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这里曾经是庄严的庙宇和充满生气的学校。100余亩的荒地被几段残墙半围着,一条小路从荒草里径直伸进门里,里面只剩下空旷的废墟、凌乱的荒草和三棵黄葛树,既没有菩萨,也没有校舍,但这里的确是成都龙泉驿区白鹤乡工农村菩提寺的旧址和菩提寺小学的原址,这块荒地虽然地处工农村腹地,但它的产权仍然归属于龙泉驿区教育局所有。
黄葛树的树龄大约在三百岁左右,它们虽说是三棵“一”字排开,然而在这空旷的野地里仍然显得孤零零的。其中一棵已经枯死,枯死的老树整个树身没有一片树叶,也没有伸向四围天空的枝丫,光秃秃的、直直地伫立在枝叶茂盛的两棵黄葛树一侧,像一个巨大的惊叹号无辜地插在那里,显得十分突兀和凄凉。
空旷的废墟上,除了空旷还是空旷。荒草丛中都是泥土,此间没有什么匾额柱础、断垣瓦砾之类的东西可以供你考证或推测。如果没有村委会的向导作介绍,任你如何聪明智慧也绝难想到这里曾经是香火旺盛的寺院,后来是人声鼎沸,书声琅琅的学校。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会对时光肃然起敬,觉察出它的伟大和无情。
我算比较幸运,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居然遇见了对这块废墟有所知晓的陈家兴老人。他家就住在工农村委会对面,与之仅仅隔着一条乡村公路。这条乡村公路美其名曰公路,其宽窄程度更像是机耕道,所以陈家兴老人的家距离村委会绝对是最近的,当然这个距离并没有什么实在意义。有意义的是陈家兴老人的家距离菩提寺小学也很近。七十多年前,陈家兴老人曾就读于这所小学,每天往返于这段路途。陈家兴老人今年已经八十高龄了,他是土生土长的工农村人,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这里的土著居民。
陈家兴老人并没有呈现出老态龙钟的样子,他思维清晰,谈吐敏锐。他说他前几天刚过完八十大寿,我们这才知道他已经是耄耋之年了。老人听说我是专程来看菩提寺小学校内那几棵黄葛树的,他就来了兴致,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他说他六七岁就在菩提寺小学上学了。那时,白鹤乡工农村还不叫白鹤乡工农村,叫白鹤二分会,后来改成了工农村,但菩提寺小学没有改过名字,一直就叫菩提寺小学,就比如黄葛树一直就叫黄葛树一样。我觉得陈家兴老人说话有点儿意思,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跟他聊了很多。
他说,他不知道菩提寺小学是什么时候创建的,更不知道菩提寺是什么时候修起的,他只知道菩提寺小学是占用了菩提寺庙宇的地盘。他读书那阵子,学校里的和尚大都不知去向了,只有一个守庙子的年轻和尚,他的名字叫李发智,至于他的法名叫什么就不知道了。他说菩提寺都变成学校了,也不知李发智为什么还要守庙子?为谁守庙子?后来李发智不守庙子了,去了不远处的白鹤寺继续当和尚,再后来就回到了村子里当农民,前不久刚去世,估计享年在一百多岁。
我问陈家兴老人,为什么他会这么清楚李发智的年龄呢?
老人回答,因为在他六七岁读菩提寺小学时,李发智已经是成年人了,他都八十岁了,李发智怎么也不会低于一百岁吧。
可惜我忘记询问陈家兴老人一个我认为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关于李发智后来发生的事情。我想问的是李发智后来还俗没有?结婚没有?有孩子没有?当然三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
老人接着说他读书时候的那些事儿,他说学校那时总共才4个老师,却有100多个学生。4个老师他都还记得,100多个学生也差不多都能对上名字,都是乡里乡亲的。他读书的时候,学校里的黄葛树已经很大了。学生们最喜欢在树下面玩耍了,不管天晴下雨,树下面都是他们玩耍的好地方。学校是五年前才搬走的。现在庙塌了,学校垮了,唯有那几棵黄葛树还活着。人是活不过树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300多年的树,无缘无故地竟然死了一棵。老人说这话时有些凄惶。末了,老人还不忘调侃一句,他说,那块地,就是菩提寺小学,现在既不归村上,也不归宗教局,听说好像归教育局,但是那三棵黄葛树谁也不敢动,它们已经活成文物了!
东风渠的水从龙泉驿区穿城而过,然后又从这里一直向东流去,水渠距离学校大门大约二三十米远。寺庙垮了,学校消失了,学生也已经老了……只有树留了下来。树见证了这里的一切,树很安静,它以自己的方式活着,或许这便是树还活着的秘诀吧!
成都水街
近些年,耳朵边老是有人提及高新区,于我而言,这是一個陌生而抽象的名字,它不像金牛区、青羊区,或者东城区、西城区那么具象而明确。我猜想高新区或许是具有工业化含量、经济化含量的代名词吧,抑或是科技化含量极高的一个区域吧?因为高新,高薪,实在是有些模糊含混。
随着地铁轨道的延伸,成都非车族活动半径大大提升,而高新区的环球中心和会展中心的商业化和商贸会展的潮流地位也逐渐确立,我开始随着涌动的人流和飞奔的地铁频繁地走进高新区。成都地区的购物、娱乐和旅游一度被高新区的这两个地标性建筑取代商贸地位,大有成都迪拜的意味,甚至到了成都人被成都吸引的程度。而高新区似乎并不以为然,它有太多的项目和发展工作需要继续努力。而这种努力的结果,就是成都人休闲、娱乐、时尚活动对高新区的不厌倦选择。
水街的落成无疑是这种不厌倦选择动力的杰作。我的好些朋友他们都居住在水街附近,并渐渐成为水街的主人。
张用生,原内江市作家协会主席,著名作家。他退休后跟孩子住在一起,孩子的居所就在水街附近。张主席每每有事,总是给我打电话相约在水街茶馆见面。静静的流水,淡淡的茶香,古典的建筑和灿烂的阳光。我们往往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其实要谈的事情就是几句话的功夫,主要还是舍不得这个绝佳的环境,即便这会消磨大好的时光,但我并不觉得可惜。也就是在这样的消磨中,我们完成了《四川文学》内江工作站的策划创建,完成了《四川文学》内江农村书屋发行促订工作的实施方案并取得显著成效,完成了建立内江师范学院文学院《四川文学》编辑部文学创作基地挂牌并开展相关文学辅导活动……
“呵呵,水街不是水场合,水街是好风水!”
张晶晶,一位留美回国的青年,人们戏称他“富二代”,他在水街创建了成都“瓦库茶艺馆”。瓦库绝不仅仅是一个喝茶的地方,在这里喝的是茶,品的却是文化。成都瓦库自然是蕴含四川的文化,但是瓦库从西安,洛阳,郑州,南京……到如今的成都,绝不仅仅只有地方文化的特色,它强调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文化精髓,这是瓦库得以发展壮大的源动力。为了在设计中表现出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余平教授将宜人的自然环境与充足的户外空气引入室内,让空气和阳光与室内空间、材质产生交融与对话关系,形成了“瓦库”的核心特色。从瓦库的生态设计上,我们看到的是朴素的瓦、陶地砖、旧实木、白水泥。这样的乡土材料运用民间匠人的手工艺,呈现出细腻的触觉感受。麦秆白水泥的墙角被磨成圆角;旧木头被桐油浸泡之后的润泽,作为踏步的台阶,作为装饰的旧陶缸、陶罐……瓦库处处都是“手工”的痕迹,让人放慢脚步,伸手触摸。今年8月,四川和河南两地的著名作家20多人在成都水街瓦库茶艺馆隆重举行了川豫两地的文化交流研讨,作家们纷纷以瓦为纸,挥笔写下“金玉良言”为瓦库永久珍藏,同时还进行了茶艺品鉴,瓦库特色菜肴品尝活动,并为以后类似的各地文化交流和组织作家书写当地人文民俗和文化遗存、掌故,出版地方文化书籍等作了展望与规划。
骆耕野,上世纪八十年代先锋派代表性诗人,非马画廊董事长。骆先生的非马画廊原在玉林小区的中日友好会馆,后来迁入高新区,水街是其重要的展区。骆耕野先生致力于中西方绘画艺术交流,尤其是中国画家的新东方主义绘画作品的展览、拍卖、收藏和研究,他在这方面取得了显著成就。我多次参加骆先生夫妇举办的美术展览,水准极高,影响很大。
当然我认识的朋友很多,他们都次第成为水街的主人。水街已初具规模,逐渐形成气候。我坚信,水街的发展势头强劲凶猛,其“成都式”的慢生活特色将会日渐显现和突出,这是成都继锦里、宽窄巷子之后,又一繁荣昌盛的公共古建休闲旅游场所。
由是,高新区在我的生活里也呈现出了优雅时尚古老的具象,渐渐变得亲切起来了。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