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斯年从她身边走过,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故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丫头,祝你好运啊。”
厉楼月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两颊浮现红云,逐斯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扬长而去。
随后,逐不悔缓步走了进来,冷若冰霜的目光始终黏在厉楼月的身上。她感觉到那一道令人如芒在背的视线,便深深地低下头去,心里思索着该如何与这个位九五之尊的男人过招。
他始终没有说话,走入屋内正中,坐上那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手随意地支着。厉楼月微愣了半会儿,而后终于跪下,道:“民女厉楼月,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义父说过的,先礼后兵。
他垂眸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双纤纤玉手犹如狗蹄,再看那表情,看似谦恭,实则不甘
“给你半个时辰,把自己清理干净了。”终于,他开启尊口,命令道。
厉楼月抬起头,茫然地道:“啊?”
“朕鼻子不好,与脏东西相处,会得病的。”他看她的那个眼神,像是在嫌弃一团污秽似的。
“……”厉楼月心里存了一团火,他也不想想到底是因为谁,她才变得这么脏!
不过,面前这尊佛可是当今圣上,她不能轻易得罪,她还要留着小命回青州呢。
“没听清楚朕的话吗?”他声音微扬,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讽刺和轻蔑,可就算说着恶毒的话,眼神却魅惑得令人移不开视线,且姿态翩翩,举止高雅。
“回皇上话,民女在此并无换洗衣物,还是……”厉楼月话还未说完,便见他轻拍手掌,片刻后,四个丫鬟轻移莲步走了进来,分别捧着一套淡紫兰花刺绣领子襦裙、一双绣白莲花软缎绣花鞋、一对紫玉镶明珠流苏发簪和一个绿玉镯子。
厉楼月没出口的话被噎了回去,她便带着点儿气,问道:“那要去哪里清理呢?”她特意将“清理”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逐不悔下巴轻抬,示意她到这屋中的乌木雕花刺绣屏风后面去,这随意的一个动作又是无限的风情,连那四个伺候的丫鬟都红了脸。
老天爷可真是,把这么好的皮囊给一个满肚子坏水的人做什么?她一边无奈地往他指定的地方走过去,一边愤愤不平地想着。
在经过他的身边时,厉楼月忍不住斜眼看了他一眼,却刚好被他捕捉到了,两人目光交汇,她立即低下头去,快步走到了屏风后面。
只见屏风后摆着一个大浴桶,浮起一层袅袅的白气,水面还铺着红色的花朵。
厉楼月露出了欢心的笑容,数天没有沐浴了,浑身已经奇痒难忍,她早就想痛痛快快地洗一回了,于是,刚才那懊恼的心情一扫而光,她脱掉了身上的衣裳,将身子浸泡到了水里,水浸没周身,只露出了白嫩柔滑的肩膀。
“哇,好舒服呀!”她闭上了眼睛,拿起水瓢舀着水往身上淋,那水拂过身子,她忍不住低吟出声,享受着沐浴的美妙滋味儿,都忘记屏风外面还有个高高在上的人在等着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洗完了,于是满足地舒了一口气,对外面候着的丫鬟喊道:“可以进来了。”说着,便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然而——
却见一道白影走了进来,她顿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双手护住身子,却因为失去平衡脚底一滑,后脑勺砰的一声砸在木桶边上,痛得她直咂舌,眼泪都差点儿流了出来。
她将脖子以下的地方全部浸在水中。看着他走得越来越近,她急得双颊通红,紧紧闭着眼睛,喊道:
“皇上,圣……圣人言,非礼勿视,你乃一国之君,岂可做出有辱斯文之事?你你……”厉楼月说着说着,睁开眼却看到逐不悔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原本冷淡的目光似乎闪烁了一下。
“啊!”她终于忍不住了,尖声叫唤道,“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我绝不会放过你……”她羞愤得脸红耳赤,将自己蜷成一团,缩在水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女人,莫非我有;除却朕的血亲,这天下的女人都是朕的,自然也包括你,朕就算动你,又有何妨?”看着说了不过两句客套话就露出本性的厉楼月,他淡淡地道。
“……什么天下女人,莫非你有?你你……简直是一个昏君!荒淫无道!”厉楼月将身子又往下沉,连下巴都浸泡到了水中。
逐不悔走到浴桶边,手掌支撑在浴桶边缘。
“啊……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喊了。”她正尖叫着的时候,他手一扬,只见空中一物飞过,然后一件衣裳落到了她的头顶上,她扯下来一看,他已经走出去了。
她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衣裳穿好了,带着点儿惶恐走了出去,道:“我洗好了,可以走了吧?”
逐不悔闻声抬头,便看到一个女子站在他的跟前,跟先前乞丐似的模样完全不同。她身上穿着那淡紫兰花刺绣领子襦裙,犹如一株空谷幽兰,白皙的面颊上,柳眉微扬,双眼带着点儿迷蒙之色,两片玫瑰红唇微抿。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民女厉楼月。”
“厉楼月?”逐不悔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当这三个字从他的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被说出来的时候,厉楼月的心脏不禁轻颤了一下。
“来人。”这时,他淡淡开口,一声令下,顿时房门大开,门外站满了宫廷侍卫。
只见众人纷纷跪倒在地,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那为首的乃宫中禁卫军统领宝镜堂,他走进屋中,身后两个宫女手捧着龙袍,两名太监手捧靴帽,依次走了进来,跪在地上。
逐不悔站在原处,由另外两名太监上前为他褪去身上白袍,然后将这一袭明黄色龙袍穿于身上,再将墨玉般的长发束起,戴上冠冕,颚下系金色冠绳,接着便换上黑色绣龙纹靴。
历楼月看着眼前的男人,此刻,他身上多了几分身为帝王独有的威严和气势,令人不由自主地臣服。
“把刁民厉楼月押解回宫!”他下令道。
“是。”宝镜堂将军示意,两名带刀侍卫即刻上前。
见这阵势,厉楼月顿时吓坏了。她一边拳打脚踢着前来抓她的士兵,一边对着逐不悔大声道:“为什么要抓我?我虽然踢了你下档一脚,但并没有踢坏啊,你也只是疼了一下啊!而且,那也是因为你先要对我行不轨之事,我焦急反抗才那样的。”
厉楼月的话一出口,顿时,众将士和众奴才都惊呆了——皇上居然被这女子踢了下档?
这——
厉楼月不知深浅,浑然没有察觉到逐不悔已经冷若冰霜的脸,继续说道:“再说,这几天你布下天罗地网,把我当猴子耍,害得我东躲西藏,连餐饱饭都没有吃过,这也算报仇了吧你——”
“给朕抓起来,把嘴巴塞上!”逐不悔咬着牙,声音几乎是从鼻腔中挤出来的一般,脸色难看极了。
“嗯——”厉楼月还想说话,但是嘴巴被那小太监塞进来一团破布,堵住了她的嘴,她咿咿呀呀就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恼怒地睁着大眼睛瞪他!
他经过厉楼月身边的时候,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有没有被你踢坏,试试才知道。”
厉楼月听了,浑身一震,猛地抬头,他这是什么意思?
回宫的路上,她被羁押着走在逐不悔的马车后面,看到那皇城离她越来越近,躁动不安的心反而慢慢冷静下来。
小时候,义父常对她说一句话:既来之,则安之。她觉得很受用。
走了很久很久,当落日的余晖将整个世界渲染成金色,宫殿屋顶上的琉璃瓦泛起粼粼波光之时,他们终于回到了皇宫。
“皇上回宫啦——”只听到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随后,宫门大开,只见文武百官、太监宫女匍匐了一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声震天,惊飞了那屋顶上的鸽子。
但是,逐不悔并未露面,那马车从众人中间的石雕御路上行驶而过,数月不见皇帝,盼着见上一面的人,希望再度落空了。
厉楼月仍旧被侍卫羁押着走在他的马车后面,从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行过,她的心突然被猛地揪了一下。
这时候,起风了,天空中飘起漫天的樱花,衣袍飞扬,花瓣落在发丝、肩头、衣服上。
经过数道宫门,穿越重重宫殿,最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厉楼月抬头看,只见上方镶嵌着三个金色的大字——华清殿。
恭候多时的太监宫女们上前拉开马车帘子,逐不悔终于下了马车。厉楼月朝他看过去,只见落日的最后一点儿余晖落在了他的脸上,她恍惚间觉得像做了个梦似的。
宫灯亮起来了,一拨又一拨的人井然有序地从她的面前经过,伺候逐不悔更衣、用膳,没有人在意她的存在,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空气。
终于,她快要挨不住了,今天她仍旧只吃了一个馒头,走了那么远的路,又在这儿呆站了这么久,连口水都没有喝过,她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脚底有些发虚,身子轻飘飘的。
又过了好久,终于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寝殿内便只剩她和逐不悔两个人了。逐不悔像终于想起她来了似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而她的身体已经近乎僵硬,与他对视的目光也显得涣散。
只剩一闪一闪的烛火,照耀着两个人的脸庞。
“过来!”他站了起来,邪魅的眼神一闪,像招呼小动物一样勾了勾手指。
厉楼月拖动麻木的双腿一步一步缓慢地靠近他,突然,她腿一软,身体往前一个踉跄,猛地往他身上摔过去。
“啊——”她尖叫着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扑倒在他身上的情形。
但是——
逐不悔身形灵活地一闪,站在一旁气定神闲地任由着她啪的一声狠狠摔了个狗啃屎。
“……”她觉得整个鼻梁骨都被撞裂了一般,疼得紧闭着眼睛,眼泪直流。
他居然……
一股怒火在她的胸腔内慢慢地累积——义父还说过一句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逐不悔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她的窘态,好整以暇地道:“这么急着投怀送抱?朕最厌恶主动的女人了。”
她抬头看着他的脸,这脸上分明写着两个字啊——欠揍。
她紧紧握着拳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着。
他蹲了下来,手指捏着她的下巴,仿佛觉得触感很好似的,又多揉了几把。他的脸离她好近,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顿时令她感到一些不适。
然后,他越发放肆,那手开始竟开始解她罗衫,她惊慌道:“你……你要干什么?”
他嘴角露出勾人的坏笑:“试试看,朕的命根子被你踹坏了没有啊。”他说着,不顾她意愿,已解开她衣襟。
厉楼月突然粲然一笑,如花的笑靥令逐不悔微怔了一下。
义父还说过:化主动为被动也是一种重要的策略。
于是,她推开他的手,站了起来,拍拍手道:“好啊,试试就试试,反正我也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儿,能拿皇上来练练,民女感到是个不错的选择。”
说着,她大胆地将双手放在逐不悔的胸前,两手捏了捏,然后淡定地道:“皇上还有待加强锻炼。”
而实际上,她内心的想法是:好结实的肌肉!隔着衣服都是这种手感了,想不到里面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她从小被义父收养,后来义父叛国之时又将她交给罗忠抚养,她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几乎没有接触过女人,所以个性豪放,少有女儿家的矫揉之态。
“……”逐不悔一愣,什么,这个女人胆敢主动对他上下其手?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胆大的人!
“你竟然敢轻薄朕?”要知道,他最不能容忍女人对他主动挑逗。
厉楼月甜甜地一笑,道:“皇上,您这话怎么说得如此难听呢?天下女人,莫非你有,我这也是在代表天下女人行使我等的义务嘛。”
“滚开!朕不许女人主动!”他的怒火被厉楼月挑起,他打开了她的手。
谁知,她又凑上前,双手捏起他的脸颊,好像很陶醉似的道:“皇上的脸不错。”
哼,你不是喜欢逗我吗?我豁出去了,我也把你当猴耍耍!
逐不悔嫌弃地握紧她乱摸的手,将她用力地往外一推。她没想到他突然这样,一时没有提防,轻呼一声,一屁股跌倒在地,疼得屁股都要裂开了!
她恼火地瞪着他:“皇上所为,实在难称君子之举!竟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手!”
逐不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冷冷道:“手无缚鸡之力?你是在侮辱朕的智商吗?你都敢主动轻薄朕,摸这里摸那里了,还敢自称手无缚鸡之力?朕看你所为分明是一头黄鼠狼。”
厉楼月本来很生气,但是看逐不悔生气的样子,她突然笑了,她道:“原来皇上这么害羞呢。”
逐不悔脸色再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
突然,他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的表情,紧接着一阵连续的咳嗽,然后胸口一阵急剧地抽搐,他十指一紧:
“噗——”
只听到一声响,他仿佛积在胸口已久的鲜血猝不及防地喷了出来,那些黑红的液体顺着他俊俏的下巴慢慢沾染了衣领,衬得他绝美的面颊白了几分。
“喀喀——”又是几声咳,额头青筋突起,剧烈的喘息过后,他努力平息着起伏的呼吸,伸手将嘴角的血擦去,而他脚下的地毯上已经出现了数朵刺眼的血花。
厉楼月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惊呼道:“皇上,你……你吐的是血?”
再看,他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她眼神一紧,下了判断,他这是中毒了!
“瞎!难道是口水吗?”逐不悔皱眉,没好气地看着这个蠢女人。
“我……我去喊太医!”她急忙转身要去喊人,她寻思着,现在这儿就他们俩,要是这皇帝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还不得要她偿命?
“站住!喀喀……”但是,他却唤住了她,“不必,太医也早就习惯了。”
他坐在床边,使劲地咳嗽,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楼月看着,只觉得触目惊心:又咳嗽又吐血的,这么厉害,会不会死啊?
“厉楼月,朕不会死!”他瞪着她,挤出几个字。
“那我来帮帮你——”她往他的身边走过去,又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既然他不会死,那如果她在他不舒服的时候帮助一下,没准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一些呢。
于是,她脸上担忧的表情越发逼真,几乎要掉出眼泪来了:“是不是很痛苦,我帮你拍拍背吧。”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厉楼月,你想活就乖乖蹲着别动,想死就过来试试!”
她刚要伸手拍拍他的背,就被他唬住了。
“我想活。”她那么怕死的人,怎么可能去找死?于是,她很明智地乖乖地蹲在他脚边看他痛苦的样子。
他浑身都在颤抖,脸色变得苍白,口中的喘息逐渐变得粗重。
“喀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鲜血又喷了出来,有些还滴在了楼月的脚边。
厉楼月终究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他如此,她忍不住道:“不叫太医的话,就叫那位大将军进来吧?”
“不必!”逐不悔狠狠地瞪了历楼月一眼,道,“朕说了不会死,你不必担心会连累你,你的脑袋只有朕才能取,其他人还没有这个资格。”
心思被看穿,厉楼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她红着脸道:“可是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要不,我帮你运气吧?这个我义父曾经教过我,罗忠也教过我不少。罗忠是一个武术高手,以前负责保护义父安全的。他们都说运气可打通经络,有益无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义父命令她不能学武功,否则跟着罗忠那么多年,她也能练就一身好身手的。
“喀喀——”他又咳了几声,然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问道,“你不是为了轻薄朕?”
“哈,我要笑哭了!皇上把我当什么了?刚才我也是……也是被你气坏了,才一时冲动,做出那样的举动,我又不是一个变态的人。”厉楼月见他这么说,脸涨得通红。
“你看起来就是,喀喀——”逐不悔盯着她那双时刻闪着算计光芒的眼睛,说道。
“哎呀,皇上,我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您是统领着天下女人的一国之君,您怎么还怕被我占便宜呢?”厉楼月真怀疑之前厚颜无耻地说着那句“天下女人,莫非我有”的是另一个人了。
“过来,喀喀,过来试试看吧。”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这种血一点儿一点儿地从身体里冲出来的感觉确实很糟糕。
厉楼月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神情严肃地道:“把衣服脱了。”
“……喀喀……”这回,逐不悔是被呛到的,“你还敢说你不是——”
“脱了吧,皇上,您那聪明的脑袋里是用来装天下臣民的,可不是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啊。”
这个女人,真是——胆大包天!
“皇上——”她望着他,眼神澄澈而坚定,似星辰般,令人不由自主地相信。
她将手小心翼翼地贴在了他的背上,轻拍了一下。
逐不悔的身子轻颤了一下,这手竟有一种久违的温暖,很久很久以前,他咯血难受的时候,也有一双柔软的小手贴在他的背上,为他顺气。
“一定要脱?”他问。
“是,罗忠曾经对我多有嘱托,运气之时全身会热气蒸腾,须在空旷处,全身衣服敞开而修习,使得热气立时发散,无片刻阻滞,否则转而郁积体内,小则重病,大则丧身。”她说得一本正紧,毫无破绽。
也许是受了她眼神的蛊惑,也许是背后那股温暖的感觉迷惑了他,又或许她那样子确实不像在骗人,逐不悔开始动手解龙袍——
他纤长白净的手指在衣服上游走,只见明黄色袍子滑落于脚下,接着,他雪白的亵衣又从肩头滑落,顿时,他上半身呈现在她的眼前。
“可以了吗?”他樱红的嘴唇张开,声音有些魅惑,楼月一时之间竟失了心魂——这男人身上天生拥有一种致命的诱惑力,一旦被吸引便再也无法脱身。
“哦,可以了,坐下吧!”她点头,收回有些失态的视线。
待逐不悔坐好后,她在他的身后盘腿坐下,伸手取掉他的头冠,只见那瀑布般的黑发吹落下来。这男人不仅生得美,而且生得妖,这么坐着,发丝随意散落,妖邪无比。
她定了定神,白嫩细滑的手抚上他的背,然后缓缓地闭上眼睛。
哇,他皮肤手感真的出乎意料地好,竟让她有点儿爱不释手的感觉。
感受着那双柔软的手在他的身上贴着,逐不悔只觉得血液上涌,一阵温热酥痒的感觉袭遍全身,他顿时心头一热。
他是怎么了?她明明在为他运气,他在想些什么?而且他一向厌恶主动倒贴的女人。
她继续为他运气,他的身体渐渐发热,身体的周围升腾起一股白气,体内的血液似乎流动得更加畅通,他真的感到舒服了一点儿。
良久,厉楼月睁开眼睛,擦去额角的汗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道:“好了。”说着便翻身从床上下来。
逐不悔则取过他的白色锦袍,当着楼月的面穿了起来。
他穿衣的动作稍慢,一直用勾人的眼神望着楼月。锦袍加身,在烛火和月光的映衬下,他的侧脸有种妙不可言的风情。
“厉楼月……”衣服穿毕,他唤道,声音慵懒而充满磁性,已全然没了方才的痛苦。
“皇上,运气完毕后要适当休息,现在你就寝吧。”厉楼月又抹了一把汗提醒着。
“嗯。”逐不悔点头,他倒是没想到,这个丫头还真有一点儿本事,她说她十几年只练这一个本领,看来所言非虚。
“那我……”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睡哪里呢,皇上?”
“与朕共处一室。”他说道。
厉楼月听了,傻呵呵笑了两声,一边后退一边说道:“呵呵,皇上您睡,皇上您睡……那个,您看,外面月色正好,我突然诗兴大发,想出去走走,作作诗,作作诗……作个什么诗好呢?呃……”楼月一边念着,一边往外走。
突然,逐不悔站起身,几步堵到她的前面,长臂一伸,将急欲逃走的她拉入怀中。他这么一带,她头上的钗掉落在地,一头墨玉般的青丝散落而下,又如瀑布般飞起,发丝拂过他的嘴角,暧昧的情愫顿生。
逐不悔一个旋身,将她压在身下。两人贴得好近,他浓浓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方才那个抚着胸口吐血的男人不见了,现在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危险腹黑的男人,一个心思难测的帝王。
“放……放开我……”楼月慌了,咽了咽口水,她扭动着被他压住的身子,试图逃开。
“别动!再动朕真要了你!”他突然粗声制止,喘息声渐重。
他的唇简直已经贴着她的耳朵,声音不紧不慢,慢条斯理,丝丝气息萦绕在楼月的周身。
“皇上,那咱们……就上榻吧,呵呵……”
跟他来硬的,只会死得更快,这是相处这段时间后,楼月对他的另一个认知。
“这就对了。厉楼月,不要试图对朕有任何反抗,所有反抗者最后都死了。”
他把她拉到身边,躺下,然后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背过身去。
原来真的只是躺着,厉楼月松了一口气。
他们背对着背躺着,明明很大的一张床,楼月却觉得好挤好挤,动弹不得,她只能僵硬着身体,都不敢翻身,生怕碰到了逐不悔,然后被他以此为借口治她的罪。
“好挤……”背后,挑剔的男人发话了。
“嗯。”她赞同地点了点头。快叫她去别的地方睡吧,嘿嘿!
“厉楼月……”
“嗯?”她心中窃喜。
“你还是睡地上吧,不要和朕挤在一起了。”
“什么?!”她笑容一僵,猛地坐了起来,看着身旁的男人。
“嗯,去吧,朕困了……”逐不悔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他睡着的时候像个孩子般纯洁,睫毛长长的,但,心怎么就这么歹毒、这么刻薄呢?
厉楼月举起手,握成拳头,叫她上榻的人是他,现在嫌太挤叫她下去的人也是他,他到底想怎样啊?
“对皇帝不敬的人如今都尸骨无存了。”他闭着眼睛,悠悠道。
“……”忍吧!谁叫她现在在他的地盘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还是晓得的。
拳头慢慢放了下来,厉楼月下了床,和衣躺在地上,对着他做了个超级大鬼脸,然后闭上了眼睛。
“咚!”不知道什么东西打了她的头,她猛地坐起,只见一个橙子滚落到桌脚那里去了。
“你干吗?!”她怒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转过身去,朕不习惯被人看着睡觉。”
“……”她恨恨地转过身!
“死变态!”她压低声音骂道。
“谢谢赞美。”
对于这不敬之词,逐不悔竟也没有治她个以下犯上的罪,反而道谢。
楼月抱着自己,缩成一团,不再理他,反正他是个变态。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厉楼月……他在心中轻唤着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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