不是落井下石
在他们心灵的伤口上，不断撒盐
震区那些花椒树
“是那些花椒树救了我们的命！”
很多幸存者都这样说。因为那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村里有劳动力的人，都去山上采摘花椒了
而那些留在家里的老人孩子，大多被倒塌的房屋
和山上飞扑而来的土石，瞬间埋在了下面
而今，那些失去主人的花椒树
依然站立在伤痕累累的大地上。满树累累的果实
正在由青变红，正在慢慢熟透，直至干枯
再也不会有人来采摘了，再也不能搭乘各种车子
奔赴五湖四海，为他们曾经的主人换回钞票
换回柴米油盐，换回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放眼而望，龙头山的公路边、沟坎旁、地埂上
全是绿得伤心的花椒树，有风时它们摇一摇
没风时，就呆立不动
就像那些失去亲人的孩子，似乎已经
没有了悲伤，脸上偶尔会露出一丝带泪的微笑
爱之痛——致舍身救人的女英雄田应先
你母亲跳河了，你知道吗
她在哭喊，你死了，她怎么活
她在问老天，死的为什么不是她
你知道吗？你的母亲
生你养你的母亲，现在生不如死
从此，你的母亲没有了女儿
没有了甜蜜的牵挂，只有无边的疼痛和绝望
这些，在你回转身
奔向死亡的刹那，也许压根就来不及细想
在美好的生，与黑暗的死之间
你毫不犹豫就作出了决定
潜意识里，你肯定知道
不转身，悔恨一生的将是你；疼痛一生的
将是另外一个母亲
都是因为爱。因为爱，你把生的机会
留给了别人；因为爱
你的母亲，愿意为你去死
痛
大地很痛。她断裂的肋骨
再也难以复原；那些幸存的孤儿
心里很痛。他们的葬身废墟下的父母
再也不会醒来，给他们做饭，送他们上学
任他们在身上撒娇和哭闹
那些逝去儿女的孤老，心里很痛
因为被生活压弯的腰身，从此只能
独自
面对今后的风烛残年
那些救援者的手指和内心都很痛
因为他们费尽千辛万苦，也没有刨出废墟下
那些悲惨逝去的生命。共和国很痛
因为她的子民，一次次被天灾夺去了生命
每次看到那些鲜活的生命，顷刻间
灰飞烟灭，留下那么多
被亲人无情抛弃的幸存者悲伤地哭泣
我的心里，也很痛
很痛，如钢爪在胸腔内抓挠，却无能为力
痛，在残酷地折磨着有良知的人们
但，我们不能被无边的痛击垮
被滚滚的泪水泡软斗志，被悲哀的堰塞湖淹死
我们必须包扎好心里的伤口，接好
断裂的骨头，咬牙挺立起来
去做一名志愿者，为灾区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献出身体里的热血，为伤者
及时补充生的希望；打开你的荷包endprint
献出一份爱心，在废墟上重新建起家园
庇佑那些孤苦的心灵
痛，让我们清醒；痛，让我们沉睡的良心
缓缓苏醒；痛，犹如黏合剂
让一盘散沙，凝聚成坚不可摧的万里长城
痛，让曾经的陌生人一夜之间
成为生死相依，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人
堰塞湖
正在路上奔走的水，突然丢失了远方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犹如山里的灾民被厄运
当头一棒——房子倒塌了，路断了
亲人死了，自己残疾了，好端端的生活
被拦腰截断了。被断了去路的水，只能原地打转
只能自我加压，层层堆积。失去家园的人们
只能在锥心的疼痛中，在无尽的悲伤中
忍受饥饿、疲惫，无边的长夜和凄风冷雨的折磨
被捆住手脚的牛栏江，像一群疯牛欲想方设法破栏而出
作困兽犹斗。如同大地深处的恶魔
把一个巨大的灾难，强加给无辜的百姓
堰塞湖恶向胆边生，以一个小时一米的加速度
快速膨胀为又一个，悬在灾民头顶的噩梦
向最可爱的人致敬——谨以此诗献给鲁句地震灾区所有的抢险救援人员
路断了，你们扛着器械和时间赛跑
断垣残壁下，幸存者的呼救
声，如同一把把钢爪，撕扯着你们的心
你们就是一台台推土机、挖掘机，运输机
不知疲倦地挖啊，刨啊，运送啊
不能使用机械的地方，你们就用肩膀扛
用双手刨。斑斑血迹，染红了灾民们痛惜的心
余震不断。大地在摇晃
泥石流、滑坡等次生灾害在不断发生。你们的
生命随时伴随着重大威胁，你们也会累，也会痛
也会饿，也会害怕；你们也有妻子儿女，父母亲人
但你们人生的字库里，没有犹豫二字，没有恐惧二字
更没有退缩二字。你们的脑子里
只有一根绷紧的弦，只有时间就是生命
只有不停地挖掘、抢救，昼夜奋战，
从废墟缝里
抠出每一个幸存者，抠出每一个可能的机会
累了，就席地而睡。痛了，就贴一个止血贴
饿了就啃几口方便面。一个“怕”字
则被牢牢咬在牙缝里
大地悲歌
总以为，大地最无私
无论你怎么攫取她，占有她，消费她
她都会无止境地，满足你无边的欲望
没想到它是在零存整取，高利贷，一到期
她就连本带利，全部收回去
总以为，大地会心疼她的每一个子民
大到参天之树，小到尘埃里的蝼蚁
她都会一视同仁，给予关怀与悲悯
没想到震怒之下，她会毫不留情地将一切夷为齑粉
总以为，大地坚实厚重到
可以承受任何打击和苦难，包括毫无来由的战火
以及体内遭受种种的暗伤
没想到一点小伤小痛，她就暴跳如雷
视生命如草芥
公元2014年8月3日14时30分。
大地之门
缓缓打开，又缓缓关闭
617个无辜的人，被强行赶出了大门，从此再也不会回来
把无边的废墟与伤痛，留给活着的人们
把黑暗与冰冷，留给了死者
一番折腾之后，大地重新回归沉默
像一个作恶多端的罪犯，拒绝审判与忏悔
像一个人用小恩小惠，骗取你的信任
再突然撕掉面具，强加给你一生也做不完的噩梦
大地原来如此脆弱，如同人类不堪一击的血肉之躯
大地原来如此无情，你给予她的点滴伤害
她会十倍百倍地返还给你，将你清算得片甲不留
大地原来如此自私，你想一本万利
寄生于她的肌体上，是彻底打错了算盘
她会让你最终两手空空，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是时候了。我们必须重新认识自己，重新看清自己
人类只不过是万古时间长河中的一个过客
只是大地上的一粒会思想，会说话，有七情六欲的尘埃
比蚂蚁强不了多少，与一岁一枯荣的草木
没有任何可比性
大地不言。也许她的内心确有难言之隐
生而为人，我们应该与大地将心比心
不必苛求太多。受伤了
就忍着痛把伤口包扎好，给大地一个笑脸
继续在一个碗里，吃饭
随风飞舞
挂在晾衣绳上的几件衣裙
像似风的翅膀，在一座倾斜的楼顶
一次次展翅欲飞，似乎很想追随它们的主人
飞往天堂。但它们每一次努力
都是徒劳的挣扎。它们挣不脱晾衣绳的牵绊
也等不来曾经的主人，将它们收回衣柜
或穿在温暖的身上。天色已黄昏
它们依然不厌其烦，在凄冷的风中
徒劳地飞翔
作业本上的母亲
鲜红。硕大。仿佛是用鲜血
用心，用尽一生的爱和力气
一笔一划刻画出来的。这个深深铭刻着
“母亲”两字的作业本，无辜地，孤
独地
伤痕累累地躺在断垣残壁之间。我试图找到
这个作业本的主人的名字
但是徒劳。我抬头四顾，但只见满眼的废墟
悲伤地寻找亲人的人们，以及
救援人员忙碌的身影。泪水溢出眼眶
大地一次小小的颤抖，就让一对
彼此深爱的母子（女），从此生离死别
只剩下被灾难和疼痛揉皱的作业本上
两个血红的大字，刺痛苍天的双眼
受伤的火德红
我们看不到灾民心中的伤口，有多深
因为被一层层平静的哀戚包裹着。我们也看不到
大地的断层里，还隐藏着多少疼痛和灾难
因为大地总是习惯于用亘古的沉默，掩饰内心的伤痛
但我们可以看到，火德红镇党委书记臧尔方手中
《鹊落火德红》一书中，昭通作家笔下
昭通摄影家镜头中，青春靓丽的火德红，与眼前
伤痕累累的火德红，判若两地
一个庞大的山头，居然硬生生被撕裂、崩塌，堵断了一条
自由奔腾的河流。就像王家山的血肉亲情
刹那间就阴阳两隔；堰塞湖浑浊的水面下，淹没着鹊落温泉
多少欢声笑语，也淹没着8月3日多少无辜的冤魂
好在，西面八方的爱心，正源源不断涌向灾区
党和政府已经在心中着手规划，未来的蓝图
火德红人希望的火种，依然在心中暖暖地燃着
孩子们的笑闹声，不时溢出救灾帐篷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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