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潘，老板找你。”
周一上午就被叫到办公室去，顾小潘的脸色绝不会好。
推开门，顾小潘发现老板的脸色比她的还差。
白琉那张英俊的脸上似乎笼罩着一片黑气，比他脸色更黑的是宽大的办公桌上的一坨——不明物体。
“顾小潘，这是什么？”白琉很生气地问。
顾小潘淡定自若地答道：“老板，这是你上周五让我买来送给客户的礼物。”
白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顾小潘，你的目的是让客户永远不跟公司合作吧？！”说着，他冰冷的视线随之落在了顾小潘的脸上。
顾小潘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道：“老板，你亲口说的，让我选择我觉得最丑的礼物。”
顾小潘是在三个月前发现自己跟白琉的审美品位大相径庭的。
那天，她去看了一场刚上映的电影，回来之后怒发朋友圈——什么鬼玩意儿？剧情不完整，我看完都不知道它讲了啥！鬼哭狼嚎一样的歌曲放了整场，吵得我头疼，白白浪费我两个小时和五十块钱！谁喜欢谁眼瞎！
与此同时，白琉也发了一条朋友圈——刚刚看了一部电影，感觉不错。我很喜欢。
两条消息，相隔不过两秒，前后挨得很紧密，整个项目组乃至全公司的人都看见了这两条消息。顾小潘握住手机，双目含泪，不由得感慨老天厚爱，还好她以两秒钟的优势发在前面，不然的话她下场简直堪忧。
然而顾小潘百思不得其解，世界上怎么会有白琉这样跟她审美完全背道而驰的人，而这个人还偏偏是她的老板？
同一部电视剧，顾小潘觉得男主角英俊帅气、有勇有谋，男配角除了一张脸好看，整个人猥琐得一塌糊涂;白琉却认为男配角英俊伟岸，为了人生信念忍辱负重，而男主角就是一个小白脸，为了出个人风头，老是装。
一个瓶子，顾小潘认为粉红色的甜美可爱，蓝色的丑得跟个臭鸡蛋似的;而白琉在晨会上公开表示，蓝色高贵典雅，粉红色很娘，同时将犀利的眼神朝她射了过去：“顾小潘，你皱什么眉头？”
顾小潘默默地将报告撕成了碎纸：“老板，我眼瞎，我检讨。”
就顾小潘一贯的审美表现而言，这次购买给客户的礼物的活儿怎么都不该派到她身上，然而由于其他人都去设计那个她认为是臭鸡蛋一样的瓶子了，唯一无所事事的她就不得不出现在了白琉面前。
白琉一见她就头疼地揉眉心：“顾小潘，请你一定要买你觉得最丑的礼物。”
“……”
顾小潘站在白琉办公室，义正词严道：“老板，虽然我觉得这个东西已经丑出了人类的承受范围，但您都那样叮嘱我了，我就只好将它买了回来。”
白琉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嘴角扯了一抹笑：“顾小潘。”
“嗯？”顾小潘有些捉摸不透白琉的心思，他怎么突然笑了？
白琉修长的手指嗒嗒敲击着桌面，说出来的话让人惊悚：“你是不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才玩儿这些小把戏的？”
这个剧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顾小潘瞬间竖起三根手指头：“天地良心！老板，我对天起誓，绝对没有！”
她话未说完，白琉已经站起了身，将西服的扣子一系，摆弄着袖口，目光透过浓密的睫毛落在顾小潘脸上：“哦，是吗？”
顾小潘不卑不亢道：“老板，你完全没有必要担心这个问题。我们两个从审美到兴趣爱好完全相悖，绝非刻意能够装出来的。同时，你要相信，就算我真的对你有意思，我们两个结婚后也一定会因为装修风格、吃饭口味以及电视剧的选择，而离婚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白琉起身走到门口，“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一定是你单方面的问题。”
顾小潘：“……”
作为采购人员，顾小潘在下班后被白琉拎着去退货。
她抱着那坨不明物体，哼哧哼哧地到了地下停车场才止住脚步，嘀嘀的汽车喇叭声就响了起来。
顾小潘回头一看——其实对方完全没有必要按汽车喇叭，因为在这个停车场中共有几百辆车，唯有白琉的这辆丑得让顾小潘有一种想拔腿就走的冲动。
顾小潘将不明物体放到了后座上，抬头道：“老板，你先走，我打车。”
白琉言简意赅地说：“上车！”
顾小潘：“……”于是她认命地上了车，一上车一阵香水味儿扑鼻而来，果不其然是她最厌恶的那一款。
顾小潘对这款香水记忆犹新，她在商场试用时就差点儿被熏晕过去，等她知道价格之后真的晕了过去。她给这款香水取了个名字——“谁用谁傻帽儿”。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抬头看向了白琉英俊帅气的侧脸，心想：抱歉，老板，我不是故意说你傻帽儿的。
白琉转头看了她一眼：“你看我干什么？”他伸手点了一下车载音乐。
“没看。”顾小潘麻利地收回了目光，然而随之响起的音乐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果然，老板最喜欢的音乐就是她最讨厌的蓝调。
在嗅觉与听觉的双重折磨下，顾小潘一路晕晕乎乎，狠狠地体会了一把晕车的感觉。一到目的地，她就推开车门，冲到厕所大吐特吐一通。
她漱完口，收拾好仪容，才从厕所出来。白琉抬手召唤她：“顾小潘，你看这个礼物怎么样？”
顾小潘：“……老板，你是要听我的真心话，还是要听……”
白琉打断了她：“委婉点儿。”
“跟以前的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妙。”
白琉：“顾小潘，我真的不该对你的审美抱有任何一点儿希望。”
“……”顾小潘人微言轻，只能认命地将白琉选择的这件礼物抱上了车。
白琉坐上车子，随手将车窗摇了下来。
顾小潘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白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顾小潘，今天你辛苦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顾小潘愣了愣，没感觉到自己在厕所吐了一通有什么好辛苦的，但她还是报出了地址。
汽车发动，白琉在送顾小潘回家的路上没有再放音乐。
顾小潘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白琉的侧脸，夕阳西下，衬托得白琉的侧脸很美好。
白琉说：“顾小潘，你看着我在偷偷地想些什么？”
顾小潘清了清嗓子：“老板，我觉得你除了跟我审美相反，爱好相反，兴趣相反，口味相反，习惯相反，其实，人还是挺好的……”
白琉：“呵呵。”
汽车一路行驶，进入了顾小潘所居住的小区。
顾小潘：“老板，我家就在……”
她话还没说完，白琉就精准无误地踩了刹车，准确地将车停在了她家楼下。
顾小潘十分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这儿的？”
白琉：“这么多户人家，就那一户最让我看不顺眼。顾小潘，你是怎么做到在阳台上养菠萝的？”
顾小潘：“……”
她大意了！以后绝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家的家居装饰！
顾小潘发现任何事情只要跟白琉扯上关系，就不会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
周六的上午，顾小潘在家中愉悦地敲击着键盘。她的审美爱好太偏，连小说都没有人写她喜欢看的类型。无奈之下，她只好申请了三个账号，然后默默地开始更文，营造出她并不是一个人的错觉。
顾小潘这样苦苦挣扎在码字的旋涡中，终于有了少量的粉丝，其中一个还大手笔地打赏了五百块钱。于是顾小潘写得更加起劲了。
就在她灵感如泉涌，手速跟不上脑速之际，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快递就放在门口。” 顾小潘头也不回地喊道。
她实在是不觉得除了快递员还有谁会来找她，所以当门口响起白琉的声音时，她的大脑不由得死机了那么几秒。
随后她一把抄起了周末就没打算穿的胸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好，同时一捋凌乱的头发，扭开了房门。
白琉玉树临风地站在门口，说出的第一句话十分伤人：“你是不是没有洗脸？”
“……”
顾小潘认为此刻有比她周末早上不洗脸更重要的事儿：“老板，你周末大早上不睡懒觉，大驾光临是什么意思？”
顾小潘用身体挡住了门口。她跟老板两人两看相厌，她才不要老板对她的温馨小窝肆意评价，从而导致她自尊受伤。
白琉：“顾小潘，你昨夜有看本市的晚间新闻吗？”
顾小潘不喜欢看新闻。她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重要到老板会在周六上午亲临她家，于是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金茂大厦起火了。”
顾小潘对金茂大厦记忆犹新，作为本市的标志性建筑，她一度以为那是一条放大版的裤衩。根据“她讨厌的白琉一定喜欢”这条定律，她不由得小心问道：“老板，你该不会就住在那里吧……”
白琉点了点头。
霎时间，顾小潘脑中灵光一闪。在今天早上，房东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有人打算租客厅，她拒绝时心里还纳闷怎么会有无聊的人要租客厅来住。
这一刻她福至心灵，老板的脑回路她从来都无法理解，可是如果老板跟她同居的话……
顾小潘嗷呜一声，推开房门冲向屋内，抓起手机——她要退房！！
顾小潘一口气给中介公司打了三个电话，被对方告知暂时无法寻找到符合她要求的房子时，只能沮丧地关上了手机。
“顾小潘，你要搬家？”不知何时，白琉已经走了进来。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顾小潘家的装饰，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顾小潘已经感受到了他双目逼视下的深深压力。
“呵呵呵。”顾小潘干笑道，“老板，我这里这么小，让你住客厅多不好意思啊。”
白琉抬头看向她：“客厅？你在说什么？”
顾小潘哑了。
白琉：“我租了你隔壁的那间房子，特地来跟你打声招呼。”说着他指了指门外，接着他用手在客厅中画了个圈，“毕竟，就我们两人的生活习惯而言，我们还是很不适合待在一起的。”
顾小潘的视线随着白琉的手指在房中也转了个圈——沙发上摆满了各种衣服，垃圾桶里堆满了垃圾。
听说白琉有洁癖，顾小潘只好艰难地笑了笑，一把将沙发上凌乱的衣服抱到了洗衣机中，给白琉腾出了一个可以坐的位置。她说：“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杯水。”
白琉：“不用这么客气。”
顾小潘：“要的要的。”说完，她一扭身冲进了厨房，哐当一声关上了门，扭紧了锁头。
从刚刚开始，她就感觉到，她的胸罩穿反了。
待顾小潘整理好自己的衣着，端着一杯热茶从厨房出来时，她赫然看见白琉正守在她的电脑前，而她的电脑正好死不死地展示着她正在写的小说。
也就是说，白琉此时此刻是在看她写的小说？
顾小潘一扭小蛮腰，嗷呜一声冲上前去，抱住了电脑屏幕：“老板，你怎么能够偷窥员工隐私？”
“我只是以为你周末都在勤勉工作，打算给你加薪，然而……”白琉挺直了身体，迎着她悲愤的目光，一脸惋惜地摇了摇头，“没想到你的口味这么重。”
“……”
白琉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抬头对着已经石化的顾小潘强调道：“真重。”
“……”
顾小潘的灵感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等白琉巡视完她的温馨小窝离开后，顾小潘抱着电脑，将码了一半的文翻来覆去地看了十多遍，满腹疑问——口味很重吗？真的有那么重吗？
口味重不重，她倒是没有体会出来，不过今天这一次相见坚定了她的信念——老板生来就是克她的。
于是，她将自己的无限怨念尽数释放在了今天的午饭上。
顾小潘无辣不欢，所以打算做麻辣小龙虾。她想，辣得舌头发麻，两眼发直，浑身出汗，一定能够将今天的满心不甘驱除掉。
她找出老家给她寄来的干辣椒，把辣椒切成末。油已烧烫，她就将辣椒下锅爆炒。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呛鼻子、熏眼睛的辣气。
顾小潘伸手去按抽油烟机的开关，可抽油烟机没有反应，这时她才想起自家的抽油烟机好像上周就坏了。
辣椒的辣气熏得她泪流不止，喉咙奇痒无比，于是她打开了窗户，却仍旧没有半分缓解作用。
顾小潘无奈之下只好将小龙虾一咕噜倒入锅中，自己举着锅铲就出门呼吸新鲜空气去了。
她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咳嗽，合上门就看到白琉站在对面门口签收外卖。他抬头扫了她一眼：“你这是……”
顾小潘泪流不止：“做饭呢！”
“不会做就不要勉强！看你把自己逼成这个模样。”
顾小潘知道自己形象不好，头发凌乱，双目通红，手中还握着锅铲，不过她作为一代大厨的形象就这样败坏在白琉面前真的让她很抓狂。
她正要挽救自己的形象，白琉已经先于她开口了，他举起了手中的外卖：“买得稍微有点儿多，你要不要来吃？”
“……要！”
说完，她一个扭身，就挤进了白琉的房中。
顾小潘绝不是仅仅为了吃外卖，她主要的目的是想看看白琉所居住的地方，最好能够让她也挑剔挑剔，从而抚平她刚刚被白琉打击而造成的内伤。
地板光洁得几乎看不到一点儿灰尘，窗明几净，空气清新，除了家具少了点儿之外，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顾小潘不甘心，她在房中绕了几个圈之后，缓慢而又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人情味儿！
白琉拿了碗筷出来。外卖菜色丰富，看得顾小潘都饿了。她举起筷子，夹了一块儿肉放入嘴中，咀嚼了片刻，神色有些许迟疑，然后一把端起了桌面上的水，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她错了，错得太离谱。她怎么就忘了自己跟白琉两看相厌，但凡是白琉喜欢的，她都应该报以一百二十分的小心以免踩雷呢？
她没有想到桌面上的这道菜看起来很辣，吃起来却是甜的。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吃甜的菜好吗？
白琉抬头：“你怎么了？”
“老板，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辣啊？”顾小潘根据自己的经验问道。
白琉：“我不吃辣。”
“啧啧。”顾小潘摇头道，“不吃辣，你将会失去多少的乐趣啊！你该不会从来都没有吃过麻辣小龙虾吧？”
“没有吃过。”白琉抬起头，“顾小潘，你怎么了？”
顾小潘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我的麻辣小龙虾啊！”她飞一般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一扭开门，她骤然看见一道火光自厨房冲了出来。她惨叫一声，正要去抢救，一只手从她身后伸了出来，抓住了她的胳膊。
白琉皱着眉头：“顾小潘，你是想去送死吗？”说完他将她护在身后。
“我没有，可是……”她指着自己的厨房，半晌说不出话来。
白琉转身从楼道中取了灭火器，一下打开把手，白色粉末冲着那起火的地方喷涌而去，不消片刻就吞噬了火焰。然而整个房间惨不忍睹，唯有白琉一尘不染地站在其中。
顾小潘一身的白色粉末，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顾小潘。”白琉回头看着她，“你这里可能要打扫一下，要不今夜先去我那里对付一晚？”
在与自己生活习惯、兴趣爱好，乃至审美都完全相悖的顶头上司家中借住是一种什么感觉？
顾小潘还没有寻找到一个词语能够很好地概括她如今所处的境况，就不得不跟自己的顶头上司在客厅就开不开窗这个问题进行了相当强度的辩论。
顾小潘：“不开窗，空气流通不好，大家憋在一块儿，容易闷出病来。”
白琉看了她一眼：“深秋时节的晚上开窗，你难不成想感冒？”说完，他哐当一声关上了窗。
顾小潘哐当一声打开了窗：“老板你想想，咱们两个人在这样有限的空间中呼出二氧化碳跟废气长达八个小时，你觉得这样好吗？”
“顾小潘，我没看出来，你还很有科研精神。”
顾小潘低调地一点头：“谢谢。”
然而白琉显然没有打算这样就结束争吵。
“有雾霾。”他哐当一声关上窗。
“我不怕。”她哐当一声打开窗。
“顾小潘，你天生来跟我作对的是吧？”白琉瞪她。
顾小潘死猪不怕开水烫：“老板，我们三观不合又不是第一次了。不瞒你说，我在家睡觉每天都要开窗，不开睡不着。”
白琉正在关窗户的手停住了，他转过头来：“没想到我们都上升到了三观不同这个程度了。好吧，顾小潘，既然今天晚上你睡在客厅，你说不关就不关吧。”
顾小潘小胜一局。
得意之余，她发现白琉居住的这间房跟她家虽然是对门，但是房间的布局设计完全不同。这间房不仅比她家大了一倍，还如此通风，每一股寒风都吹得她透心凉。
“阿嚏！”顾小潘狠狠地打了个喷嚏，视线缓缓滑向了那扇窗。
白琉卧室的门紧闭，想必他已经睡了。于是她起身，蹑手蹑脚地蹿到了窗口，小心翼翼地要合上窗。
事实证明，白琉永远不会让她达成所愿。正待她要将窗户完全合上时，卧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白琉端着水杯出现在门口。他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显然还在为明天的工作做准备：“顾小潘，你在干什么？”
顾小潘感觉如芒在背。她自尊心作祟，只得含泪用衣角蹭了蹭窗台上的灰：“我在擦灰。”
“哦？”一个上扬的单音节充分展示了他的不相信。
顾小潘哐当一声将窗户完全推开，而后忧郁地爬上沙发，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她听得白琉轻轻笑了一声，顿时觉得压力山大，头皮发麻——她再也不要到老板家借住啦！
被子外半晌没有动静，顾小潘从被子中露出脑袋。白琉根本没在意她的小动作，正站在饮水机旁弯腰接水。
接完水，他端着杯子，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小潘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心想这下他应该不会出来了。于是她挺了挺身，正要爬起来，门咯吱一声又开了。她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趴了下去。
她的心在号叫，这一下下的，简直是要人命了。
她趴在沙发上装睡，白琉走到她的面前端详片刻：“别装了，眼珠子都还在滴溜儿转。”
顾小潘撇了撇嘴，睁开眼睛：“咦！”
白琉抱着一床棉被站在她面前：“顾小潘，你要开窗装风度我不管，不过你也要注意身体。”白琉一边说，一边抖开被子，搭在了她身上。
他蹲下，顺便替她掖了掖被角：“不要感冒了。”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手还拍了拍顾小潘的头。
顾小潘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个透，这份红在白琉离开后都没有消散。
她瞪着大眼睛待在漆黑的房间中，一晚上没睡着。
全怪老板！他加盖的那床被子太厚了，厚得她心跳不止，浑身燥热。
自从白琉搬到了顾小潘家对面，顾小潘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每天都可以搭白琉的顺风车去上班——虽然她百般不愿。那车子上的香水五天一换，总是徘徊在顾小潘最讨厌的香水味儿前三名。顾小潘发誓，等到白琉生日那天，她一定要送白琉一瓶空气清新剂。
这还不是重点，白琉每天在去上班的路上听英语广播，他对顾小潘说：“英语很重要，你不要因为自己底子差就不学习，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总有一天会被公司淘汰。”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训练，顾小潘觉得自己进步很大，因为在这样嗅觉和听觉的双重打击下，她发现自己已经不晕车了。
周末白琉还会砰砰地来敲她家的大门：“顾小潘，你一天到晚窝在家里干什么？没有爱好，没有活力！走，我们一起去运动。”
“不！我不要运动！”顾小潘堵住门哀号，“我有爱好，我周末最喜欢在床上躺着装尸体，一躺一整天，方便省事儿不花钱。”
“顾！小！潘！”门口传来白琉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这是什么生活态度？”
顾小潘碎碎念：“我没有洗脸，我没有洗头，我没有漱口。我不想运动。老板，你想要运动你自己去，把我这么个懒人加上算什么情况啊？”
“你每天发这么多的自拍照污染我的朋友圈，我不也忍了？”
顾小潘受到了伤害——这两件事儿是怎么扯到一块儿去的？
她最终被白琉从家里拎到了健身房。
顾小潘一看见运动器材就双腿颤抖，头晕目眩：“老板，要不然我去给你找个也爱健身的小伙伴吧，这种活动真的不适合我。”
白琉没有跟她废话，直接去更衣室换了运动装出来：“顾小潘，上次公司组织爬山，你一个人被大部队甩了三百级台阶，你好意思吗你？”
“不好意思……”顾小潘一抬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当时不也跟在我身边，被大部队甩了三百级阶吗？”
白琉笑道：“我是看你气喘如牛，脸色苍白，生怕你一下抽过去。”
顾小潘：“……”
白琉继续细数她的事迹：“想你年纪轻轻，如今弯腰连脚尖都摸不到，这韧带是不是太硬了？”说着，白琉掏出一张卡，送到她的手中，“顾小潘，我替你办了一张卡，希望你以后每周来运动，提高你的生活质量、生活水平。”
顾小潘接过卡，一看那额度，顿时又发现自己跟白琉的消费水平也不在同一档次上，更加惆怅了：“老板，你是有钱人，随便怎么办卡都不在意，可我是穷光蛋啊！”
白琉：“我又没有让你还。”
“呃……”顾小潘眨巴眨巴眼，突然她灵光乍现，“老板，你该不会有什么事儿要让我干，非要收买我吧？”
顾小潘不由得啧啧摇了摇头，道：“收买就收买，怎么用的还是我最讨厌的健身卡？”
“顾小潘，以你一贯的表现来看，你觉得除了能够给我添乱以外，你还能干什么？”
“……老板，我跟你说，就你刚刚那句话而言，我们的友谊已经走到了尽头。”
“顾小潘，原来你一直以为我跟你之间存在友谊。不巧的是，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认为过。”说着，白琉转身离开了。
“……”
顾小潘捏着那张薄薄的小卡片儿，跟在他身后：“老板，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东西！”
“为什么？”白琉顿住脚步，捏了捏她的半边脸颊，咬牙切齿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因为，我最喜欢废物利用了！”
“……”顾小潘不明白，白琉是认为她是废物，还是这张卡是废物？
她跟老板的眼光果然差距太远，太远……
顾小潘在白琉的折磨下，腹部渐渐出现了马甲线。
顾小潘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些人能够坚持每天晚上不吃饭了。当看到自己腹部的马甲线时，她就觉得那好像是她的孩子，每天多吃了一点儿肉，她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她把自己的这种感觉告诉了白琉，本来以为白琉会笑话她，没想到白琉竟然一本正经地摸了摸她的腹部：“那我应该算是孩子的爸爸。”
“……”
顾小潘不得不感慨：“你的口味才重好吗？”
时间如流水，顾小潘口中那个跟臭鸡蛋一样的瓶子已经做了一半儿。白琉用邮件通知她，说明天要去跟客户谈生意，希望她好好打扮，不要再穿那些从网上买的便宜货。
顾小潘收到邮件之后，打开了自己的衣柜。
她发现在跟白琉相处的这些时日中，自己的审美也发生了质的变化，渐渐不那么喜欢以前的衣服了。她偶尔会看着自己的衣柜发呆，扪心自问当初怎么会喜欢上这么多扔之可惜，穿之傻帽儿的衣服。
签合同那天，顾小潘表现得很好。这些日子白琉对她孜孜不倦的教诲终于发挥了作用，她竟然能够听懂对面外商的英语，同时还能高端大气地微微点头示意。
然而，这一整天她都没有看到白琉。
休息时，她左看右看，四下寻找着白琉的身影。签合同这样的大事儿老板从来都不会缺席，今天怎么没来？
没等顾小潘想出个所以然来，副总就出现在她的面前：“顾小潘，你今天表现得很好，接下来的合同就由你直接签吧。”
她的心在号叫，这一下下的，简直是要人命了。
她趴在沙发上装睡，白琉走到她的面前端详片刻：“别装了，眼珠子都还在滴溜儿转。”
顾小潘撇了撇嘴，睁开眼睛：“咦！”
白琉抱着一床棉被站在她面前：“顾小潘，你要开窗装风度我不管，不过你也要注意身体。”白琉一边说，一边抖开被子，搭在了她身上。
他蹲下，顺便替她掖了掖被角：“不要感冒了。”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手还拍了拍顾小潘的头。
顾小潘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个透，这份红在白琉离开后都没有消散。
她瞪着大眼睛待在漆黑的房间中，一晚上没睡着。
全怪老板！他加盖的那床被子太厚了，厚得她心跳不止，浑身燥热。
自从白琉搬到了顾小潘家对面，顾小潘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每天都可以搭白琉的顺风车去上班——虽然她百般不愿。那车子上的香水五天一换，总是徘徊在顾小潘最讨厌的香水味儿前三名。顾小潘发誓，等到白琉生日那天，她一定要送白琉一瓶空气清新剂。
这还不是重点，白琉每天在去上班的路上听英语广播，他对顾小潘说：“英语很重要，你不要因为自己底子差就不学习，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总有一天会被公司淘汰。”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训练，顾小潘觉得自己进步很大，因为在这样嗅觉和听觉的双重打击下，她发现自己已经不晕车了。
周末白琉还会砰砰地来敲她家的大门：“顾小潘，你一天到晚窝在家里干什么？没有爱好，没有活力！走，我们一起去运动。”
“不！我不要运动！”顾小潘堵住门哀号，“我有爱好，我周末最喜欢在床上躺着装尸体，一躺一整天，方便省事儿不花钱。”
“顾！小！潘！”门口传来白琉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这是什么生活态度？”
顾小潘碎碎念：“我没有洗脸，我没有洗头，我没有漱口。我不想运动。老板，你想要运动你自己去，把我这么个懒人加上算什么情况啊？”
“你每天发这么多的自拍照污染我的朋友圈，我不也忍了？”
顾小潘受到了伤害——这两件事儿是怎么扯到一块儿去的？
她最终被白琉从家里拎到了健身房。
顾小潘一看见运动器材就双腿颤抖，头晕目眩：“老板，要不然我去给你找个也爱健身的小伙伴吧，这种活动真的不适合我。”
白琉没有跟她废话，直接去更衣室换了运动装出来：“顾小潘，上次公司组织爬山，你一个人被大部队甩了三百级台阶，你好意思吗你？”
“不好意思……”顾小潘一抬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当时不也跟在我身边，被大部队甩了三百级阶吗？”
白琉笑道：“我是看你气喘如牛，脸色苍白，生怕你一下抽过去。”
顾小潘：“……”
白琉继续细数她的事迹：“想你年纪轻轻，如今弯腰连脚尖都摸不到，这韧带是不是太硬了？”说着，白琉掏出一张卡，送到她的手中，“顾小潘，我替你办了一张卡，希望你以后每周来运动，提高你的生活质量、生活水平。”
顾小潘接过卡，一看那额度，顿时又发现自己跟白琉的消费水平也不在同一档次上，更加惆怅了：“老板，你是有钱人，随便怎么办卡都不在意，可我是穷光蛋啊！”
白琉：“我又没有让你还。”
“呃……”顾小潘眨巴眨巴眼，突然她灵光乍现，“老板，你该不会有什么事儿要让我干，非要收买我吧？”
顾小潘不由得啧啧摇了摇头，道：“收买就收买，怎么用的还是我最讨厌的健身卡？”
“顾小潘，以你一贯的表现来看，你觉得除了能够给我添乱以外，你还能干什么？”
“……老板，我跟你说，就你刚刚那句话而言，我们的友谊已经走到了尽头。”
“顾小潘，原来你一直以为我跟你之间存在友谊。不巧的是，我从来都没有这样认为过。”说着，白琉转身离开了。
“……”
顾小潘捏着那张薄薄的小卡片儿，跟在他身后：“老板，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东西！”
“为什么？”白琉顿住脚步，捏了捏她的半边脸颊，咬牙切齿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因为，我最喜欢废物利用了！”
“……”顾小潘不明白，白琉是认为她是废物，还是这张卡是废物？
她跟老板的眼光果然差距太远，太远……
顾小潘在白琉的折磨下，腹部渐渐出现了马甲线。
顾小潘终于理解为什么有些人能够坚持每天晚上不吃饭了。当看到自己腹部的马甲线时，她就觉得那好像是她的孩子，每天多吃了一点儿肉，她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她把自己的这种感觉告诉了白琉，本来以为白琉会笑话她，没想到白琉竟然一本正经地摸了摸她的腹部：“那我应该算是孩子的爸爸。”
“……”
顾小潘不得不感慨：“你的口味才重好吗？”
时间如流水，顾小潘口中那个跟臭鸡蛋一样的瓶子已经做了一半儿。白琉用邮件通知她，说明天要去跟客户谈生意，希望她好好打扮，不要再穿那些从网上买的便宜货。
顾小潘收到邮件之后，打开了自己的衣柜。
她发现在跟白琉相处的这些时日中，自己的审美也发生了质的变化，渐渐不那么喜欢以前的衣服了。她偶尔会看着自己的衣柜发呆，扪心自问当初怎么会喜欢上这么多扔之可惜，穿之傻帽儿的衣服。
签合同那天，顾小潘表现得很好。这些日子白琉对她孜孜不倦的教诲终于发挥了作用，她竟然能够听懂对面外商的英语，同时还能高端大气地微微点头示意。
然而，这一整天她都没有看到白琉。
休息时，她左看右看，四下寻找着白琉的身影。签合同这样的大事儿老板从来都不会缺席，今天怎么没来？
没等顾小潘想出个所以然来，副总就出现在她的面前：“顾小潘，你今天表现得很好，接下来的合同就由你直接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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