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边的善事越来越多
上周,法师们从华岩出发
踩着天上的星星
行脚到南川金佛山
路上早晚课,途中餐宿眠。
隔壁的念佛堂
每逢初九、十九、二十九
那些白发苍苍的婆婆
长夜不休,佛号
到天亮时才让它落地。
中午吃饭时,看见一位师兄
在扫着广玉兰树下的落叶
今年她们开得并不好
人世太匆忙,我只在某个夜里
闻过她们的花香
那位师兄安静地扫着
她甚至比落叶更安静
这些,已足够我时时感恩
用活着去架一座小桥
但我得提防内心的嗔恨
管好自己的嘴巴和身体
而这个,同样需要付诸我一生的
努力
两个月亮
33岁下半,始知渺小义知道诗的不可能和将心用心
而前人很坏,只留下话头
我想,我能够告诉你的
也就是少食不会生病
多虑定会烦恼——
这符合诗的规则,又在诗之外
符合此刻蛐蛐儿的鸣叫
和天地有两个月亮
欣喜,月末
志宏老师将从并来,我爱的长者
谁能知道,一滴水给过另一滴
以恩泽
以德,先化为意后化为象
背抄小手,斜戳着腿
微笑
而我的遗憾漏洞百出
比如,情急中骂了一个卖花的
挺烦的中年妇女
我也一直是她
享受着天地间两个月亮
并且希望太阳不要太早落山
这场忻州的大雪还是来得早了
这场忻州的大雪还是来得早了
五台静如磐,文殊不言语屋檐角下那串挂着的腊肠
北风吹着,有我们的命运
一个家族的故事,顺垂而下
结实与空瘪,是那枝头,根茎
却暗自绿着,在夜里泛红
像早期的炎晚期的癌
然而我却不能够对此说一句话
我有着诗人的命运,结巴
一个句号接一个句号的停顿
我有着我自身的悲哀与腐烂
和祖国的某部分互相辉映
我有着狂歌,痛饮,骑马三千里
黄果山的瀑布在夏天结冰
我有灰烬,难以去除的印记
这场忻州的大雪还是来得早了
她应该此去经年,落满灰尘
她应该自断经脉,玉洁冰清
她肮脏,下贱,从天而降再也
再也不融化,她堆起的世界
是每个人的梦的影子
五台静如磐,文殊不言语
对于激烈与纷争,不如看波平
游建善寺
和晋侯喝了会儿茶,两人就兴冲冲地去看本地的寺庙
建善寺,门前古榕庭中银杏寺后木棉
有工人在脚手架上为佛头装金
一只雪白的兔子并不怕生
我们背靠木棉合影,然后在残碑前认字
多少风雨灯不灭
春满南天日日心
所以“寺”也包含一种轻松和不必叩问
就是悄然来了又在傍晚前
离去。寺门外的东关上街30号
门匾题着——里善人安
立春
阳光和煦,仿佛爱情其时我正在电脑上
为一尊残破的佛像
辨认其建塑年代和隐约旧事
喜欢吃大葱的匠人
有一个得了麻风病的老婆
他的心上,针孔似的黑点
正与世纪肚脐处生起的脓包
对应
他无所用心,正如以无所得
凿、挖、剜、刻
而时间以“厄”
后来他双目失明
和冬天同归于尽
这些都是我杜撰的
有那么一刻,我进入了另外的
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醒来
我给她发微信:
“观音院中,翠鸟鸣叫
得于初遇,梦幻同真”
将迈步:
“佛像的残破正在于残破
这是,我们本来的面目”
有歌声响起,一位来念佛的老太
为窗外笼子里的兔子
唱起了轻快儿歌
花期
四月里发生的事先是,池塘里莲叶初成
某天早上,去晾晒衣服
高高的树下,鸣蝉
开始了一生的吟唱
之后又听到布谷
散布好消息的俊美角色
谷子就要从大地长出来
而门前玉兰,朝着阳光的
大朵大朵先期开放有三
风中摇曳,雨中静垂
无须问其他花何时
同是一棵树上,组成了
静静站立的黄昏
夜抄维摩诘经
如果可以,我的一生就愿在抄写的过程中
在这些字词
当我抬头,已是白发苍苍
我的一生,在一滴露水已经够了
灵魂的饱满、舒展
北风卷地,白草折断
我的一生,将在漫天的星斗
引来地上的流水
在潦草漫漶的字体
等无心的牧童于草地中辨认
或者不等,高山几何
尘埃几重,人在闹市中笑
在梦中醒来——
我的一生已经漂浮起来
进入黑暗的关口
而此刻停笔,听着虫鸣
怎样的苍凉如水,怎样的明月我心
硬着头皮走了三十三里后接下来,还要硬着头皮走
午夜始照见,美德如此缺乏
(美德只能缺乏)照耀
像羞耻被荡开又收拢,终究
浓得化不开的词语
人生坐上了蹦蹦车
有时千万不能想太多
我意识到了过往日子的徒劳
微微在额头沁出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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