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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出租

时间:2023/11/9 作者: 飞言情A 热度: 17296
木樨地

  简介:诶?你脑子坏了?第一次相恋,我就是为了钱才接近你,现在再回到你身边,也不过是因为有人花钱雇了我。陪你喝酒,陪你被人谋害,甚至陪你睡觉,都只是为了钱。我陪的够多了,你居然还硬要拉着我,陪你一辈子?这种秀逗脑子怎么可能是叱咤风云的总裁啊,冒牌的吧……

  楔子

  “我要你,拆散他们。”美丽的贵妇坐在我面前,一字一顿地说。

  我笑得极为谄媚,唤助手小诺送来一杯咖啡。

  一眼扫去,就知道今天的客人来头不小。中指上二十四克拉钻戒,腕上古玉手镯,身边的是LV最新款包包,淡施脂粉的脸极为标致,眼角些许细纹,但身材依旧恶毒地妖娆无比。

  抱歉,我对自己的顾客腹诽了一句恶毒,因为她的纤纤玉指正点在我桌面的一张照片上,照片上一对俊男美女相依而立,美色无边,而我的客人点着俊男美女的脸优雅地说:“我要你,拆散他们。”

  她根本不问我会不会拒绝这个Case,我的脸自从这位顾氏总裁夫人进门就没有停止过笑容。所有人都知道,“花解语”私人侦探所的老板爱钱爱到可以卖了自己。

  “没问题,价钱或许贵了些,但我绝对保证质量。”我还是赔着最完美的笑容。

  “我要看看你的实力。”

  我从办公桌里拿出一摞证书和资料:北影的编剧证、中戏的导演证、侦探学,以及一帮三线演员的资料。

  她冷漠地笑了笑,从LV包包里拿出一张卡:“这是定金,事成后,好处有的是。这是合同,你签一下。”

  我痛快地签上名字,顾夫人又扔来一个资料袋:“你要做的,就是勾引这个男人。这里面有足够的资料,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我要看到那个女人痛哭流涕。”

  “合作愉快,我叫解颐。”我笑靥如花,双手递上名片,“解语花的解,解颐的颐。”

  顾夫人遽然就沉下脸,猛地翻过合同看我的签名。我眨着眼睛,露着酒窝儿冲她讨好地笑。

  她最终松了口气,冷哼一声然后离去。

  打开资料袋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本资料:顾凌亦,本市名人。五岁入学,二十一岁大学毕业,二十四岁在剑桥大学修完管理博士学位,如今是本城最大集团顾氏的总经理,正牌女友是钢铁巨头鲁氏千金鲁乐宁,坐骑是劳斯莱斯,名下房产比风流韵事还多。

  同是二十五岁,同一所大学毕业,如今顾凌亦身价百万、美人环绕,而我窝在这栋写字楼,每天削尖脑袋从各种感情缝隙中抠钱。

  对,我的事务所虽然挂了个私人侦探的名号,做的多数是给大老婆捉拿小老婆、给贵婆婆驱赶穷媳妇的缺德事儿。我爱钱爱到连自己都能卖。

  我精挑细选了几个剧本,派出最精锐的线人,纯情狂野中性可爱,各种路线各种美女齐齐上阵攻陷顾凌亦。

  小诺一见桌上的照片,立刻扑过去惊呼:“这就是顾凌亦?简直是帅呆了,颐姐让我去吧,能跟此种极品春风一度,我情愿死在他……”

  我一脚将他踹开:“你这个死人妖……”

  【No.1】

  小诺来汇报时,我正盯着顾凌亦的照片发呆,花了整整两礼拜的时间跟踪顾凌亦,拍了无数照片,准备寻找突破点。

  顾凌亦的作息很规律:早晨八点准时出现在公司,中午十二点午餐,十二点四十五跟顾氏某个董事散步,五点下班后直接回家,五个小时后开车载美女到自己某一处别墅。凌晨十二点出现在夜色酒吧,点一杯鸡尾酒,两点后开车不知所终。

  两周内,换了五个女伴,从未主动联系过正牌女友鲁乐宁。

  这种恋人,还用拆散吗?

  但我不能说什么,金主已经开口让鲁乐宁痛哭流涕了,我只能拼了命将别的女人弄上顾凌亦的床。

  小诺一把搂过我桌上散乱的照片:“啧啧,凌亦身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我一脚踹在他腿肚上。

  瞥一眼满地的照片,张张均是那个修长高挑的男子,眉眼分明,沉稳优雅。有一张是他在街边一处杯摊上停留,微怔地望向一个史努比的卡通杯,眉间的静雅如水墨细致绘出。

  “颐姐别这么凶,我们派出去的所有人都被顾凌亦拒绝了,哪种女人都不要,他铁定喜欢男人。

  “不过,”小诺一双贼眼瞥向我,“还差你这种闷骚暴力平胸女了,颐姐,这次估计得你上了。”

  “深得我心!”我咬牙恨恨地笑。

  我和小诺的计划定在“夜色”酒吧,让小诺弄出些混乱,跟顾凌亦搭上关系,混乱中伪侍应生出现,递给顾凌亦一杯掺了料的酒。然后把昏睡的顾凌亦弄上床,跟小诺拍几张写真送给那个鲁小姐。

  男人跟男人,为了下半辈子的幸福,鲁小姐也得提分手啊。

  我躲在夜色酒吧包间里,从小诺的身上的针孔摄像头监视事态的发展。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小诺在一火辣女子面前低眉顺眼欲哭无泪,然后一眼瞥到闷头饮酒的顾凌亦,抓住他的手便嚷着说这是我男朋友。顾凌亦尚未开口,小诺已经扑到他身上狂吻不止。

  摄像头这端的我被雷的外焦内嫩,就差一口气没提上来。

  火辣女子尖叫着退场,现场顿时混乱起来,加了料的酒也已递到顾凌亦手里,顾凌亦抬头冷冷地盯着小诺,眼神如刀子一般仿佛恨不得杀了他,连在包间的我森森打了个冷战。

  顾凌亦抿了口酒,我一口气尚未舒完,他忽然停下了,低头在小诺耳边说了什么,小诺两眼发直满脸娇羞地点头。

  不好,小诺这个见色眼开的死人妖把我卖了。

  我猛地弹起冲出包间,可还是晚了一步,顾凌亦堵在门口,手里还端着那杯鸡尾酒,一双眸子戏谑地盯着我,大约,还带了一丝嘲讽。

  “我叫解颐,解语花的解,解颐的颐。”我立刻露一双深深的小酒窝儿,力争笑得最谄媚。

  他眼睛亮了又暗,最后只吝啬地笑了笑,将手中的酒杯递给我:“很高兴认识解小姐,我请你喝酒。”

  我大方地接过一饮而下。

  【No. 2】

  顾凌亦拦下抽身欲走的我,神情暧昧说我似他一位故人。领口不知何时开了两颗扣子,他的声音很好听,略微带一点儿低哑,如大提琴低鸣。

  我脸发红、身发热,一颗心要跳出来。逃走不是我的风格,认输不是我的路线,但我别无他法。

  “解小姐有何急事?”顾凌亦一把抓住我,猛力一带就把我带入怀中,手指若有若无地抚过我的耳垂。

  我失策,小诺那个死人妖,告诉他下安定他居然下了春药!顾凌亦到底是顾氏的总经理,我们这点小伎俩确实是太轻敌了,他现在过来就是为了看我的丑态。

  顾凌亦旁若无人地揉捏我的小耳垂,他是游遍芳丛的老手,而我,Im sorry,还是雏儿一个,哪里抵抗得住。好在我手里还有鸡尾酒那个杯子,顺手在桌上撞破,刺在手心,激得自己瞬间道貌岸然了不少。

  “解小姐送这杯酒给我,难道不是想跟顾某共度良宵吗?还是有人指使?”顾凌亦悠悠道。

  有人指使?这话真要命,我自然不能出卖金主:“自然是想共度良宵……”

  “哦?”他顿了一顿,“解小姐能告诉顾某是为什么吗?”

  啥?酒吧一夜情还要问为什么?我大脑血液顿时逆流,张口就道:“因为我爱你啊。”

  一旁听的小诺都风中凌乱了,这是什么见鬼的回答。

  “爱?”顾凌亦低下头,一双极深的眸子紧紧盯着我,非要用个比喻的话,可以说眼睛里闪过一瞬仇恨的火焰,大概是想咬死我。

  半晌,他直起身:“爱我的女人多了去呢。”

  “那……正好,顾总我们先走,您慢慢……”我将手中的碎片更深地刺入掌心,一把抓过完全处于冰封状的小诺开溜。

  “不过……”顾凌亦摁住我的肩膀,“我今天倒是很有兴致,旁边的云天酒店有我的套房。”

  …………

  开房都有会员价VIP!所以我对有钱人深恶痛绝!

  “那个、其实我今天不太舒服……”我拼命搜刮词语,一边狂掐小诺求救。

  “我私人医生也在附近。”

  小诺终于从冰封中解冻出来,说了一句解放我的话:“颐姐,你忘了你今天生理期了。”

  ……

  我恨小诺。

  我还恨顾凌亦。

  他 “好心”地开车把我送回家,“好心”地给我处理了手上的伤口,最后很“好心”地叮嘱:“不用紧张,那只是一些让人发虚热的药,一会儿去泡个冷水澡,注意别感冒了。”

  【No. 3】

  我在家无比怨念地泡了一个晚上的冷水澡,第二天便涕泪横流,感冒了。

  小诺早躲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一挥手扣了他整整半年的工资。

  坐在办公室拿着自己的史努比卡通杯磨了一上午指甲,暴躁得要死,小诺却神奇地出现在门口。

  很好,我练了六年的瑜伽和跆拳道,憋了二十四小时的抑郁,立刻化身为狼扑向小诺。

  “颐姐别打,有客人。”小诺连滚带爬地逃开,露出身后西装革履很正派的顾凌亦。

  “花解语事务所,解颐。”顾凌亦一字一顿地校对了名字,优雅地伸出手,“解小姐,再会了。”

  我满脸的狂怒尚未驱散,伸出去的手冰冰凉颤巍巍。本市姓解的多得邪门,叫解颐的就有两百个,一夜的时间他居然就找到这里,不禁让我冷汗直飚。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顾凌亦倒也没有给我难堪,只是信步在办公室转了转,最后盯着我的杯子浅笑:“这杯子倒让我想起我第一个女朋友,她很喜欢这只小狗。解小姐能不能割爱送给我?”

  我自是万分同意,恨不得将他快点儿打发走,亲自拿杯子去包起来,只不知怎的一滑,杯子掉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解小姐原来有摔杯子的嗜好。”顾凌亦挑起刻薄的嘴角,似笑非笑。

  我连连道歉,顾凌亦也不理,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在我脸上胸前流连一圈,惋惜地叹了口气,才开口让我寻一个人。

  好巧不巧,他要寻的人也叫解颐。

  “五十万。”我开一口价。

  顾凌亦冷哼一声:“解小姐也不问问我要寻的那个人值这个价钱吗?”

  顾凌亦说得轻蔑无比,我听得无比愤怒。

  “顾先生给个价吧。”我竭力把愤怒压在齿根处。

  顾凌亦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我桌前的名片盒中,又抽走一张我的,俯下身凑到我耳边:“明晚十二点夜色酒吧,见面谈。”

  谈?谈你个大头鬼!我咬着牙根,微笑着将顾凌亦送出门外。

  “初恋女友?这是个切入点啊!”小诺不知何时已经在电脑前正襟危坐,两眼直发光,“顾夫人给的资料上说,顾凌亦对她初恋女友念念不忘,也叫解颐,瞧我百度了这么多,不知道有没有她。”

  我凑过去,一排排“解颐”的网页,可我一眼就看到“A大援交解语花被罚离校”的那条旧信息。

  小诺忽然哆嗦了一下,声音极轻:“颐姐,你也是A大02届的吧?”

  我点头。

  “你当时也没有完成学业吧?”

  我嗯了一声。

  小诺雪白的小脸更白了:“那颐姐你为什么被开除?”

  我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出理由:“杀人未遂。”

  小诺一个哆嗦,又长长舒了口气:“幸好你不是去援交。”

  我一个栗暴弹在他脑门儿上,这帮男人怎么想的,援交要比杀人还罪恶?也不想想他们所厌弃的这种行为为何会存在,丫的,一个个衣冠禽兽!

  下午顾夫人打电话询问进展,我痛快摊牌,顾凌亦那边有可能已经生疑,我需要鲁乐宁的资料。她沉默了一阵答应了,却补充了一句,希望我冒充顾凌亦的初恋女友解颐,最好带着个几岁的孩子,胜算更大。

  我点开邮箱,鲁乐宁的资料已经发过来,名门千金,长得又美,智商平平,谈过一个男友,因为男友跟其他女人的孩子出现婚礼上而分手,每次谈到私生子几欲成狂。

  后面跟着是顾凌亦那个初恋女友的资料,照片是偷拍的,看不太清,仅能看出身高轮廓与我类似,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柔顺的短发。内容与鲁乐宁云泥之别,就读A大,因援交被人发现开除学籍。

  小诺惯常地向我身上蹭来时,一眼瞥到照片:“颐姐,要不是你这双眼皮小酒窝儿,我真怀疑你就是顾凌亦那个初恋女友。”

  “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很像援交出身吗?”我阴沉沉地问。

  小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一把抓住他的小肩膀:“给顾凌亦下的药还有剩余的吧?今晚开个房,我需要你的援交。”

  小诺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颐姐你要干啥?”

  “你。”我恶狠狠地说。

  看小诺实在是要晕过去了,我又轻飘飘地补了句:“那个解颐可是援交出身,我连经验都没有怎么冒充?”

  【No. 4】

  第二天晚上,我在夜色酒吧等顾凌亦,等了整整一个晚上,只等来一个女人,鲁乐宁。

  那晚下着暴雨,我回去再次发了烧,整整一周,整个人都虚晃晃的。

  顾凌亦再也没来找我,他便如此从我生活中消失。顾夫人也没有再跟我联系,也没有讨回那五万定金,他们回到衣香鬓影的上流生活,与我,再无关联。

  有时候觉得,这一切不过是梦一场。

  日子如水,我继续在“花解语”接我的生意,继续去医院看解忘忧。

  解忘忧苍白着脸,讷讷开口:“小颐,浩说他公司要上市了,就缺……”

  “闭嘴。”我坐在她床头削一个苹果。

  “他那么不容易,小颐你就当帮帮姐……”

  我使劲闭眼,终于忍不住一把将苹果狠狠扔在地上:“解忘忧你有完没完?你不要总拿自己当圣母,自己都没几天活头了还想着那个死人!当初是谁骗你骗到连肾都差点儿卖了?你他妈怎么还信这个禽兽?”

  解忘忧空茫茫地看向我,眼泪一行行地流。

  我冲到洗手间,死命将门摔上。镜子中的人两眼通红,却流不出一滴泪。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哪还是当年为一个男子哭得视网膜发炎的无聊女人。

  我恨解忘忧,恨她那种自以为能救天下人的慈悲姿态,可如果不是她这么多年的偷偷接济,我母亲和我这个私生女不会活到现在。老爸死后,她连整个企业都被那个陈浩骗去,最后差点儿还被骗去卖肾。

  我用尽所有办法拆散她和那个陈浩,可是对解忘忧根本没用,我拿二十万给她治心脏病的钱被她转手就送出去了。

  晚上,我又去了夜色酒吧,大约是惯性的缘故,明明最不喜这般糜烂场所,却眷恋不已。

  点了鸡尾酒,喝了几杯便微微有些醉了,恍恍惚惚觉得有人在摩挲我的耳垂,眉眼如水墨勾勒,极深的眸中却闪过仇恨的小火苗。

  我何其荣幸,顾氏一家人都在仇恨我。

  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小诺来找我,我笑嘻嘻地趴在他耳边:“去给我找个男人,少了五万不卖,该死的解忘忧,她是想要我死,呵呵。”

  一股寒风迎面而来。我缩成一团,感觉被人抱起塞进车里,我补了一句:“还有,检查一下健康,别带什么病。”

  那晚很混乱,小诺说给我找了个很好的客人,技巧好,也知道疼人。可我疼得要死,拳打脚踢又撕又咬。

  半夜醒来,我就悔到肠青,因为月光甚好,好得我足以看清我身边男人的一根根纤长睫毛,凉薄的唇,肩膀上疑似狗啃的两排血齿印。

  我终于如愿地将别的女人弄上顾凌亦的床,只不过那个女人恰恰是自己。

  这真是一个悲剧。

  我看看华贵的天花板,看看柔软的薄被,床上还有个跟人一般高史努比公仔,我看来看去,都没有什么能塞满我冰凉的心。顾凌亦醒来我要跟他说什么,要不要说方才的混乱中我脑子里全是他,那样,能否赢得他少许怜悯?

  至少不会像之前相遇时那般轻蔑,那种眼神像刀子磨在我心,疼得恨不得咬他一口。

  顾凌亦翻了个身,把我当大靠枕抱着,手指动了动,扣在我指间。

  再次睡下,我梦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夜晚,有人拿刀子划我的脸,我拼命挣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人尖利地笑:“贱人!让你勾引我的阿凌!”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疼痛将我扯回现实。周围一切白茫茫的,穿白色大褂的医生围着我一阵欢呼。他们告诉我,我在别墅遇到煤气中毒,被顾凌亦拼命推出卧室才得救。

  “顾凌亦呢?”我猛地坐起,头尖锐地疼。

  他们停下了声音,默默移开视线,空气似乎不再流动,铺天盖地的沉溺感淹没了我。

  我冲了出去,使了吃奶的力气,只够让我跌在床下。

  【No. 5】

  那天我几乎是爬着进了VIP病房,丢了整整一路的人,刚好看到顾凌亦睁开眼的样子。

  因为顾凌亦是先把我推出去的,所以中毒比我深。

  他看着我爬进来的样子微微挑了下眉:“你想报恩也可以,伺候我三个月吧。”

  伺候这个词太欠扁了,更欠扁的是鲁乐宁和顾夫人也在此时一脚踏进这间病房。

  目光能杀人的话,我大概已经被鲁小姐凌迟成一具白骨了。

  “这恐怕不好……你跟乐宁都已经订婚了。”顾夫人笑得很牵强,“解小姐还不知道吧?真是失礼……”

  “我知道。”我淡淡道,夜色酒吧那晚,鲁乐宁已亲口告知。

  “阿凌你醒了正好,没事我先走了。”鲁乐宁噌地站起来,狠狠地剜了顾夫人一眼,摔门离去。

  我疑心她那一眼应该剜在我身上,顾夫人在内是她的准婆婆,在外她掌握着顾氏实权,难不成鲁氏千金是斜眼啊?

  “您大概管得太多了,阿姨。”顾凌亦冷冷道,把“阿姨”两个字咬得极重。

  顾夫人也有些恼怒,悻悻说了几句也走了,只剩下我和顾凌亦互相沉默着,等我再去看他,他已经睡着了,我翻了个白眼也回病房继续睡。

  我搬进顾凌亦的某栋别墅,一时间顾氏总经理订婚后金屋藏娇的消息轰炸了各大电台媒体。

  这栋别墅是古希腊风格的建筑,门口四个巨大的花岗岩石柱,喷水池是优雅的女神雕像,檐角及墙上檐雕有古典主义雕花和哥特式飞扶壁,圆弧屋顶的华丽大厅,无一不展现了此间主人的优雅与高贵。

  可室内设计就让我浑身发冷了——银灰色的波斯地毯,黑色沙发与家具,猩红的桌布,白色的床铺,顾凌亦果然还跟原来一样。

  我转身面对顾凌亦:“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少了什么东西?”

  他将我的皮箱顺手扔在脚边,扯松了领带,揽着我的腰就开始摩挲我的耳垂,不在意地应道:“什么?”

  “棺材。”我冷哼,他真是跟原来一样,长得像吸血鬼一般俊美,品位也跟吸血鬼似的。

  顾凌亦一怔,俯下身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那么正好,我可以把你吸干,再给你我的毒血,以血为盟,这辈子都是我的奴仆。”

  他吻在我唇上,游移了会儿停下叹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紧张?”

  身为一个金屋藏娇的娇,我怎能不好好伺候金主,我挺了挺脖子:“我一点儿都没有紧张……嗯——”

  我顺着顾凌亦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正攥在他的手臂,攥得死死的。

  “我先去洗个澡……”我掩面,冲进浴室。

  我站在花洒下,一颗心都要跳出来。是,虽然我同顾凌亦发生过关系,可我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毕竟当年是因为我的援交丑闻,他才离开我。

  裹着浴巾去酒柜找酒,顾凌亦正站在那里,递给我一瓶深宝石红色的酒:“1890年的L'Evangile,一个援交出身的女人,还要借酒壮胆?”

  我直愣愣地站住,昂贵的酒摔在地上,流了一地血红。原来他都是知道的,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

  顾凌亦扣住我的下巴,逼迫我看他的眼睛,那里面流转着危险的信号:“还是你想欲擒故纵?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

  我紧闭着眼睛,随着他粗鲁的动作一行行掉泪。

  他的声音低哑,咬着我的耳垂:“解颐睁开眼睛!看着我!”

  【No. 6】

  第二天醒来,枕边是空的。

  顾凌亦大概气爆了,我居然会哭得太累睡晕过去。

  洗刷后,我找了半天才在厨房里找到顾凌亦,他拿着一个柄上带钻的平底锅,默默地看着锅底一团大概是煎蛋的糊糊。

  我无奈地卷卷袖子,从他手中拿过平底锅。

  “我约了设计师和家具师,你不喜欢这里的家具,就换了。”顾凌亦背对着我硬邦邦地说。

  “太好了。”我不由自主地笑起来,看来是昨天说他这里缺一口棺材气到他了,效果还不错。

  顾凌亦回头,似乎被我的笑刺到了,半晌才冷哼一声离开。

  晚上回来的时候,整栋别墅已变为洛可可风格。窗帘改成暖黄色,床铺是天蓝色,楼梯扶手和餐桌绘的是纤美的贝壳浮雕。我站在白色的地毯中间迎接顾凌亦,他愣了一下才进来,一手卡在我脖子上。

  “解颐,”他的手指细细描绘我的轮廓,“别说整容,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第一次你因为钱离开我,如果有下一次……”

  他松了手,吻住我。

  顾凌亦跟鲁乐宁解除婚约的消息,又一次把各大电台媒体轰了个底朝天。

  我暂停了花解语事务所的运营,宅在顾凌亦的金屋中继续做娇娇女。顾凌亦说这是保护我,还说当时我们的煤气中毒事件便是有人指使。

  但是他没料到的是指使的人就是顾夫人,现在正坐在我对面。

  她趁着顾凌亦外出,调走保全单独见了我,还是一脸的傲气。

  “解小姐到底有手段,这栋别墅是顾凌亦最私人的地方,他却将你的名字加在房产证上。”顾夫人悠悠道。

  “过奖过奖。”我淡淡地笑,心里却如波涛,他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解小姐也是A大02届学生,是否听过当年轰动A大的援交裸照事件?那人似乎也叫解颐。”

  “就是我。”我耸耸肩,“我们见过,还是您亲手划花了我的脸,又让整容师帮我整的容,结果您自己都忘了这张脸了。”

  顾夫人的笑容猛地碎裂,狠狠看着我,恨不得将我撕碎:“我不是给你一个假名字吗?”

  我还是耸耸肩。

  顾夫人盯着我,忽然自嘲般笑了笑:“没想到当年花二十万让你离开阿凌,制造了援交丑闻,到头来竟又是我亲手把你送回来。”

  她忽然大笑起来:“可是,阿凌是我的,谁也不能跟我抢。”

  顾夫人悠闲地拿出一张照片,上面的人我很熟悉,是那个骗了解忘忧一次又一次的男人,陈浩。

  【No. 7】

  当晚顾夫人留了下来。

  顾凌亦回来的时候,我们刚碰完杯,还是1890年的L'Evangile。

  “顾夫人,三个月到了,鲁小姐和顾总也分手了,我做了我应该做的,酬劳您该付了吧?”

  “解小姐果然好本事,说三个月就真的是三个月。我欣赏你,额外加五十万,你可以走了。”

  透明的水晶桌面反射出我妖媚的笑容:“顾凌亦是顾氏总经理,我那么爱钱,怎么会离开他?”

  身后的门锁吧嗒一声,顾凌亦站在那里,手里抱着一束玫瑰,眸中尽是怒意。

  “我不知道这次阿姨拿什么威胁了她,但是现在我想请您先出去。”

  我妖娆地笑,掩饰心底的疼:“顾夫人三个月前找到我,让我拆散你和鲁小姐,何况我有什么可以被威胁的?”

  “小颐,没有你的事情,你先回去休息。”顾凌亦头也不回,怎么这种时候他就这般相信我?心底的愧疚越来越深。

  “你不想看看这个吗?”我拿出一份合同,正是三个月前我跟顾夫人签订的那份。顾凌亦瞬间变了脸色,盯着我。

  “顾总,我一直以为您是聪明人。从一开始我就是因为你有钱才接近你。第一次离开你,就是为了钱,这次回到你身边,也是为了钱。我是什么样的人,顾总还不清楚吗?若是你清楚的话,以后就不要再纠缠我了,我们人财两清,你,明白?”我永远都知道怎么拿捏他的痛处,却没料到他会这般歇斯底里。

  顾凌亦一把捏住我的脖子,花茎被他捏得粉碎,上面的刺却深深刺入我的脖颈,嫣红的血和绿色的植物汁液交混,我的眼前渐渐一片模糊。

  他忽然撤了手,声音颤抖:“你!你给我滚!”

  陈浩每天发解忘忧的照片给我,让我知道解忘忧还活着。

  商界频动,先是鲁氏千金跟顾氏总经理解除婚约,而后是掌握顾氏实权的顾夫人被传与某件煤气中毒案有关,接受警方调查,总经理顾凌亦不知从哪里得到几支隐藏的股份,掌握了顾氏最大的股份,进而成为顾氏董事长。

  我得罪了顾氏,没有任何一家公司敢用我。在顾凌亦的各方施压下,我成了一个外卖小妹,而且每天必须去顾凌亦的别墅,给他和他无数个女伴送外卖。

  顾凌亦也再没有那么多绯闻,他的女友只固定在一个人身上,一名演艺圈的新星,清秀可爱。

  “阿凌,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外卖小妹很可爱,竟然有些像我。”说话的是顾凌亦的第N个女友,妩媚妖娆的新影星。

  “确切地说,你所有传绯闻的女人都跟她有点像呢。”影星窝在顾凌亦怀里,声音娇软,“阿凌我要吃醋了哦……”

  “吃醋?她算什么东西!一个为了钱什么都能卖的女人。”顾凌亦冷笑,推开怀中的娇娃,用手指向我钩了钩,“一万,过来亲我一下。”

  我木木地走过去,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刚要抬头忽然被顾凌亦摁住,唇齿纠缠,蜻蜓点水的一吻变得缠绵悱恻,我渐渐迷失了自己。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开,睁眼便是顾凌亦奇异的怒容:“滚!”

  我黯然离去,隐隐约约听到身后女人的娇嗔:“快擦擦,怎么能让这样一个女人脏了顾氏……”

  没有任何回答。

  次日,传出顾氏总裁与女星分手的消息。

  【end】

  我不在乎。因为有我必须更在乎的,我的姐姐解忘忧。那晚顾夫人拿出陈浩的照片,告诉我,她指使陈浩,利用解忘忧对陈浩的爱,绑架了她。解忘忧身体那么弱,我又怎么敢拒绝顾夫人的要求?

  可陈浩已经一连三天没有发来照片,我终于再也等不下去,疯狂地冲到警察局。

  局门口正泊着一辆劳斯莱斯,顾凌亦倚在车边:“解忘忧要死了,你要不要去看?”

  我眼前一黑,一股甜腥涌上,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顾凌亦紧紧地抱住我:“没死没死,她刚做完换心手术!”

  我瞪着他,说不出话。

  “你还真吐血。”顾凌亦不自在地别过头去,“谁让你当时让我那么心疼,我只不过想还给你。”原来他竟然在暗地里做了那么多,那一刻,我的心疼得要命,表面却如湖水般平静。

  我直直地盯着顾凌亦,让他带我去看解忘忧。

  解忘忧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很苍白,谁也不承想到,陈浩躲警察时被车撞成重伤,临死前把心脏捐给解忘忧,顾夫人也因此被判监禁两年。

  “行了,看够了就回家。”顾凌亦气色不好地拉我就走,一路上风驰电掣,把我拖进洛可可风格的卧室。

  “你到底怎么了?不舒服?”我心虚地去摸他的额头。

  “以后你若是再为了二十万离开我,我就!”顾凌亦一掌狠狠打在沙发上。

  原来他都知道了。我沉默着,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凌亦再次开口,有些急躁:“说你不会!”

  我顺着他开口:“嗯——以后都不会了。”

  他那张放大版的脸庞出现在我面前,还未来得及反应,唇便已经被他噙住。

  顾凌亦,我以后真的不会再离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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