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很热,热得有点不寻常。诺儿坐在车厢里吹着空调,透过窗帘看着车窗外刺眼的阳光张牙舞爪着。车,缓缓地驶向诺儿的老家……
后面坐着一对情侣,说说笑笑的,悲伤突然从诺儿的心里溢出,诺儿的心被涨的满满的,痛苦的无法呼吸。玉树,此刻他在做什么呢?
这次来县城是来做检查的,绞尽脑汁才想出个借口瞒过家人来到县城两天,诺儿觉得挺对不住家人的,诺儿讨厌撒谎。
化验单出来,诺儿近日一直不安的心得到证实,化验单上清清楚楚的印着“怀孕”两个字。医生说胎儿有两个多月了,完全打掉不容易,何况诺儿做过一次人流,再做一次有后遗症的可能性很大。医生斜着眼睛看着她:“生下来吧,怎么,还没玩够?”
诺儿尴尬一笑,拿着病例和化验单灰溜溜的走了。诺儿心里是很想把孩子生下来的,毕竟这是她和玉树的孩子,而且上一次打胎给诺儿留下很大的阴影,诺儿不想再次躺在手术台上,看着一条生命变成一摊刺眼的红色。但她知道,这孩子绝对不能生下来,为了玉树,为了家人。
诺儿颤抖的手按下了那串熟悉的号码,玉树不耐烦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干嘛!”
“我,我真的怀孕了。”诺儿怯怯的说,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久,听到玉树坚定的说:“打掉吧。”
“嗯,明天就去。”诺儿满是期待的问,“那,你回来吗?我希望你在,医生说最好是找个人陪。”诺儿清晰的记得上一次动完手术,走出手术室后精疲力尽的她没有迎来一个人,只能听着旁边一个男孩子安慰那个同她一起做手术的女孩子泪流满面。
“我明天有事。”
“不是周末吗?”诺儿狠狠咬一下唇。
“要培训,不能走。”
“不能下次吗?这么大的事。”诺儿感觉头晕。
“等下次就要等好久了。”玉树口气不容商量,诺儿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忍着泪说:“好吧,那我一个人去吧。”
“你一个人我又不放心,叫你朋友一起去吧。”
朋友?诺儿苦笑,这样的事情她也说不出口,而且孤僻的她并没有什么朋友。
“你看你,平时不懂得为人处事连个朋友都没有。”玉树不满的责怪道,“你要反省反省。”
诺儿紧紧咬住唇。
“那你要怎么办?”玉树问。
“我怎么办?”诺儿鼻子酸酸的,泪水便划痛了她的脸。
“是啊,你一个人我又不放心。”那边玉树叹了一口气。
“没事,不用担心。”诺儿嘴角扬起,泪水侵入牙缝。一年多了,玉树变得太明显了,是倦了么?
手术室出来,诺儿拖着脚步走出了医院昏暗诡异的长廊,抬头,七月灼热的光刺伤了她的眼,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诺儿,你只会哭。”玉树这么说过,诺儿擦干泪水,诺儿没哭,只是阳光太猛烈。
医生说回去好好休息一个月,眼里尽是怜悯。诺儿木木的点点头,还要坐三个小时的车回家,回去后还要进行完美的伪装,怎么休息?她突然感到头晕的厉害,穿梭的人群里,散发着七月的恶臭。
车子颠簸着前进,晃得诺儿心里一阵阵的抽痛。阳光被阻挡在了窗外,但撞击车窗的面孔仍那样的狰狞恐怖。
“玉树,”电话打通了,诺儿平静的说,“事情办好了。”
“那就好,你还好吧?”
“还好。”诺儿认为玉树的声音里有很深的关切在,可是委屈的泪水却忍不住的往下落。
“回去了吗?”
“嗯,”诺儿回答后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玉树,你还爱我吗?”诺儿问,揪心的痛,不是来自刚动完手术的身体,而是那颗本以为早已麻木的心。
“傻瓜,当然爱啊。”诺儿咧开嘴笑了,却抑制不住疯狂而下的泪,再次看向窗外视线已是模糊不清了。
他还爱我呢!诺儿想,她早已习惯用玉树的谎言来安慰自己。
车继续向前颠簸着,七月的阳光依旧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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