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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心安(六)

时间:2023/11/9 作者: 飞言情A 热度: 11758
苏苏

  【上期提要】:顾芗因为肚子疼进了医院,安亦铭有事需要离开一晚就让人照顾好她,可是等他忙完回来时候,却发现病还没好全的顾芗正站在楼下给雕像打伞。顾芗在公司各种被人欺负,而且每次出糗都会正好遇到安亦铭……

  正文:

  顾芗回到房中,又给林缚写了一封长长的邮件才去睡觉,想到接下来一周都不用再看到安亦铭的那张死人脸,别提这种感觉有多美好了!

  可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是说只是项目组全体员工去考察吗?总裁室的人来做什么?

  虽然她心里有一万个疑问,但是却没有一点机会去问。

  因为车程比较长,他们组的人又是坐大巴,加之总裁室的人待遇当然好一些,人家都有高级小轿车坐,为此顾芗心里呕死了,要知道,她向来坐大巴晕车!

  不过还好纯金经理竟然很有良心地宣布:“谁要吃晕车药,过来领!”

  顾芗当然一马当先,结果只有她一个人去领,而纯金经理竟然说了一句:“你可得好好感谢感谢安总,这可是他特意吩咐要我带的。”

  顾芗愣了一下,看不出安亦铭竟然是一个这么懂得照顾下属的人。

  顾芗原本是打算等有机会了再质问安亦铭为什么要来的,结果车子一到服务区,下了车大家一边放风一边聊天,纯金经理便大声对顾芗道:“顾芗顾芗!安总在那里呢,你还不快去道谢?”

  晕!经理,你做事不要太认真,好吗?!

  最后,顾芗还是走到安亦铭身边,安亦铭便随手把手中林助理刚买的矿泉水递给她,顾芗接过水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你不来吗?小宇怎么办?”

  安亦铭竟然反问她:“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来?小宇自然有管家照看。”

  顾芗愣了一下,他好像确实没说过啊!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安亦铭已经不想再搭理她,转身回到了他的车上。

  顾芗郁闷地回到大巴车旁边的时候,纯金经理问她:“我不是让你去道谢吗?你怎么向安总要了一瓶矿泉水啊?”

  顾芗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这是赏赐。”

  不是赏赐是什么?瓶盖都已经被打开了,难不成还是特意买给她的?不过没过两分钟就有女同事来问:“这瓶水你还喝吗?不喝的话给我好不?”

  顾芗一脸黑线地把矿泉水递了过去,而那个女同事竟然像得了宝贝似的立刻喝了一口!

  天哪!果然是和纯金经理在一起时间久了吗?竟然都变成奇葩了!

  这个画面太美,她真的不敢再直视了啊!

  车子又行驶了两个小时,终于在一个县级市市郊的山下停住。纯金经理是这么说的:为了让大家体验一下住度假村别墅的感觉,这几天我们都要住在山里。

  于是,车子便停在了一个破破烂烂的两层楼农家乐大院里。

  说好的别墅呢……

  不过大家对于纯金经理这种夸张的表达方式似乎早已习惯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抱怨,只是各自提着行李回了分配给自己的房间。

  顾芗和陈萝一个房间,而安亦铭住在她们隔壁。

  真倒霉!

  更倒霉的是,安亦铭竟然给顾芗发短信让她给他送洗发膏。大少爷果然是住惯了星级酒店吧?竟然不知道农家乐是没有洗发膏的!

  顾芗站在门口足足侦察了五分钟才迅速敲安亦铭的房门,他才打开一个门缝,顾芗便挤了进去,安亦铭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你只要给我洗发膏就行了。”

  顾芗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一眼:“我知道。”又看一眼。

  安亦铭有些忍无可忍:“我要洗澡了。”

  顾芗不看他,又看一眼外面,下一刻,安亦铭就直接把人轰了出去。顾芗毫无意外地看到走廊上站着两个女同事,此刻正看着她发呆呢,而且顾芗此刻的姿势可不怎么优美,要知道,她是被安亦铭推出来的!

  天哪,安亦铭你这不是毁我清白吗?!

  顾芗本来想追上去解释几句的,结果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便手挽着手离开了,没过半个小时,所有人都知道顾芗企图色诱总裁,结果被总裁赶出屋子这件事。

  顾芗看着捧着脸星星眼讨论这件事的同事有些无语,她本想上前把这件事说清楚的,结果众人一看到她过来便都散开了,没有人想搭理她……

  于是,最后,顾芗只能去跟狗玩了。

  农家乐老板养的狗是一只黑黄色的大狼狗。

  大狼狗似乎十分喜欢人,看到顾芗便一直摇尾巴,可能是因为其他同事嫌它身上有些脏,都不愿意逗它玩。顾芗丢了一块饼干给它,它刁起饼干一口就吃了下去,吃完之后再次抬头看着顾芗,顾芗又丢了一块,就这样,到了最后,顾芗手里一块饼干也没有了。

  这时她身后响起一个男声:“不是早就通知开饭了吗?你怎么不去吃饭?”

  顾芗扭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的罪魁祸首,可又不敢对他说什么大不敬的话,只是撇撇嘴,又摸了摸大狼狗的头:“它可爱啊,我陪它玩一会儿。”

  可是!天哪!发生什么事情了?狗兄,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只是摸了你一下好吗?你实在没必要这么热情啊!

  顾芗看看安亦铭,再看看狗,忽然开始做剧烈的踢腿运动。这狗是怎么一回事?它竟然抱着她的腿就开始做起了XXOO的动作啊!

  有没有这么饥渴啊?!

  可是任由顾芗怎么努力踢腿,大狼狗像是黏住她了一般甩不掉,她心里一急便努力想要往一旁走以摆脱大狼狗的控制。但是,谁能告诉她这是为什么?!明明她的力气并不小啊,怎么她拖着大狼狗走了足足十米还是没有摆脱它呢?而且,它似乎越来越……激情了?

  我勒个去啊!

  最后,顾芗似乎终于想到旁边还有一个人,也顾不上丢人不丢人了,抬头朝安亦铭望去,想要求救,可是人与人之间还有基本的信任吗?为什么她只朝安亦铭看了那么一眼他便后退了三五米?这让顾芗张开的嘴巴就那么张着,愣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此刻,顾芗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要指望安亦铭,世界上根本没有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折腾累了,顾芗干脆不再折腾了,反正也摆脱不了这大狼狗。她慢悠悠地拖着大狼狗朝安亦铭靠近,他不是觉得恶心吗?她就让他好好恶心恶心,一边走还一边笑着对安亦铭道:“干爹,你快看,这狗多可爱!”

  说完这话,顾芗明显看到安亦铭的嘴角抽了抽,只听安亦铭道:“你别过来了。”

  顾芗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继续脚下的动作:“你真的不要摸摸它吗?你看它长得多好看!”

  这下安亦铭终于变了脸色,顾芗还准备再接再厉呢,结果安亦铭直接转身离开了。

  看着安亦铭的背影,顾芗化身尔康怪叫着:“干爹!干爹!你怎么走了啊?干爹你别跑啊!”

  可是安亦铭头也没回,直到他的背影消失顾芗才终于自我安慰似的点了点头,这次总算是她赢了一次吧?

  此刻她真想大笑三声,可是看着脚边已经结束XXOO动作的大狼狗,她又拉下脸来狠狠给了它一脚,可是即便这样,它依旧摇着尾巴讨好她似的,还用头蹭了蹭她的裤腿。

  顾芗低骂一句:“滚蛋!”便转身头也不回地上楼了。她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只见门口地上放着一瓶沐浴液,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放的。顾芗望天,这都是什么事啊?!让安亦铭去死好吗?!他是找谁借的沐浴液?他有告诉别人这件事吗?

  恨恨地拾起沐浴液,顾芗“啪”的一声合上门,一把跳到床上,捂住被子,她不要活了……

  没一会儿,有一条短信进来,是安亦铭的:我让厨房给你留了饭,你记得去吃。

  求求你了干爹,不要再出现了!

  自从顾芗和那狗结下不解之缘之后,无论她走到哪里,那狗就要跟到哪里,赶都赶不走。她吃饭,它卧在她脚边;她睡觉,它卧在她门口,以至于每次安亦铭看向她和狗的时候,她都有一种安亦铭觉得她终于觅得良缘的感觉。

  顾芗好几次都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到目前为止,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因为连同事们都开始嘲笑她:“顾芗,你和这狗可真有缘。”

  哼,这该死的死狗!

  她必须想办法甩掉它!

  她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丢掉!

  本着这样的想法,顾芗干了一件蠢事,没错,绝对是蠢事。她抬头望着天上的北极星,叹了一口气,就算知道哪里是北,也不知道农家乐到底是在哪个方向啊!而且这山上全是小路,她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没错,她没有把狗丢掉,反倒把自己给丢了。

  原本她讨厌至极的大狼狗此刻成了她唯一的依靠。顾芗揉着自己的脚踝,只觉得自己实在是蠢到家了,现在她连走几步都困难,更别说回去了,最要命的是,这山里竟然没有信号!

  黑灯瞎火的,顾芗能看到的只有一双在黑暗里闪闪发光的狗眼,她摸了摸它的狗头:“你说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大狼狗用头蹭了蹭她,还是上下蹭,就跟在点头似的。

  顾芗又问它:“你说这山里会不会有野兽什么的,忽然跳出来咬我一口?”

  大狼狗又用头蹭蹭她。

  顾芗又问:“晚上山里这么冷,我会不会被冻死?”

  大狼狗又蹭。

  顾芗骂起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说是,你真是长了一个狗脑子,姐姐这么年轻力壮,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不行,万一连你也跑了,把我丢在这里怎么办?我得找根绳子……哎,我说,你别跑啊,我又不杀你……回来!你个死狗!快回来!”

  这下顾芗真的哭了起来,在这荒山野岭,连唯一的依靠大狼狗也跑了,这可怎么办?

  正在她哭得起劲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沙沙沙”的声音,只一声便把她吓得不敢再出一声了,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

  脑海里自动补充着那些杀人埋尸的画面,顾芗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后挪动着,不管那是人还是动物,她都不想自己被发现,她的胸口“怦怦怦”跳动得厉害,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再然后,她听到了一声沉稳的男声:“顾芗,是我。”

  大脑里的一根弦断开了,安亦铭的声音就像天籁之音一般。顾芗嘶哑着喉咙激动地喊了一声:“干爹!”结果,劫后重生的愉悦感让她把爹字音调拉得太长变成了马教主般的咆哮,以至于她没好意思扑过去。

  真窘,真是窘窘窘!为什么她每次出糗都要被他撞到?

  还有这只大死狗,原来它不是跑了,而是闻到了安亦铭的气息去为他引路了。

  安亦铭蹲下身子和顾芗平视,不过两个人谁都看不见谁,所以,顾芗还是挺庆幸自己不用看到安亦铭脸上那种鄙视的表情的。借着昏暗的月光,顾芗看向安亦铭所在的方向:“你怎么来了?”

  安亦铭沉默了半天,就在顾芗觉得他懒得搭理自己的时候,他开口了,语调很轻:“你猜呢?”

  好吧,她不用猜就已经听出他口中浓浓的讽刺,于是幽幽道:“原来干爹你也是看今夜的星星好,上山来看星星的啊!”

  ……好吧,安亦铭又不愿意搭理她了。

  良久,安亦铭把手放在她的脚腕上轻轻揉了揉:“你还能走吗?”

  顾芗摇摇头,可能也觉得自己这次给他带来大麻烦了,不敢再吭声。

  安亦铭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顾芗心里大惊,这货不会就这么丢下自己吧?就在她准备伸手拽住他的裤管的时候,安亦铭已经停住脚步,并且在她面前蹲了下来,顾芗愣了一下,他这是要背她?她才不管安亦铭到底是不是要背她,二话不说,腰也不疼了腿也有劲了,一鼓作气爬到安亦铭背上。

  安亦铭一直很沉默,就如以前两个人相处的每一刻。虽然顾芗被他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背着,但是她毕竟不是小孩子,这种姿势并不会让她觉得享受,只会越来越不舒服。山林很静,大狼狗走在前面,安亦铭跟在后面,虽然有安亦铭在身边顾芗觉得很安心,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我们去哪里?”

  “不知道。”安亦铭很快便回复。

  ……

  对于这么简单直白的回复,顾芗虽然不能接受但也知道安亦铭不想搭理她了,可是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他的记忆力不是超好,一个小时就能够把一个城市的街道记得一清二楚吗?他怎么可能会迷路?

  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顾芗兴高采烈地叫道:“你是路盲!”

  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顾芗看不到安亦铭的脸,但是知道他的脸色一定很黑。她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戳到安亦铭的痛处了,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地小心翼翼地求证:“是不是?”可换来的只是安亦铭的两个字:“闭嘴!”

  好吧,她闭嘴。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顾芗觉得自己腿都要麻木了,安亦铭才终于舍得开了尊口:“你困的话就先睡一会儿。”

  顾芗忍了又忍,忍了再忍,终于爆发出来:“我腿麻了,屁股也疼,我们什么时候到地方?”

  安亦铭几乎是立刻停了下来:“你难受怎么不说?”

  下一刻他便将她慢慢放在地上,顾芗明显感觉到他在缓缓把她往地上放的时候,手不经意扶到了她的臀部,两个人同时僵了一下,不过安亦铭很快就松开手扶住了她的腰,待到她站稳了才回身扶着她坐到地上,而那大狼狗则乖顺地趴在她的脚边一声不吭。

  尴尬,还是尴尬。

  最终还是安亦铭先开口:“你自己拍拍腿,要不要我扶着你走几步?”

  顾芗想来想去,想去又想来,觉得自己如果拒绝他的话两个人只会更尴尬,而且那样又显得自己太小气,便把手放在他手里,他的手很暖,和夜里的温度截然相反。

  安亦铭的力道不大不小,丝毫不会让她觉得被侵犯到,就算此刻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也是慢腾腾、很有耐心的样子,可是顾芗知道,安亦铭不是那样的人。

  “顾芗。”安亦铭忽然开口。

  顾芗最害怕的事情便是安亦铭喊自己的名字,每次他叫她的名字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安亦铭要和自己说什么事情,而且是她不能答应的事情,可是她还是回应道:“怎么了?”

  “林缚是谁?”安亦铭停顿了一下,“讲一讲你们之间的事情。”

  说起林缚,顾芗跟安亦铭在一起的压抑心情立刻一扫而光,连语气都轻快起来:“林缚家离我家不远,我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那个时候,他总是为了等我一起上学故意站在他家门前,待到远远地看见我才出发,每次我都跟在他身后,一直到上高中。”

  想想那时候的感情可真是单纯呢,两个人一起上下学那么多年,却没有讲过话,真是相当奇怪的关系。

  顾芗陷入回忆中,直到安亦铭出声打断了她的回忆:“后来呢?”

  “后来?”顾芗重复着安亦铭的话,“后来,我们自然而然就开始交往了啊。不过那时候我才刚上高中,我爸不同意我那么早谈恋爱,便让我转学了,每天派人送我上学,放学了再把我接走,我根本没有机会见林缚。到了周末,我妈要么不准我出门,要么出门了便一直跟着我。那个时候,林缚为了见我一面总是偷偷跟在我们后面,一过又是三年。”

  安亦铭没有说话,顾芗觉得自己有必要把故事讲完:“再后来,我们都考上了大学,没人能管得住我们,我们自然就在一起了,即便我爸妈知道之后也没有反对。我爸说林缚是个好孩子,后来他们关系一直很好,还总是一起下棋呢,我妈和小宇也都喜欢他,不过两年前,他们单位派他出国进修了,他应该马上就会回来。”

  两个人早就停了下来,因为顾芗的脚腕崴了走不了太远,安亦铭便一直陪着她这么站着。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原本安亦铭模糊的脸此刻渐渐清晰起来,依旧像往常那般沉稳,即便听完顾芗的故事,他脸上也依旧无波无澜。顾芗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他的神色有波动,至少她觉得自己是没机会见到了。

  最后,顾芗小声作了总结:“我和林缚这辈子是要在一起的。”

  安亦铭依旧面无波澜地说:“嗯,你休息好了吗?再找不到有人家的地方,我们就要住林子里了。”

  顾芗觉得自己又想多了,他为什么要说后面那一句话呢?为什么呢?好自作多情啊!她所有的怨念最后都化作幽幽的一句:“好了。”

  安亦铭却没有立刻动,而是沉吟了一下,中肯地提出:“我背着你,你觉得不舒服的话,那我抱着你,可以吗?”

  这下顾芗犯难了,抱着?!抱完了之后两个人真的可以继续愉快地当干爹干女儿吗?就在顾芗犹豫不决的时候,安亦铭已经蹲了下去:“走吧。”

  他们又跟着大黄狗走了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了一户人家,没错,是一户点着油灯的人家……

  房主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热情得很,那个阿妈甚至还下厨给两个人煮了面条。顾芗饿坏了,端着碗大口大口地跟吃猪食似的,阿妈慈祥地笑着坐在小桌子的另一边对顾芗道:“慢点慢点,锅里还有呢。”

  顾芗脸色黑了黑,抬眼去看安亦铭,人家正吃得慢条斯理,斯文着呢,以至于阿妈都说:“这小伙子好,这小伙子好,姑娘你眼光真好。”

  “我……”顾芗噎了一下,大妈,你想错了!喀喀喀,容她再咳一会儿。

  不过等到顾芗咳完的时候,安亦铭已经吃好站起来了,问阿妈:“哪里能洗澡?”

  阿妈就热情地拉着安亦铭的手出了屋子,然后指着院子里某个地方说:“那里,那里就可以。”

  顾芗恰好也吃完了,拖着自己的“残腿”,好奇地往外看了两眼,可是阿妈指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如果硬要说有东西的话,那就是有一根水管。

  安亦铭沉默了许久,语气里带了一丝不确定:“在外面?”

  阿妈推着安亦铭往外走:“对对对,就是外面,放心放心,没有人会看到的。”

  顾芗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阿妈竟然让安亦铭裸着身子在屋外面洗澡!哈哈哈哈哈哈!

  似乎感觉到了安亦铭的目光,顾芗忍着笑冲他竖起他大拇指:“这个好,这个好!月光浴,还挺浪漫的!”

  毫无疑问,下一刻她便看到安亦铭的脸色比黑夜还黑了。

  不过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因为阿妈家只有一间空屋子,而此刻她正在房间里看着安亦铭收拾床铺呢!

  我去!她可是黄花大闺女啊,而且哪有干女儿跟干爹睡一张床的道理啊?

  可是安亦铭是怎么回事?他收拾完床铺之后竟然还站在床边一本正经地问她:“你累了吧?”

  “我不累!”顾芗毫不迟疑地回答。

  安亦铭挑了挑眉,嘴角含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本来想让你躺床上的,既然……”

  顾芗迅速打断他的话:“那我就先睡了。”她一边说一边毫不犹豫地朝床边走去,结果走得太急,脚腕又使不上力便一个踉跄直接向前倒去,幸亏安亦铭眼明手快拦住了她的……胸?

  在这个的房间里,这样的床边,这么暧昧的动作……

  “啊……”顾芗尖叫出声,下一刻便被安亦铭捂住了嘴:“别叫,赶紧睡觉!”

  顾芗瞪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安亦铭皱着眉头威胁道:“你再不睡我就睡床了。”

  好吧,顾芗最后还是认命地上床了。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凳子,所以顾芗躺在床上,而安亦铭便只能坐在凳子上。顾芗很想逼自己赶紧睡着,但是看着安亦铭总觉得心里不安,他要是在凳子上坐一整夜肯定会不好受吧?

  油灯偶尔会发出啪啪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下,换了谁估计都睡不着,思来想去,顾芗提议道:“要不然你也上来睡吧。”

  安亦铭愣了一下,顾芗很快补充道:“床大,你躺另外一边!”

  安亦铭并没有像色鬼一样迫不及待地上床,只是坐在那里,半张脸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具体表情,可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你不怕我了?”

  呃……这话从何说起?

  最后安亦铭还是躺在床上睡了,不过是另外一边。屋子里很静,两个人为了避免尴尬谁都不说话,顾芗很快便睡着了,倒是安亦铭一直睁着眼睛。顾芗的睡姿不好,一条腿搭在他身上,她的脚很凉,他却一点都不介意,一动也不动,唯恐惊扰了睡梦中的人。

  顾芗做了一个噩梦,梦到爸妈还在世的时候,有一次安亦铭去她家里,和爸爸下了很久的棋,后来爸爸忙着接电话便让她帮忙招呼一下。她削苹果给安亦铭吃,结果不小心削到手,安亦铭便一把拉过她的手往卫生间冲,又急急地问她医药箱在哪里。她忽然发现她是见过安亦铭失措的表情的,他并不像现在这般任何时候都是那么沉稳的,可是能够梦到安亦铭,这对顾芗来说本身就是一个超级大噩梦。

  而且你以为这个噩梦这就这么结束了吗?太天真了!当顾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像只八爪鱼一样抱着安亦铭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噩梦。

  本来她是想尖叫的,而且连姿势都准备好了,却见安亦铭一脸不耐地看着她:“你醒了就赶紧起床,阿妈已经进来四五次了。”

  顾芗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安亦铭忍了又忍:“你有口臭,离我远点好吗?”

  顾芗连滚带爬地后退到墙脚,当安亦铭下床穿好鞋子,回头看到顾芗的模样的时候,嘴角抖了抖:“顾芗,你现在已经脏得没有女人样了。”

  看着安亦铭的背影,顾芗握紧拳头:“我还是女孩子!女孩子!”

  当顾芗起身看到镜子中自己形象的时候,她终于明白安亦铭对她的厌恶是从哪里来的了。她不仅脸脏身上脏,头发也跟一个月没洗似的,而安亦铭人模狗样的,和她截然相反。

  阿妈一边把鸡蛋分给两个人,一边笑着看顾芗:“你们两个的感情可真好,早上我去叫你们起床,你赖在他身上怎么拉都拉不开呢。”

  顾芗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她想到自己早上大声质问安亦铭时的情景,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待到顾芗吃好鸡蛋,阿妈又吩咐她:“你这头发要洗洗了,待会儿用桶子里的水洗,就在屋子外面。”

  于是接下来就出现了现在这个情景,安亦铭端着盆子和葫芦做成的瓢和顾芗站在院子里,顾芗看着安亦铭坚持道:“你先洗。”

  安亦铭表情不变:“我不洗。”

  “你怎么能不洗?你在家的时候不是天天都洗澡吗?”

  “我又没你那么脏,还受得了。”

  “总之你先洗。”

  安亦铭终于不耐烦了:“你到底要不要洗?”

  “我不要用淘米水洗!”

  “你要浪费水的话,就去五里地外帮阿妈挑两桶水。”安亦铭威胁她。

  顾芗撇撇嘴,虽然她现在很脏,但是她也不想用淘米水洗头,洗了之后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夜变白发魔女呢!

  “我不要!”就算脏死,她也不要!

  安亦铭把瓢仍在盆子里,终于不耐烦地转身离开了。

  顾芗想来想去,想去又想来,给自己做了许多心理建设,比如淘米水的各种好处,还有环境的各种恶劣,终于还是……下不定决心啊……

  唉,没有自来水只有蓄水池的日子果然不好过啊!

  最后,顾芗还是自己洗了头,只洗了一遍,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洗干净,但是这会儿想洗干净是难了。

  洗完头发之后,顾芗便把自己锁进屋子里等头发晾干,她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一头洗发膏沫沫晾头发的模样。

  没过多久安亦铭便在外面敲门:“你出来。”

  “我不出去。”

  门外明显沉默了很久,久到顾芗的心都提了起来,安亦铭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见他久久不吭声,顾芗一瘸一拐地走下床打开门,然后便看到他直直立在那里,那表情活像是她欠了他八万块钱似的。

  安亦铭见她出来,视线在她湿答答的头发上停留了一会儿:“你洗过了?”

  顾芗点点头。

  安亦铭把一样东西塞到顾芗手里:“那你帮我舀水吧。”

  此刻,顾芗顶着泡沫头一边帮他舀水洗头,一边在心里愤愤不平,凭什么他就可以用清水洗?凭什么他就可以浪费水?他不就是有钱吗?可是在这里,他们两个人是一样穷的好不好?

  当然,有些不忿的话她在自己心里表达一下就行了,可结果由于她太不忿了,就表达过头了,不仅嘴里念叨了出来,还一瓢水舀得太多,直接倒了安亦铭一身。

  顾芗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地看着安亦铭。他用手把湿头发扒拉到头顶,然后阴阳怪气地看着她:“你知道为什么我可以用清水吗?因为我刚才去挑了两桶水。”

  顾芗耷拉着眼角,那你怎么不早去啊?而且你怎么不早说啊?这不摆明了坑人吗?

  安亦铭的沉默让顾芗觉得尴尬无比,直到他开口说:“顾芗,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啊……啊。”顾芗能说什么呢?当初她看到他吓得掉头就跑,现在都敢对他泼水了,那胆子不就是大了许多吗?

  安亦铭又说:“这是好事。”

  为什么安亦铭总是在说了一些古怪的话之后就给她一个背影呢?虽然顾芗不是很能理解这种现象,但是她陷入了沉思,安亦铭这话到底是几个意思呢?

  在她还没想明白的时候,阿妈唤他们两个人去换衣服。安亦铭先进去换,换的是阿爸的衣服,虽然看起来有些老土,却遮不住他本身的气质,所以顾芗就自恋地认为自己换上阿妈的衣服后也会这么有范儿,她甚至还在安亦铭面前转了一个圈,然后兴致勃勃地问他:“有范儿吧?”

  顾芗觉得只要长得美,再土的衣服她穿上都是好看的。

  结果安亦铭嘴角抽了抽,什么都没说。

  倒是阿妈,听到顾芗的话赶紧说:“有饭呢,饭在锅里呢!你又饿了吗?我这就给你盛上!”

  顾芗满脸黑线,哎你别笑,别笑!你笑什么呢?还笑?

  今天她叫不开心。

  【下期提示】:两人离开小山村后坐火车回到本市,安亦铭却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带着顾芗逛超市、吃饭、看电影。顾芗怎么都觉得这些是情侣之间才能做的事情,可在她还没解惑的时候,安亦铭就远远地离开她了。正好,她男朋友林缚回来了,对此,她还是很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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