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镇雄多年,似乎已经对它无感。怎么不是呢,日日月月年年,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风景也都看透,谁要叫我刻意生出点惊喜来,定然是故意要刁难我。我以为,镇雄也就这样了,择一城终老,不过是相濡以沫到厌倦罢了。
一天,看到朋友在朋友圈发了几句感悟,并附了照片,大意是:铁匠湾苗寨半年前还是原始土冈子,而今已是花园洋房。呵,此地是镇雄的?我不愿相信,讶异着停下了不断往下滑动的手指,反复再三地盯着细看,照片上,在镇雄的大地——花山乡,一幢幢新建的淡雅素净的房屋,错落有致地镶嵌在花山宁静优美的青山中。偏远的山村竟有这样现代建筑与自然美景相得益彰的幽美之境,我一时竟没有别的语言可以形容,只暗自咬了咬下嘴唇,心想,定要亲自前往一趟,一睹风采。
要知道,太多矫枉过正的钢筋水泥,让人生厌;太多矫情刻意的复古建筑,让人尴尬;太多不好不坏的城市同款景观,让人冷漠。苗寨的山,水,房屋,光线,土地,是那么自顾自地芬芳,看上去,活得像是花开在今生的路边,旁若无人,芳华殊胜。有蝴蝶飞过,尔后沧海。风淡淡地吹过,前世今生都露了脸。一言以蔽之,自然而然地存在,自然而然地流转。
原来,花山乡铁匠湾是镇雄县新农村县级示范点,属于苗族聚居区,因苗族总人口数高达75%,当地人称它为苗寨。少数民族风景、风情,更合我的胃口了,我感觉自己对它的向往,又深了许多——
说走就走,约上一众好友,我们驱车前往。苗寨较花山集镇来说,地势较低,通往苗寨的路是铺设不久的沥青路,蜿蜒盘旋在山里,像一条浅色的带子,被娉婷的舞女的手舞动着,贯穿整个苗寨,十分醒目。
两个半小时左右后,我们抵达花山。徒步走进苗寨,新建或改建的房屋依山而立,排列在公路的两边,因地势高低自然而然地错落有致。这些房屋的墙体颜色皆是恰到好处的浅黄与浅红,在这寒冷的冬天,让身为外乡人的我们,因这鹅黄幼嫩的绒绒色彩,于斑驳光线里,伸手就触碰到苗寨的“烟火气”,安静地流淌于心间。
然而,苗寨又何止烟火气呢,它拥有的,是自身的灵性,和与大山融为一体的宁静和幽美。以及,低眉,颔首,寂寂自处的绝美灵魂。
这远离喧嚣与世无争、焕发出勃勃生机的苗寨,散发着被人心浸润过的温暖与暗香,这浮动的暗香,萦绕在群山中,盘旋在天际上。
行行复行行,始终行在苗寨的山里。回首再回首,影子落在苗寨的水里。遇见的人,看到的眼神,清澈质朴。他们与这苗寨,好似来自一处,归于一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我走过的所有地方,从没有一处如这苗寨一般,万物有序,不事雕琢,自然而然,恰到好处。
山水含情,苗寨里的人们在山水建筑中生动游走,如同时间深处飘出的一首似曾相识的诗歌,完整地让我忘记了过去与现在。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晚风拂来,置身于这静谧的苗寨里,突然想到小说里的“压寨夫人”,苗寨,苗寨,我想当你的“压寨夫人”。
走出苗寨,我又忍不住回头望了它一眼,轻喃:苗寨,晚安。
晚安,愿长夜无梦,苗寨的人们,在所有夜晚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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