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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的语言
文/陆苏
如果草木听得懂我们的语言,它们会怎么想?
是谁第一个给了那些花草树木名字?那些露珠一样清澈、歌声一样悠扬的称谓,像一颗红豆滑进水罐;那藏着的颗粒,从此就是落墨在家谱中的朱砂痣。
那叫金盏的花,那叫月见草的中药,那叫梧桐的树,那叫花梨木的桌案,在天黑后,一定是一桌可以把酒尽欢的温馨家宴。
那叫玉蝶的梅,端上来是怎样的小点心呢?
那白纸上飞掠过的纪念,如果没有了那些花草树木的签名簇拥,会是怎样的沉寂和素然?
那些令文字生辉的名字,是散淡于自然草香中的人;那一刹那对时光的不舍和感恩,是两片玉璧相碰的一声脆响。
在有名字前,花草树木们一样过着欢欣的日子。若不小心丢了名字,就如丢失了一把钥匙,回不了家的是那个要用名字叫它们答应的人。再若有一天,草木们都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它们的名字还照样流转在人们的记忆里,伤心的也不是它们。
怀念的无凭,恰似弱柳纤风的美人无栏可依,是真正的“雁过也,正伤心”。
古人总是对花草树木的春秋感同身受,借此消解胸中壁垒。它们才不管这些,一切听自己的,从不会因为目睹人的离合而悲从中来。它们轻捷地跨过一道道风的门槛,一如阵雨后的山间,自由地散布着松木的幽香。
我想,花草树木们如果听懂了我们的话,一定会被我们的暗自多情笑死。
很难说,是谁陪了谁,谁又比谁更需要安慰。
(廖静佳摘自长江文艺出版社《小心轻放的光阴》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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