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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爱至诚让下岗的不再流泪,让待业的不再流浪

时间:2023/11/9 作者: 时代报告·中国报告文学 热度: 9447
看着待业的青年四处奔波,求老爷告奶奶,低三下四找工作,听说下岗的职工依赖家中父母吃饭穿衣,孩子上学的钱都拿不出来,我的眼里就流泪,心里就不是个滋味。给他们一个饭碗,让他们有份舒心安定的工作,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这起码是积德行善,谁让我是农民的儿子。——王守东

  “总想对你表白,我对你感激涕零的爱,总想对你诉说,如今的我是多么豪迈,你宽大的胸怀把我接纳,让我从此告别了贫困和无助的时代……”。

  这是泰钢集团热电公司一名职工写给《泰钢报》编辑的一首诗,时间是1995年的8月20日,是莱芜市铁厂兼并莱芜市第二发电厂四周年的日子。

  对于这个日子,大多数泰钢人并不在意,但是对被兼并的莱芜市第二发电厂的职工却是感受颇深,由乡镇企业职工变成国有企业职工,工作平稳了,收入固定了,工资按时发放了,再不用下班外出打工挣吃饭的钱了……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于是职工才会写出这篇感激泰钢、感激王守东的诗歌。

  泰钢对兼并资不抵债的企业,王守东有着最朴实的认识:就是让待业下岗的职工的碗里有饭吃,口袋里有钱花,对破产、严重亏损的企业拉一把就是生死两重天的结果。不管不问,他们就会破罐子破摔,帮他们一下,他们就会破涕为笑,倍感温暖。

  实际分析起来,泰钢对资不低产企业的实施兼并和一些经济学家所说的启动休克鱼一脉相承,使资源优势得到重组和解放。只不过王守东用儒家的乐善好施解释了自己的行为而已。

  1984年以前,莱芜还是县的时候,因为观念和胆略的问题,莱芜的工业企业没有一家像模像样的,而且数量很少,乡镇企业也没有雨后春笋般的发展起来,20多个乡镇,一个乡镇一家农具厂就很不错了,这些农具厂也只能生产些简单的锨镢锄镰等简单农具。

  莱芜县城里,一家锅炉厂,两家纺织机械厂,一家塑料机械厂,其余的都是作坊式的企业,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住在简陋的土木结构的平房里,苦思冥想经济发展的突破口,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办法。

  穷,老百姓穷,县财政穷。县城也不像样子,当时人们这样形容莱芜县城:“一条马路一盏灯,一家餐馆座位空;一个警察站当中,一支喇叭全城听。”

  1984年莱芜由县改市后,市委市政府确立了“工业立市”的发展思路,莱芜企业才迅速发展起来,重工轻工并肩而上,龙腾虎跃,国有集体乡镇个体“跃马扬鞭”,一双布鞋让莱芜这个原来默默无闻的县级市举国皆知。

  随着莱芜化肥厂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不好的兆头开始在这个地区显现,众多的企业经理们开始跑到政府领导面前诉苦:企业的日子不好过了,快撑不下去了,银行不给贷款就停产了,财税部门不给于免税就不能发展了。市里的领导要面子,明确强调:破产的动静不准在莱芜出现,倒闭的声音不要从莱芜传出,死了也要站在那,企业严重亏损,甚至资不抵债,工厂的机器还是不停转,亏损越来越大;企业发不出工资职工也能不放假,不放假,没工资,职工只好磨洋工。

  硬撑死熬成为莱芜企业的普遍现象。

  其实,自1993年起,莱芜地区无工可做的职工已大有人在,放假的企业不在少数。莱芜化肥厂因为一次恶性爆炸事故一停就是三年,曾经做到二十余个分厂的莱芜布鞋厂只有一两个分厂还在苟延残喘,其余的厂子大门紧闭,不见动静,还有几乎每个乡镇一个的农具厂都亏损严重,停产待产。虽然很多工厂还立在那里,但机器不转了,烟筒不冒烟了,厂长经理们依然坐着高档轿车进进出出,其实早已囊中羞涩。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现象不可胜举。既是企业资不抵债,你也不能破产,也要“打肿脸充胖子”,也要“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当时一位离职的县级干部写了一首顺口溜,描写当时莱芜企业的状况:处处见厂长,就是不见厂;见面叫经理,空空一张皮;个个都做工,口袋一个空;酒厂倒了霉,华冠够了呛;舍予与华芳,一天穿一双;商业一条街,都把门关上;一路看下去,心里是悲伤;要想见效益,必须学泰钢。

  1995年春天,据劳动部门调查,莱芜下岗待业职工突破5000人,在总人口123万的莱芜,这是一个不小的数据,也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数据。

  自1985年起,每年都有几百名职工调到泰钢工作,这些职工涵盖莱芜市所有的企业,其中不乏中央企业、省直企业的职工。他们认为,进了泰钢,工作才稳定,工资有保证,生活才幸福。

  早在1989年,莱芜市委市政府就将市里一个叫食品科技公司的单位交给泰钢,这家单位在市繁华的商业路段,因经营不善造成极大亏损,当时王守东对这件事不感兴趣,搞钢铁的和搞食品的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行业,准备向市领导提出专心做钢铁,不想染指食品行业。走在去市委市政府的路上,他的这个想法打消了,主要是因为他看中了这家单位优良的地理位置,于是毫不犹豫的替这家单位还清了银行欠款,收归麾下,改名为莱芜市铁厂多种经营公司,派去的同志不负厚望,很快将这家公司扭亏为盈。

  莱芜市第二发电厂是一家乡镇企业,在莱芜市铁厂的南面,与莱芜市铁厂一墙之隔,这边铁厂红红火火,职工干劲高涨,南边的电厂却死气沉沉,职工垂头丧气,形成鲜明对照。

  电厂不景气,职工连续半年不发放工资,怨声载道、叫苦连天。

  一名电厂职工的奶奶过生日,他和爱人翻遍家里的角落,也没找出祝寿的东西,摸摸口袋分文皆无,这名职工只好偷偷地抹泪。不回家吧又怕家里人牵挂,只好硬着头皮往家走。

  回到家里,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给奶奶祝寿,他只好躲在一件偏房屋里唉声叹气,坐在酒宴上,他的一双手不听使唤,仿佛自己根本不应该吃这顿酒席似的。活了二十多年,却无以回报家中的老人,心里能不窝囊。

  他的父母看出了端倪,把他叫出去,塞给他500块钱,他不想要这个钱,但为了生存,为了面子,他还是把钱接了过来。他拿出其中100元给父母算是给奶奶祝寿的,剩余的400元用于以后家庭的开支。

  还有一名职工的小孩考上了重点高中。开学了,不到1000元的学费家里却拿不出来,回家和父母要,父母翻箱倒柜给了他300元,不够,父母把河边的树伐了两棵卖掉,还差400多元,母亲一狠心把娘家陪送的银手镯卖给下乡收购的小贩,才凑够了孙子上学的学费。离开家的时候,父母对这个职工说:当了工人不见发钱,倒是家里天天给你补贴,我真害怕见到你,因为一见到你,你就张口要钱。父母还指望你养老呢,这倒好,反过来了。

  家在南部山区的一名职工借钱转了户口,办了招工,借的钱还没还清,厂子开始不景气。债主找到厂里要账,死磨硬缠,这名职工一夜的时间愁白了头发。愁归愁,账总归要还,逼得没办法了他想到了偷,第一次偷盗就被民警抓了现行,开除厂籍不说,还在拘留所里蹲了半月。

  工人被逼无奈,只好想方设法挣钱养家户口,有的到附近的砖厂拉板车,有的到城里的餐馆端盘子,没有别的门路的,只好收破烂,捡拾垃圾。

  莱芜市第二发电厂已经奄奄一息,像是一位患重病的人,机器断断续续的喘息声上气不接下气,职工的埋怨声却是一浪高过一浪。工厂的厂长没有办法,哀天叫地;工厂的职工锁眼愁眉,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盼着有人能够救他们于水火。

  到了1991年,这家企业净资产3368万元,负债4103万,已经资不抵债。厂长找到乡镇企业局领导倒苦水,说是上网电价低,企业已经面临垮台。乡镇企业局的领导惶惶不可终日,找到市委市政府要解决问题的办法。市委市政府领导找到经贸委、人事局、劳动局,要他们协商拿出解决问题的意见,并明确指出不能让这家企业破产,因为企业破产后职工流向社会,将是不安定因素。

  市委几个部门的领导研究了几天几夜,最后拿出解决的办法是莱芜市铁厂兼并莱芜市第二发电厂。他们找到王守东,就一句话“不管铁厂的理由多充分,一定要替市委、市政府背起这个包袱。”见领导说得这么坚决,没有回旋和谈判的余地,王守东答应了。

  在市里召开的兼并会议上,王守东说,兼并不能两张皮,貌合神离,就像牛蹄子,两瓣子,表面上是兼并了,实际上是各拉各的套,各驾各的辕,这样不行。泰钢先进的管理经验、先进的技术要毫不保留的嫁接过去。

  两个单位的交接手续办完后,王守东来到第二发电厂,职工们像见到救星一样欣喜若狂,有的说,归了市铁厂,这下电厂有救了;有的说,拖欠的工资有着落了;有的说,跟着王书记是我们的福分,这是个干事创业的人,不像我们的那些领导就知道吃吃喝喝,攀比享乐,攀比坐车,攀比住房……

  一连几天,王守东带领几个同志在那里开展调查,发现上网电价低不是亏损的根本原因,根本的原因还是在管理上,煤炭进的价格高,质量差,物资管理混乱,整个厂区到处是浪费的现象:长明灯,长流水,备件扔得到处是,一件十几万元的设备因为露天存放,风刮雨淋早已报废;仓库的物资出入库不严格,职工想拿就拿,今天拿把拖把,明天拿只灯泡,这种现象司空见惯。而厂领导呢,住在装饰豪华的宿舍里每顿吃着食堂送去的四菜一汤,饭菜不合口味还要发脾气。

  王守东在随后的几天里连续主持召开会议,把自己见到的问题一一摆在桌面上,会上,他气愤填膺的说:我们的领导干部没有看到亏损的实质,老是埋怨上网电价低,其实问题出在我们不负责任的管理上,这样管理,莱芜市第二发电厂挣钱就非常奇怪了。在莱芜市铁厂,我经常说,有亏损的企业,没有亏损的厂长经理,企业没有搞好,厂长经理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个厂长经理的水平就是这个企业的水平,一个厂长经理的素质就是这个企业的素质,没有水平、没有素质就不要坐这个位子,就不要为共产党拉这个耕田靶地的犁!

  王守东组织有关人员制定了莱芜市第二发电厂扭亏为盈的有关规定,又安排一名敢于管理、大胆负责的铁厂干部来到这里担任厂长。

  兼并后第一项工作任务就是学习《莱芜市铁厂职工应有的姿态》,在学习动员会上,王守东开门见山的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既然我们成为一家人了,我们首先要统一思想,如何统一思想,就是学习“五条姿态”,任何人必须学,没有条件可讲,不学请你自找门路。

  当时的学习过程中,有的人进进出出,有的人大声喧哗, 铁厂派去的干部不动声色,暗中把这些大声喧哗和捣乱人的名字记了下来,事后经过调查,原来是原电厂的一个负责人在幕后鼓动的,妄想反败为胜,继续经营自己的独立王国。王守东派一名厂领导找到这个人和他谈话,这人见事情败露了,主动承认了错误。

  电厂职工已经七个多月不开工资,动员大会召开的第二天,王守东就安排财务科的人员把拖欠职工的工资发下去,不要让职工因为生存为难。他说职工吃好喝好了才会安心的工作,如果连吃饭都成了问题,职工怎么会安下心来。当职工拿到补发的工资后,有的眼里泪水滚滚,有的职工在家门口放起了鞭炮,有的职工见到王守东热情的迎上去,握着他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兼并电厂第二个月,电厂扭亏为盈。原发电厂的厂长心悦诚服地说:服了,从心里服了,仅仅换了任厂长,电厂就扭亏为盈,你没有不服的理由啊。

  莱芜市锅炉厂在莱芜市的闹市区,建厂早,欠账多,进入九十年代后,经营一天不如一天,职工工资发不下来,只好成群结队的到市里有关部门上访,有的职工干脆带着铺盖住到了主管部门领导的办公室里。为了盈利,厂长跑新项目跑了一个又一个,项目千方百计上去了,却一个挣钱的也没有。厂长的头发愁白了,在去北京出差的途中不幸遭遇车祸遇难身亡。

  群雁高飞头雁领,企业没有主心骨,就像房屋的大梁坍塌了,

  市委市府找到锅炉厂的几名副厂长让他们把厂长的位子接过来,一个个把头摇成拨浪鼓,谁也不敢接这个班。一名姓李的副厂长说的更直接:锅炉厂已经到了癌症晚期,已经无可救药,谁干厂长谁就进了刀山上了火海跳进了油锅,说重了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说轻了,干不了几天就会很难看的下台,落一身埋怨,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在兼并市锅炉厂这个问题上,市政府分管工业的杨永为副市长想到了王守东。一个电话把他找去,因为是老朋友,两人见面不客套,杨市长开门见山:老王,莱芜市锅炉厂到了无以挽救的地步,现在是垂死挣扎。怎么办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就交给你了。说话的口气不容争辩。

  王守东说,杨市长,容我们考虑一下。

  杨永为副市长回应:老王,不是硬给你压担子,而是迫不得已。你看市里的企业,有几个经营正常,你总不能让自身都难保的企业去拖这个葫芦瓶吧。泰钢在市里知名度高,经营业绩大,绩效好,你又是大家公认的优秀企业家,你不替市里背这个沉重的包袱,何人敢?

  王守东回答了一个字:好。

  因为锅炉厂很长时间没有厂长,此时此刻已经进入混乱状态:

  青工无事可做,喝酒闹事打架,鹏泉大街上,光着膀子的嘴里大喊大叫的摇晃着走路的大多是锅炉厂的职工;

  老工人也不闲着,用公家的钢材焊了铁炉子,大摇大摆的推出工厂门口到不远的集市上去叫喊着卖。推着炉子出厂门的时候,门卫怕惹麻烦竟然一路绿灯;

  破落的办公楼前,职工家属哭天喊地,要福利的有,要保险的有,要丧葬费的有,要哺乳期工资的有……办公楼前成了混乱无序的骡马市场;

  更为过分的是,一件锅炉加工完成,检验合格后准备给客商发货,过了一个晚上,上面的铜件被拆的一点不剩……

  锅炉厂大部分职工的日子甚至比第二发电厂还要差。

  一名五十多岁的职工妻子有病,孩子在外地上大学,因为工厂处于半生产半停产状态,每月仅给他200元的生活费,家里省吃俭用积攒的几个钱给妻子治病花没了,200元的生活费寄给上大学的儿子后,自己两手空空。他只好提着一个尼龙袋子到城南的牟汶河边挖野菜充饥。人们问他是哪里的,他都没脸回答。

  还有一名职工因为阻止别人的偷盗行为被打成重伤,派出所找到当事人后,当事人拒不承认,工厂拿不出医疗费,医院只好把这名住院的职工往外轰。回到家里,缺医少药,职工的生命危在旦夕。这位职工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以泪洗面,痛不欲生。

  “解放40多年了,在我们的工厂里还有靠野菜充饥的职工,这是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吗。职工保护国家财产受了伤,没有医疗款竟被医院轰了出来,我们口口声声的说职工是企业的主人,说这些话的人我们不感到脸红?我们不是呼风唤雨的神灵,但是伸出一双手,给他们力所能及的帮助是应该的。”王守东听说锅炉厂这两名职工的情况后惊悸不安,在泰钢公司召开的领导班子会上的讲话令在座的各位心神不宁。

  不能等下去了,王守东派公司一名副总经理为工作组长带领一班人马进驻锅炉厂清产核资。清产核资不到一天的时间,锅炉厂的一个“愣头青”开始带头闹事,说泰钢公司进驻锅炉厂是不折不扣的侵略行为,是标准的“法西斯”、“希特勒”的暴力行为,扬言要和工作组的人员拼命,与锅炉厂同生死、共存亡。工作组的人员一看他不要命的阵势,几个人吓得跑了回来。说是不敢去了,再去恐怕命都丢在锅炉厂了。

  第二天,王守东一个人进了锅炉厂,那个“愣头青”不知好歹竟然大摇大摆地迎上来,想给王守东来一个下马威,当他看到王守东坚定有力的步伐和咄咄逼人的目光,“愣头青”的步子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腿不知不觉软了下来,然后灰溜溜地跑开了。

  在和锅炉厂职工的见面会上,王守东慷慨陈词,他说,我们兼并锅炉厂是市委市政府决定的,目的是让大家手里有个饭碗。抬头不见低头见,咱们都是莱芜人,亲不亲一家人,如今我们在一个锅里舀饭吃,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请大家放心,资产清查清楚以后,我们会注入生产资金,让马达尽快转起来,让工厂尽快转起来。一听这话,在座的职工们拍掌叫好。

  资产清查清楚后,王守东决定派曾担任水泥厂厂长的王桂勤到锅炉厂任厂长,王桂勤心里没有底,晚上来到王守东的家里,把自己担心的事情向他做了汇报,请王守东交给他治厂的良策,王守东就教给了他一句话:你把泰钢的企业文化嫁接过去就行,不要急躁,首先要稳定人心;不要凌驾于人,一定要和职工打成一片。

  王桂勤是心情忐忑不安地上任的。

  刚上任的时候,他把一根铁棍放在办公室门后面以防不测。王守东知道后找到他,对他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怕什么?我们是来挽救这个厂子的,不是来打仗拼命的。只要我们实实在在,脚踏实地的干好工作,天王老子又能把我们怎么样。一句话说得王桂勤心里宽亮起来。从此,他通过灌输泰钢企业文化,从严治厂,狠抓产品质量,积极开拓市场,很快让锅炉厂走上了正轨。

  几年以后,那个闹事的“愣头青”因为思想和工作作风转变快被提拔为车间副主任,谈起锅炉厂被兼并的事,他说,锅炉厂已病入膏肓,人家泰钢兼并我们是来挽救我们,他们不但带来了资金、技术,而且带来了新的管理理念。当时,我真蠢真混蛋,自己都快要饭了,还打肿脸充胖子,逞能耍威风,威胁他们,想想真是太不应该了。

  一名即将退休的锅炉厂老职工写了一首诗,叫孩子贴在锅炉厂的大门口,表示对泰钢的感谢:泰钢兼并锅炉厂,来了神勇大老王;企业文化是灵丹,锅炉走向大市场;泰钢领袖大老王,多谋善虑好心肠,救得职工于水火,从此全家喜洋洋。

  兼并莱芜市锅炉厂的成功,让市委市政府感到欣慰也感到为难了,欣慰的是王守东又救活了一个倒霉的企业,为难的是位于西郊建于50年代的市纺织机械厂命运赤贫如洗,危在旦夕。

  市里有的领导提出让泰钢集团兼并市纺织机械厂,但是也有的领导不赞同,说泰钢已经为市里背了三个企业包袱,如今再加上一个是不是太苛刻,太不通人情。

  一名副市长说得更直接,说兼并是好听,其实我们是让泰钢公司帮着市里偿还债务,当初泰钢上马苦难重重,王守东没和市里要一分钱,如今泰钢发展起来了,却成了市里的还债机器,我们于心能忍吗。

  一名副书记也是对市里的想法愤愤不平:大家知道,王守东这个人思想境界高,对市委市政府的工作非常支持。关键是,我们五大班子为泰钢做了些什么,扪心自问,我觉得自己的心里有愧。市里有困难了就想起王守东了,我们是不是认为王守东太善良了,太好摆布了。

  市委书记说,不要争论了,还是征求一下王守东的意见吧。

  一名市领导找到王守东探口信,王守东诙谐地对市领导说:虱子多了不怕咬,只要市委市政府信得过我们泰钢,就把纺织机械厂交给我们。一听这话,这名领导非要请王守东吃饭,王守东说:“吃饭还是免了吧,等纺织机械厂挣了钱再说。看着下岗的职工四处奔波,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我的心里也不好受。职工下岗待业了,我们有饭吃,就不能让他们饿着,因为他们是我们的兄弟,是我们的姐妹啊。”

  听王守东动情的一番话,市领导感慨万分。

  这位市领导对王守东说:“很多企业不愿背包袱,不是他们经营困难,根本的原因是他们有自己的小九九,纺织机械厂兼并的事我们也谈过一些企业,一提这事,他们总是一大堆理由,什么怕自己的企业被拖垮了,什么两厂合并人和心不合啊等等,总能找出一大堆理由。还是你王守东同志的姿态高啊,你的‘我们有饭吃,就不能让他们饿着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你心忧天下啊。”

  王守东爽朗一笑:人的一生,行善积德十分重要,行善积德,是人幸福的唯一通道。

  始建于50年代的莱芜市纺织机械厂过去生产纺织机械,纺织机械没有效益了就生产消防器材,90年代初期他们还生产过小轿车,一种质量很不过关,外形很不流畅的,不伦不类的样子,经常跑着跑着出故障的轿车。工厂踯躅的走了近40年,厂长换了好几任,到了90年代中期已是亏损的一塌糊涂,厂长面对要工资的职工,面对要贷款的银行工作人员束手无策,无话可讲,最后只好找到市委市政府领导,点名要泰钢公司兼并第二纺织机械厂。

  面对留下的一堆债务,市领导跋前疐后也就不足为奇,泰钢这几年发展越来越快是有目共睹的,可是老叫泰钢背包袱,替亏损企业还债,市领导心里真的左右为难。虽然他们知道王守东是一个服从命令坚决彻底的人,是一个包容心宽厚的人,是一个看见职工受苦心里就不是滋味的人,也是一个善于打开局面的人,但是一个劲的往他的身上压担子,的确是有些过分。

  好在,王守东情操高尚心地纯洁,好在他能站在政治高度考虑问题,好在他是一个站得高看得远的人,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替政府着想解忧,他成竹在胸的接受这些烂摊子,然后浓墨重笔写出化腐朽为神奇的精彩。

  王守东对扭转纺织机械厂的局面早有十分把握,王桂勤在锅炉厂干厂长干得不错就让他兼着纺织机械厂的厂长,相信他有这个能力,能有新的作为。

  事实证明,王守东选择王桂勤是完全正确的,王桂勤虽然个子不高,文化水平不高,但跟着王守东干了二十来年,耳濡目染,他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王桂勤兼任纺织机械厂厂长后,立即对厂里库存资产进行处置。那时候,纺织机械厂的仓库里堆得满满的积压产品,有些产品竟是50年代生产的,有些产品还打着“文革”的标记,有的库存产品直接就是废品充数。

  库存物资处理后,接着泰钢注入部分生产资金,停止两年的车床又转了起来,回家种地的工人回来了,给别的企业打工的回来了。他们说要不是多亏王书记,我们四处打工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一名待业很长时间的职工重新上岗以后,逢人就说:爹亲娘亲不如王书记的感情更深,不是王书记,我快要去逃荒要饭了。

  十多年以来,泰钢主动接收其他单位的下岗待业的职工到工厂里工作,给他们安排合适的岗位,给他们丰厚的待遇。特别是泰钢附近的一些企业破产后,这些职工凡有一技之长,泰钢都给他们办理调动或录用手续,让他们成为泰钢这个温馨大家庭的一员。用莱芜市一位领导的话说:实际上泰钢又救活了一个上千人的大企业。

  泰钢,这个从下马的废墟上上马的企业,在他的缔造者王守东的带领下,勇敢地担起社会责任,不怕背包袱,不怕艰难困苦,以一颗包容的心,先后兼并救活四个生命垂危的企业,写出了企业发展的新篇章。

  他兼并的是政府的困难,他兼并的是大宗的理不清的债务,替政府分忧解难,让下岗的不再流泪,让待业的不再流浪,这是何等的胸怀。

  谈起兼并这四家企业和吸纳下岗待业的职工进厂,王守东感触颇深,他说:当你看到一个职工辛辛苦苦干一个月到头来却没有工资收入,你心里是什么滋味;当你看到一个工厂半死不活的立在那里,你是什么样的感受。有时候,看到那些下岗的职工穿得破破烂烂的,我就会流泪。泰钢做大了,有资金实力了,有管理风格了,能帮的帮一把,能救的救一救,不都是应该的吗。我们不是做救灾救难、普度众生的活菩萨,我们只是在尽一份应尽的社会责任。

  此时,20世纪40年代发生在苗山镇王家庄的那个感人的故事又浮现在我的眼帘:幼小的王守东跟着母亲到村南的见马赶集,当母亲发现墙旮旯里蜷缩一个穿着单薄,冻得全身发抖的一个乞丐,母亲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他的身上,又掏出铜板买了两个火烧递到这个乞丐的手里,这个乞丐站起来要给母亲磕头,母亲制止了。在回来的路上,母亲抚摸着王守东的头,深情一片的对他说:孩子,一个人不管干什么都不要忘记行善二字,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王守东点了点头,母亲的话他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如今,行善这一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被王守东继承着……

  行善符合天道,泰钢兼并救活四个生命垂危的企业,吸纳待业下岗的职工进厂不是“行善,兼顾天下”的最好阐释吗!

  “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60年前,在莱芜燕子山下崎岖蜿蜒的山路上,一个背着旧书包的孩子一边走路,一边朗诵着这样的词句。他的眼前是冉冉初升的太阳,太阳的光芒照射在他幼稚的脸上,使他多了些许可爱、坚定、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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