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树铭

　　引言：《芥子园画谱》作为我国绘画艺术的入门读物，之所以备受推崇，很大的原因就是该书的内容编排上极具特色，该书详细讲解了中国画的用笔、写形、构图等基本方法，门类齐全，艺术特点显著。由此，本文以『试谈王概《芥子园画谱》笔下的两派墨兰』作为研究视角，对文人和闺秀二者不同的绘画风格与特色进行详细的介绍。

一、《芥子园画谱》

《芥子园画谱》，又名《芥子园画传》，由清初名士王概、王蓍、王臬兄弟三人共同编集。它是中国古代最为完备、最具系统性的绘画教科读物。此书的名字来源于李渔在金陵的别墅『芥子园』。该书详细地讲解了中国画的用笔、写形、构图等基本方法，门类齐全，体例完备，有树谱、山石谱、人物屋宇谱、梅兰竹菊谱、花卉草虫翎毛谱等十余章节。该书较为完备地记述了历代名家绘画的技法，汇集了历朝画论的精髓。现代绘画大家如黄宾虹、齐白石、潘天寿、傅抱石等，都曾以《芥子园画谱》作为进修习业的范本。

　　《芥子园画谱》的编撰和刊行，经历颇为曲折。此书最初由清初名士编集，书名来自李渔在金陵的别墅『芥子园』。先是沈心友藏有明代画家李流芳课徒稿四十三幅，王概在此基础上整理增编了九十幅，同时又附上了临摹的古代各式山石四十幅，构成了完备的绘画技法体系，并在篇首撰写了《青在堂画学浅说》。这一工作前后花费三年时间，清康熙十八年（一六七九年），此书终于精刻套版刊印，此为《芥子园画谱》的初辑。二十年后，王氏兄弟再受沈心友的委托，共同编撰了《梅兰竹菊谱》和《翎毛花卉谱》，采用木刻五色套版印刷，此为《芥子园画谱》的第二辑和第三辑，世称『王概本』。由于初刻三辑印量甚少，存世罕见，清嘉庆年间（一七九六——一八二〇），书坊杂凑丁鹤洲所编《写真秘诀》，称其为《芥子园画谱》的第四辑刊行销售。至清光绪（一八七五——一九〇八）时，原版早已磨损严重，画家巢勋临摹原刻的三辑，并增编人物画法，黑白石印刊行，世称『巢勋本』，目前市面上流行的主要是这一版本。它是囊括中国绘画技法、各名家画论及经典画作的『传世经典』。

二、画兰之始

『画墨兰自郑所南、赵彝斋、管仲姬后，相继而起者，代不乏人，然分为二派：文人寄兴，则放逸之气，见于笔端；闺秀传神，则幽闲之姿，浮于纸上，各臻其妙。』

　　要论画兰的画家，要从郑所南、赵孟坚（赵彝斋）和管仲姬说起，在他们之后每个时代画兰花的人都有很多，但大都分为文人派和闺秀派这两派。

　　郑思肖（一二四一——一三一八），字所南，一作字忆翁，号所南，自称『三外野人』。郑所南是宋代遗民，元代以郑所南所画兰花最为著名。他画兰花从不画根，就像飘浮在空中一样。人们问其原因，他回答说：『国土已被番人夺去，我岂肯着地？』据说他经常面朝南方，以示怀念先朝。

　　赵孟坚，字子固，为宋朝宗室，是南宋末年的书画大家，宋朝灭亡后，他隐居画兰以示清高。兰花是忠贞的象征，赵孟坚将爱国之心与亡国之痛寄存于兰花画中。他首创的墨兰笔调劲利而舒卷，清爽而秀雅。他时常与夫人管仲姬一同创作，以墨兰、白描水仙最为擅长。《墨兰图》绘墨兰两丛，生于草地上；兰花盛开，如彩蝶翩翩起舞；兰叶柔美舒放，清雅俊爽。画中自题诗曰：『六月衡湘暑气蒸，幽香一喷冰人清。曾将移入浙西种，一岁才发一两茎。』诗作流露出作者借物抒怀、孤芳自赏、清高拔俗的情趣。赵孟坚这种画兰技法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三、文人画兰画家——归隐山林的隐士

『赵春谷及仲穆以家法相传；扬补之与汤叔雅则甥舅媲美；杨维翰与彝斋同时皆号子固，且俱善画兰，不相上下；以及明季张静之、项子京、吴秋林、周公瑕、蔡景明、陈古白、杜子经、蒋冷生、陆包山、何仲雅辈出，真墨吐众香，砚滋九畹，极一时之盛。』

　　文人画兰画家把兴趣雅致寄托于兰花之间，超脱世俗的气概清晰地流露在行笔之间。陈元素（陈古白），字古白，长洲人，明代画家，是文人画兰画家的代表之一。他擅长工笔画，尤其是画兰花。陈元素在明崇祯三年（一六三零）创作的《墨兰卷》，是其传世不多的画作之一。此画属于水墨浅设色写意花卉画一类，兼容设色没骨和水墨写意两种技法。兰花以淡墨写出，与花、叶相穿插，似乱而有序。陈元素把书法的韵、笔、墨、色融入到绘画之中，浑然一体，俊逸清丽，独具风格。超脱世俗的气概充斥着整幅画，『兰叶偃仰，墨花横溢，超然出尘，得文徵明之秀媚，而更气厚力沉』。

　　此外，还有赵梦奎（赵春谷）、杨维翰、张宁（张静之）、吴秋林、周天球（周公瑕）、蔡一槐（蔡景明）、杜子经、蒋清（蒋冷生）、何淳之（何仲雅）等画家，每个人都独具风格，盛行一时。

四、闺秀画兰画家——娇羞的少女

『管仲姬之后，女流争为效颦，至明季马湘兰、薛素素、徐翩翩、画言杨宛若中，皆以烟花四丽质，绘及幽芳，虽令湘畹蒙羞，然亦超脱不凡，不与众草为伍者矣。』

　　闺秀画兰画家将神韵赋予兰花，其笔下的兰花尽显幽静、闭月羞花般的美丽身姿。『烟花』，即妓女。薛素素，明代女画家，被誉为『明代十能才女』。她工小诗，能书，作黄庭小楷；尤工兰竹，兼擅白描大士、花卉、草虫、各具意态，工刺绣；又喜驰马挟弹，百不失一，自称『女侠』。薛素素所著诗集为《南游草》。马守真（马湘兰），小字玄儿，又字月娇，自号『湘兰』。她天资聪慧，多才多艺，且能诗善画。『曾为南京秦淮歌妓，善画兰竹，论者为其兰仿赵孟坚，竹法管道升，笔墨潇洒恬雅，饶有风致。』马守真承袭了南宋画家赵孟坚的水墨兰花风格，一生以兰花、竹、石、灵芝、水仙等为题创作了许多作品，如《花卉图卷》《竹兰石图卷》《兰竹图轴》等。马守真于一五九八年创作的《兰石图》，是其绘画成熟期的经典之作：草坡上的野生兰花，枝叶随意舒展、花儿含羞待放，以湖石相衬兰花，清风拂过，仿佛兰花也随风舞动。与男性文人画家相比，马湘兰笔下的兰花更像是娴静的少女，多了几分柔媚与清幽。她的画行笔劲挺流畅，野趣盎然。

五、结语

画家由于生活经历、立场观点、艺术素养、个性特征不同，在处理题材、驾驭体裁、描绘形象、表现手法和运用语言等方面各有特色。文人画家笔下的兰花像归隐山林的隐士，超脱世俗；闺秀画家笔下的兰花像是娇羞的少女，倾诉着她们无奈的心声。

　　《芥子园画谱》作为中国绘画的入门读物，之所以备受推崇，与其内容编排密不可分。该书详细讲解了中国画的用笔、写形、构图等基本方法，门类齐全，体例完备，表现了历代名家绘画的技法，汇集了历朝画论的精髓。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兰』是一种高尚品德的符号象征，在我国传统绘画、诗歌、音乐等艺术体裁中屡见不鲜，有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和独特的艺术价值。古代先贤赋予兰花拟人的品格，兰花成为高雅而不媚世俗的象征。当代人要学习兰花的品质，『兰生幽谷无人识，客种东轩遗我香』，不媚世俗，超脱世俗，坚定不移地做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