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
我拐过小路的弯儿,便看见母亲坐在院中纳鞋底。太阳从她背后的龙王庙山落去。余晖或是薄暮从她后背披下,像一圈圈包在头上的首帕,那么温暖而又凄清。我不想走近了,便坐在那小土坡上,用这个距离静静地审视着母亲。母亲纳鞋底分四个步骤。鞋底举近脸前,右手上的针尖缓慢但准确地扎进布里。然后双手放下夹紧腹部两侧,似乎利用腹腔中的力气,加上右手中指上顶针的抵力将针穿过鞋底。鞋底并不硬,虽然由层层布做成,有千层底之称,但里面有魔芋胶着的布壳,还夹一层笋叶(名叫笋叶,其实是成年龙竹上新脱落的一层叶皮)。
但母亲终究是老了,要怀抱着鞋底使劲儿,才能完成这个动作。然后是一截截抽线。最后一步,拽着底线根部,再使劲抽一次,一个短小的针脚便陷进布里。每每,母亲的针尖总在太阳穴上方划过,两岁的儿子曾扒拉开外婆的头发看有没有出血,母亲说,她在发丝上磨针尖。从这里可以看见,母亲才纳了三分之一,没纳的部分从接口处开始胖肿,白白厚厚。纳过的已经麻黑了,一个个短小的针脚,把布白压紧,麻线间隔着麻线,便麻黑、压实了。裹一层薄膜,沿鞋边先纳两周,叫团边。往后纳的针脚就在这圈里。细白布芽子萌在薄膜里,待鞋子做好,挑去膜,它们便齐齐露头了。白芽千层布底绣花鞋。
七个女儿里,最可心的要数三姐。三姐绣出的花朵如开在枝头,与母亲纳的鞋底天衣合缝。母亲46岁才生的我,与我隔了半个世纪,母亲又怎能懂我,这个距离,她肯定已看不清我的脸,可她的针尖却从未扎走位。而母亲又是懂我的。她可以不懂与我同岁的孙女,却是懂我的。
母亲怎么老了,一年前她还很健壮。也是纳鞋底,父亲坐在旁边,手拿自己纽起的小鞭子,只准鸡在院外西沟边,不准过东边地里来,青苗总完好无损。母亲一会儿得去给父亲泡壶茶,一会儿得给父亲暖包热奶,一会儿得煮两颗蛋,总不会觉得纳鞋底累,那时的温暖是饱满的。两百个日子,父亲走了,她却老了,也凄清了。
若父亲还在,母亲是不会老的。她是家里的顶梁柱,是父亲的精神支柱。父亲是赶马人,年年月月不着家,母亲便成了家里的“男人”。
母亲带着大姐、二姐干活,四妹、五妹放牛,哥哥放猪,小姐姐和我便打猪草。我们家里的农活从不落村里的最后。母亲总说:“四妹、五妹放牛,圈里粪多,地也泡(肥沃)。”她的大洋板锄刮拉来好多土给玉米根围个大圆堆。三姐说:“那是要使内功的。”后来,父亲给那马帮后扬起的三尺尘灰呛成了肺病。一直由母亲端汤熬药伺候。所以,家在,父亲在,母亲便不会老。她在多少个半夜子时,还撑起“健壮”的身子骨,给父亲热好冰糖雪梨。
如今的母亲会觉得纳鞋底累了,她不需要再去煮茶热奶了,总是忘了时间。从矮凳上拖着老腰站起时已是手酸腿麻。三、五趟的去豆地里转,其实三、五天不来,她也估摸得出,半个月后,豆将黄。可她要往哪去?接牛岭岗已去了几遍,牛回来还早,小孙子已经长大上学了,不用再带了。她还是纳鞋底,给女儿、儿媳纳好,一人一双;给孙女、孙媳纳好,一人一双;再给重孙女纳好,一人一双。她还在纳。
有时,我们也会去父亲坟上。母亲走路还是那股拉风劲儿,弯着腰急走,细密的汗珠在首帕下渗出。等站着歇会儿,她的两只手习惯性在背后交叠,似乎自己握着自己的温暖。到那坟下面小土堆,见得着坟了,是要坐着歇会儿的。阳光从坟后扑来,照在母亲脸上那么灿烂,坟掩在自己的阴影里。我望着母亲的灿烂,五味杂陈。母亲的人生曾是那么风光无限,可面对归途,却那么从容。
父亲走时,母亲也流了泪。但大多是跟亲友讲述,或答着父亲走前的件件、幕幕。然后就躺着,唢呐轰鸣、亲情鼎沸,送父亲入祖返乡的葬礼中,她的那张矮床上,熬了二十多个不眠不休的日夜,现在,我知道母亲也并没睡着。我凑近她看,埋在侧影里深陷的眼眶,睁开看过我又合上了。我就这样近着她,呼吸着她的呼吸,心跳着她的心跳。
母亲是终要留一个遗憾了,那一头灰白凌乱的头发。母亲一辈子都留一条长辫子,长年累月裹进首帕缠在头上,灰白却也算顺滑。前年,母亲伤了手,是嫂子给梳的头。母亲说:“头发扯着头皮疼。”于是就剪了。等母亲伤好,开始哀叹:“人老了,头发不长了。”我们说:“会长的,就是慢点。”一年后异口同声说:“长长点了,只是不太明显。”母亲梳头,梳子上不再缠着那卷卷她拾掇起,可以跟小贩换两包针的长发。一截灰白随风起落,照母亲的说法,头发飘着,魂儿便飘着。
母亲怎么就老了,生活了八十余载,有些甚至可以说由她创造的世界,在她眼中渐渐灰白,记忆也渐渐灰白。有些往事,纠纠葛葛,随它在记忆中渐沉渐沦。对生活也有热情,对归途又那么超脱,有时,却又无所事事……
只因父亲走了。
香火坛上
我第一次认识奶奶,奶奶以吴氏祖先居于正房楼上的香火坛。没以任何具体物象,一张遗像也没有。只在每逢过节母亲祭献祖先时都恭请列祖列宗、奶奶前来受饭。汇报过往居家平安,祈佑来日顺遂。坟里葬着奶奶的白骨。奶奶是二次安葬。事隔三年,父亲凭着一枚漆花针筒从远方捡回白骨,首足、左右顺序安放棺中安葬。父亲对自己隔世母亲的语言总想要奶奶托梦给他逝前几年遭受了怎样的痛苦,可父亲从未做过关于奶奶的噩梦,奶奶总托给他平静、安然。每次祭献,父亲都要给奶奶另多烧一份纸钱,三张一沓,两角对折,一沓一沓投入火光中。每投一沓,火苗窜高,火光里面是只有爷爷、父亲、母亲才回忆得起的奶奶的容貌。我们在旁边磕头,可孙子辈一个也没见过奶奶。香火坛其实也就一块木板,由插入土墙的两根木莦托着。一端竖放两把清香,两种纸钱。黄钱送神,白钱送鬼。我们对祖先的缅怀极其虔诚,但往往也只给烧白钱。另一端扣着十二个敬茶敬酒用的酒盏,小巧,两口酒水就能盛满。正下方摆张条桌祭献时摆菜饭。三个插满燃剩香枝的香炉摆在正中。一个大盘专用烧纸钱。如此简单摆设,即是人间一片极净之土。墙壁贴上大红或七色相间的“天地君亲师位”。油光纸面上毛笔古体字。因为先灵居其上而让人敬畏、肃穆。“天地君亲师位”几个大字贴在两根木莦支撑的斜置的禀额上,高高俯视家中子孝孙贤、家风正道。
后来爷爷也上了香火坛。爷爷葬礼上悬了一条一丈二的红幡。幡脚呈三角形,三角各结一个装了五谷硬币的布团子。如今那尾幡脚一直挂在禀额正中。农历七月初一,母亲开始接晚,每晚献饭,直到七月十四烧给折好的纸包、纸钱、纸衣……送其上路去赶阴阳街。自爷爷走后的几年里,我家猪鸡兴旺,牛肥羊顺。母亲说爷爷还操心着这个家,替我们管着猪鸡牲口。
父亲于寒冷的冬季早晨离世。当时他穿一身睡衣倦在自己已捂不热的被窝里。霜白扑满枯草,院子里燃起一堆长柴架起的火,乡亲邻里站着围火商量料理后事,烟熏得眼睛生疼。女人们在忙碌着煮早饭。
自那一刻起,父亲已听不见我们的语言。请来毕摩布道场,念经文,为其魂魄返祖开道。父亲只如安详的睡去,甚至下一刻就会响起轻缓的呼噜声。我直觉他的魂魄仍憩停在那瘦削的肋骨下。可随着开咽喉、开忧……转五方……过桥……毕摩已引着父亲的魂魄走上阴间的道路。阳间,父亲握着三炷清香的手渐寒彻骨。
一场忙乱结束,父亲永远辞世。他生前垫盖的被褥、草席,他的新旧衣服、皮鞋、布鞋、小背包,连病着时用的毛巾、纸尿裤…一起堆在送父亲上山的路旁,翻烧干净。一路纸钱风中飞散。插上碑心等于关了墓门。以后我们以何种语言与父亲交流。清明扫墓问安,中元焚包捎信。谢过阴土再谢阳土,祷告这片人们生死相依的土地。葬礼完成。
事后,我们在梳理父亲葬礼上存在的漏洞。哥哥得梦父亲说冷,遂买了纸衣纸钱来烧。又听人讲,人在落气时穿着哪身衣物,一直就只得穿那身衣物,以后烧再多,他也得不到。但我们能以哪种方式弥补。
那年七月,父亲也上了香火坛。父亲的遗像供在香火坛的木板上。我们初一接晚,日日献饭,到七月十四,填好新包旧包,早早在大盘中烧了,让父亲、先人背着去赶阴阳街。
每年农历七月十四中元节,看着那纸燃的熊熊火光。父亲已离开人的温,世的暖,在界之外寒冷苦行,再虔诚的祭献又能捎去什么?
黑奶奶
在娘家,出去院外找网络信号时,我们常常就来到了这间颓废的老房子,因它是二叔家的故居,地名也就叫做老房子。手机上与对方隔屏闲闲的聊着,脑海里却一点点流淌出关于老房子的记忆。是一间正房带个藏头房,藏头房和正房右边一格先荒废的,如今连墙都四壁不全了。正房后山墙的一个缺口长了棵核桃树,已有碗口粗细。中间一格因有瓦屋顶罩着,还未倒塌,这是因为这一格里住过黑奶奶。黑奶奶是我二婶的妈,跟二婶随嫁过来。二叔一家搬新居后,她留在老房子,把老房子靠左一格修葺一番,不漏雨的屋顶自然保住了这一格的迟朽。
我们小时候爬过的桃、李、梨树已不在,新长的桑椹已有水壶粗细,每个初夏又已染黑过两三拨孩子的馋嘴。旁边是两间连体的烤烟房,是一对魏山父子来这边种烤烟建下的。铺满木杆再压上泥土的房顶不经风雨,二十几年的工夫已倒塌了三分之一,往门洞里望去,横七竖八的木杆都是溜直的,望得见一大束阳光照着。
正房正门的墙框还在,门顶的横板极腐朽了,抬着些许薄薄的土,还在撑着。往里又有一扇门,就是用来关那一格现存较完好的黑屋子的。在灿烂的阳光下我还真不敢探头去瞧里边的状况,那张黑柜还在,似乎完好。灰白的霉衣爬满泥巴地又爬上了半截墙壁,看着就是一股霉味。另外两格和坎檐、院心自不必说,秋黄春绿,青草比山坡上还要茂盛。
隔藏头房十几步,原有口水井,井很小,十五的月亮就刚好把它装满。井边长满乌心七,小芭蕉似的叶子,中间乌黑向两边的绿色发散,一穗穗花单另拔地而起,很美。黑奶奶总蹒跚着笨重的步伐去井边取水。取出的水很少用来洗衣,门前的李子树上也极少见晾晒衣裤。她不做客,也不赶集,每天都穿着那套黑色的长衫衣裤。黑奶奶应该有两身衣裤的吧,只是两身都是黑色的,但起码可以从补丁的多少分辨出不同。
黑奶奶的一切用具都是黑色的。那两只洋桶,黑床、黑柜,床对面的黑漆棺木,棺头红漆底金字凹陷,其中的一面挨着后山墙,黑奶奶一躺下,就可看见那通体的黑色。黑锅黑碗篓,扁担和拐杖也都是黑色,除了穿梭时光的沧桑,更多应是烟火涂抹的痕迹。
除却用具,黑奶奶有段不为人知,又因二婶的出生人尽皆知的过往。黑奶奶一个人住,她却有说不完的话,晚上对着火塘,似乎对着某人讲,又似乎自言自语。很多时候出现一个名字,也没人听清过,她在讲一个人,还是讲一个夜晚,总之,那段往事在她口里重复了一生。
我家孩子多,很多时候玩场就在黑奶奶的院里,她笑着,比划着,雀跃得想要加入我们,只因她腿脚已老。她没有像其他村里的奶奶一样从黑枕头下掏水果糖给我们吃,瓜果桃李却任我们爬。月华满满的晚上,她会弄出很大的声响逗引我们去玩。久旱时她敲着锣锅盖,要我们跟着她围着月亮转圈祈雨。
说起黑奶奶的长相,二婶是像极了她母亲的,特别如今年逾七十,褶皱都是按照当年黑奶奶的样子来。二婶的脸扁宽,鼻梁很平,上扬的嘴角往上推起两颊的厚肉,刚好笑容就盛在了小俏鼻头的周围,满满的,却不会溢出。嘴是不会闲的,不唱歌就得说话,说话声儿脆,唱歌音儿甜。只是言谈举止的差别,二婶却是能人的妻。
说二婶极像黑奶奶是幸福的,若真长成极像村里的某人,她就能有父亲?黑奶奶的坟是座孤寂的独坟,坟头上的石头也被岁月剥蚀成黑色,与她那孤寂的一生倒没太多反差。我并不曾目堵黑奶奶把二婶拉扯大的辛酸。只见她有了二婶,成了名副其实的奶奶,儿孙满堂。
黑奶奶是幸还是不幸,二婶又是幸还是不幸。生活如织如麻,捋不清,纠缠交织的竟是绵绵密密的幸福。若抽丝剥茧,剥出的却是一丝丝凄凉。
亲爱的孩子
河西田坝种满麦子,长长的风吹过,金黄的麦浪远去。梯田往上有村庄,炊烟升往背后的山顶。夕阳晚照。宁静安暖。我放下家里的田地,出来打工陪伴女儿,次密接触居家隔离遇上她的周末,我们一起行走。儿女渐长,陪伴越少,有一些瞬间,一起走着就很感动。记得小时候,你头圆脸圆,身体矮小,像个小皮球一样蹦来跳去。不知道的人认为你是男孩。出生后两个月,我就背着你去放牛,把你从我背上解下来简单,背上去却有点难,需要依就一块大石头。你爱睡觉,安静甜美得我一整天看你也不够。一睁眼你看见大树、草坪、野花、蝴蝶、蚂蚱、微风……我们的牛,慢慢能看清远山、白云。许是看见风抚树叶,牛崽奔跑……你很早就会笑了,醒来笑,梦着也笑。
记不太清你是怎么长大的。一转眼已经自己跑跳着上山了,我给你背水、梨、饼干。那会儿我们放牧的是羊。遇上蚂蚁窝,你蹲下去就不走;看见遍山都生的松毛菌你也兴奋欢呼,和我看见松茸、鸡枞的高兴劲儿无异;一蹿而过的野兔,无声滑过的山鸡,我指给你看,你小眼睛急促乱转也没赶上,于是一整天想起这事儿就失落;遇见羊群,你欣喜得急不可耐要知道主人是谁,黄狗比你更急,你俩在风中奔跑,你比它高不了多少,它差点儿没把你绊倒,羊群主人在山上遇见这么个小娃娃,同样欣喜,掏出煮鸡蛋、糖果,我们回赠她苹果……这些时候,你再累也不能睡觉了,你长高长胖了,我背着你撵不上羊群,所以不能停下,一停下你就睡着,只能走,走着走着你的睡意就过了。
那时候你五岁吧,有一次,我竟然在山上把你弄丢了。暴风雨来临之前,天黑沉沉地压在林子头上,不时有闪电炸在眼前。羊群惊恐地挤在一起,突然,撒开四蹄逃窜。我来不及跟你交待就去堵羊,返回原地时已经找不见你。天越来越黑,我却笃信你能找到回家的路。我赶羊回到家时,你在火盆边换衣服,一扭一把水。又有一次,你爬上一棵粗皮撩垮的树,脸上立马起来一些疙瘩,而且肉眼可见的长大,眨眼间已厚成一片。我把你背起就往家跑。婆婆说是鬼疙瘩,拿冷饭擦后喂了狗,半夜我醒来查看时真的消了。现在想起,心还在痛。
再长一点,我们去放牛羊时,已经带着弟弟。把牛羊赶到东瓜林草坪,牛像被拴住,一动不动的吃草。我把你们姐弟俩和牛放在东瓜林,赶着羊群去飞岩陡坡转一圈。你们在那棚枝蔓环绕的接骨丹树下过家家。大一点的叶子是锅,小一点的当碗,钱是树叶,菜也是树叶。下雨天,我赶着羊群回来时,你坐着石头,把弟弟抱在膝上,伞沿的水落下又溅起,湿了你的裤腿。那时,你在扮演弟弟的妈妈。
你是五岁半上学,没上过幼儿园,一年学前班然后就上一年级。学校离家二十五公里,你寝食不会自理,我们也坐卧不安。怕穿不上鞋,你不脱鞋就睡觉;第一周周二,你的饭碗丢了,自己去街上跟卖米线的阿姨借碗;何等感激这位阿姨啊!这些都是后来才听到的消息,当时再也忍不住眼泪。是老师给你拔的乳牙;手受了伤,是你的小班长扯了艾蒿给你止血……每周末上下学都是爸爸骑着摩托车接送,爸爸会带个裹背,你若睡着了,就把你背在背上,下雨了就让你躲在他的胸前。
孩子,我想对你说,你要心存感恩。你的成长环境是艰苦的,可我想你爬过的那些大山、草坪……会成为你某个人生阶段心中最温暖的底色。她使你恬静、安宁。你可能会想起那只松鸡,翩若惊鸿,以后若见到凤凰可能都没有它美丽。会想起爷爷用弹弓打的松鼠,在炭火上烧给你吃。想起东瓜林草坪的小白花,弟弟和你在草坪上翻滚,压倒了多少小白花呀……想起递给你煮鸡蛋的羊群主人,如若遇见都那么美好,如那颗无瑕的白鸡蛋。感恩给你借碗的阿姨、老师、小班长……心怀感恩,你的心里温暖踏实,你身后的力量厚重强大,向着光坦然前行。
孩子,我想对你说,你要努力学习,读书才能让你的命运出现转折。倒不是希望你离开大山,离开乡村,希望你通过学习有更多机会去看外面的世界,学更多的东西。如果你也热爱大山,热爱乡村,你可以回来,或是去别的山乡服务。近几年来,脱贫攻坚,乡村振兴,农村面貌大变化。我们村建起了被称为“小布达拉宫”的新学校,环境优美而安静,教育设施样样齐全,勤劳的老师还在空地种上芭蕉和少量时令瓜果。新学校来了两位美丽的支教女教师,她们带来的东西科学而新奇,小小的小学生们立马就爱上她们。以后不管你从事什么职业,妈妈希望你能为乡村发展尽一份力。
你坐在大柳树荫里背单词,我想去看看这坝麦子的尽头在哪儿。越走我们离得越远。崭新的铁路在高处横跨而去,明天你也将会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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