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年前,我踏着老家村口那条揉筋泥路,来到了万里海疆。二十年前,我踩着光柔沙滩,又回到了故园。盘点漫漫旅途,作为一个山里娃,经过大海的洗礼,逐步实现了从一个战士通讯员、到报社实习编辑、专职新闻干事,再到主管一个县新闻宣传工作副部长等的蝶变,从一位只读了几年书,没有进过大学校园深造,经过几十年的自学与拼搏,而拿到汉语言文学和新闻学两张文凭并写作出版了5本包括报告文学、长篇小说和散文集在内近百万字书籍的作家,让身后留下了一串或深或浅,或弯或直的脚印。
一
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吹进山野,我撂下和村里人一样,一年四季靠卖面、卖酒、卖煤炭、卖衣柜等来维持家人生活的扁担,带着肩膀与颈椎的交汇处被扁担磨出的一块肉坨坨,带着父母及亲人的千叮万嘱,沿着村前那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来到了椰风习习、鸥鸟盘旋的祖国“南大门”——南海。
来到南疆,我如鱼得水。在绿色的军营里,我寻找着自己的人生坐标,誓志描绘出新的人生轨迹。
军营是座“大熔炉”,生活是块“大钢条”。我每天除了完成拉练、泅渡、野外生存、紧急战备等“正餐”生活外,还把自己的文艺梦、文学梦藏在被窝,挂在浪尖。
我们部队营区内地有座山,名叫尖山。山里,相思树疯长,我的人生梦想也在疯长。记得,从新兵连下到老连队一个月后,文书在送达一沓某文学院函授资料和一封某杂志社退稿信笺时,老远就嬉笑着说:“哈哈,我们连队要出大诗人,出大作家啦!”当时,我听得面红耳赤,手脚不晓得怎么摆。然而,正是这句话,它像一瓶“催化剂”一盒香蕉“催熟粉”,一直在我心底“发酵”。
我从小受教私塾爷爷的耳濡目染,满脑瓜子塞着爷爷讲的西汉著名政治家孙敬“头悬梁、锥刺股”,西汉丞相、学者匡衡“凿壁借光”和晋代御史大夫孙康“映雪读书”等的励志典故。茶余饭后,我少了随同战友上街、逛马路的乐趣,把一个月十二块钱的津贴费,抠出一半用在购书买纸墨和参加各类新闻写作与文学函授上,每天盯着床头自撰的“耐得寂寞,埋头读书”八个字,在方格纸和方块字间“执迷不悟”地追寻着,恰如白云追寻蓝天、溪流追寻大海一般。
在连队当战士期间,我“知耻而后勇”,每天见什么写什么,想到什么写什么,从没有疲倦的感觉。而让我庆幸的是我遇见了几届“严师”般的指导员,在我每次拿着已经誊写好的稿子去找他们审核签字时,他们都会“字斟句酌”地把关。一旦发现有病句、讹字,他们都是“毫不客气”地要我重写。八十年代,我们给报社、电台投稿,都是靠笔写,而且还不能用复写纸复印,有时写好一篇稿子,你想投几个媒体,就得一字一句地誊写几遍,一篇千把字的稿件,经常是写得腰酸手痛。久了双手的手肘处都被磨出厚厚老茧。有次,我的一篇通讯稿连续抄写了三遍,送到指导员手里后,不但没得到指导员的“奖赏”,反而被指导员狠狠地“剋”了一顿:“振亮呀,你都写了这么多年的稿子了,怎么还经常出现错别字?我现在要你重写,是对你负责,今后你就知道了,写文章和做事做人一样,一定要孜孜不倦,不能有‘差不多的思想。今天这篇稿子,有一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错了,拿回去重抄”。指导员的指示,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我拿回去第四遍重抄。回头想想,说实在话,正是那些年不间断,不气馁的誊写,为我日后的创作夯实了过硬的基础。
离我们部队驻地大约五十公里的南坡区政府,有位获得广东省“五个一工程奖”的知名戏曲作家,名叫卢凌日。我获悉后如获至宝,选在一个假日,骑着单车,硬着头皮,带上一沓手稿,七拐八问,敲开了卢老师家的大门。初次见面,卢老师见我一身水兵蓝,风华正茂,愣头愣脑的,笑把我当成贵客接待。一来二往,我成了卢老师家的“常客”。
精誠所至,金石为开。在写完七七四十九本方格稿纸后,我采写的一篇全文230个字的好人好事表扬稿,终于在《湛江日报》上发表了。那天,我揣着仍散发油墨清香的报纸,独自跑到尖山顶,大声朗读了五六遍,那种成就感至今都无法用语言形容。
二
冲破第一次的藩篱,我的名字逐渐“钉”上了报刊杂志。在我的新闻稿、现代诗、短言论、小散文等作品频繁登场亮相后,团政治处的领导,直接下达了调令;基地新闻处的领导则发来了借调函。
游弋在新的知识海洋,奔跑在新的追梦路上,我给自己立下了人生的三大目标:即30岁之前加入市级作家协会;35岁之前加入省级作家协会;40岁之前分别出版一本个人文学作品集和一本新闻作品集。只是那些年,为了圆梦,我留下了太多的遗憾: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等至亲相继在三年之内都驾鹤仙逝,而我的父母却忍瞒“实情”,说是怕耽误我的学习和工作,影响我的情绪。最后,就连我的母亲瘫痪在床,我也未能尽到犬子之责。1994年春节过后,作为基地报道组的骨干成员,我被选送到北京《人民海军》报社去学习与实习。
来到报社,我好似第一次从老家山寨来到海边;又仿佛进到了老家的谷仓,满目所见皆是金灿灿的“精神食粮”。报社的张剑、刘文平、李文喜、彭化义、张全跃等领导和编辑,都是诲人不倦耐心周到,让我撷取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收获。实习期间,尽管北京是我无数次做梦都想去走走、看看的地方,可我先是被安排在通联处工作,每天要收集、分阅来自全海军的通讯员来稿,后在政法工作部实习,常常跟随张剑、张全跃等老师出去采访。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在海政大剧院举办的全国第一届“金话筒”节目主持人大赛,我跟随老师先后采访了赵忠祥、倪萍、杨澜、鞠萍、敬一丹、石富宽等名人,当了把实实在在的“追星族”。
在报社期间,我在完成好报社领导安排的采访任务后,还经常利用节假日和晚上时间撰写一些文学作品和生活小言论等。因此我虽然在报社学习工作了半年多时间,但却连北京著名的颐和园、圆明园、天坛、故宫、老胡同等特色人文景点的大门都没摸清方向,直到十多年转业后,才逐步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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