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从机械厂退休没多久，老伴跟着就下岗了。尽管结婚后分家另过的儿子小牛每月给他们零花钱，但老牛觉得还是自食其力心里才踏实。于是他考察多日，凭着在厂里学来的那点本事，就在街口摆了一个修自行车的摊位，补胎打气换配件什么的。街是条小街，不是十分热闹，可是街两头各有一家工厂，因此路段上的自行车流量并不小。虽说老牛的手艺一流，服务态度更是没说的，但他的生意十分冷清，每天赚的钱儿仅够他和老伴糊口。就这，老牛也很知足了，他说，孬好比坐在家里歇着强。
儿子小牛知道父亲的修车生意不是很好，劝父亲省了这份心，可老牛死活不同意。小牛就给父亲出点子，说爸，你既然想干，就得转变观念与时俱进。老牛看了小牛一眼，不理解小牛的意思。小牛说爸，要想发得想法，你趁着街上没人的时候，摔一个啤酒瓶子扔几颗铁钉，我保证你的生意红火……小牛的话没说完，老牛就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说哪怕天天一分钱不挣，我也不干那缺德事。小牛见状吐了吐舌头，又说，爸，要不你把摊收了去我那里给我张罗，不少你的工资。小牛不愿受单位的约束，辞职在后街租了三间房子开了个饭店，据说生意还不错。老牛没好气地说，是鸡都有两只爪，我还干得动。小牛见话不投机，也就没再坚持。
没过多少天，老牛发觉他的生意渐渐地好起来，有时一天到晚都忙得不可开交。通过进一步的观察他发现，在他摊位前马路的拐角处，凡是骑自行车从此路过的，经常发生交通事故。
比如那一天，路上也没别的车，可有一个骑自行车的小伙子放着好好的路不走，愣是撞到了马路另一边的围墙上。小伙子没多大的事儿，只是胳膊上擦破了点皮，疼得龇牙咧嘴的，自行车倒是让老牛折腾了好一阵才给弄好。老牛不忍心多收，给小伙子打了八折……在修车的过程中，老牛忍不住问小伙子，那么宽的路，又没别的障碍，咋会往墙上撞?小伙子吱吱唔唔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出鬼了?老牛想不明白，但他的生意却是一天天红火起来。
这天，老牛摊位前的马路戒严了，交管人员在路上喷双黄线、斑马线之类的标志。老牛就收了摊，想去儿子小牛的饭店转悠一下。
儿子小牛的饭店已经大变样了。门面装潢得很豪华……门两旁站着两位个头高高的小姑娘，穿着旗袍，上面露着白花花的脖子，下面露着白花花的大腿，脸盘笑得跟向日葵似的。老牛皱着眉刚进了店里，早有一位妩媚的女人热情地迎上前来，差点让老牛晕过去：女人露着胳膊大腿，领口开得很低，涂脂抹粉跟狐狸精似的……老牛扭头就出了店门。这时，小牛从后面撵上来了，说爸，您别走哇。老牛气愤地说，你看看，饭店都成什么样子了?也不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小牛不敢笑话父亲少见多怪，便耐心解释说，爸，服务员长得好看，客人就有进来就餐的欲望。你想想，如果门口站着个老头子，客人的感觉会是咋样?老牛长叹一声，说你太不争气了。小牛说爸，现在的饭店都这样，这叫美女经济。老牛气呼呼地说你这样挣来的钱干净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小牛居然也来气了，说你呢，你就光明正大?老牛一愣，急了，说我、我怎么啦?我咋就不光明正大了?我是凭本事吃饭。小牛冷冷一笑，说你的生意为什么那么好?以为我不知道，哼!老牛说你哼什么，我反正没往马路上扔玻璃瓶扔铁钉。小牛说，修车摊后面的墙上是什么?
老牛怔了一下，就急急忙忙往他修车的地方赶。当他来到老地方抬头看身后那面墙时，一下子目瞪口呆：墙上不知什么时候贴了一张巨幅的广告招牌，一位美女倚着一辆摩托车，在海报上搔首弄姿，风情万种……
老牛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因为这幅广告招牌正对着马路。
(责编：严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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