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3日下午四时三十分,我在母亲花开的小院里。
一阵隆隆的声音,母亲说地震了,我才发现地面在晃动,周围的院墙摇摆不止,第一反应就是女儿还在屋里,惊呼女儿的名字,却发现她早不知什么时候奔出堂屋,站在院里了。
又想起家里还有一位女儿的小客人,她们今年高考,女儿以663分的成绩考入南京大学,女儿的朋友以640分的成绩考入中国农业大学,终于有一个毫无压力的假期,女孩来我家度假。等女孩从屋里出来,地震结束了。
地面终于平静下来,赶紧电话询问在县城里的妹妹和在昭通的弟弟,知道他们安好,心终于放下。
城里的高楼摇晃得厉害,妹妹被吓着了,她一个劲地说要回来,可是妹夫忙,她来不了。昆明来的女孩也被吓着了,她第一次经历地震,背着一个收拾好行囊的背包,坐在庭院中间,不愿意移动一步,从地震后到第二天离开,背包再没有离身。天色渐晚,母亲见她不敢进屋,又在院里燃了一盆柴火,烧苞谷和洋芋,顺便取暖。直到深夜,下起了雨,她才勉强进到屋里,坐在门边,不愿睡觉。
第二天,小女孩就回家了。
第二天,妹妹也回到小院了。
而此时,鲁甸的龙头山和巧家的苞谷垴乡,人们已经失去了家园!
家园,这个生命旅途中的港湾,每个人精神和物质的全部积蓄!我们每天坐在院里,母亲还是常常烧起柴火,母亲说这个火盆是她的嫁妆,四十多年前,外婆从药山供销社才买到的,是当时最好的盆。每当我们说这个盆也算是物尽其用了,这样陈旧了还能为我们燃一盆上好的火,供我们享用,母亲就十分高兴和满足。围坐在母亲的柴火旁,吃着洋芋和苞谷,惦念着龙头山和包谷垴的人们,他们此刻住在哪站在哪,他们被雨淋到了没,他们吃什么,他们失去了谁?
那个手拿家人的照片,站在废墟上的男子,他的家,他的家人,他们安好吗?
家,家园,这个我分外重视的词语,在我的人生中,不断地被重新定义。
灾难面前,家的意义在升华。
谢樵,为了堰塞湖对岸那些被淹没的的家园和亲人,用自己年轻的生命,重新诠释了家园!他许下的为战友演唱“小苹果”的诺言,永远地被那个余震中的石头击碎了。小家是家,至亲至爱的人是亲人,大家是家,每一个中国人都是家人!周清顺,巧家县包谷垴乡红石岩村冷家坡社小组长,用生命里最后5天,重新诠释了家园!他不停地为人们搭建帐篷,搭建一个个临时的“家”,一句“我有点起不来了”,这一倒下,再没起来。
我身边的同事,巧家县第一中学的体育教师张华、巧家县第二中学的体育教师杜华祥,在生活中,他们都是极平凡的人。他们用自己朴实的行动诠释了家园!山崩地裂,乱石纷飞之际,张华老师像一个临阵的将军,有序组织去昭通参赛的学生从车门车窗逃离出来,就在参赛队员和乘客成功逃生后几分钟,客车被彻底砸毁!他带领队员及乘客艰难地越过垮塌区域,掏钱买水、干粮分发给队员和其他乘客,买酒给受伤的农民清洗伤口,为70多岁的老人做简易夹板,带领队员及乘客安全到达了昭通。两位平凡的教师,我身边的同事,他们成功挽救了学生的生命,保全了一个个完整的家庭!
那时,八旬的老婆婆也在路上守候,她篮子里的玉米和土豆在救援官兵的手中传递;十一名姐妹的“姐妹粥”让荒凉的废墟升起缕缕温暖的炊烟;还有那个山上山下忙碌着送大学录取通知书的身影,地道朴实的方言洋溢着温暖的情谊:
“我辛苦的是一阵子,这些孩子的录取通知书却是他们的一辈子。”
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然而废墟之上,有一种花在粲然开放,我想,那是一种精神之花,感恩的精神,团结的精神,互相温暖的精神,舍生忘死的精神!
唐家姐弟的手里,只有一张父亲和母亲的合照了;不知名的妹妹,在废墟中刨断了手指,哥哥已经去天堂了,她还在重复那句话:“哥哥很能干的,哥哥考上大学了。”刘爸爸的女儿身边,放着她生前喜爱的毛绒玩具……生活的家园瞬间倾圮,心灵的大厦在心间重树,这儿,仍然有一片心灵的绿地。灾难面前,如果还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拥有亲人,你一定要幸福!如果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你也要幸福,家园会得到重建,你们身边仍有许多“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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