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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盛开的森林(一)

时间:2023/11/9 作者: 飞言情A 热度: 11600
苏释

  楔子

  谢谢你的付出,谢谢你不变的执着,谢谢你沉默深邃的爱。

  可我能回报你的,就是在你目力所及处,活得更加精彩,更加美满,更加快乐。

  而你,也会在下一个路口的转角处,碰到你姗姗迟来的幸福。

  我庆幸我在最美的时光遇见了你,了解了你,感受了你,而后在你选择黯然退让之后,由衷地祝福你。

  我们的交集就应该这样,不多也不少,刚刚好。

  0

  时值七月,北京新一轮高温来临。滚烫的柏油路面不时冒着热气,那一排排行道树早已被折腾得奄奄一息了。可悲的是人就处在这样一个巨大的蒸笼里,承受着煎熬。

  陆想想就是这大蒸笼里被煎熬的一分子,只是还咬牙幸存着,不像这办公室的大多数人已经“阵亡”。

  整个屋子里唯一的制凉工具电动小风扇在传到徐伟明手里时正巧耗尽了最后一块电池。说好每人用十五分钟的,这才多久啊,没享受到一阵凉风就罢工了。

  徐伟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口气很是暴躁:“这修空调的还来不来啊!再这么下去,人都要熟了!”说完又是一阵谩骂。

  “行了,伟明,火气这么旺能不热吗? !”一旁的关燕也热得不行,抓着手边的文件夹又是一阵猛扇。

  ”关燕你还好意思说,说好了每人用十五分钟的。你倒好,用了半个小时!这公平原则到你这儿就变成不平等条约了,电池全是你费的!”徐伟明的火似乎更旺了,这个时候别跟他讲绅士风度,他只求男女平等。

  关燕一听,按捺不住了:“嘿,姓徐的,我都没说你呢,居然还上脸了。我跑前跑后地去买电池,快晒掉一层皮了,多扇十五分钟怎么了?再说了,这玩意儿是你的吗,别搞不清所有权就恶人先告状!”

  徐伟明急了:“关燕,这东西似乎也不是你的吧。还好意思提所有权,我没告你侵占就不错了!”

  关燕不甘示弱:“哟,徐律师麻烦你翻翻《刑法》第2?0条,。非法占有四个字你给我看清楚。你要告侵占,全办公室得都去蹲监狱,包括你自己!”

  陆想想看这一男一女似乎真干上了,想劝两句又插不上嘴,其实她想说这个小风扇是她的所有物。

  回头一想,算了,这种戏码他们每天要上演好几遍。律师嘛,练练嘴皮子很正常。

  话说回来,这职业真不是人干的,男人和女人根本没差别,虽说是靠嘴吃饭,可也是杀人不见血。陆想想时常怀疑自己是否选锚职业了,为什么跟她想象的律师工作那么大相径庭。

  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正在争吵的男女,陆想想接了电话,礼貌地回复了几句就挂了。她对着一屋子“阵亡“的、苟延残喘的,以及那对重燃战火的男女笑道:“同志们,修空调的来了。”

  语毕,整个律师事务所都沸腾了。大家的心情简直比赢了一个几百万标的case还激动。

  “想想,你还去哪儿啊?”关燕喊住正往门口奔的某人说。

  “人是我叫的,得去盯着点。回头这维修费我还得报销!”陆想想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人,小算盘打得可响呢,但这不并说明她抠门,陆想想认为这叫生活。

  关燕笑道:“你这丫头片子尽往钱眼里钻啊!”

  “燕姐,你别五十步笑百步啊!”

  徐伟明凑过来,对关燕说:“人家想想说得对,你呀,没资格说别人!”

  眼瞅这二次大战又要爆发,陆想想赶紧逃离是非地,哼着小曲儿兴致高昂地当小工头去了。

  陆想想是个出了名的听话懂事老实的孩子。唯一一次就是考大学那会儿,瞒着父母偷偷把第一志愿改成了北京,为此从小被视为乖乖牌的她第一次在父母面前揭竿而起。等录取通知书下来了,陆家的家庭战争也拉开大幕。陆爸爸说,你想去外地上大学也不至于跑那么远啊,好大学读哪个不是一样,关键是离家近。陆想想不依,去北京的信念雷打不动,脾气固执起来十头小牛犊都拉不回。后来还是陆妈妈妥协了,觉得女儿出去见识见识也好,在这江南小城始终没多大作为。陆爸爸看家里两票对一票,也没辙,心里很是担心,巴不得跟着女儿一起上大学。还别说,陆想想天生有点小运气,念完本科就上了研。她不住感叹首都就是块旺自己的风水宝地,发誓不混出个人样不回去见江东父老。

  陆想想的工作很繁杂,平时整理整理卷宗,帮忙调节一些民事纠纷,顺带跑腿打杂,例如请人修空调等事宜。总之陆想想除了打官司其他什么都干。没办法,这是当律师的必经之路,陆想想称之为修行。她也明白自己这背景单薄,要跟个好律师见习很难,这年头好工作不光看文凭更看人脉。况且这行接触的人不是一般的杂,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地痞无赖,你都得使出浑身解数去把他们的问题解决,大多时候还吃力不讨好。

  总之做律师难,做一个名律师更难。

  空调修好了,办公室里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人们不禁感叹,温室效应早晚把人推到月亮上避暑。

  当卫少卿走进办公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坐在风口下享受凉爽的陆想想。某人却还不自知地跷着二郎腿盘算着今晚的小菜。

  “少卿,案子判了吗?”徐伟明知道卫少卿最近忙一个涉外case,其中牵扯的利益很大,连上面都下了指示要严肃对待,所里上下也都挺关心案子的结果。

  卫少卿不动声色地在陆想想身上停留了一秒,开口答道:“一审的结果也是预料中,可对方不依不饶地要上诉。”

  这声音——

  陆想想一个激灵,立马起身,随意摆弄着手边的资料,企图掩饰心中的慌乱,眼还不时偷瞄着不远处的某人。她心里直发憷,难得可以忙里偷闲,被这人看到还不死定了!

  “外国人整天讲权益平等的,就会瞎白话。”徐伟明愤愤地说道。

  “总之事情没那么简单啊。”卫少卿揉了揉酸疼的额角,“对了,想想,把天合集团的资料再整理一下,下班之前送到我办公室。”

  陆想想看他一脸倦容,不禁担心:“师兄,这么急?”

  关燕也说:“少卿,回去休息一下再工作,你又不是铁人。等会儿我去跟BOss说,让你提前下班。这官司你先放一放。”

  卫少卿整了整西装:“燕姐,没事。晚上还要和天合的人谈谈,这二审也就眼前的事。”回头对上陆想想怔忡的眼神,不着痕迹的笑意蔓延在眼底,嘴边却是严肃的口吻,“想想,别发呆,下班之前要的资料快整理好!”

  “是,知道了,师兄!”陆想想赶紧回神,为什么那么疲惫的卫少卿在她心中有一丝心疼呢?呸呸呸,这个人平时对自己那么苛刻,挑三拣四的,为什么要心疼他? !

  说起卫少卿,还真和陆想想有些渊源。他俩好巧不巧居然是同一导师带出来的,只是卫少卿比她高几届。可别以为是师兄就能罩着自己,事实上就他给的工作多,以压榨她这种廉价劳动力为乐。

  尽管如此,陆想想还是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卫少卿的背影,这人真是铁打不倒。

  事实证明,在奴隶主的调教下,陆想想的办事效率确实高。她知道这个案子的重要性,收集的材料也是尽可能的详细。律师平时工作量已经很大,光应付那些委托人就够累的,还得帮他们想主意打官司,整个过程下来人都虚脱了。要不说助理就是炮灰,忙起来不比律师闲,有时候恨不得四肢并用。

  陆想想很快整理好了资料,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嘿嘿,足够交差。捧着厚厚的文件夹,轻叩卫少卿办公室的门,可一连敲了好几下都没人应。陆想想扭动门把,却没看到他的人影。

  “想想,少卿刚走。”徐伟明看到站在门边的陆想想提醒道。

  “啊?那这份资料怎么办?”陆想想问。

  “哟,这个可重要!你快打电话给他,说不定他在停车场能回来拿。”

  陆想想翻出卫少卿的手机号,心里又把卫少卿从头到脚数落一通,让你姑奶奶我这么着急火燎地给你赶工,还放我鸽子。

  话说到这儿,耳边传来低沉的男音:“喂?“

  “师兄,你要的文件没拿。”

  “哦,我忘了!走得太急没跟你说。”卫少卿略感抱歉地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陆想想有些着急地问。

  “要不你打车送过来吧?”卫少卿停顿了一下,“回头车费报销。“

  陆想想的小算盘被人看穿了,有些不好意思,她干笑了两声,赶忙把卫少卿说的地点记下:“师兄,放心,不塞车的话二十分钟就到。拜拜!”

  “喂,想想?”怎么挂得那么快,他还没说完呢,这丫头做事总这样,待会儿别出洋相就好。卫少卿无奈地对着手机屏幕笑了,那一刻的温柔是在人前从未表现过的。

  还好没有赶上下班高峰期,陆想想顺顺当当地赶到卫少卿说的饭店。幸亏有人给报销车费,这点路就花了她五十多大洋,不枉费姑奶奶跑这趟。

  看着周围一片繁华,五花八门的饭店和会所,中式的西式的,金碧辉煌。陆想想不知道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对于她这种生活在底层,没日没夜奋斗的人来说,现实才是鞭策自己前进的动力。

  只不过五分钟后,陆想想再一次恨透了卫少卿。这人真阴险,存心跟她过不去,没人跟她说过这里是会员制,草根级别免入。

  因此,保安硬生生地把她给截下了。

  “我来找人的!”陆想想正色说。

  “小姐,您不是我们的会员不能进去,很抱歉。”保安是个年轻小帅哥,一脸微笑地解释。

  陆想想却觉得那微笑很刺眼,好像在说,瞧你那小样儿,整个一刘姥姥进大观园,不是,刘姥姥怎么说也进了大观园,她这是连个园门都没摸着就被赶出来了。

  是,陆想想承认,她今天的穿着打扮和这里格格不入,T恤搭配一条破得不行的牛仔裤,手里还拿着厚厚的文件夹,不知情的人以为她是发传单的。可至于让人那么鄙视吗?气得陆想想牙齿咯咯作响。小帅哥更以异样的目光看她,盘算着你是找人还是杀人啊。

  陆想想是气糊涂了,忘记了重要的通讯工具——手机。她立马拨了卫少卿的电话,结果是卫某人的手机一直处于占线状态。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背过身做个深呼吸,陆想想转头一脸假笑:”同志你看,我真有急事,我朋友在里面呢,这份文件是他要的,你通融一下让我送进去好不好?”

  “小姐,真不行,我们这有规定,不能——”

  保安都没说完,陆想想看到有人正要进饭店,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了过去:“唉,你总算来了,这么晚才到啊,我都等半天了!”转头对着保安说,”我说的朋友就是他!“

  保安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两人,陆想想扯了扯那人的胳膊,对保安笑道:“我们约好的。”

  林森看着眼前的这出闹剧,不禁莞尔,他只知道自己前脚刚跨进大门,突然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的物体强行拖住,冲击力还不是一般的大。还没反应过来,此物又开始说话了:“不信你问呀!”说话时还不忘死死地扣着他的手臂。

  “林先生,您看——”保安怯生生地开口。

  林森只是打量着身边的女子,可能天气太热的缘故,额头已经渗出一层小汗珠,却还是一副据理力争的模样,连带着那条马尾一翘一翘的,他突然觉得很有趣,脱口而道:“她是我朋友,没关系。”

  陆想想如蒙大赦,不禁感叹社会处处有温情!

  ”小姐,原来您是林先生的朋友,刚才这真是对不起!”保安帅哥不停地鞠躬,赔礼道歉。

  这下轮到陆想想不知所措了,她心虚地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们也是按规矩办事嘛!”

  闹剧到此结束,陆想想终于走进了所谓的vip制会所。长这么大真的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陆想想觉得保安帅哥的歧视是有理由的,她是名副其实的刘姥姥。这哪是普通的商务会所,简直是一座中国古典园林。水榭楼台,石桥蜿蜒,不远处的假山上倾泻一挂水帘,空气中伴随着丝竹清音,陆想想不禁怀疑自己真的置身于一座大观园。

  耳边传来一阵低笑声,陆想想如梦初醒。一转头看到的是一双含笑的眼睛,可能觉得她很有趣,又是莞尔一笑,一时间竞让陆想想挪不开眼。

  “好看吗?”他只是柔柔地问了一句。

  “好看……”陆想想的大脑处于短路状态,以至于说的好看到底是指园林还是眼前的男人,她分不清。

  《两只老虎》的铃声回荡在大观园里,显得滑稽可笑,也唤回了陆想想的三魂七魄。她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喂,师兄。”

  “想想,到哪儿了?”卫少卿的电话里不时传来汽车嘈杂的声响。

  “我已经进来了。“陆想想的声音底气明显不足,时不时地还偷瞄一眼身边的男人,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进来了?”卫少卿明显一愣,”我在路口等你呢,这不怕你被他们拦住不让进嘛!”

  “啊?”她怎么也料不到卫少卿会等她,真恨不得拍死自己,没事瞎往里面挤个什么劲儿,丢人丢到太平洋里去了,“那你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陆想想挂上电话,回身只看到了一抹白色消失在拐角。有一点失望,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只是那弯弯的眼角,在陆想想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不知不觉也跟着笑了。

  林森明显是迟到了,进门时只听不知是谁喊了声“庆一色白摸”,跟着传来其他人谩骂声,纷纷拿着手里的大钞砸过去。谁不愿被钱砸呀,那人一脸得意:“要说这手气来了挡也挡不住!“抬眼看到来人是林森,“得,今天甭想赢了。”

  “你小子怎么才来? !”说话的是另外一个男人,“正等着你替我翻身呢,今天蚊子手气太好,我这都没开过和,快点快点!”

  “你们玩,我坐会儿就走!”林森斜靠在沙发上,昏暗的灯光下是难以捉摸的笑意。

  “嘿,你小子是不是又搞了什么项目,最近找你怎么那么难啊? !”说话的是蚊子,旁边也有人点头附和。

  “就是想休息一阵子。”林森淡淡地说。

  “休息?哥们儿你说笑了,这年头谁跟钱过不去啊!金融危机是来了,但我瞅你赚钱跟玩儿似的,这还想休息?”

  林森只是沉默,点了支烟却对着那一点星火发愣,看着它一截截地燃烧脱落,氤氲的烟雾渐渐迷离了双眼。不知怎么又想到来时的小插曲,眼前浮现那一翘一翘的马尾,他忽然笑了。

  02

  律师的工作永远都是分秒必争地进行。陆想想手里也积了不少卷宗要归档整理,一忙起来就像小陀螺似的在四周打转。她手里虽然攥着司法证,可对这行来说,年轻不是骄傲的资本,资历老的大有人在。毕竟是新人,BOSS说让她再适应一阵,积累点经验,见习的事也就搁置了下来。

  只不过,关燕提了好几次让陆想想跟着她。女人心细,不比男人粗枝大条的,再说她是打离婚官司的老手,总比打刑事或者商事官司简单。陆想想有些犹豫,

  不是她挑剔,读研的时候修的是经济法,跟离婚案总是风马牛不相及。有时看着关燕应付着抓奸的正室或者哭诉的小三,都觉着太阳穴钻心地疼。

  这天早上,关燕因为儿子生病,把预约又丢给了陆想想。所以一上午陆想想对着这个二奶斟茶递水,拿纸巾,外加安抚,忙进忙出,说她是律师助理还不如一仆人来得恰当。

  等忙完这case也到了中午,陆想想好不容易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一时觉得口干舌煤便去了趟茶水间。好巧不巧地碰上了卫少卿。顿时进入一级戒备状态,笑吟吟地打了招呼:“师兄,这么巧啊!”

  卫少卿还是一贯不苟言笑的表情:“不巧,我有事找你。”

  就知道碰上你没好事。陆想想做好被剥削的准备:“什么事啊?”

  这么问着,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似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卫少卿沉吟了一下:“上庭有问题吗?”

  上庭?陆想想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确定地问道:“师兄你别开玩笑了,说我吗?”

  “没有开玩笑。下周的二审你跟着一起来。”卫少卿严肃地说。

  此刻陆想想心中有喜有悲,喜的是她终于熬出头了,对于一个读了七年法律的人来说这无疑不是天降甘露,让她这株小苗有成大树的趋势;悲的是她将继续在卫少卿的魔爪下无限期苟延残喘。

  可不管怎么说,这是她陆想想人生的重要转折点。

  “呃,师兄,我能行吗?”陆想想心里没底,怕是卫少卿试探她。

  “你对自己没信心?”

  “有点吧,我怕会紧张。”她实话实说,上庭可不是开玩笑的。

  “好好儿准备,不会有问题。回去把手头的工作放下,我跟老板说了,你负责跟我的案子,最好这几天赶赶工,不能偷懒。”他说了一大堆话,就这句“不能偷懒”她记得最清楚。心想,在你手里能偷懒才怪呢!

  “知道了,师兄!”她一口答应,向着律师这条康庄大道迈出了一大步。好吧,即使这一大步是卫少卿领导的,她也认了。

  卫少卿看着她,眼里似是颇多内容,刚走几步又回头喊住了沉浸在喜悦中的某人:“陆想想,刚才你在委托人面前很有律师风范!”

  卫少卿第一次夸她,似乎还笑了笑,她没看错吧。这么说来,刚才她在委托人面前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到了?

  “好好儿努力。“卫少卿说了这一句,这次是挥挥衣袖离开了。

  陆想想看着那个背脊永远直挺挺,全身傲气十足的男人,心想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无论如何,这确实是件值得庆祝的大事,陆想想正估摸着晚上要不要请客吃饭。刚回工作间,同事见到她,便指了指桌子:“想想,刚有人送过来给你的,看看是啥。”

  她也没多想,瞥了一眼桌子,一张红色请柬映入眼帘。又是哪个杀千刀的要进坟墓了,她的金库注定要损失一笔了。

  然而就在翻开请柬那一刻,陆想想愣了老半天。

  陆想想不相信地又把请柬仔细地看了一遍,耀眼的大红“喜“字,新郎落款处写着的是“方言”二字。

  方言,他回来了吗……

  “想想,谁结婚了?”同事八卦地问了一句。

  她笑了笑:“一个同学。”

  他是她的同学,更是她曾经的男友。很狗血的情节,人家结婚了,新娘不是你。

  当初,他们大学三年的感情没有越过毕业这道坎,方言出国留学,而她考上了研,没有惊天动地的爱情,却也是平平淡淡分手。即使现在陆想想都认为方言是个不锚的男人,怪只怪感情抵不过现实,方言比她早一步做出选择而已。

  只不过,陆想想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方言有联系,没想到再见面却是这张红色卡片,不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周末。

  下午对星巴克这种地方来说就到了小高峰时段。

  “想想!陆想想!”

  角落里,某女的高分贝引来整个咖啡厅的侧目。

  陆想想回过神:“是是是,听见了。我说严静怡,是不是把这儿当你的审判庭了,嚷什么嚷呀。”

  “我能不嚷吗? !叫了你三四遍也白搭,这魂不知去哪儿了。“她严静怡本就是急性子,受不了别人当她透明这种事。

  “我听着呢!”陆想想撅着嘴,愤愤地搅拌着手中的咖啡,心想,小样儿当法官居然还摆威严架子了。

  说起她和严静怡,本来就是一个宿舍飞出来的乌。只不过人家大学毕业后过了司法考试和公务员考试,如今在海淀就当上了法官。陆想想每每看到所里有什么案子,一打听主审是严静怡,不禁感叹,同是一个屋檐下待了四年的人,差别怎么那么大呢!人家这是前途无量,说不定以后还能升到庭长。再看自己,高不成低不就的,混到哪年才是头个啊?

  不过,陆妈妈有句话是陆想想一直信奉的至理名言:一个人的命早在他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改也改不了。有些事她总是看得很淡,因为知道强求不来,例如方言。

  严静怡又指着桌上的请柬,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方言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留过洋了,人也开始神气起来了!这又是唱的哪出!”

  想想只是低着头,数着杯垫上的小星星,不发一语。

  “想想,你男朋友都要结婚了,给点反应啊!”严静怡又一次叫道。

  “前男友,OK ?”想想抬头看了一眼严静怡。

  “我管他前后的。他爱和谁结婚跟谁结去,总之自打你俩黄了之后,我就当没认识过这个人!”严静怡抿了一口咖啡,寻思着自己口气似乎有点过激了,缓声说道,“想想,你去吗?”

  陆想想转头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静怡,待会儿一起去逛街吧!”

  陆想想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美女,真要说哪里出众的话,也顶多是有那股江南女子的秀气。她的工作也不是演员,犯不着打扮得五颜六色。况且律师事务所明文规定,个人着装须严谨,从头到脚不得超出三种颜色。

  只是当女人爱美天性进发的时候,陆想想也是个对自己下得起狠心的人,好在平时生活开支有条有理,这几年小有富余。陆想想认为,该花的时候就得花个痛快,该省的时候勒紧裤腰带也得省。

  陆想想很少来这种奢华的品牌店。一是没闲钱;二是觉得即使怀里揣着一沓红票子进来也不会有人来招呼自己。所以对名牌这种东西她总嗤之以鼻,认为就是糟践老百姓的钱。严静怡笑她是小市民心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因此当陆想想说要进店里转转,严静怡更以鄙视的眼神看她:“我记得你最痛恨名牌了。”

  陆想想的回答堵得严静怡愣了老半天:“去参加婚礼不能穿得太随便。”

  “我说,你还真要去啊。”严静怡木然地看着穿梭在衣服堆里的陆想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人家都送请柬过来了,怎么说出于礼貌也该去啊。再说我和方言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大家好聚好散。”陆想想拿起一件米色洋装比了比,“这件怎么样?”

  “太素了!”回身指着一件桃红色裙装,”就这件吧,红的,挺适合婚礼。“

  “好是好,会不会太红了?”

  “红才好呢,拉风啊!最好把新娘都比下去!”

  陆想想犹豫了一会儿,讪讪地把衣服挂回原处:“算了,还是原来那件吧!”

  严静怡有些无奈:“真不明白你在执著些什么!想想,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固执。”

  陆想想不置可否,不得不承认严静怡总是能一针见血地把事情的核心问题挑明,要不说人家能当法官呢!最后,在法官大人眼神的威逼下,陆想想只得老老实实地把那件红色裙装一并拿进试衣间。

  品牌店的东西虽然华而不实,服务态度可是一流的好。专柜小姐个个漂亮,声音也是温婉动听,无形中你就被忽悠地掏腰包。唉,售货员做到这种境界也个奇迹。相较自己的工作,陆想想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粗鲁。

  在试衣间磨蹭了半天,陆想想盯着桃红色裙装的吊牌先发了三分钟的呆,这血放得也太多了吧,严静怡也真会挑,当她是款娘吗? !

  陆想想不禁盘算着接下来一切开销变动,生活呀不能被一件破衣服打倒。所以等她出试衣间也是十五分钟后的事了。

  “小姐眼光真好,这款是我们夏季的主打,而且也很衬你的肤色哦!”专柜小姐一边帮忙整理裙子下摆,嘴里也不闲着赞美两句。

  陆想想的虚荣心此刻已经泛滥,笑吟吟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桃红色果真映衬出她独有的清丽气质,不禁感叹衣服贵总有贵的道理啊。回身打算问问严静怡的意见,环顾四周却没瞄见她的人影。

  专柜小姐似乎是看出了陆想想的疑惑,笑着解释:“小姐,您的朋友正在外面接电话,她说让您坐这儿等一下。”说着还端了杯咖啡递过来。

  瞧瞧这素质,这服务,陆想想越发觉得不在这消费还真说不过去,只是一想到吊牌上的数字,心还是一阵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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