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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不敢忘

时间:2023/11/9 作者: 飞言情A 热度: 10392
大西瓜皮

  简介:时念在身上文了迟屹的名字后才知道,迟屹不爱她,他之所以会来到她面前,只是因为愧疚。而在这场感情的博弈里,她失去的不仅仅是这些……

  终有一日,我们会破镜重圆,求你等我。

  01.

  时念在酒吧的后巷遇见了迟屹。

  他的五官依旧深刻立体,气场却比过去更加冷酷,现在正靠在对面那堵墙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在酒吧里的时候他就在抽烟,这时候也是。

  三年后再见,他的烟瘾居然这么大了。时念只是出来透透气,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很倒霉,转身就要回去。结果身后传来声响,她的手刚碰上门把儿就被人按着肩膀推到了旁边的货架上。

  紧接着,迟屹的身影逼近她,手指擒住她的下巴,嗓音低沉:“不许躲。”他身上都是辛辣的酒味儿,时念心跳快得差点儿喘不过来气,尖声道:“你给我松手!”

  她挣脱不掉,反而被对方用力地堵住了唇。时念发狠地咬了他一下,他才停下来,目光深邃得让时念不敢看他,只能不停地推他。

  可迟屹不仅力气大,还霸道得很。

  他把她按在怀里,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她:“你身上还有我的名字吗?”

  气氛突然变得旖旎暧昧。

  那个文身在时念的腰上,是迟屹名字的拼音缩写,也是他亲手给她文上去的,文的时候很疼很疼,但他文一道就会亲她一下。

  可现在时念只觉得嘲讽又好笑。

  “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留你的名字在身上?”

  他拧着她的力道突然大得可怕,眸子紧紧地盯住她,声音嘶哑:“时念!我爱你——”

  简直到了要疯魔的地步。

  02.

  时念在新北学了近四年的国画,在即将毕业的那一年,她的毕业设计被众位老师认为是抄袭,因为同届的另一名学生的作品和她的高度相似。在等学校的处理通知下来的那段时间,她彻底无望,醉倒在街边的小店里,是迟屹将她带了回去。

  她没能从大学毕业,所以迟屹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他是刺青师,时念做了他的助理,后来他们便自然而然地开始交往。

  只是开始的时候,时念能明显地感觉到迟屹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很长一段时间后,她才敢问迟屹:“我能不能把你的名字文在身上?”

  彼时,迟屹沉默地看着她,让时念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意。直到他说:“可以,但你知道一个人把另一个人的名字文在身上代表什么吗?”

  时念没来得及问他代表什么,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就已经按着她后颈,随后一个带着凉意的吻落在了她的唇畔。这是迟屹第一次和她接吻,这个吻吞掉了时念的疑问,也吞掉了迟屹没有说出的那句话。

  在这段感情里,时念越陷越深,所有文身的痛似乎都能被迟屹的吻抚平。时念以为,在那些风波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至少她走到了迟屹的身边,直到她再见到安紫。

  安紫被迟屹唤作“妹妹”,是他爱护有加的人。

  也是那个被她“抄袭”了作品,让她无法毕业的人。

  到底谁抄袭谁,时念自己心里明白,那个作品之前被她备份在一个优盘里,而优盘在不久后就被偷了,直到自己被查出抄袭后,时念才知道偷她优盘的人是谁。但她从来不知道,安紫和迟屹的关系,也不敢想迟屹对这件事居然是知情的。

  安紫厌恶时念,她喜欢迟屹,更因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亏心事不愿再面对她,把所有可说不可说的都告诉了她。时念在震惊后打了她一巴掌,安紫也用力推了她一把,时念重心不稳,小臂碰到了放在桌上的文身刀具。

  闻声而来的迟屹看见了安紫推时念,也看见了时念对安紫动手,然而他最先护住了安紫,皱着眉,有些不安地看着时念,他只叫了一声的她名字,她就瞬间失态了。

  “你开始并不喜欢我,是因为安紫——”时念气得浑身发抖,“因为她抄袭了我的作品!你也替她不齿,是不是?然后你想弥补我,所以不喜欢我,也答应和我交往……”

  先前所有的不安与猜测都在安紫出现的那一刻,统统成真。

  她哭腔太重,差一点儿喘不上气来:“可是迟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这种补偿?你以为你有我的未来重要吗?!”

  她小臂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她胡乱地用手摁住,血却越来越多,仿佛怎么也止不住。这一幕落在了迟屹的眼里,他突然觉得有些莫名地恐慌。

  可是迟屹不敢靠近时念,甚至连抱她、安慰她都做不到,因为她说的有一半是真的。

  就是在這天,迟屹失去了时念。

  而那时候,在刺青之前,迟屹没说出的话是——

  将我的名字文在你的身上,就像一个记号,就代表你是我的,以后都是。

  03.

  青白色的烟雾悠悠散开。

  自从时念离开后,迟屹就染上了烟瘾,重遇她的第二天,他的瘾就更重了。

  迟屹拧着眉,熄掉手上的烟,滚在唇齿间的是一声“念念”。

  压抑在心里的感情险些把他逼疯,尤其是在看时念低头与那些酒客交谈时,她给他的感觉太冷漠也太遥不可及。他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躁郁感在时念对那个酒客笑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他从卡座里起身上前,嗓音沙哑又低沉:“一杯灰雁。”

  时念很轻地皱了下眉,却还是迅速给他倒好了酒,然而在他伸手拿过玻璃杯时,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手腕上的刺青——八个字母,一个音节,是“Niannian”。她眉头皱得更深,原本不想开口的,却还是忍不住说:“迟屹,我说过我们已经完了。”

  迟屹嗤笑,反问:“那又怎样?”

  时念不再理他,绕到了另一边避开他的视线,结果在那边遇到喝醉的客人闹事,酒洒了一桌子,导致她手上都是酒,还有一些粗盐与柠檬碎。

  客人还在醉醺醺地嚷:“什么玩意儿,让你喝一杯还不高兴了?”

  时念当场拽住了他的衣领,随后猛地一扯,让他在大理石台面上磕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脾气变得这么糟糕,明明学国画的那几年性子那么文静、沉稳。

  经理匆匆赶过来,却被两个人拦下,对方人高马大还一身肃穆的黑西服,经理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迟屹走到时念的身旁,替她推开那个醉醺醺的客人后,转头看向她笑道:“脾气开始像我了?”

  时念懒得理他,发生这种事她也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工作了,脱了制服外套就往外走。迟屹跟了上去,而拦住经理的那两个人也跟着离开了。

  出了酒吧,时念简直被一直跟着她的迟屹烦死了。

  “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无不无聊?是不是因为我被安紫毁了前程,你到现在还于心有愧?”

  迟屹还没有回答,时念的电话就突然响了,是她的朋友打来的,说要介绍一个帅气冷峻的单身检察官给她,问她要不要见面发展一下。以往按时念的性子肯定是要婉拒的,但想到迟屹就在身旁,她便决定答应朋友,好趁机甩掉他。迟屹捏住了她的手腕,她一抬头就迎上了他满是警告的目光。

  “你答应试试?!”

  时念冷笑一声,立马在电话里答应了下来。迟屹阴沉沉地看了她半晌,最后转身离开了,接下来好几天都没有再出现过。时念以为他就此放弃纠缠,然而在约好和人见面的当天上午,她就被“请”到了一栋别墅里。

  在客厅里等她的人正是多日未见的迟屹。

  04.

  时念一时没有想好再找什么工作,而迟屹立也不让她离开,时念气极,干脆就在别墅里暂时住了下来。可是这栋别墅里没有任何手机信号,似乎是被刻意屏蔽了,别墅外也有安保人员看守。

  在这栋别墅待了这么多天,她早没了脾气,又不能撒泼似的和迟屹对骂,只能沉默以对,试图消磨掉迟屹的耐心。

  这些天时念开始在别墅里晃来晃去打发时间,经过二楼的房间时,时念发现门竟然没关。她无意地往里面看了一眼,脚步忽然顿住。那是一间画室,有着漂亮的落地窗,光线明亮,视野极好,窗外就是秀丽的风景。

  这个画室是为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迟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原本冷厉的眉眼也微微柔和了一点儿,问:“不进去看看吗?”

  时念没有接话,只是看着画室的那扇窗户。

  自从分手后她就再没画过画了。

  她不回答,迟屹也没有生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像是知道了什么,勾起嘴角笑了下:“怎么,你想离开了?”

  时念回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你想让我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迟屹没有回答。

  不让她在这里,难道要让她去见其他男人?想都别想!

  而三天后,别墅里突然喧哗了起来。时念在房间里都能听到楼下传来的动静声。她下楼看的时候,迟屹就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是受了伤,周身上下带着硝烟味。他的身旁站着几个面色沉重的人,还有两个人在给他包扎伤口,所幸当时他及时躲避,子弹擦过腰侧,未伤及要害。

  迟屹抬头看到了她,便开口道:“念念,过来。”

  时念在楼梯口站了半天,不想过去,可也挪不动脚离开,犹豫了半天还是朝他走了过去,想看看他情况如何。迟屹不是看不出她刚刚的犹豫,待她走近,便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让她在身边坐下后,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指头,道:“最近不要外出,可能会有危险。”

  时念忍不住道:“住在这里那天,我就没想过外出!”她想甩开迟屹的手,但被他用力地按住,医生还在处理伤口,她不太好用力甩开他。迟屹轻笑一声,问了一句:“待在我身边不好吗?”

  她有些不耐烦了,等医生一忙完,就甩开了迟屹的手,转身上樓回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敲她的门,是那个医生。对方嘱咐了她一堆照顾病患的注意事项,末了,还说:“迟先生现在在吊水,麻烦您照看一下。”

  时念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和我有什么关系?”

  “啊,那个……”医生一脸为难,觉得自己不把人带下去不好交代,就又说了一大堆伤者需要照顾、人道主义之类的话,大有时念不去他就不走的架势。时念没有办法,只能憋着气去迟屹的卧室。

  他确实正在吊水,坐在床头,即使受了伤,整个人看起来也挺拔如松。而迟屹看到她,嘴角显而易见地勾起,露出一抹笑意。

  时念怒气更甚,冷着脸站在他的床尾问道:“你做了什么非法的勾当被人追杀?”

  迟屹看了看她与自己的距离,眸子暗了暗,道:“帮我调一下点滴的速度,好吗?”

  时念瞪了他一眼,结果刚走近就被他伸手猛地拉进了怀里,唇也覆了上来。

  起初时念不停地挣扎,但迟屹的力气实在太大,仿佛忘了自己还吊着水,瞥见导管正在回血,她僵了一下,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尽管她很想说这个人是死是活都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无论他是伤口发炎还是回血,她都毫不在意,就连与他接吻也是……可她骗不过自己。

  05.

  输完液,时念在他睡着后就离开了。然而在门合上的几秒后里面的人就睁开了眼,他打了个电话,外头守着的人不一会儿就敲门进来了。

  “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已经送去了警局,只是逃走了一个。”

  迟屹皱了下眉,问:“谁?”

  下属回答道:“安紫。”

  ……

  在时念离开后,曾经有无数个深夜,迟屹常常抽烟到天亮,浓重的烟味带着刺激的辛辣感。最初因为安紫,迟屹走近了暗恋自己的时念,也因为安紫,迟屹失去了时念。

  其实他和安紫并没有什么感情,安紫的父亲在迟屹的母亲去世后,以照顾未成年的迟屹为名将他接到家中,作为监护人他也有监管迟母遗产的权利,可是不几年安紫的父亲便暴露了野心,迅速吞噬着他母亲留下来的公司和财产。

  自从时念离开后,他就停下了刺青师的工作,安家怕他有接管产业的打算,处处为难、打击他,他也没给自己留后路,只身踏进资本市场,联系到他母亲昔日的合作伙伴和下属,开始逐步反击安家。直到最近,他渐渐掌握了他母亲留下的产业的实权,安紫的父亲也在这时候动了杀心。这次受伤,就是安紫父亲的手笔,好在也让迟屹抓住了他的把柄,一举把他送进了监狱,而安紫则是唯一的漏网之鱼。

  这其中有无数艰辛和危险,还好那时候时念不在他身边。

  这一天,迟屹又一次想念时念,即使他们之间就隔着几个房间。

  她的手指纤长好看,不管是握着画笔还是握着酒杯,都会让迟屹想起以前这双手抵在自己胸膛上的模样。

  迟屹“啧”了一声,舌头顶了顶腮帮,又躁又热,连带着腰侧伤口附近都好像烧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时念难得做了一次早餐,更是第一次主动坐地在餐桌旁等迟屹下来用餐。

  迟屹看到她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然而他刚走到桌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时念开口道:“半个月了,我该走了。”

  迟屹愣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你说什么?”

  时念扫了一眼他受伤的腰侧,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不用你补偿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我早就能释怀了。”

  “可我不能。”迟屹绕过餐桌走到她的跟前,紧盯着她,“你是不是还想说你也不会再爱我了?时念,你别做梦,也别跟我提这些。”

  她避开他的视线,伸手推开他,想把一切都摊开跟他说的时候,他又问道:“我再问一次,我的名字还在不在你身上?”前一秒带着怒意,可他好像意识到身边的人是她,又生生忍住,“念念,别骗我。”

  时念面无表情。

  那个文身还在她身上。那时候她难过得要命是想过把文身洗掉的,可洗文身的师傅跟她说,在这种地方文身痛,洗文身更痛,并且会留疤。师傅还说,先留着吧,说不定和那个人还有余地呢。

  有余地吗?时念那时候什么都不敢想。

  见时念沉默,迟屹抚摸着她的脸,低声问她:“还在,是不是?”

  “是,还在。”沉默了半晌,时念有些自嘲地承认了,“这么想想,我确实挺可怜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还念念不忘,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一直付出的是我,最早在身上文名字的也是我。迟屹,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在腰上文身有多痛?痛得我都不想喜欢你了。”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迟屹吻住了她。

  温柔摩挲,每一次触碰都小心翼翼,像是怕弄疼了她。

  早餐的香气还蔓延在空中,时念的胸膛起起伏伏,最后慢慢平静。时念忍不住想,她上辈子到底欠了迟屹什么?

  他不是温柔的人,他不讲理的时候还很霸道,她不该喜欢这样的人。

  06.

  等迟屹的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带时念出了别墅,身后跟着好些人。住在别墅的这些天,迟屹以时念的名义告诉她身边的朋友,她去国外旅游了,有事可以邮件联系。

  而就算现在走出别墅,他们也没有离开很远。别墅区有一片湖泊,时念坐在长椅上发呆,迟屹让人拿了条毯子盖在她的膝上。他什么都不说,但时念也能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自从那个吻后有些不一样了。

  傍晚,迟屹的下属匆匆走过来打破了这份平静,他并没有避着时念的意思,向迟屹报告道:“迟爷,抓到安紫了,她说要见你。”

  迟屹点了点头,而时念的反应比他大。

  在下属离开后,时念问道:“你要做什么?”迟屹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我会还你清白,你应得的,一件都不会少。”

  “你和安紫……”

  “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迟屹揉了一下她的发顶,声音淡淡的,“我只有你。”

  晚上回别墅里的时候,时念在客厅里见到了一脸青白的安紫。两个人看守着她,安紫看见她的时候目光顿时怨毒了起来。

  “时念!都是你!”

  她尖叫着要冲过来,却被那两个人直接反扣住手臂摁了回去。当迟屹从门外走进来揽住时念腰的时候,原本安静下来的安紫又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她不甘心地吼道:“迟屹,我这么爱你!我甚至不在乎你和我爸有仇,可你居然还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迟屹并未正眼看她,而她也把目光转向了时念,怨毒道:“当初我抄袭你的作品,迟屹一早就知道了,但他没有阻止!他根本不喜欢你,他对你只是愧疚,他只是在报复我!”

  时念的心紧了一下,而与此同时,迟屹握住她的手,对安紫凉凉地开口道:“我从没把你放在眼里过。”说完,迟屹带着时念就要离开。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时念一回头就见安紫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那两个看守她的人,举着把刀冲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是迟屹挡在了她面前——

  他把她搂进了怀里,刀刃刺入血肉的那一瞬间,时念头脑里一片空白。

  安紫松开手尖叫了起来,刀没入太深,一时之间竟拔不出来。

  那两个下属像是才反应过来,匆匆上前制服了安紫。随后,他们带着浑浑噩噩的时念和迟屹上了车,时念手上全是迟屹背上流出的血,余光里的一切也都沦为红色。

  在飞驰赶去医院的路上,有人剪开了迟屹的上衣,给他简单地止血,时念僵在一旁不敢动,迟屹叫她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直到他的后背完整地露了出来——

  她看到了他背上的文身,惊得呆住了。

  他背上的文身是一幅画,是那幅让时念在学院一举成名的《凤凰佛魔图》,半面凤凰的佛魔用色大胆精致,而迟屹将她的画文满了整个后背。

  脊背上是她的画,手腕上是她的名字,心口上是她。

  所有的一切,都被迟屹永久地留住了。

  07.

  送迟屹进手术室后,时念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手一直在抖,耳鸣严重到什么都听不太清。

  她想起那年文迟屹名字的时候,他低头吻过来,呼吸纠缠。

  眼下,时念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渐渐平静了下来。身边迟屹的下属叫她:“时小姐,要不要去洗一下手?”時念的手上甚至衣摆处都是血迹,颜色红得刺眼,而她摇了摇头,坐在手术室外不敢离开一步。

  时念也是从迟屹的下属那里得知,这几年迟屹和安家的关系已经如此恶劣,连前一段时间迟屹受的伤,也是因为安紫的父亲想要除掉他。

  解释这一切的人正是在客厅里看守安紫的那两个人其中的一个。

  时念静静地想了一会儿,而后道:“我其实好奇一件事,你们两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怎么可能看不住一个女人?”

  那人脸色一变。

  迟屹醒来时就见时念站在他的床边。这些年他受的伤不少,也不在乎背上多一道疤,他准备坐起来时又被时念按着肩膀躺了回去。

  时念让他半侧着身,避免压到伤口。

  “关心我?”

  时念没回答,到现在她的脸色还有些惨白。迟屹原本要逗她的心也收起了一点儿,柔声哄她:“被吓到了?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时念却问了一句:“我们之间还有以后吗?”

  迟屹以为她是被安紫的事吓到了,没有多想,向她解释道:“先前我母亲留下的公司在他们手里,我没有彻底夺过来之前不能和他们闹翻,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结束,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你的母亲。”

  “你听了之后会难过,我不想让你难过。”迟屹一笔带过曾经的伤痛,皱着眉看她,“回到我的身边好吗?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时念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奇怪,像是自嘲。

  “迟屹,你还要骗我吗?”她理清了思绪,慢慢说道,“你知道安紫不甘心,她那么喜欢你,所以一定不会放过我。你猜到了她身上带着刀,你也知道,她会抓紧机会来报复我……你这次受伤,只是一出苦肉计。”

  为了博取她的同情,为了让她不得不留在他身边。所以他的那两位下属才会连一个安紫都“看不住”。

  迟屹的神情未变,他微微仰着头看着站在床边的时念,神情依然平静。

  “伤是真的。”

  “对啊,你可真够狠的。为了我值得吗?你就不怕出什么差错吗?”

  迟屹笑了一下,反问道:“為什么不值得?命我都可以给你。”他抬手扯掉了输液管,而后起身下了病床走到她的跟前,说道,“如果是你拿匕首对着我,我一定不会躲。”

  语毕,他低头吻住她,很轻的一个吻,却在离开前轻轻地咬了她一口。迟屹笑了,哄道:“念念,试一下,好不好?”

  门口的下属听到声响推门进来,迟屹转头吩咐:“去拿把刀过来。”

  时念吓了一跳,才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她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袖,扭头对那个愣住的下属喊道:“不用,你出去吧。”

  说完,时念狠狠地瞪了迟屹一眼,带着明显的怒意:“你是不是疯了?”

  迟屹坦诚道:“对你,我从来就不理智。”

  否则不会过了三年,他还对她念念不忘。

  他的脊背上,刻着他的爱。

  08.

  迟屹在医院养伤的这段时间,拒绝了除时念以外的所有人的照顾。他后背的伤,也是时念给他换的药,每一次换药,时念都能看到那狰狞的刀疤,刚好在半面凤凰上。

  时念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是什么时候文的这幅画?”

  迟屹靠坐在床上,歪头看着她,道:“想知道?那亲我一下。”

  如果不是因为他受伤,时念真想给他一下。她还没说话,迟屹就把她扯进了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认真地道:“在你离开的那一年文的。”迟屹没有提他陷入与安家的斗争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只是说,“我很想你。”

  他疯了一般地想时念。

  安紫的父亲处处紧逼,最后甚至一不做二不休,找了人杀他。他当时自身难保,只能步步小心,处处筹谋。

  失去她之后,他染上了烟瘾,只有在每周下属来汇报关于她的事时,才能放松一点儿。他知道她差点儿去洗掉文身,也知道她拒绝了很多人的追求,她不再画画,不再笑,而他连出现在她的面前都不能。

  听到这些,时念忍不住说:“你起初并不喜欢我。”

  “当初我知道她偷走了你的作品,我以为你和我是一类人,我们同病相怜。但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迟屹声音平静地说道,“我开始喜欢你。”

  “迟屹……”

  他“嗯”了一声,看着怀里的她,问道:“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一直在想你。”

  时念的视线和他相碰,心蓦地软了下来。

  旁人谈及迟屹都是用“不近人情”“冷漠倨傲”这种词来形容,他几乎不会说这种温柔的情话。时念的心乱成一团,却还是将身体往后退了退,想避开他,又被他一把揽了回去。

  他把她箍在怀里,吻了吻她的耳垂。

  “拒绝我也没有关系,反正日后我有的是时间。”

  时念困惑地看向他,脸颊控制不住地发烫:“……什么时间?”

  迟屹只是笑了一下,没有接话。他从没有提过,那时候时念哭着对他说,他哪里有她的未来重要时,他有多难过。而现在他只是宠爱地揉了一下她的发顶,良久之后才开口道:“念念,你要等我。”

  时隔三年,迟屹想亲口告诉她的,无非是那一句——

  “终有一日,我们会破镜重圆,请你等我。”

  09.

  从酒吧离职两个月后,时念在咖啡店里见了好友一面,好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好奇地问:“你从酒吧离职后,给我发邮件说去旅游了,到底去哪儿了?”

  时念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坦诚道:“没有去旅游,是和前男友在一起。”

  “破镜重圆了?”

  “你觉得破镜有可能重圆吗?”

  “为什么不可能?数学上概率为零也不代表一定是不可能的事啊。”

  ……

  迟屹那天跟时念说了“你要等我”后,就再没有限制过她的自由,而时念和好友告别后在咖啡店又坐了一会儿,等到要离开时才发觉外面下了雨。而树下站着的迟屹,不知道等了多久。

  时念走到他跟前,看到他的发梢微微湿润,问:“怎么不进去找我?”

  “怕你不喜欢。”迟屹低眸凝视着她,“我之前做错了,不知道该怎么挽回你。”

  “错在和我分手,还是把我困在别墅里?”时念下意识地问出这句话,而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他说:“如果能重来,我还是会和你分手。我那时不能和你在一起,因为你有可能会受到伤害。”

  周围偶尔走过撑伞的路人,迟屹不管不顾地将她拢进了怀里,很轻地笑了一下。

  “是不是觉得我很狡猾?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我说这些,也是想要博取你的喜欢。”

  时念愣了一下,半晌后应道:“是挺狡猾的。”

  可也是她喜欢的。

  第二天,迟屹带时念去了一个海岛。

  夏天的海島晚上风大,天色澄明。时念在酒店顶层套房的落地窗前看了很久的海岛夜景,夜幕是绛紫色的,而海岸线边有星火般美丽的光。

  迟屹穿了条运动裤从浴室出来后,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后背的文身完全露了出来,宽肩窄腰更显野性和匪气。时念刚一抬头,他就弯腰将她从冰冷的地板上拉起搂进了怀里。

  “夜景很好看?”

  时念的手无处安放,只能搭在他的小臂上,指尖传来热度和明显的男性力量。她“嗯”了一声,慢吞吞地说:“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不就是要看夜景的吗?”

  迟屹却道:“不全是。我买下了这片近海未来二十年的开发权。”

  时念眨了下眼睛,还没来得及发问,他就吻了下来,很温柔的一个吻,浅尝辄止。

  突然一声巨响,外面燃起了烟火,海岸线边的光蔓延过大半的近海,照亮了停放在近海上的数十艘游艇,也让时念看清了游艇边的无数水球,像是裹着星光。

  ——拼写出了“NIAN”。

  一吻过后,迟屹的声音低磁微哑:“赠送协议在今天生效,现在这片近海是你的。”

  时念微微后仰,伸手捂着嘴角看他:“为什么送我?”

  “你说过你喜欢月亮,现在它倒映在海面上,我把月光连同海水送给你。”

  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艺术学院里有个小姑娘喜欢自己,然而在他还没有靠近她之前,院里就传出了她抄袭的消息。他在学校附近的店里找到宿醉的她,把她带到身边,看着从高处跌落的她重新振作起来,然后向他告白,他也没有拒绝。

  他会动心,这再自然不过。

  落地窗外,近海海面上的星光不减。

  时念在这时候问他了一句:“如果我已经不喜欢了呢?”

  “那你现在喜欢什么?”

  “如果我说我现在只喜欢自己呢?“

  迟屹垂眸认真地注视着她,半晌后才说道:“刚好,我也只喜欢你。”心里装着她,命也是她的。

  而最后,他还说:“你要不要都没关系,反正我也收不回来了。”

  来人间一趟,他一定要得到他的月亮。

  不是以一个刺青师的身份,而是要站在至高点,把她失去的都还给她,把她想要的,都送给她。

  指针转向十一点半,迟屹吻了吻她身上的那个文身——

  墨青色的,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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