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秘地消失了103天之后,那个女人终于带着一脸的羞愧和疲惫,步履踉跄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大了,血“噌”地蹿了上来。我的肺都要气炸了,若不是母亲拦得快,我相信,我手中紧握的那把铁椅一定会稳准狠地砸在她的头上。我万万没有想到她还有脸回这个家!母亲将胆战心惊的女人扶进家门,然后打来一盆水,默默地替她擦去满脸的尘垢。羞愧无比的女人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我那与人私奔的妻!
妻原是市里一家出租公司的临时售票员。去年年初公司精减人员,妻便首当其冲地下了岗。乍一待在家中,心性活泛的她便有些烦燥不安,整天嚷着要出去闯一闯,还说谁谁现在已腰缠万贯成了大老板。我笑而不答,对于妻,我是非常了解的:她除了有张漂亮的脸蛋外,其它是一无所有。我便对她说,你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我养得起你。妻见我的回答斩钉截铁,便噘着嘴,显出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她嗫嚅着说:什么时候你的大男子主义改改就好了。我没好气地顶了她一句:那还不是对你没有底,你总让人不放心。妻想了想,便没再吱声。
那天,情绪一直低落的妻一脸喜色地从街上归来。一进门,便迫不急待地从小背包里摸出一只精致的小白铁皮盒子,从中抽出一张十分精美的名片递了过来,然后神气十足地看着我。我一瞧,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来那小纸片上赫然印着妻的名字。她现在摇身一变,已成为一家公司的公关部经理了。我随手将那张小纸片扔在桌子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去笑出来的眼泪。我认真地对她说:真的耐不住寂寞,那就出去闯闯。不过得记住,千万别小和尚出门不认家哟。妻感激地连连点头。
嘿,还真让我无意言中,妻真的出门后不认家了。
妻刚出去那会儿,每天回来都很
晚,而且每次都是酒气冲天,脸上的脂粉一片狼藉。我很不高兴。妻总是细眯着醉意朦胧的杏眼,像审视一件艺术品似的盯着我看,有些不屑地说:你有啥能耐?不就是上班下班拿那两个死钱!一个星期都难见一次荤腥,还好意思说养我,真没劲!我懒得·理她,便去一边逗儿子豆子玩。
后来,妻便渐渐地发展到常常夜不归宿。我问她,她便不耐烦。再问,她便火了:怎么,什么时候当上了克格勃,要审讯我是不?你老婆会在外面干见不得人的事吗?笑话!我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孰料后来妻竟然黄鹤一去不复返了,和那个被她屡屡提及而又赞不绝口的老板李忠私奔了!
妻出走后,我痛不欲生。夺妻之恨是天大的耻辱哇!我将菜刀磨得铮亮,揣在怀里,然后,整日里在街巷里游荡。我暗暗发誓:李忠啊李忠;你若让我逮着了,就有你的好看!我决不干杀人犯罪的蠢事。我只需掏出菜刀“咔嚓”一下,将你那根多事的是非根齐刷刷地斩下,省得你再到处去沾花惹草。这么想着,我便天天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仇家,寻找抛夫弃子的妻。然而,我找了仨月全无消息。就在我已绝望死心的时候,万万没想到妻又突然回来了,这让我已熄灭的怒火再度燃起。
归来后的妻显得畏畏缩缩,不敢与我正视,整天呆在家中默默做事,一没人便泪流满面。我经常指桑骂槐,摔东砸西,一家人的生活蒙上了沉重的阴影。
哎,豆子这小子真不是玩意儿,开始还跟我信誓旦旦,扬言要跟他娘一刀两断、两刀四截,态度就像我要斩李忠的是非根那样坚决。可一见他老娘回来,这王八蛋便立马变节,让我都不愿再睁眼去瞅他。
母亲在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找我们认真地谈了一次话。她老泪纵横地说:煜儿呀,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毕竟她太年轻了,也许经这一回折腾,她会成熟起来的。再说,你能让豆子从小就失去娘亲吗?老娘说得在理,我无话可说。于是,我痛定思痛,心中的怒火便熄了一大半儿。
妻泣不成声,我看一眼日显憔悴的她不禁心疼起来。何苦呢?我心中一难过,便扭过头去连连地摇手说:也罢,也罢。这次就当是赶夜路摔了一跤,下次当心就是了。妻一听我说这话,“咕咚”一声跪在我的面前,又泪眼婆娑起来。我一急便跺起脚来:不是说算了吗,干吗还要哭!妻挂着泪水又笑了起来,显得既不好意思又幸福无比,就像我们初恋那会儿一样……
一切都过去,我们一家四口和睦如初。前不久,妻开起了一爿小店,自己做起老板来,生意做得还真不赖哩。 (责编;龚逸群插图;冷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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