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回顾】:
季明舒下飞机后,被困在厕所出不来,蒋纯叫来岑森,当晚——
“接受贿赂吗?接受了以后就不准再提男厕所了哦。”
“接受。”
啪啪啪!
季明舒感觉自己的脸都被打肿了,他可真是勤劳朴素、善良正直的模范好丈夫呢。
以往从国外回来,季明舒最多也就睡上半天倒时差,但这次身心俱疲,她一觉睡到了下午六点。
手机里躺了很多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
她随便扫了几眼,包括蒋纯在内的多条微信,都是问她晚上去不去张二公子的生日会。
张家有两位公子,大的叫张麒,小的叫张麟。
张麒和岑森差不多大,已经接手家中不少事务。他们家是做旅游资源开发这门生意的,和岑森估计也有不少业务往来。
张麟是老来子,家里疼爱,从小骄纵,今天这是刚满二十岁吧?季明舒仔细瞧了一眼,还真是二十岁。
整生啊。
季明舒一路往下拉,找到张二公子的邀请信息,回了个“好”字。
张二公子很快便回道:“谢谢舒姐赏脸!”
为了这场生日会,张二公子早已筹备多时。他人也机灵,生日会就办在自己正准备开业的俱乐部,相当于给自己打了个活广告。
季明舒到的时候,俱乐部里的气氛已经炒热。
张麟面子还挺大,平城里的一圈儿熟人基本都到齐了,还有一堆叫不上名字的网红和小明星。
季明舒是张二公子亲自迎进去的。
这位张二公子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拍马屁这项技能倒是掌握得炉火纯青。站门口接了季明舒好一顿夸,左一个姐右一个姐叫得亲亲热热。幸亏他没亲姐,不然见着他这油嘴滑舌的样儿,估计得活活气回娘胎里。
在外面这些社交场合,主人什么态度基本就代表了客人是什么地位。今晚到场的人里,能得张二公子亲自迎接的,统共也没几个。
不认识季明舒的见着张二公子这般殷勤,在心里对季明舒自然也有了个底。
到了前头落座,一群专业拍她马屁的塑料姐妹花起身又接过张二公子的接力棒,一个个舌灿莲花,云山雾罩把季明舒一通神夸。
季明舒也很给她们面子,说自己到晚了,主动喝了一杯饮料,又和她们聊起前几天的时装周。
这是季明舒最熟悉的浮华声色,应对起来自然也是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今晚张宝姝也来了,距离上次陪张大公子张麒应酬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就这短短一个多月,张宝姝觉得自己经历了过往十九年都没经历过的跌宕起伏。
她没毕业之前拍的那部青春校园网剧已经上线,一连在视频网站播了二十多集,口碑算不上爆,但也不算毫无亮点。
起码她通过女主角清新自然的人设,轻轻松松就吸了五十多万的粉丝。
加上公司给买的数据,她现在也是坐拥百万粉丝,发条微博转、赞、评都有几千的新生代小花了。
这一切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她运气好,初入演艺圈便能轻松崭露头角。
但她知道,人前的每一次光鲜,背后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夜被岑森毫不留情地拒绝,自尊心寸寸崩塌,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转身竟然又稀里糊涂地搭上了张麒。
张麒嘴上贬低她看不上她,实际还是挺喜欢她的。
好在他人还算大方,后续资源没有少给。
人一旦走过捷径,尝过名利唾手可得的滋味,就很难再脚踏实地一步步地往前走,张宝姝就是这样。
其实外面传她和张麒的绯闻,她是很愿意的,可惜张麒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给她留。自那次见面后,两人再未碰面。
这才一个月,别人不会怀疑什么,可时间再久一点儿,别人自然也能察觉她和张麒的关系远远还没好到他们所想象的地步。
没有张麒,她能不能再得到更多暂且另说,就她目前得到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失去。
今天托经纪人混进张麟的生日会,张宝姝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碰上张麒,再和他叙叙旧。
张宝姝到得早,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追随着张二公子。心想弟弟过生日,做哥哥的怎么着也会露个面,可她迎来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生日会快开始的时候,张二公子特别殷勤地从外头接了个人进来。
俱乐部内光线不甚明亮,她一开始晃了眼,还以为这么殷勤是接到了他哥呢。可等她细看,却发现是一个婀娜有致的女人,心底不免又是一阵失落。
嘈杂声中,她听到附近有人在讨论——
“那女人是谁?张二这么殷勤。”
“不知道,但她背的包好像是‘喜马拉雅?”
有人补充道:“还是镶钻的款。”
张宝姝这才仔细看了看。
只不过隔得远,她看不太清五官,只能感知那女人气质很特别,远远看着都很明艳动人,而且是那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明艳,随手撩个头发都像在拍洗发水广告一样。
“别看了,不是一路人。”有人认识季明舒,“她是季家小千金啊,明禾地产那个季家。还有,君逸华章知道吧?她老公是君逸的老板,不然你以为张二殷勤個什么劲儿?”
君逸?
张宝姝忽地一怔,她脑海中忽然闪过那夜岑森说过的话:“长相、气质、学历、背景没有一样比得上我太太,你不如洗把脸清醒清醒。”
这就是他的太太吗?
张宝姝自己都没察觉,她的猫眼指甲深深掐进了沙发缝里。
夜晚的俱乐部自是热闹,等人到齐了,张二公子头戴寿星帽,拿着麦克风在舞台上发言,紧接着又为大家献上了五音不全的一曲,下面一片捧场哄笑声。
蒋纯在快要切蛋糕的时候才来。原本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和季明舒搭话,没承想季明舒看见她,主动朝她扬了扬下巴,蒋纯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一众塑料姐妹花刚刚嘲笑过一轮蒋纯被严彧劈腿的事情,正奇怪季明舒为什么一言不发甚至笑都不笑。这会儿见她主动叫蒋纯过来,神色更是怪异。
季明舒却坦然得很,还让人挪开一点儿,给蒋纯腾了一个座位。
蒋纯有一种莫名的骄傲感,私下扯了扯季明舒的小裙子,小声问:“你昨天从厕所……”
季明舒适时递了一个“请你闭嘴,立即失忆”的眼神。
蒋纯及时止住话头,又问:“我今天的打扮怎么样?”
季明舒由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报复,一刀直直扎进她的心脏:“你以后还是别打扮了,小土鹅。”
蒋纯心想,自己为什么要自找羞辱呢。
季明舒来的时候有人关注,蒋纯来的时候自然也有人关注。
张宝姝附近坐了很多小明星和网红,其中有一个就是严彧劈腿的那朵“小白花”。
她见蒋纯进来,没事人儿似的和朋友感叹起这平城实在是小,并故作矫情道:“怎么办,那是他前女友,好尴尬啊。”
她朋友安慰:“有什么可尴尬的?是严彧喜欢你,她不至于怎么样吧。”
很快又有几人加入话题。
以“小白花”的咖位,能傍上严彧自然要好生炫耀,这几人也都是明里暗里附和着捧她。
“小白花”大多时候都维持人设,怯怯的,不说话,只在关键时刻轻言细语地补充:“阿彧和她本来就是因为家庭关系才会订婚,她也知道阿彧在外面有女朋友,还是想保持这种形式订婚,其实一个巴掌也拍不响的……”
她话音未落,忽地发现有双闪亮亮的高跟鞋迈入了她的视线。
没等她反应过来,“啪”的一声,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就扇了过来,她耳朵好像有短暂的耳鸣。
“你听听看,一个巴掌响不响?”
俱乐部内,音乐依旧热烈动感,光线也仍五彩交错,可这一巴掌扇下去,就像是自带聚光效果,以季明舒为中心,四周的目光齐齐汇聚过来。
你听听看,一个巴掌响不响?
响,巨响!
围观众人在心里默默回答。
“小白花”前段时间演过一个古装偶像网剧,网剧走的是轻松风,虽然没什么内容,但讨论度很高,算是小爆,她这女二号也算混了个脸熟。
这会儿循着声儿看过去,不少人都认出了她,一时偷拍的闪光灯伴随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其实大家也不大在意打人的纠纷缘起,更多的是惊讶于有人在张二公子的生日会上动手。这小姐姐是想打张二的脸,还是存心闹事啊?
坐在不远处的张宝姝也完全处于愣怔状态。
刚刚隔得远,她看不清脸,这会儿近距离看到季明舒,她竟然无意识地开始认同起那夜岑森说过的话。
明珠在侧,又何须萤火。
场面就这样在一片热闹喧嚣中,无端沉静了数十秒。
“小白花”的朋友回过神来,忙护住“小白花”,冲着季明舒喊:“怎么回事,你是谁啊?动手打人这是想干什么?”
“就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有没有素质?”另一人也接着帮腔。
“小白花”本人没有出声,只咬着唇一副没回过神的可怜模样。但她很快便想起来了,当日在巴黎,也是这女人给蒋纯出头,逼着严彧道歉。
当时严彧好像不想跟这女人吵僵,那这女人,可能是不好得罪。
想到这儿,她抿唇低头默不作声,白莲花三部曲走得那叫一个一气呵成。
她的朋友浑然不觉,还一副“我们委屈可受大了”的理直气壮模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让季明舒给个说法。
季明舒眼皮都没掀,接过“小土鹅”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温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眼角眉梢都是不以为然的骄矜,无所畏惧。
如果今夜现场有人和岑森交过手,可能会发现,这夫妻俩对付人的时候完全是如出一辙的高高在上。
没一会儿,张二公子就闻声过来了。
“小白花”的朋友也是典型的表面朋友,见张二过来,声音蓦地婉转,还想借此机会朝他发嗔:“张老板,这小姐姐是什么情况?好端端地跑过来就打人。今天可是你的生日会,这不是不给你面子嘛。”
张二被嗲得麻了三秒,左看看,右看看,还没搞明白这几个完全不搭边的女人怎么会有交集。
好在他还没开始喝酒,脑子清醒得很,分清楚是谁打了谁后,稍稍松了一口气,很快他便转头,殷勤问道:“舒姐,你没事儿吧?手疼不疼?喝点儿果汁消消气?”
季明舒轻笑道:“没事,对不住了,你生日,我应该忍忍的。”
她可真没想过砸人场子,但好巧不巧,刚刚和蒋纯一起去洗手间的路上,那小白花“一个巴掌拍不响”言论就那么正好落进了她的耳朵里,一时忍不住动了手,也没多想。
张二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多大点儿事儿!”
他又招人来,换了一条毛巾给季明舒捂手,好听的话一串串往外冒。
抽空他还回头扫了一眼“小白花”及其姐妹们,倒也没把她们怎么样,毕竟是他的生日,也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差。
可有人不识相,季明舒都不想在别人生日会上多生事了,还有人要在她转身后做样子冷哼。
季明舒脚步稍顿,回头看過去。
冷哼的是“小白花”的朋友,还挺傲,都不拿正眼看她。
“小白花”则是一直捂着被打的那半边脸,眼眶里泪花儿打转,就是不往下掉。
季明舒觉得好笑,道:“都当第三者了,还没做好随时挨打的准备,素养不太到位啊。你要是不服气,那也可以试试打回来。”
张二也突然来火,回头皱着眉不耐烦道:“你们怎么回事儿?这都是谁带进来的?存心给我奔三的这十年添堵是不是?我生日你搁这儿哭丧,我跟你多大仇?”
“小白花”被这一惊,刚刚还非常有技术含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蓦地坠落。
张二更是气到脑子冒烟,话都不想说,只比手画脚地让人把这几个晦气的赶出去。
周围人一片沉默,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被张二这毫无逻辑的双标震慑到了。
直到生日会结束,蒋纯都还没回过神来。
她拉着季明舒特别直接地问:“张麟干吗对你那么谄媚,他们张家不是也挺厉害的吗?他们和你老公好像还有生意往来,不至于这样吧,简直都没眼看了。”
“他哥自然不用,可他又不是张太太生的。”季明舒轻描淡写地说。
蒋纯一脸蒙圈:“什么?他不是张太太生的?可他……他不是在张家很受宠吗?”
“受宠跟他是私生子又不冲突,你是没学过逻辑学?”
“没有。”蒋纯认真地应声。
季明舒一哽,又问:“你来平城几年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她也真是被这只“小土鹅”的无知惊到了。
可蒋纯一副我无知但我很理直气壮的模样儿,挽着她说:“以前也没人告诉我,你什么都知道,那你教教我啊。”
“不要。”
“你刚刚都给我出头了,难道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有没有听说什么叫做‘一声姐妹,一生姐妹?”
没听过,谁跟你这“小土鹅”是好姐妹!
季明舒递了一个“请立即停止碰瓷”的眼神。
蒋纯却挽住她不放,还拿她被困在男厕这事儿威胁,非要拉着她往自家的车上拽,说是要带她去看看自己在市中心买的豪华公寓。
一路上,季明舒被蒋纯缠着讲了不少八卦,蒋纯听得一愣一愣的。
进公寓电梯时,她们还在讨论某对模范夫妻。
蒋纯惊讶地问道:“真是这样的吗?我还以为他们很恩爱呢。那照你这样说,他们都是各取所需,没有多少人是真心相爱的啊?”
季明舒正想点头,告诉她“现实本就一地鸡毛”这一惨痛事实。
可蒋纯刷完电梯卡,又自我纠正道:“不对,我看你和岑森就挺好。岑森多宠你。”
季明舒一时竟无法反驳。
蒋纯的公寓离柏萃天华不远,车程大约十分钟,也是黄金地段,只不过这边商业区更密集,晚上会有些吵。
但蒋纯自己很喜欢,她爱喝的奶茶店方圆五百米之内全部都有。
一进门,季明舒就被震惊到了。
蒋纯还献宝似的给她介绍:“怎么样,你看这儿,还有这儿,都是我请设计师改的。它本来是个精装房,但原来的设计太不人性化了,还很丑。”
“能丑过你改的?”季明舒头晕目眩了几秒,感觉自己一夜梦回九十年代,“你是打算在家里开农家乐?”看着被蒋纯当成宝的丑屋子,她甚至都有点儿不知道从哪儿下脚。
偏偏蒋纯还很固执,拉着毫无参观欲望的她来来回回地介绍,妄图扭转她的审美。
季明舒停在书柜前,看了看里头的书——《我的私房化妆术》《如何抓住他的心》《气质美女是如何炼成的》《提高情商的一百种方法》《脱线天使的冷情总裁》……
见季明舒盯着那本名带“总裁”的书,蒋纯还抽出来塞给她:“名字是难听了点儿,其实还挺好看的,你看看。”
季明舒避之不及,一脸嫌弃:“拿开。我从来不看这种东西的,你什么品味啊!”
“真不看?怎么会有女生不看言情小说?你太奇怪了。”
我看言情小说也不看这种“古早小白文”好吗?季明舒面无表情,腹诽了一句。
参观完丑房子,两人又坐在沙发上聊天。
季明舒向来是没什么时间概念的,只要不困就能睁眼到天明。还是蒋纯忽地提醒了一句:“快十二点了,你要不要给你老公发个消息报备一下,这么晚没回去,他会担心你吧。”
季明舒下意识就想说“他又不是我老板,我给他汇报什么”,可为了不打破“小土鹅”对美好婚姻的最后一丝期盼,她敷衍地“嗯”了一声,又打开微信。
季明舒和岑森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的“夸赞”上。
蒋纯扫了一眼,也没看全,又惊讶又羡慕地感叹道:“看不出你老公这么会说话。”
季明舒一时竟无语应答。
她想了想,如果直接按蒋纯的意思,和岑森报备自己还没回去,以岑森那脑回路估计会觉得,她这突如其来的报备是在暗示自己被绑架了吧?
那说点儿什么再切入主题呢?她想起岑森煮的面,有了主意——
【季明舒】:今晚吃的什么鸭?
发完,季明舒自己欣赏了一下,很好,很正常的对话,也不会显得她莫名热情。而且萌萌的语气又会给蒋纯一种“我们夫妻关系真的很好”的错觉。
过了大概有三分钟,岑森还真给她回了信——
【岑森】:没吃鸭。
蒋纯看到这消息,先是一脑袋问号,而后又眼冒桃心,兴奋道:”你老公怎么这么萌?原来他私底下是这一款,真的完全看不出哦。”她赶忙推了推季明舒,催促道,“他说自己没吃东西,肯定是想让你安慰他,你快回一句!“
季明舒背脊发麻,觉得今晚的岑森萌得仿佛被盗了号。
下一秒,微信又进来了新消息——
【岑森】:吃的笋。
丑屋子里一片寂静,两人齐齐经历了从一头雾水到隐约明白点儿什么,再到恍然大悟的一系列心理过程。
對视三秒,季明舒从蒋纯眼里看到了“以后别说我土了,你老公比我更土”“你老公的工作难道不需要联网吗”这两种饱含优越感和不可置信的复杂情绪。
今晚有和日本合作商的酒局应酬,桌上菜品一半入乡随俗,一半迁就合作方的胃口。可岑森都不大喜欢,只一道油焖笋让他下了几回筷。
应酬结束已是深夜,冷风吹散了大半酒意,夜空中没有星子。
回到家时,岑森发现季明舒已经回来了。
早先收到季明舒的消息,他还问过周佳恒,夫人晚上在哪儿。周佳恒说她晚上去了张麟的生日会,然后又去了蒋纯的公寓。岑森还以为,季明舒这种派对动物,今晚不会回了。
季明舒本来的确不打算回,但一来蒋纯的公寓实在是丑得难以入睡,二来她好不容易握住一个岑森的把柄,打算回来好好嘲弄他一番。
哪承想洗完澡躺在床上看小说,不知不觉睡着了。
岑森扫了她一眼,也没搭理。
等他洗完澡,季明舒已经换了一个姿势霸占床的面积,只不过手上还是紧紧地握着手机。
他走到床边,轻轻松松抱起季明舒,把她摆成一个规矩的姿势,然后又想把她手里的手机拿开。
季明舒就在这时醒来了。
她困倦地睁开眼,看了一下岑森,又看了一眼屏幕时间,意识根本没有完全清醒。她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觉。她这一翻身,倒是自动松开了手机,而且刚刚那一睁眼,无意间解开了手机的面容识别。
到岑森手里的时候,屏幕正好停在她睡前的微博界面。
准确来说也不是微博界面,而是微博推送的广告小说界面。
岑森瞥了一眼——
当上官浩然取下穆紫微的眼睛时,穆紫微的心就已经枯萎了。
三年后,穆紫微重回北城,原本只想平平淡淡地过这一生,可那冷漠绝情,冷硬狠辣的帝国统帅却又紧紧地抱住她:“想逃?这辈子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穆紫微眼里满是恐惧,道:“你拿走了我的眼睛还不够吗?”
“不够,我要你的心!”
岑森顿了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还点开了第一张图片浏览了一遍。
季明舒好像睡得不甚安稳,刚刚翻了个身,没一会儿又翻了回来,小被子裹得紧紧的,光裸的手臂露在外面,捂住了心脏的位置。
夜里寂静,月光洒在湖面上,泛着温柔的光晕。
明水公馆坐落在明水湖的中心,周围绿植繁茂,风吹动时,会带起一阵沙沙声响,湖面也会被吹起浅淡的涟漪。
季明舒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这梦反复纠缠,怎么也脱离不了,甚至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眼皮子像是被人缝合了似的,拼了命也睁不开。
早上六点,天光熹微,季明舒终于从梦中惊醒。她的真丝睡裙被冷汗浸湿,背后的烟粉色都沁深了一个色调,脖颈、下颌也都有浅浅的汗光。
她睁着眼,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数秒后,她动了动手指,摸了一下自己的心脏。
扑通扑通,跳得很起劲儿。
还在,还在,幸好还在。
意识回笼,季明舒揪住一半枕头往上翻折,盖住自己的脸。
昨晚她就不应该看那种可怕的小说。睡梦中她竟然给自己脑补了一出岑森为了给前女友治病,挖她心的离奇剧情。
现在回想起来,梦就是没有逻辑的。岑森要是敢挖她的心给前女友治病,她还不得先掐死他?
不过话说回来,梦里的岑森真是太可怕了,还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边框眼镜亲自上阵呢,他是个变态吧?
季明舒转头看了一眼岑森,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可见岑森呼吸均匀,一副熟睡的模样,季明舒不知道怎么的,胆子又大了起来,悄悄凑近,伸出小手,冷不丁地赏了他一巴掌——啪。
这一巴掌打得很轻,就是拍了一下,和昨晚在人家生日会上甩的那一巴掌完全没有可比性。
拍完,季明舒打算缩回去。
可岑森闭着眼,竟然还准确地握住了她的腕骨。
“干什么?”他的声音像是睡哑了似的,有些低。
“你,你醒了……你,你脸上有脏东西。”
季明舒蒙圈了,完全没明白这臭男人怎么突然会醒,心跳被吓得加速,一下子话都说得不太顺了。
岑森缓慢地睁开眼,偏头看她,问:“什么脏东西?”
目光平静了然。
季明舒答不上来,手上使劲挣扎了一下,可没挣开。
她干脆理直气壮、实话实说道:“我梦见你挖我的心了,一晚上没睡好,打你一下怎么了。”
岑森听得有些无奈。
他手上力道略松,季明舒及时抽回了手,还装模作样地捂住心脏,想要证明自己没有胡说八道。
岑森瞥了一眼,道:“那是胃。”
季明舒一顿,刚才心慌捂错了方向,立马又换了一边,振振有词道:“你太可怕了,竟然挖我的心,你在梦里怎么那么变态?!”
“没挖你的眼?”岑森轻嘲。
季明舒脑子“嗡”的一聲,立马坐起来摸索自己的手机。
柜子上没有,枕头底下也没有,抬头一看,竟然在岑森那侧的床头柜上。
“你变态吧,偷看我的手机,你这是侵犯隐私,知不知道?”季明舒快要气疯了,抽起枕头就打他。
“那我侵犯的可多了。”
岑森稍微侧了侧,目光还在她身前流连了片刻。
季明舒气得眼前发黑,要不是胆子不够大,她现在恨不得用枕头捂死岑森。
一大早在床上这么闹了这么一出,季明舒也没心情补觉,起床梳洗打扮,还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让岑森也无法再安然入睡。
等岑森被吵得也起了床,她就撩撩头发潇洒地出门了。
原本这一顿操作直接愉悦到了她的心情,可当她打开微信准备找人出来玩儿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手里握了个岑森的把柄还没用,一时又很生气。
她不甘心地在网上搜了一下,然后给岑森甩了一张截图。
看到截图时,岑森也已经坐在了车后座。
截图内容是网上的一段科普解释——“鸭”在用作语气助词的情况下,替代“呀”,表达一种单纯的卖萌倾向,表达的情绪类似于撒娇和卖萌,希望给对方留下可爱、年幼的印象……
【季明舒】:岑总,没事儿你也多上上网行吗?这么不能和新新事物接轨,我觉着君逸在你手里迟早破产!
岑森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忽地轻哂。
司机和周佳恒都因这声轻哂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但也就看了一眼,谁也没有多问什么。
跟在岑森这种寡言少语的老板身边久了,大家的聊天欲望和探究欲望早就变得很淡。
前段时间,后面的安保车上还走了一个保镖,倒不是因为薪水不够和工作辛苦,纯粹是因为人家小伙子年纪轻轻受不了一车人明明都长着嘴,却一整天都说不了几个字。
很快,季明舒也收到了岑森的新消息。前两条是他针对之前的截图进行“杠上开花”的常规操作——
【岑森】:原来你是想撒娇卖萌,下次我会注意配合的。
【岑森】:不过你已经二十五岁了,不用再给我留下年幼的印象,年幼怎么做夫妻?
第三条则是君逸集团公众号的喜报链接——点进去看,文章通篇都是炫耀集团在酒店业的辉煌成就,结尾处再顺便给集团员工们打个气,给集团领导们拍个马屁。
当然,到季明舒这儿,就自动变成了“放心,你孙子结婚了君逸都不会破产”的意思。
季明舒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找到岑森的微信头像,拉黑、删好友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微信拉黑后,季明舒和岑森一周都没见面。
岑森有为期半个月的酒店检视安排,国内、国外四处飞,一天至少三个会,确保随时都能跟进他着手安排的项目。
季明舒则是没经住蒋纯的软磨硬泡,答应监督她这只“小土鹅”进行变身大改造。
季明舒其实也不是很懂自己为什么要接下这种小说里男主角要干的活儿。但既然接下了,她就打算恪尽职守,严格完成目标,不让任何一丝土气有出现在蒋纯身上的希望。
“怎么还有五十八公斤?”严格的季老师盯着体重秤质问。
蒋纯一脸无辜,道:“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喝奶茶,烧烤也不再吃了。”
季明舒在她还没来得及进行改造的丑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准确地在角落揪出三盒方便面,问:“那这是什么?买水果送的?”
蒋纯特别坦然,从她手里接过方便面,然后又重新站到体重秤上,理直气壮道:“你看,体重没有变,这个又不会胖。”
季明舒看了眼体重秤上原封不动的“五十八”,哽了三秒,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好在思维敏捷的季老师很快想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方便面你都是干吃的?吃完不消化能直接排出去?”
好吧,竟然没绕过去。
季老师继续教训:“还每天都在朋友圈和微博里说要好好减肥,你态度这么不端正还减什么肥?怎么不留着力气回老家卖鱼?准备没事儿刷刷朋友圈,看着你前未婚夫和‘小白花喜结连理?”
“我是说了要好好减肥,我这不是天天说着吗?”蒋纯忍不住小声顶嘴。可见季明舒一脸“你再说一次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表情,她又立马改口,“好吧,我错了,以后方便面也不吃了。”
“椭圆仪三十分钟,坡度八,别想偷懒。”季老师冷冷命令道。
最近每天都要踩椭圆仪,蒋纯一听这三个字,就感觉大腿、小腿都在隐隐作痛。
可季明舒已经站在椭圆仪旁边,冷飕飕的视线也已精准锁定。
她深吸了一口气,勇士一般走了过去。
其实这次蒋纯痛下决心要进阶升级,也是想给自己狠狠出一口恶气。
那晚季明舒扇“小白花”巴掌的事被在場很多人录了像、拍了照。虽然离场时张二拜托了所有人删除相关的影像资料,但仍有漏网之鱼。
没两天,那“小白花”当第三者被扇巴掌的事儿就被捅到了网上。她现在也算是有点名气的小明星了,网上自然有一小撮人讨论。
那“小白花”也不知道怎么和严彧卖的惨。严彧竟然像中了蛊似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发声明说他和“小白花”是正当交往,还为了她找到蒋家,警告蒋纯不要再搞小动作。
蒋纯当时差点儿气到晕厥,恨不得请水军、买热搜搞臭他俩。
蒋爸爸做事八面玲珑,忍性极好,和和气气地解了婚约,还拦着蒋纯不让她多生事端,只说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严彧后悔莫及。
蒋纯不随她爸,是个急性子,恨不得现在就让严彧加入“渣男”原地升天团。
于是她软磨硬泡地缠着季明舒让她帮忙监督,憋着口气想要华丽转身处处碾压那朵“小白花”,再找个岑森这样的好男人,让严彧把肠子从红悔到青,再从青悔到白,然后跪下忏悔!
【下期预告】岑森被传出绯闻,季明舒拿着离婚协议书直接“杀”到岑氏大楼,停在他办公桌前,心里还念了一声“预备”,然后把手中打印好但没装订的离婚协议书往他脑袋上一砸——“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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