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四刚把收回家的玉米棒子放好,院子外便传来阵阵吆喝声。口干气喘的他顾不上喝水,拎着毛巾就出了门。
“老哥,这什么品种,咋卖?”王老四一边擦汗,一边望着眼前这位五十岁上下、又黑又胖的秃顶男人。
一看来了买主,秃顶男人异常兴奋,立马递过一支香烟:“老弟,咱这小麦品种名叫‘农大108’,不仅抗倒、抗病、抗虫,还高产……”听秃顶男人口吐莲花,振振有词,王老四很是动心。
“多少钱一斤呢?”王老四问。秃顶男人说:“这样吧,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种子公司每斤卖两块八毛,今天我每斤只收你两块三毛,老弟,你说行不?”
“好好好!”王老四高兴得直点头,然而,话音刚落,王老四一激灵,突然问:“你这小麦种子不会是假的吧?”
闻得此言,秃顶男人将胸脯一拍,大声道:“老弟,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种子经营许可证。
王老四的疑惑顿时全消了,当即买下三百斤,并让秃顶男人帮忙将小麦种子搬到堂屋里。放下小麦种子,秃顶男人瞥见墙上挂着一张全家福,他望着那张照片出了神。
等王老四从里屋拿了钱走出来时,秃顶男人才猛地缓过神,王老四将钱递给他,他快速地数了数,便匆匆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只见秃顶男人面带愧色,直奔堂屋,二话不说,对着王老四跪了下来。跪下之后,秃顶男人还扬起巴掌猛抽自己耳光,王老四着实糊涂了。
“咋回事呀?老哥,快起来。”王老四扶起秃顶男人。秃顶男人道出实情:原来,两年前他遭遇了一场车祸,肇事司机把他撞倒后就逃逸了。一位小伙子把他及时送到医院,并通知了他的家人,小伙子还慷慨地为他垫付了800元医药费,没留下姓名便匆匆离开了。
王老四听完后,若有所思,随后低声道:“两年前,我儿子在读高三,有一次他说他丢失了800元钱,没听说他救过人呀……”
没等王老四把话说完,秃顶男人又“扑通”一声跪下了,他说:“没错,就是照片里的这个小伙子救了我,他的模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秃顶男人顿了顿,又说:“这两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这个恩人。今天,我却在恩人家里干了缺德事。”
此时此刻,王老四又糊涂了:“啥缺德事?”
秃顶男人道:“我刚才卖给你的小麦种子是假的,让你看的种子经营许可证也是假的。”
王老四一听,立马就急了:“你怎么能干这种事,你卖了几天了?卖出了多少?”
秃顶男人说:“今天是第一次卖,就你一人上了当。”
王老四厉声道:“你今后别干这种缺德事了,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秃顶男人直点头,随即掏出种子经营许可证,撕得粉碎。
望着一地纸屑,王老四说:“幸亏你把真相说出来,不然可把我害惨了。去年春天,我从工地脚手架上不小心摔下来伤了腿,如今不能外出打工,只好承包了别人的几亩地,打算全部种小麦,我还指望把小麦卖了后,给上大学的儿子凑学费……”
未等王老四的话说完,秃顶男人就将自己兜里的钱全部掏出来,双手递给王老四:“老弟,这里有大约一千块钱,你先拿着,改日我再登门酬谢。”
王老四不但一分钱没要,反而上前一把握住秃顶男人的双手说:“老哥,刚才我也做错了一件事,现在给你说声对不起。那是不久前,我在一堆垃圾里捡到的,今天不该,不该……”
秃顶男人见王老四说话变得吞吞吐吐,就急了:“老弟,你说出来,我不怪你。”
王老四说:“刚才,我付给你的种子钱里,其中有一张是假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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