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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中方言的写作特色

时间:2023/11/9 作者: 长江丛刊 热度: 16929
■季雪冰/郑州西亚斯学院

  方言是不同地域的人们进行交流交际的重要工具,其本身被理解为一种融合民间用语的语码,许多地域文化内涵都被包含在该语言中,所以,将这些语码用于文学创作时,不单单能彰显写作特色,还能实现地域文化的传承。陈忠实撰写的《白鹿原》这一整部作品大量使用方言词语,充分营造出地域独特氛围,也为小说增添了更多神韵,加上作品的布局和遣词造句精妙,因而成为了十分经典的作品,其方言写作特色也值得分析研究。

一、《白鹿原》写作背景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掀起了一股“反思文学”的创作潮流,该潮流在后来逐渐泛化为八十年年代的一种普遍文学精神。这也对九十年代的长篇创作产生了影响,陈忠实正是在该文学思潮下,萌生了撰写《白鹿原》的想法,从而完成了这部经典作品。

  陈忠实出生在西安东郊白鹿原下的蒋村,很小的时候就在这片黄土地上挖野菜、捡拾柴火。陈忠实对白鹿原的春夏秋冬、草木枯荣可谓是十分熟悉,而了解白鹿原过去的办法,则是一边走访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借他们的记忆去搜寻家族历史残片,一边仔细查阅白鹿原的相关县志。陈忠实在看到二十多卷的县志中竟然有四五个卷是关于“贞妇烈女”的时候,心中惊讶又费解。而这记录中大多是女子十五六岁出嫁,隔一二年生子,不幸丧夫后独自抚养孩子长大,并尽心侍奉公婆,守节守志,直到去世,族人们感念其高风亮节,送其烫金大字牌匾挂于门首。这些卷中一个个用活泼生命坚守道德规章“志”和“节”的女人们,在漫长的煎熬后,才获得了县志上几厘米长的位置,这使陈忠实心中浮起一种逆反式的情绪,田小娥的形象由此诞生。陈忠实从一九八八年开始写作,直到一九九二年,方才给《白鹿原》画上句号。

二、《白鹿原》中方言写作特色形成的原因

(一)作者自身原因

陈忠实出生在陕西关中,也在那里长大,他的一切都受到民族文化熏陶,关中地区文化是他的根基,关中地区的一切也是他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其迷恋关中,于是在历经千年沧桑洗礼的白鹿原旁,灞河边上,创作出了《白鹿原》。《白鹿原》中的关中地区地域性语言方言正是陈忠实这些年来对关中地区的深沉感悟和独特体验,也传达了他对关中地区的少女生命思考。所以,《白鹿原》方言写作特色的形成和其自身的成长记录密切相关,不可分割。

(二)人物创作所需

对文学作品而言,要将人物表现的传神如同跃然纸上,必须要从个性化的语言、地域性语言入手。只有借助地域性的语言,才能给读者以真实形象之感,从而更耐心的去分析该人物形象。陈忠实撰写的《白鹿原》中为我们展现了一幅关中地区农村民众的生活场景和命运脉络,人物塑造自然要呈现关中地区独有的特色风貌,语言也应使用关中方言。

三、《白鹿原》中方言的写作特色

(一)以方言塑造突出人物形象

《白鹿原》中主要描写的是关中的人与事,陈忠实在使用方言时,是精挑细选的,选择最合适的词语和最恰当的场合,以在准确传情达意的同时,刻画出一个个形象灵动鲜活的人物,表现人性复杂丰富。

  在十三章,白嘉轩与儿子孝文有一段对话,孝文走入轧花房时神色慌张说:“校长领着先生学生满街上刷大字,满腔都是“一切权力归农会。‘农协’是弄啥哩?”白嘉轩头也没回的表示:“这跟咱不相干,你该操心自己要办的事。”后面每次孝文遇到事情和白嘉轩说的时候,白嘉轩都表现的十分平淡冷静,表示这和他们无关,只需要管好自己的事情。白嘉轩是一名关中农村的族长与家长,其秉承的是祖上“耕读传家”的传统理念,对其他“折腾”的事没有兴趣参与和了解,其和儿子都是地道的农民,所以语言也是地道的方言,如“弄啥”、“咱”、“哩”的使用十分传神的营造起了对话语境,在突出白嘉轩做人之道的同时,也赋予了人物以真实感。另外在白鹿仓总乡约田福贤对白嘉轩进行劝说,从而让帮征军粮的时候,其说:“嘉轩你咋瓜咧?……这杆子河南蛋儿全是些饿狼……你咋能硬顶硬自己吃亏呢?”这里用到的“瓜”、“咧”、“杆子”、“咋”等,皆为常见的口语化关中方言,生动的将田福贤急功近利、看风使舵的形象表现了出来。

(二)高密度排比长句方言风格

《白鹿原》的写作手法主要是写实,其描绘出的是生活中发生的各种事情,陈忠实追求的是一种历史的质朴与生活的厚实,文学语言也趋于深重沉厚。通过前三部小说的尝试摸索,陈忠实定下了高密度的语言形式,并在《白鹿原》中贯穿于字句间,各种密度排比长句使用游刃有余,凸显方言写作特色。例如,“他抚摸她搂抱她亲她的脸亲她的嘴她都温顺的领受了……”“朱先生不恼不躁不答不辩……”“他们都像父亲嘉轩……鼓出的鼻梁、鼓出的鼻梁、鼓出的眼球……”通过这些高密度排比长句的应用,人物的强烈心理特点与情绪反应都得以体现,也让人、事的描写更显丰富性。

  语言是情绪的反映,而情绪是因为客观事物引起的对客观事物的态度、内心体验。作者主要依据自身情绪来调节语言使用、调节写作节奏,节奏和作家气息的快慢高低断续急缓有着密切联系。《白鹿原》写的是历史长河中命运不同、个性不一的一个个个体。小说承载着作者繁杂的思绪与激越的情怀,在小说中,他以高密度的排比长句,将这种思绪和情怀倾斜流出,让人有一种酣畅淋漓、豪放粗犷之感。高密度排比长句的应用,跳出了方言字词、语句的局限,其不再是浅显表层的,而是将关中方言的厚重气势、豪放酣畅融入到字句间,更深入内里。

(三)方言词缀突出音乐节奏感

词缀为粘附在词根上形成新词的语素,其本身无法单独构成词,没有确实的词汇意义,只能单纯表达某种抽象附加意义,也就是语法意义。词缀分为前缀、中缀和后缀,在关中方言里,常见多用的是后缀,如“儿”和“子”。关中地区大部分语言和方言都表现出儿化现象,词语后面跟着“儿”字,虽没有改变原本词的意义,但却给人以顺滑之感,增添几分可爱色彩。例如,《白鹿原》中的“薄茧儿”、“被角儿”、“犁把儿”、“麦粒儿”等。且关中方言中,“儿”常紧跟在重叠为AA式单音节词的后面,来表达一种强调与比较的感觉,在别的地区很少见,如《白鹿原》中的“书书儿”、“啥啥儿”、“样样儿”等,都有着原汁原味的关中方言特色。

  此外,关中方言还存在一大特点便是“子化现象”,相比“儿”词缀顺滑感,“子”词缀有厚实硬朗感,再配上关中方言激昂高亢腔调,瞬时便让读者能体会到如秦腔般的铿锵硬朗感。如《白鹿原》中的“包谷秆子”、“脑瓜子”“贼娃子”“馍篓子”等,这些皆是关中地区民众平常生活的最真切的表现,起到好处的表现出了关中方言的音乐节奏感,满满的都是关中风味。

(四)方言语气词表现方言腔调

语气词为放在句子中表示一定语气的虚词,通常出现在句末,如吧、呢、啊等,这些皆为了在说话中表达一定语气。语气词能展现语言的神态、口气,也就是话语习惯,各个地方的人有着不一样的话语习惯。这些话语习惯既包括了当地独有的词汇,也涵盖了当地人独有的口吻、语气和句式、神态。作家在写某一地区人和事的时候,为了追求真实贴近,会自然而然的“沉浸”于描写事物、对象中,创作思维也会受到某一地区人和事的潜在影响,包括人物语言及话语习惯。

  在小说《白鹿原》中,作者使用了许多关中方言语气词,从而让人物的形象变得生动,情态跃然纸上。如:(1)“喀”,其是对所说话语进行强调,去掉后不会影响句子本身意思表达。小说中“嘉轩仍旧用像说到麦子包谷谷子一样的口气说:‘罂粟喀!’”(2)“嘛”,为一种申明语气,强调事情是十分明显自然的。小说中“兆鹏既然愿意回到白鹿原上来当校长……学校离家最远也不过三里路嘛!”借助多数量的关中方言语气词,作者表现出了鲜明独特的关中方言腔调,既呈现出独特地域语言习惯,也让读者感受到了一种生命力的炫目色彩。

(五)语言布局简单契合方言精粹

小说中语言布局会直接影响到语言思维,而语言思维着重于认知、表现、行为思维等方面。小说创作通常是表现思维,以外在语言符号表现出作品理性和感性、具体和抽象等心里内容。小说《白鹿原》方言写作特色正迎合了这一理念,从《白鹿原》创作背景来看,陈忠实生长于关中地区,在认知观念上偏重喜爱关中方言,所以小说传递信息侧重使用方言形式。例如,小说描述白嘉轩娶妻,并没有运用铺垫、烘托等手法,也没有介绍相关背景,而是直入主题。此外,小说人物刻画大多以事件为核心,景物描写采取“极省法”,描绘十分简单。可见,《白鹿原》语言布局侧重简单直观,正和方言运用的“正、干、硬、梆”精粹相契合。

四、结语

总的来说,《白鹿原》中方言写作特色突出,陈忠实不单单进行选择方言词语遣词造句,还应用高密度排比长句营造氛围,更从深层角度布局架构,使小说和方言的精粹相契合。正是方言的使用,才让小说《白鹿原》内涵得到升华,并成为方言思维和表达融合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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