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水流

　　简介：27的岁苏小吻重返校园假扮成高中生，上学第一天就遇到数学老师曾兆轩——她的前任！尽管知道苏小吻假扮学生动机不纯，一改从前“不良少女”形象的、化身成好学生的她，再一次让曾兆轩动了心……

　　1.

　　苏小吻生了一张娃娃脸，二十七岁高龄扮起高中生来游刃有余，上头打通好关节，安排她进入启秀中学高三（6）班。启秀是N城最好的中学，学霸云集，听说清华北大这些名校每年都是派专车过来送录取通知书的。

　　苏小吻是二流大学毕业，高三课业多年未接触，不免有些心虚。怕被瞧出破绽，入学前的一个礼拜请家教恶补了一通。谁知第一节课便遇上曾兆轩，高三（6）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多年未见，他依然温润如玉，昔年青涩的容颜转变为男人的英俊沧桑。连声音都变得低沉充满磁性。

　　他的目光落在苏小吻脸上，一切伪装轰然瓦解。苏小吻屏息，不知何故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瞳孔骤然放大。他需要撑住讲桌才不致失态。“苏小吻，”他叫她的名字，一如多年前，“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苏小吻和曾兆轩是高中同学，往更深一层讲，他们曾经是男女朋友。暧昧了三年，在一起三年，分手三年，今年是他们认识的第十年。久别重逢的戏码，没有深情相对，没有回忆青春，亦没有执手泪眼。

　　曾兆轩并不友善：“苏小吻，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意图，但你要是敢伤害我的学生一根头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他是时下很流行的暖男长相，大长腿，笑容和煦，即使装出凌厉的样子也并不叫人害怕。更何况苏小吻是那样了解他。

　　她威胁他：“你要是敢把我的真实身份说出去，小心你的学生。”

　　“你敢——”

　　她回眸一笑：“你知道我说得到做得到。”

　　曾兆轩暗暗握紧拳头，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好像大四那年，她忽然加入四海安帮，一点预兆都没有。

　　那天下着大雨，是她的生日，他一个礼拜前就准备好了礼物，一只水晶阿拉丁神灯。他和她的学校隔了大半座城市，他搭乘一个多小时的地铁才到她们学校，却撞见她和一群小混混庆祝生日，喝酒、抽烟、嬉闹，头发也染成了红色。

　　没有任何解释，后来是更过分的收保护费，砸摊子，欺负同学，打人。

　　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苏小吻，多次试图说服她离开四海安帮，可她就像一头牛，倔强得让人生气。那段时间他们天天吵架，恶言相向，两个人都精疲力竭。

　　分手那天，苏小吻破天荒地将红色头发染回来了，也没有穿奇形怪状的衣服，换了一身白色连衣裙，静静地咬着奶茶的吸管听他说话。美眸低垂，刘海在她额头前落下阴影，纯净得像不染纤尘的栀子花。

　　她说：“好。”

　　从头到尾她只说了这么一个字。六年情谊用一个“好”字结束也不算太差。

　　他隐约猜到苏小吻假扮高中生的意图，最近有电视报道，说某些黑社会利用学生转移毒品，警方已介入调查。他没想到苏小吻会牵扯进来，也没想到她竟然将魔爪伸向学生，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2.

　　因着曾兆轩的关系，苏小吻办起事来诸多不便。他像一头警惕的豹子，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苏小吻好不容易等到寝室里的同学都睡着了，下楼翻出宿舍大门。刚刚走出寝区，曾兆轩便夺路而来，双手拽住她的胳膊，问：“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他虽是文弱书生的模样，一双手却孔武有力，苏小吻被他擒住，挣脱不开，冷冷地说：“我说去网吧你信吗？”

　　曾兆轩把她拖回宿舍阿姨的传达室，阿姨睡眼蒙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曾兆轩说：“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学生苏小吻，特别顽劣，最喜欢半夜翻墙出去上网，还请阿姨多多注意。”

　　这位阿姨是启秀有名的灭绝师太，听闻有学生从她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勃然大怒，当即跟曾兆轩表态：“曾老师你放心，这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苏小吻是不怎么把这位一脸更年期表现的老女人放在眼里的，第二天夜里又想翻墙出去，结果被她抓个正着，全校通报批评。苏小吻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经历这种丢脸的事。连着两天夜里没有睡好，她瞌睡连连，别的老师的课还勉强撑着，曾兆轩的课就明目张胆地睡觉，就差没往身上披条毯子了。

　　她做梦了，梦见高三的自己和曾兆轩。那时他是班长，文科理科样样精通，尤其数学，每次都是年级第一。而她是典型的数学白痴，对数学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为了和他接触，也假模假样地拿了试卷去请教他。他说：“苏小吻，一个家里只要有一个人数学好就行了。”

　　梦到这里，她被同桌陈墨摇醒，她睡眼蒙眬地看着他，恍惚真的回到高三，窗外阳光明媚，和风细柳，好像这些年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陈墨低声说：“曾老师在看你。”

　　她一下子清醒了，挑衅地瞪回去。曾兆轩眉头一皱，略带低沉的嗓音响起来：“苏小吻上课睡觉，下课后去操场跑十圈。”

　　全班一片哗然，许多女同学花容失色。十圈，开什么玩笑，跑完半条命都快没了。曾兆轩一向温和，就算对待最顽皮的男同学也没有这样严厉过。难道男人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

　　苏小吻知道曾兆轩的小心思，他不就想最大限度地消耗她的体力，让她没有精力搞其他幺蛾子吗？

　　她虽然成绩不好，体能却是一等一的棒，尤其经过几年的魔鬼训练，已经能和专业运动员媲美。十圈跑下来，大气都不喘一下。回到教室时，除去一头汗水，看不出任何运动过的痕迹。

　　曾兆轩认为她偷懒，谁料陈墨站起来替她作证：“曾老师，苏小吻的确跑了十圈，我在窗户这边替她数了。”

　　苏小吻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业界良心啊！

　　3.

　　苏小吻从没想过陈墨喜欢她，在她看来，这帮同学都是小屁孩一个，她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所以陈墨的情书递过来时，她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粉红色的信封，角上缀着鲜艳的玫瑰，放在一盒德芙巧克力上。endprint

　　她没有收，但也没有明确拒绝。倒不是忽然口味大变，对小弟弟来了兴趣，而是知道学生时期的感情最是纯净，不忍打击他的一片赤诚之心。她说：“等你考上大学我再看这封信。”

　　陈墨很困惑：“你成绩那么烂，我考上大学你怎么办？”

　　这算是戳到苏小吻的痛处了，她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我就喜欢学霸类型的男生。”

　　陈墨若有所思，他本来成绩就不差，因着苏小吻的话，学习更加刻苦了。苏小吻觉得她间接为国家造就了一个人才，实在是功不可没。

　　但这件事不知怎的被曾兆轩知道了，苏小吻被叫到办公室喝茶。办公室里只他一个老师，苏小吻不自觉地放肆了些：“想不到我宝刀未老，这把年纪了还能吸引十八岁的少男。”

　　脸上是风情万种的妩媚笑容，气得曾兆轩脸色铁青。他说：“苏小吻，你收敛点，不然我……”

　　“不然你怎样？”苏小吻凑近了些，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又往前凑了凑，笑道，“你还用这个牌子的沐浴露啊，真是念旧。”

　　曾兆轩英俊的脸庞染上两团可疑的红色，咳嗽一声说：“团购买多了，不用浪费。”

　　他虽然拿苏小吻没办法，但到底有一些老师的特权，比如换座位。苏小吻被调到了第一排，没有同桌，一个人坐，就在曾兆轩眼皮子底下。她打哈欠露几颗牙齿曾兆轩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这样也有好处，她可以心无旁骛地把这些天的调查结果记下来慢慢分析。曾兆轩猛一看还以为她在记笔记，想想觉得不可能，再一看，字有点多，就不动声色地下了讲台。她听觉灵敏，不着痕迹地合上本子，抬头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没过几天遇上模拟考，苏小吻一心多用，自然是考不出什么令人满意的成绩。除了数学，其他各科试卷发下来，果然是惨不忍睹。曾兆轩习惯把学生一个个叫上讲台发试卷，顺便分析错题。到最后才轮到苏小吻。因为不想被曾兆轩看扁，数学试卷她是花了心思去做的。上了讲台迅速拿手捂住分数，先看个位数，是个9，她低声自言自语：“千万别是59，千万别是59。”

　　手完全拿开，脏话脱口而出：“我靠，9分！”

　　曾兆轩心情大好，嘴角微微上扬，左脸颊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声音里也带着笑意：“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完全是幸灾乐祸。

　　苏小吻咬牙切齿说：“因为教数学的老师一个不如一个。”

　　4.

　　模拟考之后是家长会，如果苏小吻通知上头，上头绝对会给她安排一对逼真的父母。不过，她的分数太烂了，实在不好意思让其他人看到，想来想去，化了一个浓重的中年妆，自个儿扮成自个儿的妈。

　　她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时，曾兆轩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底下的一众家长不知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见一位四十岁上下，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人走了进来，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有几位男士的目光立刻黏到她身上，家长会结束后借故跟她搭讪。她虚与委蛇地笑着，听得曾兆轩在门口叫她：“那啥，苏小吻的妈妈，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讲一下苏小吻的情况……”

　　苏小吻顺利脱身，同曾兆轩站在靠近楼梯的角落里。有老师或学生经过，还真以为他们俩在讨论孩子的学习情况。

　　曾兆轩上上下下打量苏小吻，明显很不高兴：“苏小吻，你就不能按常理出牌吗？”

　　苏小吻拨了一下耳后的头发，抛了个媚眼给他：“你是在吃醋吗？”

　　“吻吻，你别这样。”

　　他叫她的小名，像是舌尖绕了一团棉花糖，软软糯糯又充满香气，苏小吻忽然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盯着他的白衬衫。无论是学生时期还是为人师表，他都喜欢穿白衬衫，也只有他能将白衬衫穿出这种既儒雅又时尚的气质。

　　“吻吻，”他说，“从四海安帮退出来吧，你年纪不小了，总归要嫁人的，被别人知道了，不好。”

　　苏小吻不说话，右脚脚尖轻轻在左脚上划了一下。她记得大二那会儿，两人已经算老夫老妻了，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打嗝、剔牙，他总是皱着眉头作嫌弃状：“苏小吻，你再这么粗鲁我就不娶你了。”她跳到他背上，拎着他的耳朵叫：“你敢不娶我？你敢不娶我？”那时候想的是，今生除了他谁也不嫁。而今，他却以局外人的身份担心起她的终身大事来。

　　她眯起眼睛看他：“曾兆轩，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世界上却多的是男人喜欢我这个样子。我行情好得很，不劳你费心了。”她转身想走，曾兆轩牢牢拽住她的手腕，语气凌厉：“那些男人哪里值得托付终身，不过想骗你上床……”

　　苏小吻“啪”一个巴掌扇过去：“曾兆轩，请你记住，无论什么环境，我都会洁身自好。”

　　5.

　　许是被曾兆轩气到了，到了女人的那几天，苏小吻特别难受。如果不是有新线索出现，她老早请假回家了。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地伏在课桌上哀号。

　　后桌的女同学发现她的异常，问：“苏小吻，你怎么了？”

　　苏小吻缓缓转过头，缓缓摇了摇头，又缓缓地转回来，缓缓地趴到桌上。一系列慢镜头动作加上白得跟纸一样的脸色，女同学吓得赶紧去请曾兆轩。

　　曾兆轩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她怎么回事了，二话不说背着她去医务室，她痛得死去活来还有心情想，为什么不是浪漫的公主抱？背人这种动作，无论技术多好，后面的人最先注意到的只会是背上那人的屁股。

　　煞风景！

　　曾兆轩说：“自己注意点，少吃生冷食物和刺激性食物，平日里注意腹部保暖，每天早上吃三片生姜，暖宫……”他像一名经验丰富的妇科大夫，好似苏小吻是第一次经历生理期的小女孩，什么都不懂需要他一一传授。

　　犹记得高二那年夏天，苏小吻也是痛经，几乎痛昏过去，曾兆轩背她去医务室，医生说她是痛经，他还傻乎乎地问：“哪根筋痛，痛成这样？”笑得大家东倒西歪。

　　苏小吻咧开嘴想笑，却有眼泪流下来，果然痛经中的女人多愁善感，一点小事就伤感落泪。泪水滴到曾兆轩脖子上，他怔了一下，问：“疼得厉害吗？”endprint

　　苏小吻忍不住抱住他的脖子哽咽：“阿轩……”叫了他的名字却什么也说不出，一切都回不去了。

　　陈墨下课后到医务室看她，现在的小孩都早熟，他完全知道她怎么了，带了暖宝宝和生姜红糖过来。苏小吻说：“有悟性，大有前途啊！”一副长者的口吻，陈墨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当是鼓励，十分雀跃。却没想到，一个星期之后，苏小吻退学了！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曾兆轩，后来他看新闻，知道警方已经破获了“利用学生转移毒品”事件，心下一惊：难道苏小吻被抓了？他在警察局有朋友，打听之下得知包括头领在内的一干黑社会均已抓获。他的心情非常复杂，照理说，这是苏小吻重新做人的机会。但是他又情不自禁地担心她在牢里会不会受冻，会不会挨饿，会不会被人欺负。悄悄托了监狱的朋友照顾她，谁知朋友告诉他，监狱里没有苏小吻这个人！

　　6.

　　曾兆轩产生了更为可怕的想法：难道苏小吻在抓捕过程中被击毙了？想来这样才符合她的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被这个想法折磨得食不安寝，夜不能寐，迅速瘦了一圈。

　　学生悄悄讨论：“曾老师是不是失恋了啊？”

　　“没听说他有女朋友啊？”

　　“那就是暗恋，更悲惨。”

　　有一天，他在下班路上忽然看见了苏小吻，她一点事没有，不知又惹了什么麻烦，跑得飞快，身后跟着一位交警，边跑边叫：“给我站住，别跑！”

　　他悄悄把她拉上自己的汽车，苏小吻还以为遭到了突袭，扬手就给了他一拳，正中脸颊，立马肿了一大块。

　　苏小吻看清是他，惊得半天没反应过来：“曾兆轩，怎么是你，什么情况？”

　　曾兆轩捂着脸抽气：“狗咬吕洞宾，我帮你躲开了警察，你还打我！”

　　苏小吻愣了半天，忽然大笑起来，好像听了什么笑话，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见曾兆轩脸色越来越冷，她这才止住笑，拍拍他的肩膀：“多谢你啊曾老师，走，我请你吃饭。”

　　吃得是当年学校旁边的小馄饨，这么多年了，小店还在，老板还是原来的老板，只不过老了许多。他还记得曾兆轩和苏小吻，热情地招待他们俩：“都这么多年了，你们俩还在一起啊，真不容易。”

　　曾兆轩和苏小吻默默对视一眼。

　　馄饨还是以前的味道，苏小吻的习惯也没变，她喜欢用筷子先把馄饨一个个捣一个小洞，让汁水浸进来再吃。

　　热气氤氲，她的面容一直鲜活亮丽，他怔怔地凝视她，低声说：“苏小吻，我们重新开始吧。”

　　苏小吻吃得大汗淋漓，一时没听清楚，问：“你说什么？”正好电话又响起来，接起来听了一会儿骂道：“我靠，伤了我们一个人，这帮小兔崽子！”

　　曾兆轩的心沉下去。

　　苏小吻也顾上不跟他叙旧，喝了口汤就匆匆离开了。

　　馄饨店老板问：“苏小姐现在做什么工作，听她讲话的语气好有派头哦！”

　　曾兆轩苦笑。

　　7.

　　曾兆轩这辈子没打过架，没进过警察局。第一次跟人打架却是因为一个陌生的女人。那女子长发，身材娇小，从后面看像煞了苏小吻。她在巷子里被三个男人围攻，他奋不顾身相救，到了警局才知道这位小姐吃霸王餐，而且态度嚣张，貌似是四海安帮某位爷的干妹妹。

　　曾兆轩悔得肠子都青了。那位霸王餐小姐感激涕零地凝视他，把他当成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只差没以身相许了。有年轻的警察过来给他录口供，问起职业，他脸色通红，嗫嚅了半天才用蚊子似的声音说：“教师。”

　　小警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他解释：“认错人了……”

　　小警察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他脸色发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忽然间听到苏小吻的声音：“成sir，复方大厦的监控是不是在你们这边？”以为是错觉，转过头却真的看到她，长发扎成干练的马尾，雪纺白衬衫，黑色长裤，低跟皮鞋，完全是根正苗红的大好女青年形象。

　　“苏小吻！”他叫起来。

　　苏小吻吓了一跳，看看他脸上的伤，又看看他身边的女人，讽刺地笑起来：“哟，曾老师也学会为女人打架了！”

　　笑容真刺眼，曾兆轩怒吼：“还不是因为我以为她是你！”

　　整个警局都安静下来，小警察看看苏小吻又看看霸王餐女人，说：“师姐，猛一看是挺像你的。”

　　师姐？！曾兆轩诧异地瞪着苏小吻，苏小吻耸耸肩膀，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进四海安帮是为了找出他们的犯罪证据，我是卧底。”

　　曾兆轩愣在那里，猛然想起上一次苏小吻并不是被警察追，而是她和警察一起追另外一个人。

　　苏小吻嘻嘻一笑，右手食指和拇指比一个八字放在下巴处：“怎么样，有没有很佩服我？”

　　曾兆轩还没做出反应，那位霸王餐女人已经凶神恶煞地扑上去了，揪住苏小吻的头发一边撕扯一边骂：“原来是你这个贱女人，都是你四海安帮才会损失惨重，都是你我六哥才会被抓，我弄死你……”

　　苏小吻的头皮被扯得发麻，哎呦哎呦直叫唤：“你给我松手，松手，哎，我告你袭警啊！”

　　旁边的几位警察连忙上前分开两人，苏小吻的头发乱成鸡窝，左脸颊印着五个指痕，衬衫领口的纽扣被扯下好几颗，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她忍住想打人的欲望，狠狠地看了霸王餐女人一眼，说：“四海安帮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铲除他们是警察的职责所在，我没有做错，你要是不服气，随时来找我，我也随时奉陪，不过可不会像今天这么容易让你得手了。”

　　她甚少有这种正义凛然的时候，反正曾兆轩是从没见过。记忆中，她永远像个孩子，任性、胡闹，需要人照顾。什么时候，她敢孤身一人潜入四海安帮，肩负如此重大的任务了？又是什么时候，她像个大人一样，会讲那么多道理？

　　在他误会她的那些年里，她成长为一个全新的苏小吻。

　　8.

　　他一直看着苏小吻，苏小吻被他看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拢了拢衣领想离开，他却大步上前拦住她，一下将她拦腰抱起，这次终于是浪漫的公主抱了，只不过地点不对，那么多同仁瞧着，苏小吻窘得脸上发烫，瞪他：“放我下来。”endprint

　　他抱着她走出警察局，小警察在身后叫：“喂，你的口供还没……”另一位稍年长的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教育说：“口供可以日后再录，爱情这东西，溜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曾兆轩一直抱着苏小吻到她家里，他的体力可真好，走那么长的路气都不带喘一下。路上有行人频频向他们行注目礼，苏小吻把脸埋在他胸口，低声说：“我们去哪儿，不如叫出租车？”曾兆轩没理她，她又加上一句，“我请你。”

　　他还是不理她，进了屋子，他把她放下来，说：“苏小吻，你欠我一个解释。”

　　说来话长。

　　事情要从大四的某天，苏小吻去曾兆轩的学校说起。那天他们学校举行一场辩论比赛，曾兆轩是参加比赛的一员。台下聚集了许多女大学生为他加油，甚至有从其他校区特地赶来的。那场辩论比赛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无数女粉丝为曾兆轩折腰。苏小吻站在人群里静静地看着他，不是不骄傲的，但更多的是失落和自卑。

　　她成绩不好，门门功课都不理想，就算勉强考上大学，成日里也是吃喝玩乐。曾兆轩宠她爱她，可是她知道，她永远无法像他那样变得知识渊博，也没法像他的搭档那样跟他默契配合，更没办法和他讨论高深的学术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远，感情也会出现危机。所以那天，苏小吻做了一个决定，她要成为一个配得上曾兆轩的女人。

　　不过，她对学习实在是没有兴趣，正好这时N城招收新警员，她想着这也是一条出人头地的途径，便报了名。没想到她表现很出色，又是生面孔，上头立马就给她安排了卧底的任务。

　　一开始是为着曾兆轩，后来是真的喜欢上警察这份职业，她成长了许多，能不能和曾兆轩再在一起反而没那么重要了，随缘。

　　曾兆轩听她讲完，沉默了很长时间，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苏小吻笑一笑，“卧底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去年才功成身退，升职到缉毒组，原本想来找你的，可又怕你已经结婚生子了。”

　　“傻瓜，”他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发，笑道，“我怎么敢娶别的女人。”她把脸贴在他的掌心，感受掌心传来的温热，喃喃自语：“岁月荏苒，你我仍然相爱，真好。”

　　曾兆轩叹口气：“No zuo no die。”

　　苏小吻仰起脸：“But no zuo no happy。”

　　两人一起哈哈笑起来。

　　尾声

　　“快看快看，那不是曾老师和苏小吻吗？他们怎么手牵着手，还同饮一杯饮料？是我眼花了吗？”

　　高三（6）班的几名同学趁周末出来逛街，没想到却看到一幕人神共愤的场景。

　　“现在社会开放到老师可以和学生谈恋爱吗？苏小吻可是高中生！”

　　“你们忘了她退学了吗？曾老师顶多就是老牛吃嫩草。”

　　“千万不要告诉陈墨，他会伤心死的。”

　　过了一个星期。

　　“快看快看，苏小吻上报纸了，本市最年轻的缉毒警员……苏小吻原来是警察！”

　　“我就说嘛，哪有高三的学生这么漂亮，眼睛里全是内容。”

　　“那曾老师跟她交往也不算是老牛吃嫩草了，现在想想，他们两个人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我听说曾老师和苏小吻是高中同学，学生时代的爱情最珍贵了！”

　　角落里，陈墨抱着苏小吻用过的桌子默默流泪：“我的初恋，我的初恋！”

　　一年之后。

　　教堂里。

　　“曾兆轩先生，你愿意娶苏小吻小姐吗？”

　　“我愿意。”

　　“苏小吻小姐，你愿意嫁给曾兆轩先生吗？”

　　“有没有人反对？”

　　“我反对！”教堂大门被推开，阳光一下子倾泻而入，光的中心，站着一位穿白色西装的少年。他慢慢走到最前面，曾兆轩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陈墨，你开什么玩笑！”

　　“苏小吻说过，等我考上大学，她就看那封情书，”他指指胸口别的校卡，“我已经是厦门大学的学生了，苏小吻，你要遵守诺言哦，说不定你看完就决定嫁给我了！”

　　苏小吻满脸黑线，努力忽视身边传来的杀人目光，不就是看封情书吗，好在当初没说“你考上大学我就跟你交往”之类的话。她镇定地接过情书，一打开，却是好几张曾兆轩的丑照！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忽然有一大群孩子涌进来，都是高三（6）班的学生，一齐大叫：“曾老师，这是我们送你的结婚礼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