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6年7月11日
地点:集美区委宣传部
主 持 人:王永盛?摇吴尔芬
主办单位:厦门市作协、集美区委宣传部、集美区文联、厦门文学杂志社
承办单位:厦门市作协小说创作委员会
阎欣宁:
厦门小说创作状态现在逞现出一种自由发展的良好状态,今天,小说创作最活跃的作者都来了,就中短篇来说,须一瓜,就长篇小说来说,高和,吴尔芬,都是非常活跃的,长篇创作正在出现非常好的势头,总之是一种非常自由的,顺其自然的一种状态,本来下指标啊等等确实不是创作的正常状态,真正的做法应该是激发作家的创作情绪,令人欣慰的是现在有更多年轻作者喜欢小说创作了,过去写诗的,写散文的,都转来写小说了。
我们文艺创作中心一直在组织长篇小说创作,小说这东西,一是市场的需求,还有一个官方的标准,这两个标准可能很难统一,但我们需要有更有层次的作品,比如能在大出版社出版,甚至能够冲击各种大奖的,哪怕入围也好,像须一瓜那样,在《收获》上来一篇啊,影响力不一样啊,我的意思是最好能够形成一个多层面的创作状态,最好是有能力冲击各种政府奖项的作品。就长篇来说,厦门现在显然是最有份量的,但不能仅仅满足于此,厦门现在集中了多少精华啊,你看写小说的,真正土生土长的很少,大部分都是外来的,也就是说精英是占多数了,既是精英就应该有更高层次的作品。
夏 敏:
厦门小说创作群体充满了活力,总的来说写得比较有品位,这可能与他们的职业有关,须一瓜,泓莹,南宋,萧春雷,都从事文化工作吧,我觉得他们小说整体格调是高的。当地作者和移民作者混杂在一起生活在开放的现代社会里,阎欣宁、须一瓜、萧春雷,雷霆,曾纪鑫等移民作家给厦门文坛带来很多活力,我觉得厦门小说可以分成三部分:1,是新市民小说,领头人当然是须一瓜,其次是吴尔芬、王伟伟等等。吴尔芬对社会现状的描写非常老道。2,是新历史小说,阎欣宁那种人格精神力量是部队训练出来的,他和何况都是部队作家,他们的视野和角度切入都是非常独特的,深刻的。我们现在都谈到历史叙事,曾纪鑫是学历史的,泓莹小说写华侨历史题材,写他们的家族史,或者可以说是华侨生活的心灵史。3、校园小说,南宋主要就是写学生生活的,还有雷霆和去北京的粲然等等。
我们还有一个很好的小说评论的群体,就是厦大和集大的老师,我想说的问题是,厦门小说很大气的不多,无论哪个层面的把握上都还有些不足,这可能跟这个城市的氛围有关,因为它总是处在边缘。
黄哲真:
因为职业我们每天都在谈论小说,泓莹,还有吴尔芬,我们三个人有时会谈得很迟,夏敏刚才说得很好,我想借他的话尾说两点:一,我为厦门感到非常遗憾,我们并没有真正写出厦门来,目前为止,我感觉的还是泓莹《鼓浪烟云》,这个未发表的长篇侧重于描写南洋华侨,闽南文化色彩是比较浓郁的,在展示时代变迁和中西文化碰撞方面,是作了努力的,但我们做得很不够,作为厦门的小说,厦门的味道是很重要的。须一瓜很有特色,须一瓜总是站在判官的立场来写她笔下的人物,然后她又觉得自己没有权力来定证人的罪,或者进行道德法庭的审判,她必须遵循法律的条文,但她心里又非常痛恨某些事某些人,她这种心理就表现在小说里,这可能跟她的职业有关系,(阎欣宁:她是学法律的)我想作家的立场和切入的角度是很重要的,你站在怎样的立场来看你要写的人和事,就这点来说我比较喜欢吴尔芬的《九号房》。
南 宋:
我觉得高和很不简单,语言非常幽默,假定没有经过那种特定的生活,是没有这样的语言的,更难能可贵的是年过半百开始发力,小说一部接着一部,他可能有很多话要说,对这个社会,他有很多需要表达的,我们还是让他谈谈创作的体验。
高 和:
我是票友吧,一直是从事行政管理工作,花在小说的时间并不多,也没有过多的去想,到厦门以后,也没有从事写作,1995年到北京出差,住了很久,想想没有事就写文章吧,当时对刑事诉讼很有感受,就写了,当时写反腐败很少,我们单位就提我当纪委书记(笑声),2001年到2005年就写了几部长篇小说,当时我将小说给作家出版社,他们给我一个电话,说小说好,可是格调太灰了,要改一改,我就扔在那儿了,后来又写了《风流家事》,又写了土匪奶奶的故事,他们说这题材不好卖,实际上这个故事非常好,但被枪毙了,后来又写了《接待处处长》,太熟悉这个生活了!小说写出来就是要让人看,大家爱看就行了,不要去想什么通俗文学啊,严肃文学啊什么的!我现在有个很好的厦门题材,名字也想好了,叫《小巷大女》,弱点在于我不懂闽南话,怕掌握不好,我觉得厦门还是很有写头的。
南 宋:
高和挺有意思的,上次张胜友开讲座,他不是期望大家都来做张平做周梅森吗?我觉得厦门最有潜力的可能就是高和了,能靠卖剧本卖小说赚大钱呢。
高 和:
出版社说,现在小说写官员如果都写好人,老百姓谁看啊!(笑声!)
南 宋:
高和讲故事厉害,他那种来自民间的语言,是我们这些校园出来的,以书本为第一源泉的人非常缺乏的,他注重读者的反映!钱钟书说过,他希望百花齐放,再漂亮的牡丹如果一模一样的一百朵,看了肯定厌倦,他希望的是一百种不同的花一起开放!今天,我们看到写各种题材的都聚到一起来了,如果说厦门只有一种风格,一种写法,那就很单调了,高和异军突起,就是另外一种花在厦门土地上开放,这样开花似乎开得是比较晚,但开得很好!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现实生活之外确实有精神生活方面的追求,需要展开你的幻想,小说就是很好的途径。我写过厦门题材,也写过鼓浪屿,没有来之前,对厦门真是无比向往,分配前我作梦都梦过厦门,真是天堂一样的地方啊,来了之后,生活了几年之后,发现了一些古里古怪的东西,也就是朱老师写过的岛民意识什么的吧,这是令人不舒服的,很多宣传简直是误导,助长了厦门人的骄傲情绪,大气的东西偏少,小家子气比较重,也可能是我与这块土地还是水土不服吧,不过肯定是有不满足才有创作吧。我觉得好的小说语言一出来就应该让人家觉得有趣儿,从头到脚就是绝美的艺术品,我希望我们有这样的好小说出现。
吴尔芬:
我有时有写评论的冲动,我梳理了一下除了吴尔芬之外的厦门小说家的作品,我是外行,说错了不要紧,说对了显得我很高明对吧?这几年的厦门的小说就是回到故事本身对不对?这跟先锋时代的结束有关系,包括余华,也回到故事来,这是回到小说的轨道上来。我感觉厦门的小说,都有一种破裂感,比如南宋的《雕刻时光》,我看到的是学生在现实面前的破灭感;阎欣宁的小说《毁灭的家园》,揭示了社会关系紧张的原因,这一点在作家须一瓜和赖妙宽的小说中也得到了充分展示。我觉得须一瓜是有洁癖的,有洁癖不是指她的生活而是指作品,她在作品中对人的要求很高,但人永远做不到。我们自己的行为如何我们自己比较也是有差距的,须一瓜的小说常常说明了这样一个问题:就是自己达不到自己的一个要求,做人是很为难的!赖妙宽的《白鲨寓言》写了小市妇人理想的破灭,应该是她继《天赐》之后最棒的作品。夏炜的《赝品》是写真画的破灭,假的太真,真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这是很可怕的!又比如刘凉军的(高渔)的《锁侠》,老百姓在没有指望的时候,总是指望侠客的出现,这真是很凄凉的,这个时代很奇怪的,一方面是辉煌的建设成就,一方面是人与人的关系越来越冷漠、越来越紧张,对立,我觉得这里的问题是我们自己的错位,我批判过文化,我现在批判人性,我对人性是非常绝望的,我觉得我这样做也不对那样做也不对,这信仰只会让我们觉得不对,让我们觉得越来越不对,到底要干什么呢,自己都不知道,无所适从。
阎欣宁:
吴尔芬你说了大白话,可这两点放在哪个地儿都是可以的啊,上海小说北京小说都是这样的,小说需要故事这已经不是什么可以争论的事儿了,关键是怎么做。另外破灭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刚才看到你那么激动我觉得你完了。(笑声)
朱水涌:
你缺乏陀思妥耶夫斯基那种内在的分裂感,吴尔芬,我怀疑你的信仰!(笑声)无论如何,现在厦门小说发展应该是最好的时期,一是队伍庞大;二是品种如此丰富,无论是年龄段还是创作风格,还是文化背景;三是我们现在有领军式的人物,须一瓜是全国重要的作家,她的重要是以小说的叙事拓展了一片精神的空间,这是非常高的评价。我在中篇小说卷的序言中有这样一句自己比较满意的话:须一瓜在追问过程中揭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生命是经不起追问的,追问之后只有茫然!
小说家的身份在发生重要的变化,这种变化就是离开精英的立场,所谓的精英就是站在更高的层面上来发言,我来审判你的内心世界,但实际上是任何人都达不到这个层面,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告诉我们了,为什么他成为一个永远无法超越的伟大作家呢,就在于他揭示了这个问题。后来的新写实则是只要真实,逼近现实,逼近生活,这就是原生态,我一直以为陈希我是对中国文坛最有冲击力的作家,因为他确实是写生存的,触及到很多别人不敢触及的东西,小说真谛是什么?它之所以成为一个国家或者说是文学的最重要的象征,是因为它可以正视人类内在那一块不敢正视的东西,包括社会不敢正视的东西,包括我们的意识形态不敢正视的东西,它在每一个时代都成为文学理学等其他学问不可替代的东西,就是因为它能触及其他领域不敢触摸的那一块。
我们现在开始有一群人愿意自己来做一些事情,愿意自己交流,碰撞,来谈谈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创作,谈谈自己生命的另外一种形式的存在,这是很好的———当然,小说主要是个性化的产品,主要是个人的创作,小说最重要的还是人物形象,故事是框架。
厦门小说创作还是很有潜力的,须一瓜的思考是感觉性的,如果太观念,写出来没法令人震撼,所以说一定要进入现实生活,文学肯定要来源于生活的,为什么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一再畅销,原因也在于此。再比如史铁生,他写什么情节,写什么故事,没有!那就是一种破裂的生命感,一个残疾人在生命边缘上行走的感受,以及他对另一个世界的想法,这是别人没法写出来的。我觉得现在这群厦门作家至少比以前有思考,比如南宋的思考、吴尔芬的思考,但吴尔芬的思考太偏激!这可不是靠偏激和强硬就能站住脚的,哈哈!是要有真东西啊。
黄绍坚:
我觉得问题恐怕比较明显的,我们本地作者的小说,看完之后一片模糊。第二个,语言恐怕是大问题,小说是语言的艺术,可依我的理解,只有那个现在离开厦门的张守君语言是过关的,故事当然只是载体,小说最重要的是感觉,好小说可能多遍阅读,当代小说几乎没有,厦门文学就更不用说了。我觉得这些“作品”,包括朱老师提到的都让人挺寒心,小说的感动再也没有出现,比如说《热爱生命》,比如说《老人与海》,他们讲什么故事?如果写故事梗概恐怕不超过两百字,这不是厦门的问题,全国都有这样的问题,读完小说我就整个儿没感觉,我可以反驳或者什么的,就是找不到感动……
文学家是需要讲哲学的。我觉得大家的许多追求还是停留在表面上的人道主义感伤。成熟作家必须有一整套的观念,就这点来说,厦门小说严重缺乏。我很欣赏阎连科的一点就是他很清楚自己要写什么。作家如果有可能开拓的话,应该尽可能吸收学者们的精华。我当然希望大家小说越来越好,可是现在一些小说人物和故事情节都乱套了,反正大家都不服输,不服输就胡说八道,你要是多了解一点别人的话也许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吧。文学除了审美之外,道德核心价值大概也是很重要的一块,拷问的背后应该有价值观,(争论激烈,大概是文学没法指导生活之类),总不能老是一地鸡毛,我相信中国的经济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传统的、保守的价值观一定会抬头,不可能永远这样乱下去的,(争论激烈)这点没必要在这里争论,老实说这样没文化,文学本来就不应该成为主流,我还有一些刻薄的话还没说出来……
罗关德:
我对厦门小说创作不甚了解,精英板块,主旋律板块,还有一类是走向民间走向大众,三大板块都可以在厦门的作家中找到。我一直在思考这样的观点,任何一个人都是多角度的,怎样的立足点就决定你什么角度,常常有这样的情况,双方吵得一塌糊涂,到最后才发现是同一回事儿,我们经常在没有胜利的情况下争论。
陈元麟:
今天的会开得很成功,作协多开展此类研讨会,让小说家与小说家对话,小说家与评论家对话,对促进我市小说创作,进一步繁荣我市文学事业很有意义。市作协换届后在协会内成立的六个专业创作委员会,目的就在于更方便活动的开展,通过各专业创作人员更多交流,促进本专业创作的繁荣。小说创作专业委员会是本次活动的主导成员,为其他专业委员会今后的活动开了好头。
(根据录音整理,未经本人审阅)
【责任编辑 王永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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