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优

　　

　　简介：顾枝枝阴错阳差地向顶头上司贺知书告白了，本以为迎接她的会是“社死现场”，没想到，两个人在工作过程中都沦陷了 。

　　第一章

　　“接受命运的审判吧！”

　　顾枝枝一只手拿着水枪，一只手握着水瓢，一通横扫，制霸全场。打得其他漂流艇上的人都没有动静后，她随意地用肩头蹭了蹭脸上的水，冲眼前模糊的人影笑弯了眉眼，豪情万丈地说：“你别怕，没事儿的，他们都打不过我！”

　　顾枝枝一直暗恋公关部的程思，这次好不容易找到公司组织漂流活动的机会，她在同事的安排下和男神坐在了一艘漂流艇上。

　　一个半小时的漂流，怎么想都是一个天赐的好机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不知道漂流的时候不能戴眼镜，所以只能把眼镜寄存在柜台。因此，此刻没有办法欣赏到男神帅气的面庞，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本来想着就这么愉快地和男神度过一个半小时，结果在第一个弯道的时候她就没忍住，尖叫声直冲云霄，正巧翻涌的水流奔腾而来，被强行灌了满满一嘴水。

　　顾枝枝下意识“呸呸呸”几声后，才反应过来她面前坐的是谁，还来不及找理由，对方就语气幽幽地说道：“顾小姐嗓门儿挺亮啊！”

　　她此刻恨不得原地消失，完全忽略了对方陌生的嗓音。

　　然后在经历了几个连续下坡弯道之后，她就彻底放弃了形象管理。横竖温柔的形象已经被敞亮的叫声毁了，她干脆放飞自我，把水枪和水瓢都占为己有，神情严肃地说道：“你放心，我来保护你！”

　　八百度的近视让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是能看见他冲她点了点头。

　　顾枝枝握紧了手枪，保护欲爆棚。

　　和其他打水仗的凡夫俗子都不一样，她，顾枝枝，是为爱战斗！

　　不知道是她太勇猛了，还是其他人太弱了，反正顾枝枝总觉得其他漂流艇像是忌讳什么一样，很少有水从她的正面射过来……

　　这么想着，她瞪圆了眼睛，关切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人，问道：“他们的水是不是都打在你身上了？”

　　“没有。”对方的回答十分简洁。

　　顾枝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隐约有了一丝不安——程思好像并不是这么寡言少语的人。难道是……程思对她没有意思，所以不想多说话？

　　想到这儿，顾枝枝理了理额前湿漉漉的刘海儿，鼓起勇气旁敲侧击道：“那个，你……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顾枝枝在这久久的沉默里也渐渐心灰意冷。直到漂流艇越来越慢，对方才开口：“准备靠岸了，走吧。”

　　她迷茫得瞪大了眼睛，试图分辨出周围模糊得如同马赛克一般的风景。但是，眼前出现的那只手很清晰。就像是第一次遇见时那样，对方礼貌地朝她伸出手，说：“我扶你上去吧。”

　　顾枝枝眼睛一酸，吸了吸鼻子，很小声地说道：“我喜欢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传来同事带着几分微妙的声音——

　　“贺总好。”

　　贺总？贺知书？那个冷漠且有洁癖的上司？在哪儿？

　　顾枝枝心里瞬间蹦出四连问，然后就听见握着她手的人应了一声：“嗯。”

　　第二章

　　有什么比搞错了暗恋对象还要丢人的事呢？

　　如果你问顾枝枝，她会含泪回答：“在对方面前一把水枪大杀四方，试图告白的时候才发现，你认错了人，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顶头上司。”

　　那天，顧枝枝当场如遭雷劈，戴上眼镜之后整个人都僵硬了，恨不得立马划着漂流艇逆流而上，直接消失。

　　偏偏贺知书一脸为难，显然是在斟酌着怎么拒绝她：“我是不介意办公室恋情的，但是我们还不熟……”

　　顾枝枝那句“对不起，是我认错人了”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含糊地点了点头，落荒而逃。

　　团建回来之后，顾枝枝在公司躲躲藏藏了好几天，为了减少见到贺知书的可能，连茶水间都没敢去。就在她觉得往事如烟，可以随风散去的时候，她在企划会上见到了贺知书。

　　他们公司承办了A市一个大型活动，顾枝枝的方案通过了甄选。

　　要是放在以前，顾枝枝一定会喜上眉梢，觉得自己离升职加薪不远了。但现在，她颤巍巍地盯着贺知书那张面没有表情的脸，已经开始在心里默默搜索“认错了人，向上司告白算不算职场骚扰”这样的法律问题了。

　　台上的部长巧舌如簧，已经开始就部门规划做出了近三年的畅想。而顾枝枝总觉得有一束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一抬头，就对上了贺知书微敛的眉眼，吓得她把头埋得更低了，然后，她就在这份尴尬中听着部长激情澎湃的声音陷入了梦乡……

　　梦里一开始还很正常，直到她扭扭捏捏地想跟程思告白的时候，贺知书那张精致的脸突然冒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向她，问：“你不是说喜欢的是我吗？”

　　顾枝枝被吓得打了个激灵，本能地想要辩解：“我……”

　　周围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顾枝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此刻正坐在会议室里，面对着围坐在张圆桌前的领导们，而坐在最中间的贺知书眉眼间多了几分了然，垂眸沉思了片刻，说：“好，那就顾枝枝跟我一起去。”

　　一起去哪里？

　　顾枝枝眨了眨眼，还没有从梦里的惊吓中缓过神来，部长的手已经搭在她肩膀上了，带着无声的鼓励。

　　很快，顾枝枝就知道她梦中的那一嗓子给自己带来了什么——

　　一个和贺知书一起去A市出差的机会。

　　第三章

　　两个人沉默地上了飞机，相邻而坐。

　　顾枝枝沉默是因为害怕，而贺知书则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安静了好一会儿，贺知书清了清嗓子，道：“选择带你一起出差是因为你是主策划，更熟悉方案，并没有别的原因。”

　　完了，误会更深了！

　　顾枝枝尴尬得用脚指头抓地，声音都发颤了：“我……我知道的！您放心，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贺知书抿了抿嘴，视线掠过顾枝枝那飘着红云的脸颊，下意识地开始反省他的态度是不是太生硬了。

　　盯着顾枝枝熟睡的脸，贺知书心思微动，又想起那次漂流时她咋咋呼呼的样子，还有上岸时说了一半的告白。

　　贺知书这边还没有想出一个结果，肩头突然一沉——顾枝枝睡得正香，脑袋竟倒在了他的肩窝处，鼻间呼出的热气悉数拂在他的脖颈上，酥酥麻麻的。吐息间，似乎是把那灼热的温度也传给了贺知书。

　　半晌，贺知书的大脑似乎仍处于“死机”的状态，等他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特意放低了肩膀让顾枝枝方便倚靠，还伸手给她拉好了小毛毯。

　　接下来，贺知书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怪异又别扭地撑到了飞机落地。

　　快落地的时候，贺知书也说不上来自己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歪头凑了过去，准备轻声喊醒顾枝枝……

　　顾枝枝睡得很香，梦里她似乎开了空调，一直暖洋洋的。只不过空乘的声音一下子将她从梦里拉回了现实。她猛地意识到身边还坐着总裁，“噌”的一下抬起头，狠狠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彻底清醒了。

　　睡眼惺忪中，她看见贺知书捂着眉骨，表情有些痛苦地说：“顾枝枝，就因为我拒绝你，所以你就趁机报复我吗？”

　　顾枝枝立刻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

　　贺知书气笑了，干脆松开手露出撞得一片通红的眉骨，说：“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解释……”顾枝枝嘴上说着解释，心里已经在思考辞职之后申请失业保险金的事情了。

　　贺知书突然伸手揉了揉顾枝枝的发顶，道：“等会儿再解释，要下飞机了。”

　　顾枝枝像是被那只手上传来的温度烫了一下，瞬间把想说的话忘得干干净净，眼前只剩下贺知书那双透着笑意的眼睛。

　　心跳“怦”地漏了一拍。

　　第四章

　　顾枝枝知道自己头硬如铁，但是没有想到她的头这么“铁”。去酒店的路上，贺知书的眉骨到额角那里已经肿了起来，加上他皮肤白，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顾枝枝坐在旁边，时不时地瞄两眼他的脸，像一只缩头的鹌鹑，根本不敢出声。

　　出租车司机终于绷不住了，劝道：“情侣之间打打闹闹也正常嘛，但是小姑娘你下手有点儿狠哦。”

　　顾枝枝傻眼了，道：“不是，你误……”

　　司机师傅根本不给她介绍的机会，又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劝贺知书：“小伙子，没事儿的，打是亲，骂是爱。你这个伤就是看着严重，回去拿鸡蛋揉一下就好了。别担心。”

　　贺知书沉声堵住了顾枝枝辩解的话：“好的，谢谢你。”

　　到酒店之后，顾枝枝几乎是冲下车的，她跑到便利店去买了两个鸡蛋，喊道：“贺总，我回去给您煮！”

　　态度殷勤，这是她为保住工作做出的最后努力！

　　贺知书的视线落在她那张笑眯眯的脸上，好一会儿才轻声应了一句：“嗯，过来吧。”

　　然后，他就把顾枝枝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酒店房间暖黄色的灯透着些许暧昧，再加上贺知书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顾枝枝有些莫名的热意：“呃，贺总，要不我拿回我的房间里给你煮好再送过来？”

　　“不用麻烦，就在这儿煮吧。”贺知书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西装外套，露出被肌肉撑紧的白色衬衫。

　　顾枝枝的视线不由得拐了个弯，傻愣愣地落在了贺知书的身上，竟有点儿呆了。

　　直到贺知书有些不太自在地輕咳了两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行为有点儿失礼。

　　“啊，我……我去煮鸡蛋。”顾枝枝小声嘟囔了一句，握着两个鸡蛋逃也似的去了厨房。

　　她如果再跑慢一点儿就会发现，贺知书的脸跟她的脸一样红。

　　贺知书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顾枝枝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明明只是煮两个鸡蛋，她一个人左右转悠，盯着锅嘀嘀咕咕的，像是在念咒语。周围的光好像都落在了她身上，透着温柔的暖意。

　　他看着看着竟有些犯困了，就好像回到了家里一样，空气里都充斥着柔软的味道，万籁俱寂，只剩下顾枝枝的声音是鲜活的。

　　鬼使神差地，贺知书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喜欢一个人的症状”，一条一条对照下来，他脸颊的热度越来越高。

　　顾枝枝拿着两个鸡蛋出来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好奇地问道：“房间里很热吗？”

　　贺知书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完全没有要伸手接鸡蛋的意思。

　　顾枝枝看了看他那张精致的脸，又看了看他红肿的眉骨，认命地叹了口气：“我给你敷一下，可能会有点儿疼，忍一忍。”

　　贺知书没有说话，抿着嘴看向她，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乖巧。

　　顾枝枝冷不丁和贺知书的视线对上，才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有多近。同一张沙发上，贺知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撑在她身侧。顾枝枝整个人像是缩在了他的怀里。

　　四目相对之间，顾枝枝好像听见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怦怦怦”的，已经不能称之为小鹿乱撞了，简直就是心头小鹿在蹦迪！

　　她一时间慌得要命，生怕自己的心跳声会被贺知书听见，手下的动作下意识地重了两分，手里剥好了壳的鸡蛋就这么碎在了贺知书英俊的脸上。

　　“嘶！”贺知书说不清是疼还是烫，倒吸一口凉气。

　　“对不起，对不起！”顾枝枝迅速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伸手想抹掉贺知书脸上沾着的蛋黄渣子。刚擦了没两下，贺知书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有些低哑：“烫，你别碰了。”

　　顾枝枝看着贺知书自己站起身去卫生间处理，有点儿想哭。因为自己那点儿莫名其妙的心思，让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工作雪上加霜。

　　第五章

　　贺知书清理完之后重新坐回了沙发上，把最后第二个鸡蛋递给了顾枝枝，微抬下巴，道：“虽然你笨手笨脚的，但我……我也不是很介意这种事，再给你一次机会。”

　　顾枝枝自动把这句话理解为留住工作的一次机会，感动得都要哭了，道：“谢谢贺总，我一定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的！”

　　顾枝枝的语气太过激动，贺知书看着她眼里的笑意，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弯了弯嘴角。

　　顾枝枝努力克制着不去看贺知书的脸，这次总算是完成了任务，她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道：“好了，贺总！不打扰您休息，我先回去了。”

　　贺知书用手摸着温热的额头，翘着嘴角应声：“嗯，去吧。”

　　对方公司对顾枝枝的方案很满意，谈完合同出来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枝枝觉得自己的工作应该能保住了，硬着头皮说：“贺总，虽然我……我误伤了您，但是看在我给公司创造的KPI的分上，您不会让我下岗的，对吧？”

　　贺知书眉骨还有些肿，有心想要逗逗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对公司的心日月可鉴！”顾枝枝后面四个字说得震天响，指天指地正要举手发誓，被路过的小妹妹拦住了：“姐姐，要跟哥哥告白的话，买一束花儿吧！”

　　顾枝枝哑着嗓子道：“不是，小妹妹你听错了，姐姐是在……”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贺知书突然低头，视线定定地和她对上，问：“花好看吗？”

　　“啊？好看啊。”

　　她的话音刚落，贺知书便伸手从那个花篮里挑出了一朵开得最艳的玫瑰花，付钱后转身递给了顾枝枝，道：“喏，拿好。”

　　小妹妹声音甜甜的：“祝哥哥姐姐长长久久！”

　　直到小妹妹走远了，顾枝枝还有点儿没回过神来。

　　贺知书有些不太自在地眨眨眼道：“你……你别多想，这朵花是奖励你给公司创造了KPI。”

　　“谢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花。”

　　玫瑰上还沾着露水，霓虹灯闪动着流光映衬着顾枝枝那双带着笑的眼睛。贺知书的笑容一顿，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

　　贺知书的脸烧得厉害，突然突兀地吐出一句：“上次的事儿，我……我考虑好了。”

　　“啊？”

　　“就是当时去漂流的时候……”贺知书平生第一次说话吞吞吐吐的。

　　顾枝枝一呆，猛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上次乌龙告白的事情，瞬间头皮发麻，求生欲爆棚，大声喊道：“误会，贺总，都是误会！”

　　贺知书脸色瞬间白了，问：“什么误会？”

　　顾枝枝没有看清楚贺知书的脸色，硬着头皮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你认错人了？”贺知书的声音有点儿发颤，“你想要告白的人是程思？公关部的程思？”

　　顾枝枝胡亂地点了点头，之后，两个人沉默地回了酒店。

　　顾枝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打那天晚上之后，他们两个好像又恢复成了漂流之前的关系——没有任何交集。

　　从A市回来后，这种感觉越发强烈，顾枝枝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闷得难受。

　　闲下来的时候，顾枝枝总是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天晚上，她离开房间时贺知书的眼神。他眼尾低垂着，人站在路灯下面，光影都显出落寞的痕迹。他低声说：“原来是我误会了。”

　　这句话像是按下了循环播放的按钮一样，反复在顾枝枝的脑海里播放。

　　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心里多了一个微弱的声音——贺知书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这个诡异的猜想很快又被她自己打消了。

　　不用别人说，她都知道她跟贺知书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日子依旧在平淡地过着，直到有天同事跑过来冲着她挤眉弄眼地说：“唉，你今天准备好了没有？”

　　她才如梦初醒一般想起来——今天是程思的生日。

　　而这段时间占据她所有闲暇时间的并不是程思，而是另一个人。

　　顾枝枝的脸色有些难看，喃喃地说：“我好像移情别恋了……”

　　她把贺知书的名字隐去，含糊地把她这段时间的反常说给同事听。

　　“难怪你最近心不在焉的。”同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跟你说啊，其实我早就觉得你不是真的喜欢程思了。”

　　“啊？”

　　“比如，你知道程思的喜好吗？我觉得你甚至不知道程思在生活中是什么样子，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啊？”

　　同事的话像是一记响钟，最后一个问题震得顾枝枝有点儿傻了。

　　第六章

　　顾枝枝还是去参加了程思的生日会，因为程思几乎邀请了公司里所有的人。就在她捏着临时买来的手表盒还在恍惚的时候，周围的光突然暗了下来，程思从台上走下来，向另一个女生送上了一束玫瑰。

　　周围的人都在欢呼，尤其是公关部的那些人都是一副“总算是修成正果了”的欣慰表情。

　　顾枝枝突然想起同事说的那句话，她确实不了解程思，所谓的喜欢，更像是一种敬佩。刚进公司的时候，程思帮过她一次，她以为那种感动就是喜欢。

　　但是对贺知书呢？

　　顾枝枝在其他人的哄闹声中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贺知书，试图理清她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心动的。

　　正在愣神的时候，喧闹声小了，顾枝枝看得很清楚，有人穿过人群向她走了过来。

　　对方逆着光，身形挺拔像是苍劲的翠竹，一步一步来到她的身边，是贺知书。

　　他端起酒杯无声地挡在了顾枝枝的面前，给程思送去祝福之后，又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顾枝枝，轻声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别难过了。”

　　顾枝枝心头一动，隐约猜到了贺知书来参加生日宴的原因。但那句“你是不是知道程思要跟别人告白，所以特意过来安慰我”的话，她迟迟不敢问出口。

　　宴会散场了之后，贺知书看了看走神的顾枝枝，道：“走吧，看你这心不在焉的样子，我送你回去吧。”

　　顾枝枝乖巧地跟在他身边，根本不敢说她之所以走神是因为一直在想他。

　　一路上，顾枝枝都在想话题，希望跟贺知书说上话，但越是想开口，就越斟酌和犹豫。反倒是贺知书有点儿绷不住了，问道：“你就那么伤心？难过到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误会啊！天大的误会！

　　顾枝枝张嘴刚想解释，变故就发生了，一个人突然从楼梯口窜了出来，拦住了顾枝枝，脸上带着不太正常的热切喊道：“枝枝，我等你很久了……”

　　下一秒，顾枝枝就被贺知书挡在了身后，她整个人像是进入了一个安稳的保护圈，瞬间放下心来。

　　贺知书声音低沉，问道：“你是哪位？”

　　对方的脸有些扭曲地回答道：“我是枝枝的男朋友。”

　　“前男友！我们两年前就分手了！”顾枝枝咬牙切齿地反驳。大概因为贺知书就站在她身边，她声音都大了不少。

　　贺知书眉头皱紧，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枝枝都说已经和你分手了，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啊。”

　　“你是她什么人？”

　　贺知书一把揽过顾枝枝的肩膀：“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枝枝的男朋友。”

　　这一次，顾枝枝听得很清楚，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肩头是贺知书温热的手掌，热度熨帖了她所有的恐惧。

　　“还不走？那我报警了！”贺知书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就要拨号。那个人迟疑了不过五秒钟，就拔腿跑了。

　　顾枝枝整个人放松下来，刚想道谢，贺知书却有些不自在地松开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视线落在别处道：“这家伙我来处理，不会让他再有机会来骚扰你了。”

　　“谢谢，麻烦你了！”顾枝枝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贺知书面前有出这样丢人的一幕，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之前看人的眼光好像不太好。”

　　贺知书听着她略显疏离的道谢与道歉，眉头紧蹙，心里涌起一股不知名的火来。这一次，语言比他的思考要快：“确实不怎么样。我看你现在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有些愣住了。

　　顾枝枝脸上的笑容有些苍白，她飞快地低下头遮住泛红的眼角，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那股酸涩，说：“是，我确实眼光不好。我五百度的近视呢，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你，真是对不起。”

　　贺知书愣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顾枝枝低头跑远了。他刚刚好像听到了“喜欢”这两个字，是他太惦念，所以幻听了吗？

　　第七章

　　顾枝枝没有给贺知书确认的机会。第二天，人事主管顶着贺知书探询的眼神，硬着头皮说：“顾枝枝请休年假，他们部长已经批准了。”

　　“几天？”

　　“五天。”

　　贺知书“噌”地站了起来。他等不了五天，想到昨天晚上他愚蠢的发言，他甚至等不了五分钟。

　　昨天晚上连夜处理顾枝枝前男友那件事的时候，他记起了另一件事。

　　“我也要请假。”贺知书穿上西装急匆匆地往门口走，“事假。事关我的终身大事。”

　　人事主管打了个哆嗦，说：“总裁您请。”

　　顾枝枝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是贺知书肿着眉骨坐在沙发上的样子，等她靠近，却又突然变成了昨天晚上冷漠的样子，那句“我看你现在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听来就是赤裸裸的諷刺。更让她觉得尴尬的是，她当时气急了，变相表明了心意。

　　想到自己被喜欢的人嘲讽，还暴露了心迹，顾枝枝就万分懊恼，要不是这份工作工资高，她干脆辞职算了。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半晌，又传来贺知书的声音。

　　“顾枝枝，我知道你在家，你开门！”

　　顾枝枝借着猫眼儿看清楚了门外贺知书的样子。对方像是一路跑上来的，西装搭在臂弯上，衣袖半挽，露出精壮的小臂，脸色焦急。

　　顾枝枝心里不痛快，硬憋着一口气装凶：“我请假了，现在是非工作时间，我有权利不开门！”

　　贺知书轻笑一声：“我也没有打算跟你聊工作，我就是来跟你聊生活的。”

　　“聊什么生活？你就在外头说！”

　　“你确定？我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真的，昨天晚上是我……”贺知书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顾枝枝猛地把门打开了。

　　“声音这么大干什么？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

　　贺知书顺势挤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继续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是我昏了头，我只是……我只是太嫉妒了。”贺知书垂着脑袋，有点儿颓败的样子，“我当时其实是想说，你眼光真的很不好，不然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明明这么快就喜欢上你了……”

　　他低头看向顾枝枝，眸光微动，写满了诚恳和委屈：“程思跟我很熟，我知道他有喜欢的人，而且喜欢很久了，也就你这个笨蛋不知道！”

　　顾枝枝原本藏在心里的声音突然变大了：“所以你当时来参加程思的生日会，是因为担心我会难过，对不对？”

　　这次光线很亮，顾枝枝看得清清楚楚——贺知书脸上的绯红染到了耳根。但他很果断地用力点了点头，看进顾枝枝的眼睛里，又掩不住羞涩问道：“喀，那个……你昨天晚上说喜……喜欢我，是真的吗？”

　　顾枝枝迟疑了一下，没有开口。贺知书瞬间就慌了，飞快地眨了眨眼睛：“不是真的也没有关系。程思已经谈恋爱了，你看……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追你吗？”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顾枝枝跟他告白的时候很有趣;后来，总是忍不住想起顾枝枝拿着一把水枪说要保护他的样子;再后来，心脏的跳动就不再受他的控制了。

　　“那天晚上我委屈得都快哭了。我以为我们两情相悦，我连我们以后的婚礼怎么办都想好了，结果你告诉我你认错了人……”贺知书吸了吸鼻子，委屈得要命。

　　顾枝枝从来不知道贺知书也有这么胆怯的时候。好像她每次接触贺知书多一点儿，就会更了解他一点儿，就会喜欢他多一点儿。

　　“是真的。”顾枝枝伸手拉住了贺知书，把那天同事跟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当时被同事问得哑口无言，突然反应过来我表面上喜欢程思一年多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了解他。但是你不一样。”

　　当漂流回来之后，她时不时会想起那时候视线模糊，贺知书伸过来牵她的那双手。

　　“我仔细想了想，我对程思更多的是感激。你昨天晚上也遇到了我的前男友，这不是他第一次过来找我。一年多以前，他在公司楼下堵我过一次。当时是程思帮我解了围……”

　　“不是。”贺知书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闪着光，“我昨晚看见那个家伙的时候就想起来了，当时是我觉察出不对劲儿从车上下来解决的。你还记得有人赶跑了那个浑蛋吗？那个人不是程思，是我！”

　　贺知书把人赶跑之后想回去安慰一下那个新来的小员工，结果发现程思已经在给她递纸巾了，他就没有再露面。

　　“如果我早些知道会喜欢上你，当时一定会出现在你面前，告诉你不用害怕。”贺知书伸手拥住顾枝枝，像是想要留住一只漂亮的蝴蝶，声音轻轻柔柔的，“顾枝枝，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做我女朋友好吗？”

　　顾枝枝环住了贺知书的腰，声音里带着笑：“告白的话应该我来说——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贺知书扶了扶着顾枝枝的眼镜框，担心地问：“这次你没有认错人吧？”

　　没等顾枝枝回答，贺知书俯身在她唇边落下了一个吻。于是那只蝴蝶翩跹落在了贺知书的掌心，也落下了一整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