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可望生在夏天,蝉鸣不休的盛夏夜晚。她与裴郁在一起后的次年生日,就是一个这样的夜,她许了个非常大胆的愿望——一说出口就后悔的那种。
“我想让你陪我去看看妈妈,她生病了,见到你她会很开心的。”度假别墅的夏天,夜色如水清凉,蛋糕上五彩缤纷的蜡烛闪烁不已,在那片晃眼的烛光映照下,姜可望捧着脸道。
说完,她就陷入了懊恼。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和裴郁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那些条条框框罗列清晰的约定,一目了然,至今还锁在她的小箱子里。而鬼使神差,在被问到愿望时,姜可望没多想,就把第一时间跳进脑海的念头给说出来了……是因为他一直都对她太好,以至于她有点儿得意忘形了吗?
姜可望想,她确实是得意忘形了。裴郁果然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这个男人表情一向寡淡,即使笑也是淡淡的,当他不说话的时候,总会让她心生忐忑,担心他是不是不高兴。姜可望心里正打着鼓,桌上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抱歉,等一下。”裴郁的手将她的肩膀轻轻一按,起身去一旁接电话了,留下姜可望独自一人对着烛光闪闪的生日蛋糕懈气。
是他说的,是他说“什么愿望都可以”的。她单手支着下巴,对着他的背影扁扁嘴。
不一会儿后,她又不觉竖起耳朵,从他手机里隐约听到了另一头秘书的只言片语。
裴郁很忙,结合他们对话的语境并不难得知。姜可望一边悄悄偷听着,一边想,连这个生日也是他难得抽出了空陪她过的,别说自己的愿望没戏,恐怕之后很长一段日子里,他连陪她的时间都没有。她怪不是滋味地咬了咬唇。
于是,当裴郁接完电话回来,姜可望“呼”一下就吹灭了蜡烛,很知趣地对先前的话题只字不提了。
“早点儿睡吧。”吃完蛋糕又过了些时候,洗过了澡的男人擦着头发走上阳台,来到姜可望的身后。
她已經发了很久很久的呆,二十岁的生日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说不落寞,那是假的。
她回过神来,并不说话,转过身往室内走,却被他扳过了脸颊。他的拇指轻柔地摩挲过她的皮肤,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她,说:“去洗个澡,明早还要出远门呢。”
“去哪儿?”姜可望问。裴郁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她很是糊涂,她懵懂地眨了眨眼,然后就看见他对自己微微笑了。他问:“不是说要去看看伯母吗?”听到这句话,姜可望呆愣了半天。
“……哦!”她终于反应过来,快乐地跑回屋里去了。
姜可望好像在做梦,直到翌日午后,他们一起手牵着手坐在了母亲的面前,她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好几年以后回忆起这一天来,她依然觉得裴郁答应自己是件挺不思议的事儿。她忍不住问他:“你那时是怎么想的呢?”他就如当日那样笑了笑,然后,把她拥入了怀里。
他说:“迟早都是要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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