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根的儿子刘大宝在省城里上大学,虽说只是个三类大学,但老根挺满足,在这穷乡僻壤里有几个跳出了农门?还不就他儿子刘大宝一个?
但这塘里真有一条大鱼,这条大鱼一次又一次地逃脱了老根的大网,好像这条鱼下定决心把家安在水塘里似的。老根几次都看见了这条出来透气的鱼,待到捉它时,它就不知去向了。
那年夏天,当大鱼频频浮在浅水里游逛时,老根的儿子刘大宝毕业了。
老根是个明白人,他晓得现如今这社会,什么事都得托门子、上票子。他老根就这一个儿子,一定得让儿子分个好单位,最好能分到县政府的大院里,最低也要分到乡政府里。
愁煞人的是老根家都是些穷亲戚,但老根还是打听到了一门贵亲——县里的副县长刘福根是他老姨的儿媳的娘家哥的大舅子。虽说这门亲拐了几拐,但还是沾上了。什么是亲戚?沾上就是亲戚。为了儿子的前途,老根就是舍了老脸也要去沾去攀。
门子找到了,还得要票子。老根把卖鱼的2000元钱取了出来。老根一辈子没送过礼,他听人说现在的领导脸皮薄,不肯当面收钱,老根蹲在鱼塘边犯了愁,这时大鱼突然从水里跃出,老根的脑瓜就被鱼跳活了。老根急忙回家拿了网,大鱼很狡猾,放在平常大鱼是不会被网住的,大鱼是被老根的那种执着劲儿给感动了。终于,在太阳落山那会儿,大鱼老老实实地躺在了大网里。
老根把2000元钱换成了一枚金镏子和一条金链子,用油纸包了。大鱼在盆里好像还没喘歇过来,老根拿了油纸包往鱼嘴里塞。大鱼挺难受,但也挺幸福,想想看,有哪条鱼吞过黄澄澄的金子?
老根拎着大鱼和老姨的儿媳一起来到刘副县长家。刘副县长那派头,震得老根说话都不顺溜了。刘副县长的太太俊得像个西施,她瞅了瞅老根和他手中的鱼,捏了鼻子,皱了眉头。但老姨的儿媳妇挺能说,给县长说了来意,县长便哼哼哈哈地应着,在日历牌上记下:刘大宝。临出门时老姨的儿媳说:“大哥,这鱼一定得杀了吃哟!”
刘老根经过了不长不短一段时日的等待,刘大宝真被分到了乡政府里。
老根挺荣耀,他对媳妇说,怎么样?没票子、没门子,大宝能进乡政府吗?老根为自己的聪明高兴,也很感激刘县长。
作者简介:闵一门,原名闵建凯,山东滕州市人,1994年至今发表《手艺》《酒庄》《杜鹃》等中短篇小说一百余篇。现为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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