鰼鱼
一只桀骜的鱼腾空而起群山皆矮 习水仰望
天空有了心跳
云兮借走了羽翼。
长着翅膀的鱼,冲霄翱翔
令《山海经》的异兽百般羡慕
都是拼命进化的物种
孤独千年,你一朝竟成了龙
叱咤风云 掌控大地
闪电环绕 金爪虬劲
凝水,习水倒影着神鱼的十翼
望天,天空静卧着古老的法器
辽阔的更辽阔 澄明的更澄明
鰼鱼是神秘的传说更是意象的野火。
我佩戴一条鰼鱼项链沉入梦河
忍痛剥去肌肤上鳞片的闪烁
逆时光的轨道总有些迷路的鰼族
在我的心魂被反复蛊惑之前
是否把魅影逐出梦外
任自由的旋律永恒流淌在时间的河流。
注:鰼(读xi)鱼是贵州习水河里的一种古老鱼种,已绝迹。在《山海经》里曾有记载。
所谓时间
时间是奔跑的变色龙它的额际融化混沌的始初
它的羽翼扇动繁星的碎影
它的足迹深陷大漠的斑驳
所谓时间也许不是时间
假寐的人清晰的呼吸
死亡的人却深情地活着
我是时间的春蚕
用尽一生的力气写字 读书
我被丝之光芒一千次束缚
又在一千零一次之后挣脱
爱瘦金体内敛的光芒
爱甲骨文隐秘的经络
叹西夏文踉跄的羁途
孑然一身 泪止住汹涌
海的隔壁住着天空
苍穹的隔壁是无法抵达的宇宙
摇曳于的时间是不熄的焰火
吾丰腴如时间 枯萎如时间
依然保持一只蛹的觉悟
偶尔放慢成茧的速度
将千米丝线织成月光般耀眼的素。
借江河之名
河流被堤坝拉下闸门浩荡的河消失于高原
动植物纷纷向雪线之上迁徙
众山失魂 瘦骨嶙峋
未来的我和现在的我同样无能为力
一张千伏的电网超载
另一张电网的负荷又将拉开序曲
水中被掠夺的闪电痉挛
古老的雪山之水遭遇电刑
水削光山的黛青
水漫过耕地的头顶
世代居住的家园于水中湮灭
高耸的大坝是场噩梦 阻隔产卵回游的鱼
深邃的洞穴寒光凛冽 任何族群切莫靠近
岸上最后一棵药草已学会在水中呼吸
曾经恣肆汪洋的水被驯服得规规矩矩
被囚禁的水 令所有固执溃不成军
夭折的风光不甘被命运砍伐和蹂躏
向谁抗议 谁来受理一条江河的申诉
我流出的眼泪曾是母亲河中的一滴
身体里流动的江河在世间飘移
被水抚摸过的万物曾经葳蕤
股票借旺盛的江河孕育利益
人类不断攀升的欲望将水榨尽
江源消瘦 积雪憔悴 防洪沟崩裂
人类正在创造与毁灭的无法抵消
我听见泥与石的诅咒与密谋
谁为大自然写好了凄婉的墓志铭。
增头寨的青稞酒
一想起青稞咂酒高山箭竹就按捺不住激动
青稞生长的海拔叫高原
日月星辰的温度被时间均匀收拢
用古老的技法让它发酵
清亮亮的液体就自由若火
它是羌之祈愿的最高礼仪
唯用深情的咒语将它请出
狂喜之神是他的孪生兄弟
灵感和激情都是被他们撞击过的头颅
如此循环了一千遍 如此就醉了一千年
增头寨曾是新家 亦是旧土
增头寨是故园 是彩线蜿蜒栖居处
增头寨的咂酒与众不同
它来自雪山之巅的雪 藏着无畏的汹涌
它是记忆里的乡愁 喉咙里的哽咽
心田上的澎湃 柔肠里的漂泊
古老的母语已不能完整翻译“增头”
在羌之九百九十九种狂野比喻里
我想赠它美丽的笔名:“针头”
这样我才可将三千灵感的彩线穿越
为她织锦 为她写书。
注:理县增头寨位居于四川省阿坝州,是一个羌族人聚居的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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