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所以有时候青梅竹马也未必就好。可沈大少眼看着窝边的那棵草要被人吃掉了,他不淡定了,魔爪终于蠢蠢欲动地伸了出去,只是,这窝边草是这么容易吃到的么?
闺蜜难当
沈宋立在手术台前,一袭白大褂穿得英挺落拓,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好看的眉骨下是一双暗红色充血的眼睛,从眸子里射出两道冰渣似的目光。手起刀落,一股殷红的血液顿时流了出来,仿佛在他修长的指尖上下翻飞的不是手术刀,而是一柄出了鞘沾了血的战刀,站在一旁的实习小护士生生打了个冷战。
她暗想,乖乖,肯定是姚姗姗又招惹了这位小祖宗。
沈宋跟姚姗姗认识二十来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不过两人再怎么闹腾,也翻不过天去就是了。牵着筋连着骨的交情,姚姗姗舍得,沈宋舍不得。
想到这里沈宋更气愤了。凭什么她姚姗姗整天招猫逗狗约男朋友,他就得兢兢业业地扮演好全职男闺蜜的角色?这次他沈大少想要罢工了。
刚下手术台,就有人立马给他递过来电话:“沈主任,刚刚有人找,说是姓姚,问她什么事也没说。”
沈宋冷着一张脸从他身旁径直跨过,刚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劈手夺走电话。一手烦躁地扯开白大褂的扣子,一手拨通了电话。
“沈宋,你快来……”姚姗姗站在一块公交车站牌底下,冷风撩起她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张小脸,她缩了缩脖子,声音里带了点哭腔。
“你在哪儿?”沈宋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怎么了?我马上到。”边说着已经一把甩了白大褂,噔噔噔地往楼下快步走去,连电梯也顾不得等了。
姚姗姗抬头看了看四周,有点迷茫,她本来就是个路痴,现在天黑下来,更是不辨方向,只能把自己看见的几个标志性建筑物跟沈宋说了。
一辆公交车进站,几个人匆匆挤上前去,差点将姚姗姗撞得摔倒,她往旁边站了站稳住身子。她今天本来是跟林峰约好去吃饭的,结果林峰中途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她不认识这个地方,又打不到车,给沈宋打电话也没人接,既害怕又委屈。
沈宋将车子开得跟玩漂移一样,二十分钟不到就漂到了姚姗姗跟前,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脸色,果然见她眼圈通红,他没好气地打开车门:“上车,看你那点儿出息。”
姚姗姗一见到他,英雄本色又回来了,跟刚刚那被遗弃的小猫样子压根不是同一个人。她跳上车,还不忘护短:“他就是临时有事,是我让他走的。再说他又不知道我是路盲……啊,沈宋你轻点!”
“他是谁?”
“林峰。”
“哦,林峰啊。”沈宋的语气懒洋洋的,再次将安全带往她身上狠狠一拽,把姚姗姗勒得龇牙咧嘴,“连你是路盲都不知道,这样的男人你也要,你那是二五眼吧?姚姗姗我告诉你,这样的男人咱就不能要,你的,懂?”
姚姗姗心里对林峰也有些失望,耷拉着脑袋敷衍他:“知道了,不能要。”
沈宋也不知怎么的,心里那团烧了他一整天的邪火忽然就被这么一句话兜头扑灭了,很畅快,有点甜,嘴角忍不住想往上翘。
他跟姚姗姗是铁杆儿嘛,结婚谈对象这种事也得保持统一的节奏才行。他都还没找到顺眼的呢,所以她也不能有男朋友,必须不能有!
“你笑什么?”姚姗姗的眉眼细长,斜着眼看人的时候带着一丝自己都不知道的媚态。沈宋不自在地别开眼,清了清嗓子:“去吃饭?”
“没胃口,想看电影。”姚姗姗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恐怖的。”
沈宋用手指按了按自己有点隐隐作痛的胃,脚底一踩油门,朝电影城飞奔而去。
两人到的时候电影已经开演了,好不容易找到两个空位,刚一坐下,就听前排那对情侣传来窃窃私语。那男的问:“宝贝儿,你怕吗?”
那女的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不怕啊。”
男的说:“不,你怕。”
“我真的不怕。”
男的坚持:“你怕,你就是怕!”
“好吧好吧,我怕。”
男的一把将女的拉进怀里:“乖,不怕。”
姚姗姗:“……”
过了一会儿,沈宋用手指戳了戳她。她扭头,见沈宋一脸正气地看着她:“干吗?”
“姗姗,你怕吗?”
姚姗姗:“……”
过了一会儿,沈宋又用手指戳了戳她,姚姗姗恼了:“你到底要干吗!”
“你说你干吗非要来看恐怖片,想要投怀送抱什么的可以直说嘛,小爷的怀抱……啊,你干吗掐我?”
一场电影看完,姚姗姗出了一身汗。电影还不算恐怖,但周围的尖叫声太惊悚,尤其前排那女的,每隔几分钟就要扎进那男人的怀里,沈宋那厮抽搐着肩膀笑了一晚上。
几乎是刚散场,姚姗姗就埋头往外冲,一下子撞进一个高挑的个子怀里。还没等她抬头,就听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姗姗?”
跟在身后的沈大少爷,脸上的笑容还没退去,冷意却一下子直达眼底。
沈大少的女人
迪吧里灯光闪烁,闹哄哄的,透过昏暗摇摆的空气,沈大少一人沉默地坐在角落里。周身笼罩着一层被灯光晕染的烟雾,一双眸子泛出邪魅的冷意。忽然伸手将酒瓶子往桌上一掼,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他拿出手机翻到一个人名,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醉意,却异常清醒地道:“岳晔,听着,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那边顿了一下,接着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沈宋,你又犯什么病了?!”
沈宋心里不痛快,姚姗姗那个混账前脚刚说要跟林峰分手,后脚林峰一出现,她就立马倒戈了。沈宋是什么样的人?从来只有别人哄着他的份儿,现在他心里不痛快了,那大家就都甭想痛快。
姚姗姗现在是坠入爱河的女人,原本就不怎么高的智商一下子骤降成了负值。林峰现在就是她的生活重心,整天鞍前马后地伺候着,闺蜜什么的,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不过她忘了,有人还惦记着。endprint
林峰是个医药销售员,阅人无数,一双绿豆小眼毒得跟浸过砒霜似的,只一眼就看出沈宋的出身不凡。后来听说他是市医院的外科主任,更是千方百计想要拉拢。如果能跟医院搞好关系,那药品销售的路子就活泛了。
这天他磨着姚姗姗约了沈宋出来吃饭,只是沈宋还没到,沈宋的女人就先来了。
“姚姗姗,你就是姚姗姗吧!呜呜呜——”那女人梨花带雨地一路直奔姚姗姗而来。姚姗姗吓了一大跳,眼见她冲到跟前,身子晃了晃就要跌倒,姚姗姗连忙拉住她,她反握住姚姗姗的手,不停地发抖:“姗姗,姗姗啊,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沈宋那个挨千刀的要跟我分手!”
林峰和姚姗姗都有点蒙,搞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这女人叫岳晔,前几日被沈宋甩了,也不知从哪里听来他跟姚姗姗是青梅竹马,因此便跑来求姚姗姗帮忙劝沈宋回心转意。
姚姗姗的眼皮一跳一跳的,心里忽然有些不爽。沈宋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不过闺蜜既然想要分手,她自然还是帮着能拆就拆。于是姚姗姗苦口婆心地瞎掰:“岳晔,我跟你说,很多男的吧,都喜欢把自己臆想成小说里的男主人公,对个女的多么深情不悔其实不过就那么回事儿,你跟他掰了他对下个女朋友也还是一样一样的。沈宋就特别不是个东西,他跟他的前任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死去活来极尽宠溺之事眼泪都流了一水池的那种,可分手还不到三个月,他就在身上刺上新女友的名字,连前任叫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咱女人也要该放手时就放手……”
姚姗姗还没掰完就见岳晔震惊得张大了嘴,脸上的血色跟退潮似的唰地退了个干净:“他身上写的就是你的名字,原来你跟他有过一腿。”说着两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啥?!”姚姗姗像根弹簧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来,恨不得摇着岳晔的肩膀将她晃醒,你先把话说明白再睡行不行?
姚姗姗的爪子还没碰到岳晔的衣角,眼前闪电般地闪出一个人,沈宋一把扶住岳晔要倒下去的身子,保护意味十足。抬眼看着姚姗姗跟林峰,眉眼冷峻:“你们跟岳晔说什么了,她有心脏病。”
另外两人同时失声:“心脏病?!”
迟钝的女人
岳晔被火速送往医院进行抢救,夕阳的余晖洒落进来,斜照如金。充满消毒水味道的长廊里两个人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沈宋,沈英雄,沈大爷,沈祖宗,我真的不知道她有心脏病,真的不关我的事啊!你说她不会死了吧?”姚姗姗像支树熊一样趴在沈宋身上,扬起的一张小脸尖瘦而苍白。沈宋费劲地将白大褂皱成一团的衣角拽出来,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害怕了?”
“嗯嗯嗯。”姚姗姗一迭声地应着,眼巴巴地看着他。
“所以?”沈宋握了握她的指尖,冰凉,眉头不自觉地一皱,然后握紧她的手。
“所以你还是别跟她分手了,你现在绝对是治愈她的良药,你去跟她说分手只是个玩笑。”
沈宋的睫毛黑而长,此刻轻轻垂落下来,很轻易地挡住了眼底的情绪,只在下面留下两道好看的暗影,他问:“你真的希望我跟她不要分开?”
姚姗姗愣了一下,沈宋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她听出了对方口气里的冷意。那句话甚至不是在问,而是单刀直入地陈述。她的眼神黯了黯,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她不愿意沈宋是个随便跟女人玩玩的花心少爷,可潜意识里又隐隐害怕,怕沈宋有了女朋友后,就会疏远自己。
“那是你犯下的错误,为什么要我牺牲色相?”还没等姚姗姗想明白,沈宋突然抬手狠狠地蹂躏她的头发,“走啦,先回去吃饭,胃都疼了。”
沈宋将姚姗姗带回了他的公寓,姚姗姗对这里并不陌生。由于两家父母很熟,走动频繁,她从小到大都像只跟屁虫似的黏在沈宋身后。他有多少个窝,她甚至比他的父母还清楚。
一进门,沈宋脱下外套随手递给姚姗姗,然后挽了挽衬衣袖子就走进了厨房。姚姗姗将他的衣服放好,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变化,就跟着凑过来探头探脑地往厨房里看。厨房里的人双腿笔直修长,身姿笔挺得像是一柄蓄势待发的枪,常年握惯手术刀的手指非常灵活,切出的菜丝都像是用标尺量过的,长短粗细整齐划一。
姚姗姗的眼睛瞟着瞟着就忽然炯炯有神起来,一双眼像X射线似的在他身上扫射。她记得那个岳晔说什么来着,好像是他身上有她的名字?那是刻在修长的腿上呢,还是精瘦的腰身上,又或者是结实的胸膛?
沈宋哐当一声放下菜刀,扭头,面无表情道:“你想干什么?”
“呃……”姚姗姗蹦跶进去。当初她跟岳晔说沈宋身上有他女友的名字不过是为了让她死心随口胡诌的,可岳晔却说他身上刺的是她姚姗姗的名字,这让她很是惊讶,不知是真是假。此刻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手指头蠢蠢欲动,“听说你身上有字?别小气,给我看看嘛。”
沈宋一个侧身躲开她的狼爪,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嘴角邪邪地往上翘起,一只手作势就要去脱衣服:“你想要看?”
姚姗姗一脚踩在他的脚上:“臭流氓!”脸却不自然地红了。
半夜,沈宋是被疼醒的。
这大半个月来他把胃折腾得不轻,他怀疑这胃迟早得破几个窟窿。
他用手臂撑着身子起来,想要去拿药,怀里忽然动了动,他低头,眼神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姚姗姗像只安静的猫一样睡在他身边,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似是听见他起身的动作,眼睛动了动却没睁开,口齿不清地咕哝了一句:“怎么了?”
沈宋的脑子木木的,下意识地回她:“胃疼。”
姚姗姗闭着眼,伸出手摸索着在他的胸膛上胡乱揉了两把,沈宋呼吸一沉,顿时乱了节奏。他握着她的手放进被窝里,柔声哄道:“好了好了,不疼了,你睡你的。”
姚姗姗果然又沉睡了过去。沈宋却渐渐加深了眼底的颜色,俯身轻柔地吻了上去。他隔着被子将她虚虚地环在怀里,中间隔了一层稀薄的空气,不敢碰触,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急促地吮吸着梦寐以求的芳唇,犹如饮鸩止渴般强烈。endprint
他并不惊讶姚姗姗睡在他的床上,事实上打从娘胎里出来,两人就习惯了躺在一张床上,后来长大了各自分开睡,但偶尔喝醉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反正两家人也早就都默认了,那婚事大约八百年前就定下了。真正令他恼火的是,姚姗姗这个女人的后知后觉。她一直以为他是她的闺蜜,可是什么样的闺蜜能做到这一步?
然而沈宋却并不打算点破她,这么多年的感情,如果她真的对他无心,那点破了,只会让她逃得更快。
你脖子上顶的是水桶吧
姚姗姗第二天是在尖叫中起床的,因为她突然记起,医院里还有个待抢救的心脏病人和被她遗忘到天边的挂名男友。
“砰”的一声甩上车门,姚姗姗朝着沈宋脚上那只名贵的皮鞋就重重地踩了下去:“快开车!”
车子像一条蛇一样滑了出去,沈宋飞快地转动着方向盘,目不斜视:“扣紧安全带,你那地方跟平的没两样,勒不着你。”
姚姗姗愣了一下,继而猛地扭过头:“沈宋,你有胆给本姑娘再说一遍!”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进了医院,姚姗姗飞快地找到岳晔的病房,惴惴不安地伸出手去推门,口中一迭声全是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
姚姗姗维持着伸手推门的姿势,僵硬地立在门口。原本的一点愧疚顿时灰飞烟灭,脑子像是被人重重一击,不疼,但是空洞得厉害,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沈宋扶着她的肩膀,从背后看过来,嘴角的线条冷硬而讥诮,但似乎并不意外。
正在拥吻中的两人迅速分开,岳晔抬头看了看,继而闭上眼,一副万分虚弱需要静养的模样,林峰后知后觉地回头,然后迅速起身:“姗姗,我……”
“你最好闭上你的嘴!”沈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薄薄的手术刀,在指尖眼花缭乱地转了几圈,然后“哗”的一下扎进了床头的柜子上,警告意味十足,“你们请继续。”
然后伸手拎着姚姗姗的脖子将她像只猫一样拎了出去。
姚姗姗被沈宋拎着刚塞进汽车,林峰就追了出来。他一把拽住车门,用胳膊撑着身子大口地喘息:“姗姗,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姚姗姗低垂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绞在一起,心里难过得要命。沈宋一手搭在姚姗姗的肩头,看林峰的目光像只想要将猎物撕碎的野兽。他脚底猛地一踩油门,林峰一个踉跄连忙躲开,车门“砰”地关上,跑车刹时滑了出去。
林峰怔了一下,下意识地大步追上去:“姗姗,你要相信我,都是那个女人,她强吻了我!你知道,她有心脏病,我不敢拒绝,我……姗姗,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沈宋,停车吧。”姚姗姗还是低垂着头,声音小小的,却又无比尖锐刺耳地钻入沈宋的耳膜。他死死地攥着方向盘,掌心传来轻微的刺痛感,眉头蹙得很紧,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姚姗姗又说了一句:“停车。”
沈宋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他扭头,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姚姗姗,额头上青筋抖动:“滚,你给老子滚下去!姚姗姗,你脖子上顶的那是什么,水桶呢吧?今天你要是敢下这个车,咱们俩就完了!”
这是头一次,她看见沈宋歇斯底里的模样,像是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嘶哑着发出最后的号叫。姚姗姗完全吓呆了,她看着沈宋忽然暴躁地跳下车,打开她身侧的车门,几乎是将她连拉带拖地强行拽下了车,然后大力地甩上车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沈宋的确是落荒而逃,一直飚回公寓才停下来。他仰头,将身子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抬起一只胳膊疲惫地遮在眼上,眼泪很快浸湿了衬衣袖子,喉头滑动,发出低低的压抑的颤动。
他悲哀地想,是我把你拖下了车,所以这次不算数,我们两个之间,怎么能算是完了呢。
我们只是闺蜜而已
医院里的人都说沈主任疯了,一天接了八台手术,不吃不喝不睡觉,冷漠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涩的胡碴,第九个被推上手术台的病人蹦起来强烈抗议:“换人,我要换人!”
沈宋只是不想让自己停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会发什么疯,至少在手术台上,他还能保持片刻的冷静。他被人拉到手术室外,身子一下子虚脱地晃了晃,只能勉强靠着墙壁稳住身子。连续半个月的超负荷工作已经严重透支了他的体力,他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发烧,胃早就疼得麻木了。
实习小护士战战兢兢地举着他的手机靠上前:“沈主任?刚刚有人找,说是您的闺蜜,在A市被骗光了钱,回不来了。”
沈宋忽然有些悲哀,他冷笑,笑容俊美得夺目,也阴郁得逼人:“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说罢转身进了办公室,然后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小护士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地走了。
第二天小护士去找沈宋,刚推开门就被呛得咳出了眼泪。透过满室缭绕缥缈的烟雾,发现办公室里已经没了人,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烟头。她抬手推开窗子,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大雨滂沱,滴车如轴,天地间一片混沌苍茫。
沈宋找到姚姗姗的时候简直快要气疯了,雨水湿透的衬衣紧紧地贴在他精瘦的腰身上,显出半透明的质感。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露出冷硬俊美的五官,眼神像是一把利刃,她却在一家快餐店惬意十足地风卷残云。
姚姗姗当然不是被骗光了钱回不了家,她只是因为这半个月来沈宋对她的冷漠有些不安。那天她要下车是去跟林峰正式分手的。她并不清楚沈宋为什么会那样失态,但那样的沈宋让她有种从未有过的悸动。沈宋打小就很骄傲,往人群里一钻,永远都是最耀眼的那个,从来都是贵气骄矜得很。那样困兽似的的沈宋,她没有见过,也不想再见。
不过这些沈宋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是真的以为这傻丫头被人给骗了,想要问问除了被骗走点财外还有没有被骗走别的什么的,不过都硬生生被压了下去忍住没问。
姚姗姗朝他兀自笑得没心没肺,语气欢脱十分欠扁:“你来啦。”
“你不用说什么,也不用感动,更别因此喜欢上我,看在我们是闺蜜的面子上,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订婚了。”沈宋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姚姗姗,语气异常冷静。endprint
姚姗姗是真的傻眼了,像是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已经不在了,难受得厉害。她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却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好问的了。她垂下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各种餐点胡乱地塞进嘴里,却仿佛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咽不下去,慢慢地湿了眼眶。
过了很久,她才尽量稳了稳发颤的嗓音,低声问:“是岳晔?”
发丝上的水珠顺着额角冷硬的线条滑落下来,他口是心非地说:“是。”
“恭喜……嗯……”
沈宋猛地上前将姚姗姗拉起来,力道之大,似乎是想要将她完完全全揉碎在自己的胸膛里,低头狠狠地吻了上去,带着一种要摧毁一切的激烈。
沈宋觉得,他已经疯了。
如果我要死了,你会不会心疼
谁说毫无防备地被人强吻是脸红激动心跳一百二来着,压根儿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姚姗姗现在就在回味几天前的那个吻,可发现那段记忆就像被人强行擦去了一般,大脑里一片空白。她当时,似乎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做。
正在胡思乱想中的姚姗姗被陡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一大跳,她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张口,就再次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叫弄蒙了,而且那个哭天抢地的人,还是岳晔。
“呜呜呜——你快来啊,求你快来见见他最后一面吧,他就要死了……”
那天沈宋高烧中还淋了一场大雨,回去后毫无意外地病倒了,便马上被送进医院做检查。今天检查结果出来了,是胃癌。
姚姗姗早就知道沈宋那个破胃要出事,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急匆匆地赶去医院,正好看见沈宋被推进重症病房,那个站在一旁的主治医生她认识,肿瘤科的“神刀张”,她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短短几天时间不见,沈宋迅速瘦了下去,整个人形销骨立。他一直在病床上昏迷着,似乎就连昏迷中也并不踏实,眉头紧紧蹙起,嘴唇翻起了一层白皮,再不见往日半分风采。
姚姗姗自从醒来后就一直不言不语,她坐在沈宋的床边,视线却是望着窗外,一看就是大半天。岳晔和林峰坐在远一些的椅子上,看神情,焦灼中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感。
岳晔上前,握了握沈宋的手指,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手指上的戒指轻轻地碰触在一起,看起来无比和谐。姚姗姗心里一颤,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床单,却怔怔的移不开眼。
岳晔瞥了她一眼,忽然道:“就算他现在这样,我也不会放弃他,我是真的爱他。姗姗,你能帮我个忙吗,我打算最近就跟他结婚,到时候希望你能当我的伴娘。”
姚姗姗猛地抬头,嘴唇急促地颤了颤,却没发出声音。坐在旁边的林峰不淡定了,浓眉折叠得跟蜡笔X新一样:“哎,你说什么?!”
他不说还好,这一吭声,岳晔直接拿着硬皮包砸了过去:“给你三秒钟时间,马上圆润地从我眼皮子底下消失。”
林峰不干了:“你都吻了我,怎么能跟别人说结婚就结婚?你这是不负责任,是始乱终弃,我有权对你提出控诉,我……”
林峰话还没说完,就被岳晔施展化骨绵掌拍了出去。
岳晔对沈宋确实用心得很,就连摆在床头的药都是之前被撕去标签的,仿佛生怕沈宋知道自己的病情。沈宋是第三天醒来的,跟个大爷似的横刀立马地坐在床头,特别享受地任岳晔服侍着,还时不时地瞄一两眼姚姗姗,挑衅意味十足。姚姗姗心里发酸,一想到这样得瑟嚣张的人已经开始了生命的倒计时,她就忍不住眼角发红。
沈宋一条胳膊上还挂着点滴,膝盖上摊着一本厚厚的笑话全集,一脸严肃地看着,忽然问道:“你哭什么,心里难受?”
姚姗姗飞快地擦了擦眼角,连忙低下头去,用勺子舀了稀粥,轻轻吹了吹才送到他嘴边,垂着眼道:“嗯,心里难受,你这不马上要结婚了嘛,我心里不痛快。”
说完才觉得不妥当,他都是快要死了的人,她还计较这些做什么,好好陪他走完最后一程便是了,想着想着又要掉下泪来。沈宋用牙齿咬着汤勺,闻言飞了飞修长的眉,见她这样在乎自己的模样,有点心疼,又还有点窃喜。
只不过,谁说他要结婚的,他怎么不知道?
你这是骗婚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岳晔整天脚不沾地地忙着布置婚礼,眼见林峰在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就一阵火大:“滚滚滚,都是你那烂主意,说什么让我表哥假装病重垂危,定能让姚姗姗回心转意。结果倒好,她不但没回头是岸,反而潇洒放手了,你说这新娘是要我来当还是你来当?要是我表哥知道我们瞒着他背后来这么一出,还不得剥了我一层皮!”
“那我当时的确是以为他得了绝症嘛,主刀的医生是肿瘤科的‘神刀张啊!”林峰很委屈。
“谁说肿瘤科医生不能治胃溃疡了?”岳晔白眼,“他是我表哥的好兄弟呢。”
“行行行,反正你们家人的脑回路都跟正常人不一样,不就学个表演吗,还假装有心脏病,还声称要跟你表哥结婚,我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是真的,你就不能提前跟我通个气儿吗?”
“那也总比你强,不就一个破搞销售的吗,敢把主意打到我嫂子身上来,找死呢。”
“是是是,我这不就是死在你的石榴裙下了吗?”林峰讪笑着哄她。
“闭嘴,少贫吧你。”岳晔踹了他一脚,“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瞒住我表哥……”
“瞒住我什么?”沈宋穿着一件宽松的病号服,皱着眉头,一脸鬼气地看着他们俩,他就知道他这个表妹是个特别不让人省心的浑蛋玩意儿。
岳晔和林峰倏地回头,脸都绿了,身子贴着墙壁慢慢往外移,沈宋凝眉:“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岳晔你给我站住,林峰这人绝对不成,靠不住。”
还没等岳晔说什么,林峰急了,大呼冤枉:“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这事其实说来有些滑稽,沈宋跟姚姗姗两人,日日相处久了便开始互生好感,却偏偏碍着铁哥们的身份抹不开面子,谁也不肯承认是自己喜欢上对方了。
后来姚姗姗跟林峰约会,沈宋就不舒服了,一个电话召唤岳晔来横刀夺爱,但试探来试探去,两人对彼此的感情都更加不确定和怀疑了。也许正是因为爱得太深,所以才会变得不自信,宁愿彼此当一辈子的闺蜜,也不愿捅破窗户纸断了关联。反倒是找来演戏的岳晔,由于过度投入,竟然假戏真做起来,她奉表哥之命缠住林峰,一来二去的,也就好上了。
沈宋顾不得再拆散这对鸳鸯,心里盘算的是,万一姚姗姗知道这都是骗局可怎么办?于是埋头跟两人制定绝密A计划,最后总结:“如此这般这般,就把你嫂子给摆平了。”
“你这是骗婚!”
沈宋理直气壮:“我就是骗婚怎么了?”说完觉得不对劲,咔吧咔吧将脖子扭回去,呆了。
姚姗姗“啪”的一声在他面前丢下一个小瓶子,治疗胃溃疡的。她手里还抓着“神刀张”的衣领子,后者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亲爱的宋,你得了胃癌?我这个主治医师怎么不知道?”
沈宋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姚姗姗抬脚就踹了上去:“你要骗婚?姓沈的你有能耐了哈,竟然敢骗婚?”
“没没没,我没打算骗婚,啊!”沈宋捂着脚背单腿蹦跶着跳,“你还真打啊?”
“你明明就是骗婚,还说没有!”姚姗姗忽然慢慢地蹲下身子,用手臂挡住眼睛,肩膀一抽一抽的。
沈宋心疼了,连滚带爬地凑上前抱住她往怀里带:“姗姗,你别哭,我心里难受,真的,要不你再打我两下?”
姚姗姗把头闷在他的胸前,声音模糊不清地传出来:“你,你要骗婚,就要骗一辈子的。”
“姗姗,你说什么?”沈宋先是顿了一下,接着就像个被金元宝砸晕了的土财主似的,激动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满眼绿光,“姗姗你抬头,再说一遍啊!”
旁边岳晔一巴掌扇在林峰头上:“看什么看,有点眼力见行不行啊,还不跟我滚出来。”
“神刀张”默默地别过头去,真是夫纲不振,夫纲不振啊!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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