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翩翩的未婚夫有个白月光,两人纠缠已久、难舍难分,幸亏翩翩找到了一个军师为她出谋划策,眼看着马上就能追回未婚夫了,翩翩怎么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儿?
1
乐寂白喜欢捉弄文静的小姑娘,一见到,就想弄哭她们。就比如眼前这个一身粉白小礼服,披着兔毛披肩,留着齐肩公主头,别一个镶钻皇冠的丫头。
今天是岁末聚会,到场的都是春川城世家这一辈里的中流砥柱,席至一半,乐寂白端着酒杯到露台吹风。刚站一会儿,就有个女孩儿走进来,脸红红地道:“你是‘春山笑笑生吧?我参加过你的签售会,你还记得我吗?你给我签名时,我说我喜欢惊鸿仙子,你还说我特别。”“惊鸿仙子”是时下最火的修仙小说里的一个女配角,很少有人喜欢。
“你认错人了。”乐寂白长得是漂亮,但不苟言笑时也的确很凶。女孩儿蹙起小小的眉峰,不顾乐寂白的冷漠,又凑近了一些看他的脸。
瞧她认真的样子,乐寂白的恶趣味上来了,笑道:“喜欢作家的作品只是借口,你是想和我搭讪吧,莫非你喜欢我?”说着,他顺势把女孩儿挡在露台黑暗的角落中。
可女孩没有害怕,只是抬手隔空挡住乐寂白的下半张脸,比对签售会上那个戴口罩的作家,喃喃自语:“眉眼的确很像啊。”
她仰头看他,眼睛很亮,不是钻石的清冷璀璨,而是鲜活有温度的明亮。这样直白的眼光看得乐寂白心中烦躁,他手一抖,杯中的酒就洒在了女孩儿的锁骨上,凉凉湿湿的,顺着光滑的肌肤,一路流进胸口,惹得她低头惊呼。乐寂白还未出声,就被人叫住。
“寂白,别吓她。”是聚会的召集人唐颂年走了进来。唐颂年比乐寂白大八岁,在这一辈的圈子里很有威信。
女孩儿狼狈地在唐颂年身边说了几句话,就小跑着出去清理衣服,跑了几步,大约是想起自己的淑女身份,又稳住身形,小步小步地走,前后切换的样子,很是可笑。
乐寂白问唐颂年:“唐大哥,你认识她?”
“陈翩翩,我的未婚妻。”
乐寂白惊愕道:“你不是喜欢陆融吗?”
唐颂年没再说什么,想必也是推托不了的家族联姻。
聚会结束,取车的乐寂白又在门口看见了翩翩,被夜风吹得瑟瑟发抖的她叫住了他,搭话道:“听说你最近住在海棠苑那边,我也在那儿住,我没车,是颂年哥哥带我来的。”
乐寂白想起今天是陆融回国的日子,他便明白了唐颂年为何不送翩翩回去,而在这远离城市的庄园,他算是她唯一认识的人。
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只穿着小礼服的翩翩鼻尖儿冻得通红,乐寂白转了转车钥匙,说:“上来吧。”
除了对偶像作家表达喜欢,翩翩说话温温暾暾的,似乎不习惯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乐寂白开着车本可以不搭茬儿的,但他告诉自己,算了,只当看在唐颂年的面子上做慈善吧。
车载电视里放着娱乐新闻,翩翩好像蛮感兴趣的,目不转睛地看。乐寂白的黑色保时捷经过隧道时,他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是唐颂年的花边儿新闻,说看到他在机场接一个神秘女子。
出了隧道,恰巧遇到红灯,乐寂白踩下刹车,睨了一眼郁郁寡欢的翩翩,戏谑道:“唐颂年素来是我们圈子里的‘盗火勇者,反抗包办婚姻自然也走在前列。”见翩翩没抬头,乐寂白伸手拍了一下她的发顶,玩笑道:“喂,小公主,别低头,皇冠会掉。”
这一下惹到了翩翩,但翩翩从小都是淑女,就算再生气也不会说狠话,只扶住被乐寂白打歪的皇冠,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看见她红红的眼圈儿,乐寂白的幸灾乐祸倏地散了,只嘀咕了一声:“没劲。”
2.
再见到翩翩是一周后,乐寂白去陈家拜早年,经过琴房时,看见翩翩站在门外,一臉沉醉的表情。翩翩也看到了乐寂白,比了个“嘘”的手势。
本打算径直走过的乐寂白,鬼使神差地走到琴房门口,房间里在五线谱上涂涂改改的人是唐颂年,他虽然目前把持着父辈的网络帝国,本科时学的却是作曲。
“颂年哥一定是在给我谱曲,他知道我要参加《银河万千》节目,想给我个惊喜。”怕打扰唐颂年,翩翩中途悄悄下了楼,走到花园里,她对跟着下来的乐寂白如是说。一提到唐颂年,翩翩浑身都冒粉红泡泡。
《银河万千》是一档舞蹈竞技节目,两周后开始录制,目前参赛者的名单还没公布,然而作为投资方之一的乐寂白清楚地知晓陆融会参加,那么站在陆融背后的唐颂年怎么会无动于衷?想到这儿,乐寂白薄唇一抿,兴趣盎然。
“那我就期待你的表演了。”他双手插在西裤兜里,微笑着说。
他自然期待,期待一场闹剧。
存了看热闹的心,《银河万千》初审当天,乐寂白也顺路去了现场。翩翩准备的是古典舞,候场的她脸上有着失落,而这种失落在陆融登场且配乐响起时达到了顶峰。小淑女俏丽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煞是精彩。
唐颂年作的曲子没给她也就算了,偏偏给了陆融,还命名为《看见你》。
翩翩在陆融之后出场,情绪的波动导致了几处非常明显的失误,总分不高。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乐寂白站在录制间,看着屏幕默默道。像翩翩这样的乖乖女,哭泣最适合她精致的脸了。不过翩翩没哭,直到录制结束,唐颂年开车来接她,翩翩才忍不住问:“颂年哥哥,你为什么把曲子给陆融?”
“你是跳古典舞出身,陆融是跳现代舞,比起你,她更适合诠释这支曲子。”唐颂年来得最晚,空荡荡的化妆间,他毫无顾忌地坦白了自己的心思。
他的理由太正当,翩翩无法反驳。唐颂年不会放下身段哄人,至少不会哄翩翩,见还没换下舞蹈服的翩翩紧咬着下唇不走,他只留下一句“想走时叫司机”便离开了。
这一切都被在门后听墙角的乐寂白看了个正着,他寻思着这回该被气哭了吧?不承想翩翩先是关了灯,随即用手机放出了《看见你》的曲调,大概是在现场录的,还有杂音,然后她踢掉鞋子,和着音符跳跃了起来。
墨绿色的长裙,衬得翩翩腰肢纤细,盈盈一握,现代舞的动作与她古典的装束,竟有意外的美感。
月光明暗,音乐循环,翩翩一遍一遍地跳,白皙的小脚宛如飞翔的鸽子,乐寂白一直没离开,暗夜里,一种奇妙的感觉直击他的心,像是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抓紧他的心脏,松开,再抓紧,再松开……近乎着魔的舞,最后以手机电池耗尽为结束。
乐寂白动了动发僵的胳膊,不小心碰到旁边的柜子,响声惊动了翩翩。乐寂白也不再隐藏,大大方方地走进化妆间,毫无同情心地说:“跳得真糟,陆融第一,你垫底,很公平啊。”
如此恶劣的言语,翩翩竟还笑得出来,她说:“我很没用是吧?未婚夫把曲子给了别人,我什么都做不了。”
没开灯的屋子,小丫头光洁的额头上浮着细密的汗珠,嘴巴撇着,眼睛里水润的光点儿不知是月光还是水光。
乐寂白觉得心里莫名堵得慌,他听见自己用暴躁的声音说:“不喜欢看你强颜欢笑的样子,不过,不就是一首曲子吗?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会作曲,我也会。”
3.
乐寂白没撒谎,如果说唐颂年是后天努力型,具有绝对音感的乐寂白就是天才选手型,只不过他志不在此,圈子里也极少有人知道,多年前最流行的几首歌都是出自乐寂白之手。
回家后,乐寂白先是迅速处理了公司近期的业务,然后买了一箱泡面,给管家和家政放了一周假,接着他用一周时间,几乎不眠不休,写了一首古风曲子。
乐曲完成的那个早晨,眼角布满血丝的乐寂白从编曲键盘上抬起头时,窗台上的海棠花正巧开了,花朵背后是被白雪覆盖的群山,他拿起滚在地毯上的绿杆墨水笔,为这首曲子写了最后一个小节,继而取名为《春山绿玉》。
亲自送过去显得太正式,乐寂白寄了快递。同城快递,理应速度很快,可当天他没收到翩翩感谢的消息,想着这丫头大概是看到曲子太过欣喜若狂,忙着去编舞了吧。乐寂白选择不和她一般见识。
《银河万千》第二轮晋级赛这天,乐寂白出差,他在手机上看直播,一同出行的助理看见老板的脸色仿佛过山车,一会儿风和日丽,一会儿乌云密布,最终归于沉寂。不为其他,翩翩没用乐寂白的曲子,而是选择了现代舞,节目过程中插播了选手日常,乐寂白清楚地看见,他寄出的快递被压在翩翩家中一堆杂物的最下边,连打开她都没打开过。
飞机开始滑行,乐寂白关了手机,自嘲一笑,自己一定是吃错药了,莫名其妙地做了多余的事儿。
到了国外,乐寂白不再关注《银河万千》,谁知节目大火,不经意间就看到翩翩上了热搜,因为她在直播里公开喊话排位第一的陆融说“最佳的位置是属于我的。”这样的发言,使翩翩贴上了“心机女”“目中无人”“实力配不上野心”等等标签,一时间被全网黑得落入泥潭。
这种热搜,只要唐颂年肯帮忙,很快就能解决,然而,热搜一挂好几天,就说明唐颂年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除夕前的一周,成功拿下一单的乐寂白回国,朋友们在酒吧为他庆祝,他在那里看到了醉酒的翩翩。暗黑的哥特妆,无袖白衬衫的下摆在腰间打了个结,齐膝裙左右都撕了高开衩,奶白色的肌肤在彩灯里亮得惊人,她在桌上跳舞,又纯又妖,引得一群不安分的男人蠢蠢欲动。
乐寂白周围的朋友都没认出这样的翩翩,但乐寂白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放在椅子把手上的指尖儿不紧不慢地敲着,双眸阴鸷,心道,真是蠢,她不知道陆融背后的人是谁吗?还敢和陆融叫板?抑或是说,即便知道,也想赌上一次……蠢透了!
一个男人伸手去抓翩翩脚踝的时候被一巴掌拍飞,而拍飞他的乐寂白跳上桌子,将双眼迷离的翩翩扛起来,轻轻松松打包带走。翩翩在他肩头又叫又闹,每一声“放开我”都在提醒乐寂白,他又莫名其妙地做了多余的事情。
樂寂白开车把翩翩带回了自己的公寓,在管家和家政惊讶的目光里,将叫嚷的她拎上了楼。被扔到床上的翩翩后背撞到了床头,也许是因为疼,她嘴一撇,哭了起来。每一颗泪珠都像是刀子似的剐在乐寂白的心上。分明一开始他就是想把她弄哭的,却在真正看见她泪水的那一刹,整个人变得异常焦躁。
“不要哭。”
“别哭了!”
“再哭我把你扔出去了啊!”
“拜托你别哭了……”
4.
翩翩不愧是舞者,体力真好,这一哭一直哭到了午夜。
见她不再掉泪,只是肿着眼啜泣,乐寂白才叫人送了白桃乌龙茶和小松饼上来。他也不叫翩翩吃,只是坐在大床旁的椅子上,自顾自地品尝。
“看样子很好吃,是新鲜的白桃做的吗?”翩翩的酒还没醒,声音瓮声瓮气的。
“想吃就自己过来拿,说话别拐弯抹角的。你喝酒还在桌子上跳舞的勇气去哪儿了。”被吵了一晚的乐寂白毫不客气地道。
她真是个奇怪的人,既软弱又勇敢,既骄傲又自卑。
昏黄的灯光下,翩翩像小猫一样,向乐寂白挪了过来。在他做出反应之前,她一口咬住他杯子里的吸管,小口小口地吮吸起来,软乎乎的唇瓣一动一动的,看得乐寂白喉咙一紧,忙移开视线,没好气地说:“你干什么?这是我的饮料。”
对方不耐烦的态度,翩翩浑然不觉,把乐寂白的白桃乌龙喝了个见底儿,又去抢他手上的小松饼。乐寂白一抬手,跪坐在床边儿的翩翩一个不稳,便掉进了乐寂白怀抱,就算这样,她还是攀着他的手臂去够那金黄诱人的小松饼。
椅子本来就狭窄,乐寂白被她的小脚踩得浑身僵硬,无奈之下只好收回胳膊,任她小仓鼠一样捧着小松饼啃咬。
“你属猪吗?这么能吃。”
“你不是说想吃就过来拿吗?”挤在他身边的翩翩,侧着头,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下意识地用食指擦掉她嘴角的糕点屑,乐寂白说:“是,想吃就过来拿,想要就直接说,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心里怎么想?但不要再傻乎乎地喊话,要让大家明白,你有实力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那想要的人呢?”她漂亮的眼睛迷茫得仿佛笼着春雾。
“人也一样。” 他道。
翩翩点点头,头一歪,睡着了。
翩翩现在的状态非常不美,头发乱糟糟的,因为哭泣,两个脸颊都留下了眼影和眼线笔混合的黑印。可就是这样的她,令乐寂白鬼迷心窍,神魂颠倒地低下头,在她的额头落了一个吻。
乐寂白被自己的举动吓坏了,见鬼,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第二天,翩翩还没醒,乐寂白便被家里急电叫了回去,等处理好家务事回来,翩翩已经走了,还给他留了一张感谢的字条,上面都是些客套话。看来昨晚的事,她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但没过几天,乐寂白就知道他错了,翩翩至少记住了他说的那段“想要就直接说”的鸡汤。
圈子里的朋友给他发了一段视频,视频是在他们常去的会馆拍的。吊着大红灯笼的廊檐下,翩翩抱着一大束玫瑰,跑到唐颂年面前,说:“颂年哥哥,我喜欢你,在你对我没有印象时,就喜欢你了。成为你的未婚妻,不是家里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我喜欢你!”
屏幕里的唐颂年,明显愣住了。唐颂年喜欢陆融很多年,却一直得不到回应,再热烈的心,如果一直被冰冷地对待,也会疲倦。那么假如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努力追逐他的人呢?再冷酷的人,也很难不动容,因为在义无反顾的她身上,他能看到自己。
放下手机,乐寂白扶了扶额,他意识到那晚自己搬了一块大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现在,脚真疼。也就是这种疼,使他意识到自己心动了。
明明她不是自己的理想型,明明她糟蹋了他的曲子,明明她心里有别的男人,可他还是动了心。
除夕前三天,翩翩特意来给乐寂白拜年,她开心地对他说:“颂年哥哥对我的态度好了许多,他还说会试着接受我,这都是你的功劳。”
“你是得感谢我。那天喝醉的你把我的屋子弄得一团糟。”乐寂白半倚在沙发上,跷着腿,举手投足皆是玩世不恭。
翩翩不好意思地垂眸,声音小小地说:“其实除了那段话,我什么都没记住。我没做什么更过分的事吧?”
“没有。”乐寂白摇摇头。
是我做了过分的事情,而且我还打算做更过分的事儿。
5.
乐寂白也到了适婚年龄,除夕夜,乐夫人假装不经意地经过他所在的小客厅,又随意地拿出手机,翻到唐颂年同翩翩的订婚照,说:“颂年今年夏天就要结婚了。”
乐夫人也是世家淑女出身,养尊处优,性格绵软,年轻时没少受乐寂白他爸的气,乐寂白也是因为从小看妈妈哭,才对性格绵软女孩子有抵触的。
“妈,你觉得她怎么样,喜不喜欢?”
“谁?”
乐寂白指了指画面里笑得一脸幸福的翩翩,说:“陈翩翩。比我小四岁,属猪的,生日在八月,专业是古典舞,爱转圈儿,外号‘人间小陀螺,有一家芝麻大的舞蹈工作室,里边养着两只土狗。”
乐夫人觉得儿子这段话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只说:“漂亮又优秀的女孩儿,谁不喜欢?”
乐寂白把手中的白桃乌龙茶一饮而尽,笑道:“就知道妈会喜欢。”等乐寂白哼着歌出门,乐夫人才反应过来,别人家的儿媳妇,她喜不喜欢重要吗?
漫天花火下,乐寂白开车驶过跨海大桥,停在一片园林区外。他拎了东西走进小巷,在一张朱红大门前停下,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翩翩,她穿了一身红色的唐装,头上毛茸茸的白球迎风摇曳,吃惊又茫然的神情,分外可爱。
“寂白哥,你怎么来了?”
话音方落,屋子里又有人出来,乐寂白礼貌地弯腰,说:“唐大哥有急事儿,特意嘱咐我来拜年。”照理说,唐颂年今晚得陪翩翩到陈家老宅拜年,但乐寂白知道,他来不了,因为陆融病了。
唐颂年虽然英俊,但乐寂白比他更漂亮,还很会说话,伯父伯母,哥哥姐姐,叫得那叫一个甜,外加上准备的礼物都是花了心思精挑细选的,陈家人很开心,留乐寂白吃了饺子再走,还让翩翩带他参观一下老宅。陈家虽已没落,却也有多年的基业,只翩翩的舞蹈室就有三百多平方米。
他们来到舞蹈室,周围已经没有人了,翩翩说:“谢谢你,不然我父母一定过不好这个除夕。礼物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唐大哥让我来的?”乐寂白饶有兴致地问。
“他不是那种会顾及别人心情的人,特别是对我。”她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本应被人放在掌心疼宠的小人儿,现在却仿佛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奶猫。
“礼物的事儿别放在心上,作为唐大哥的朋友,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婚后有芥蒂才自作主张来的。”
朋友的确是朋友,但你们结婚?估计是不可能了。
乐寂白的礼物准备得急,昨天助理在办公室拿到礼品清单时,曾开玩笑道:“老板,我看您越來越像锄头,专门挖人墙脚的锄头。”
他虽比唐颂年年纪小,心思却深沉很多,他要是想,是可以帮助翩翩得到唐颂年的心的,可惜他不想,他知道唐颂年的心思,即便自己帮他们成了眷属,对于翩翩而言真的就幸福吗?那他费尽心思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好还是坏呢?再者,他好不容易遇到让自己动心的女孩子,再想让他推出去可是不行呢。
6.
前一阵子翩翩挨了很多骂,但因为有乐寂白的帮助,渐渐淡化了很多。当然,他做得并不明显,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好的恋人,要有耐心,然后直击心灵。
除夕后,唐颂年对翩翩的态度也的确有所改变,向着一个会接受她的方向发展。
翩翩情场得意,事业失意,前三十名选手里,有不少拍了中插广告,由于翩翩的风评还处在观望期,没人找她,可怜兮兮的。
乐寂白起初只是随意投资了《银河万千》,除夕后,他加大了投资,同时决定也拍一个中插广告,他安排助理道:“咱们是乳制品公司,最好找选手里比较白的,主题就选中国风吧,旨在中国人喝中国奶。”
这勉强的选人理由,勉强的创意搭配,翻译过来,就是别人家的小姑娘有中插广告,我家的小姑娘也得有。
淘汰赛前,翩翩和其他六位选手一同被带到了外场拍酸奶广告,也包括陆融。翩翩的服装是粉红色改良襦裙,露腿的那种,在无滤镜的人群里,整个人白得发光。尤其翩翩是跳古典舞出身,穿襦裙比别人更有味道,是那种任何人都学不来的气质。
拍摄结束,乐寂白假装偶遇翩翩,抱臂道:“没想到他们找你来拍广告,要不要去看看拍摄的小样?”
好奇的翩翩立刻点头。
大办公室里,翩翩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里的自己,悄悄地弯了嘴角。乐寂白站在她身后,一瞬不瞬地看她,她是真的开心,他能体会得到。她开心,他就开心了。
办公室里有监控屏,中途助理进来送饮料,翩翩说谢谢时,余光看到了其中一块监控屏内纠缠在一起的唐颂年和陆融。听不到声音,但看得到唐颂年在强吻陆融,那样汹涌澎湃的深情,是翩翩从未在唐颂年那里体会过的。亲眼所见的冲击下,翩翩的小脸瞬间煞白。
乐寂白安慰道:“有些圈子的婚姻,从来都缺少爱情,习惯就好了……”
“他说过会试着接受我的……”翩翩拍广告时的鲜活劲儿仿佛全被抽空了,她双手扣着椅子边儿,垂头丧气地望着自己的脚尖儿。
他很想把她抱进怀里抚慰,却还是抑制住了冲动,只是道:“大家都知道唐大哥喜欢陆融很久了,之前你和唐大哥好像也没什么接触,你的喜欢是一见钟情吧?”
“不是的,我比陆融更早遇见他。陆融才是第三者。”翩翩愤愤地道。她性格软糯,说话很少这么冲,也许不知不觉中,她已把乐寂白当作了一个可以信任和依靠的朋友,这才在他面前展示出了自己身体中的小任性和小霸道。
接下来,翩翩不高兴地晃着鞋子,把自己所谓的更早遇见讲给乐寂白听。
翩翩小时候身体弱,不爱运动,和唐家老太爷熟识的陈家长辈就拜托体校毕业的唐颂年给翩翩特训,一来二去,严肃沉稳的戎装青年就构成了翩翩少女时代的所有幻想。
小丫头越说越生气,越说越委屈。乐寂白也模模糊糊地想起自己曾见过翩翩,那个夏天,唐颂年监督翩翩在大榕树下跑步,去找唐颂年的他在一边儿看热闹,他还用毛毛虫把翩翩吓哭了,被唐颂年狠训了一顿,这段记忆太久远,之前他根本没想起来。
“我从小就是家里给他选定的新娘子,他不能不要我。寂白哥,之前你说的话很有用,你再帮帮我吧,我一定会做一个合格的好妻子。”
乐寂白站在监控屏前,俯视着翩翩,笑道:“我是个商人,商人可是无利不起早的。”
“我给你报酬,你就是我的人生导师。”她仰起头。
乐寂白挑眉道:“就你那点儿小钱,自己先留着吧。我要什么,时候到了自然会告诉你,保证是你负担得起的。”
小公主,谁要做你的人生导师?
7.
乐寂白给翩翩的建议是继续保持热情,让唐颂年看见她的真心。
一周后,翩翩从乐寂白那儿知道唐颂年要去靶场,她也跟了过去,结果在靶场没看到唐颂年,却先看到了陆融。
“你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不放开他?”翩翩握紧拳,走上去质问陆融。无奈她比陆融矮一个头,半点儿气势都没有,就像是对狮子发难的小猫。
陆融射掉一个飞盘,才慢悠悠地转头看着翩翩说:“我们的事儿,轮不到你干涉。识相的话,你还是早点儿放弃,别像个傻瓜,让人看笑话。”比起翩翩洋娃娃的长相,陆融美得冷艳锋利,她们完全是两类人。
甜美与冷艳在烈烈的日光下对决。一个大眼睛圆瞪,一个红唇讥诮地挑起,时间在沉默中凝滞,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浓重,仿佛一点儿星火就能燃爆。
周围早有看热闹的人去给唐颂年通风报信,他来得很快,一到两人面前就把陆融牢牢地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翩翩,说:“陈翩翩,她是你能动的人吗?有什么不能和我说,找她什么麻烦?不要闹了好不好?!。”
翩翩紧握的手青筋暴起,眼圈儿红红的,两方对峙,气氛像绷到最紧的橡皮筋。这时,有人漫步走过来,拍拍唐颂年的肩膀,笑道:“都是朋友,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何必伤了和气?”乐寂白的打岔给了三个人一个缓冲,翩翩抿紧嘴唇扬头转过身,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出靶场,走到没人的地方,她才抹起眼泪。
“上车,我送你回家。”乐寂白开车从后边赶上来。
翩翩擦了擦眼泪,一声不吭地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也不说话,一边喝乐寂白递过来的饮料,一边使劲儿地翻手机,滑了一会儿屏幕,她把手机摔到一边儿,生气地说:“‘春山笑笑生太讨厌了。”
“他不是你最喜欢的作者吗?”
明显是迁怒于人的翩翩气愤地道:“他最新一期的更新里,‘惊鸿仙子居然对男配角有了感情,她明明是喜欢男主角的。”
“也許她对男主角不是喜欢,而是一个女孩儿年少时的敬仰。而且,女配角和男配角在一起不是很合适吗?”乐寂白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车道,慢慢说。
“你不明白!女配角要和男主角在一起的。”翩翩犟嘴道。饮料里有少量的酒精,翩翩又是一个沾酒就醉的体质,这会儿的她脸颊红红的,浑身发热,意识开始模糊,她干脆踢了鞋子,对乐寂白发号施令:“我不回家,我要去山顶看星星!”
乐寂白嘴角噙着笑,把车到了山上,等他再一回头,翩翩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弯腰给她盖一条薄毯,迷迷糊糊的翩翩却拽住他的领带,梦呓了一声:“颂年哥哥。”
闻言,乐寂白捏了捏翩翩的小白脸,酸酸地凶道:“再叫一声,我就吻你了。”
翩翩不知道又咕哝了两声什么,乐寂白却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应该是渴了。他拿了矿泉水瓶,喂给翩翩喝,睡梦里的翩翩喝不下太多,多余的水顺着红润的嘴角流了下来,随着她的呼吸微颤。
月光隐去,星辰初上,乐寂白修长的手指摩挲上翩翩的脸颊,指尖儿沾了水珠,又送到自己嘴里,他自言自语着:“你看看,喝水都喝不好,没有我照顾你,可怎么办?”
虽然还没有得到她的心,但乐寂白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喜欢上他。
不过,在这之前,偏执的翩翩又惹了事儿,还是个大麻烦。
淘汰赛彩排的后台,翩翩把陆融推下了楼梯。
8.
“我没有推她,只是拍了她一下,她就摔下去了。”
医生说陆融小腿骨折,其他地方没有大碍,可陆融指证翩翩后就晕了过去,一直没有醒过来,那个死角又没监控,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翩翩百口莫辩。
“之前你在靶场还想找她麻烦,你在我这里一点儿信用都没有。陈翩翩,我们的婚约解除了!”唐颂年不给翩翩解释的机会,直接下了最后通牒。翩翩哭着伸手拉他,却被他无情地挥手甩开,摔跪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外边下着雪,失魂落魄的翩翩在雪地上走走停停,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像个孱弱无助的孩子。青白的月色里,有人从停车场走过来,把翩翩裹进自己的大衣里,低头看她哭得红红的小鼻尖儿,说:“真没出息,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翩翩吸着鼻子,呜咽着:“颂年哥哥不要我了,他不相信我,他还说和我解除了婚约,可是,可是我没有推陆融,真的没推。”
“翩翩是好女孩儿,我相信你。”
他当然相信她,因为无论是之前在拍摄场地的纠缠,还是后来的靶场冲突,包括后台陆融的意外,他都亲眼目睹了全过程。
如同他安排小说里女配角与男配角在一起的内容一样,他就是要让翩翩对唐颂年死心,再借自己是小说作者的便利,诱导她意识到对唐颂年的感觉不是男女之间的爱,然后,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拥她入怀。自然,这里也少不了陆融的配合,破产大小姐陆融傲娇,世家继承人唐颂年骄傲,他们小说一样虐恋了十年,陆融才不会甘心把唐颂年交给别人做丈夫。
雪夜,乐寂白单手把翩翩托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右臂上,看着她哭成小桃核的眼睛,缓缓道:“他不要你,我要。我比他年轻,比他聪明,比他强壮。小公主,要不要考虑一下?”说完,他都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就吻上了在他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红唇。味道和想象中的一样,又软又甜。
翩翩瞪大了眼睛,这吻来得太突然,她忘记了挣扎。细雪纷飞,使这个吻带着凉凉的甜。这是他们彼此的初吻,感受到翩翩根本不会换气,沉醉许久的乐寂白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她。
翩翩脸红心跳,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说:“谢谢你总在我难过的时候陪着我,也谢谢你帮我出谋划策,可是,我们只是朋友啊。”嘴里讲着残酷的话,手还下意识地环着他的脖子。
他又啄了一下她艳丽的唇瓣,笑言:“没事儿,反正唐颂年也不喜欢你,我们慢慢来。”
他真了解她,轻飘飘一句话直戳痛处,翩翩立刻蔫了,眼眸水汪汪的,又要哭了似的。
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乐寂白提醒道:“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我给你支着儿,你说过给我答谢的。别的就算了,我要你做我女朋友。”
翩翩很为难。
乐寂白没有逼她马上答应,把她送回家,看灯熄了才离开。
尾声
陆融第二天早晨醒了过来,虽没大碍,但不能继续参加《银河万千》了。由于唐颂年和乐寂白都出手压了消息,网络上只说陆融是个人原因退赛,当天,唐颂年和翩翩的婚约也解除了。官方消息是,尽管小时候有过婚约,但成年的双方对彼此都没有男女之情,不想勉强。
一切似乎都告一段落,翩翩躲着乐寂白,认真地准备比赛,乐寂白也不逼迫她,一如既往地照顾她,反正唐颂年已成为过去,他胜券在握。一个月后,决赛当天,翩翩表演了古典舞《春山绿玉》,并拿下了第一名。
庆功宴上,席至一半,乐寂白又端着酒杯到露台吹风,他一直不喜欢这种世俗的应酬场面,但翩翩喜欢就好。不一会儿,翩翩走进来,发尾别着小皇冠,他们面对面,场景一如三个月前,只不过现在已经是初春,万物萌生,欣欣向荣。
翩翩趴在栏杆上向下看,随意说道:“我看了最近的更新,‘惊鸿仙子居然逃了与男主角的婚礼,跑去找男配角了,真不争气。”说着,她转过身,伸出手挡住乐寂白的下半张脸,问,“你说她会嫁给男配角吗?他们之后会幸福吗?”
“剧透是不道德的。”乐寂白握住她的手腕,顺势把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说,“我只剧透给我的妻子。”
三个月后,乐寂白同翩翩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婚礼前,翩翩一身纯白色的婚纱等在屋子里时,有人推门进来,他是进来送礼物的。放下礼物后,唐颂年说:“祝你幸福,不过,小丫头,你幸福了吗?”
翩翩笑容灿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谢谢!”
谢谢你的祝福,也谢谢你的帮助。
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里,翩翩是爱上了一个人,不过不是唐颂年,而是乐寂白。然而,聪明的翩翩也清楚地看出来,乐寂白天性叛逆,喜欢不走寻常路,所以,自己不能主动。而在性格上,乐寂白与陆融十分相似,瞧不上送上门的,只喜欢自己努力追来的,因此,翩翩找到了同盟。
在这皆大欢喜的爱情里,谁更爱谁,谁欺骗了谁,哪一组的计谋更高一筹,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楼下的草坪上,她喜欢的人在等着娶她,楼上屋子里,他喜欢的人在等着嫁给他。
爱情是一场最单纯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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