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水有一米多深,水底全是错落有致的石块,那些石块长时间被水浸泡,呈现出闪亮的光泽,鱼虾在上面时而游动时而停歇,像人工设置的鱼缸。河东西两岸的距离很长,西边通向百里外省城的大江,东边更长,通向省外的一条江,好几百里。南北不寬,百米左右,北岸有个小镇,拥挤的店铺连着热闹的人群,南岸有个小村,静静的柳篱瓦舍,弥漫着五谷芳香。
河中间有个石桥,是小村和小镇往来的渠道。小镇需要小村土特产,小村需要小镇的副食百货,彼此交换,相互依赖。桥是个必经之路,赶上逢年过节,就开始拥挤了。
桥很宽,好几辆车能并排而行,东西两边高大的栏杆,是铁管焊接成的,像窗户一样做成方格块,刷着金色的漆,远处一看,像一座小金山。桥上是个棚子,跟公园凉亭的棚子差不多,有棚子一是好看,二是遮风挡雨,也有遮阳避暑的用处。棚里还装有太阳能灯,给晚上过往的车和人照明,夜晚,小桥点亮了人心。
曾经的桥是木桥,那时小镇不繁荣,小村也不富裕,拥有的车辆少,好几天才能有一辆车经过。木桥虽没承载太大重力,但乔木质不好,又因年久失修,进入坍塌的边缘。车辆不能过了,行人走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年柳杨母亲病重,正赶上七月雨季,几乎天天下雨,河水由一米深涨到两米深。桥面被水侵占了,过桥的人,只能扶着栏杆,趟水前行。柳杨家住在桥南的小村,离桥北医院不是太远,此时柳杨母亲已经昏迷不醒,救护车又过不来,柳杨必须背着母亲,以小跑的速度趟过小桥。
不幸的事来了,柳杨背着母亲,刚踏上小桥,就听“咔嚓”一声,桥坍塌了。柳杨和母亲掉进了河里,冰冷的河水无情而猖狂地蹂躏着母子俩,柳杨不会游泳,拉着母亲,瞎乱扑腾,一声连一声呼喊救命,希望有人能听见救他们。
雨天,出门的人很少,柳杨嗓子喊哑了,也没人来。绝望的时候,看见河面漂浮着很多乔木,他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抱住一块大乔木,一点一点往岸边挪。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岸,上岸一看,母亲没气了。柳杨哭得死去活来,他没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为了将他拉扯大,吃尽了苦头。
不幸的事还不止这些,他意识到自己的腿有些疼,手一摸,全是血。一看,才发现是乔木上的钉子,扎伤了腿。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扯成布条,缠在伤口上,之后背着母亲的尸体回到家。
料理完母亲的丧事,柳杨因伤口感染,昏迷不醒。送进医院,医生检查时,发现不止伤口感染那么简单,伤口里的腿骨也坏死了,要想活命必须做截肢手术。幸运的是,柳杨截肢后痊愈得很快,为了不坐轮椅,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柳杨装了假肢。
镇政府筹备资金,开始重新建桥,一年后,一座小桥修建完工。完工庆典这天,镇上和村上的人来了好几百,书记和镇长及其他一些领导轮流讲话,好像一场盛大的会议。柳杨没去,他对桥产生了恐惧,看见桥就出冷汗。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去镇里买东西或办事,他都不敢一个人过桥,总是找个朋友同行,来做伴。
因残腿干不了农活,柳杨便想开个店。可是开啥店呢?镇上和村上没有卖殡葬用品的,买殡葬用品,要到一百多里地以外的省城去买,费时费力费钱。开个殡葬用品店,为镇上和村上人提供方便,自己也能挣一些。在哪开店呢?思来想去,决定在桥附近开,因为母亲死在了这里,一来可以作为纪念母亲,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这店既不在镇上又不在村里,不会得罪忌讳的人。柳杨卖掉老屋,在桥附近买了块地皮,盖了三间瓦房,经过一个月装修和进货,店开业了。
柳杨这个店收入不错,但没有攒下钱,他自己花销不大,只是经常买肉和蔬菜水果及一些药品去镇上的一户人家。他很懒的样子,从不在家做饭和洗衣服,总是在这户人家吃完饭拿着干净衣服回来。
不熟悉柳杨的人,都认为这户人家是柳杨的亲戚,熟悉柳杨的人都知道他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问他为何常去那户人家,柳杨不过多回答,只说“有缘”两个字。“有缘”这两个字不会让人信服,好奇的人跟踪他来到这户人家,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坐在轮椅上,两手比划着,看样子不能走路也不能说话。柳杨也用手比划,屋里虽无笑语欢声,但欢快却从心里洋溢到脸上。柳杨开始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忙得不亦乐乎,老婆婆看着,眼角湿湿的。
跟踪的人背地里骂他傻子,柳杨却很享受,冬去春来,就这样两地往返,一辆二八自行车,是他的交通工具。蹬自行车的时候,残腿的假肢不灵便,把腿与假肢接触的地方磨得很痛,而且受力比走路大,让他的腿时常肿得像小桶那么粗。
他决定省钱,买辆不用腿蹬的电动车。有这个想法后,他就迷恋上电动车,一有时间,就去镇上的电动车商场转悠。老板见他经常来也不买,以为是偷盗踩点的人,报了警。
他没贼心,也没贼胆,自然没事,但他落下个毛病,就是观察电动车。骑电动车从他店门口过桥的人不在少数,各式各样电动车五花八门,其中一辆电动车他觉得最漂亮。这是个女护士骑的红色船式电动车,车头的灯大得显眼,脚踏板配有毛垫,看上去又松又软,车尾是个后备箱,圆圆鼓鼓的,能放很多东西。他开始关注这辆电动车,慢慢的,爱屋及乌了。
骑这辆车的女护士,二十出头的样子,细腰高个长腿,面容桃花一样。她本身皮肤雪白,加上一身白大褂的衬托,更加增亮肤色。柳杨个头不矮,长相也不错,但因残疾,三十几岁了,还没能找到愿意嫁给他的女人。这个漂亮的女护士,以前没有注意过她,是她美丽电动车的介绍,让她成为了柳杨的梦中情人。暗恋上这个女护士后,柳杨经常魂不守舍,自卑压着他,凭自己的年龄和残身,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表现的机会终于来了。这天傍晚,女护士下班从他店门口经过时,天空飘来一片云彩,接着雷电交加,降起大雨。女护士没想到会下雨,没穿雨衣也没带雨伞,豆大的雨点像无情的飞箭,击向这朵艳丽的花。
柳杨拿把雨伞,从屋里跑出来,送到女护士手里。女护士一惊,看下柳杨,连忙道谢。柳杨说不要客气,淋雨会感冒的,祝你一路顺风。林晓雪打着伞推车走了,像朵飘走的白云,留下的芳香久久不散。柳杨心里像吃蜜一样甜,呆呆地看着女护士离去的背影,雨中的他成了落汤鸡,却全然不知。女护士来还伞是两日后的事,女护士朝他笑,说自己叫林晓雪,感谢大哥的伞。柳杨也傻傻地笑,忙搬来凳子给她坐,林晓雪没坐,说得起程去上班,不然就迟到了。柳杨有件事想求她,嘴张开却没有说出,咽了回去。
半月前,柳杨开始在一个医院护工培训班学习,近几个月,镇里新开了好几家殡葬用品店,相互挤兑,竞争非常大,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他不想干了,决定将店兑出去,去医院做护工。医院护工能否考上,柳杨心里没底,他想求林晓雪帮忙,托人找關系,但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怕林晓雪拒绝他。
柳杨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学习更加刻苦努力,他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和林晓雪同在一个医院上班。可喜的是,近些日子,老婆婆那也不用待得过长,学习时间更加充足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个月后,医院护工培训班毕业考试,柳杨夺得全班第一名。可是,进医院上班得面试和体检。柳杨其它方面都过关了,但因残疾,被无情淘汰。他不服气,残疾人咋了?正常人能干的事我照样能干,霍金是残疾人不?正常人哪个能比过他?他有些犯浑了,要见院长,和他掰掰理:这种用人方式是不合理的,是埋没人才,是对残疾人的歧视。院长不见他,他就往院长办公室闯,保安来了,将他赶出了医院。
柳杨的心像掉进冰窖,努力学习了好几个月,精力和钱财搭进很多,竟是这样的结果,觉得上天和他开了个伤不起的玩笑。他回家喝了点闷酒,酒劲儿便上来了,刚才的混劲儿再次卷土重来。他起身走出家门,决定去院长家,非见不可。
院长家住在哪里?听人家说院长家没在镇上,在小村的南边。院长家为什么没住镇里?柳杨想可能是图清静,他家定是别墅级的独楼,周围有成片的花草树木,园林般的景致,惬意享受。
柳杨一路打听,东拐西拐,找到院长家已经黄昏了。他没看到想象中的园林,只看见几间崭新的大瓦房,屋门口拴着条大黑狗,院子不大,种着黄瓜豆角之类的蔬菜。柳杨打开院门,惊动了大黑狗,狗看柳杨进来,就往柳杨跟前扑,“汪汪汪”地狂叫。拴狗的绳子不粗,扽得紧紧的,柳杨不敢前行了,狗如果再用力,挣断绳子的可能马上就会发生。
这时,屋门开了,一个身体修长貌似桃花的姑娘迎出来。柳杨用眼睛扫了下那姑娘,惊住了,这不是护士林晓雪么,只是此时没戴护士帽,没穿白大褂,她定是在做饭,因为身上扎着围裙。
林晓雪轻轻拍下黑狗:“黑子,老实点,别叫了。”通人性的黑狗听后,停止了叫声,亲近地贴着女主人的腿,摇动着尾巴,像转起的风扇。林晓雪看了看走进院子的柳杨,愣了下,说:“大哥,你咋来了?”柳杨不敢和她对视,因为林晓雪的美丽,像盐一样撒在他自卑的伤口上,低着头说:“我找院长。”
林晓雪笑了,两边脸颊显露出深深的酒窝,给笑容增加着亮点,说:“进屋说好吗?”她怎么会在院长家里?肯定和院长关系不同寻常,一串串问号涌入脑海,但他没问出口,觉得这样会触犯隐私,也不礼貌。
柳杨跟着林晓雪走进客厅,见房间并不阔绰,一张沙发、一个茶几还有两个书架,洁白的墙壁上,粘着几张人体经络图。沙发上放着个大笨笨熊玩具,书架上摆满书,书架底下几盆柳杨叫不出名的花卉,在争芳斗艳。
他感觉好累,口也渴,进屋后,也未等林晓雪说坐,就坐在沙发上,也未等说喝茶,就仰头喝干了茶几上的一杯凉水。林晓雪见状,拧开热水瓶塞,给他倒杯白开水,没放一片茶叶。她认为年轻人不宜喝茶,茶水会刺激中枢神经,损害大脑思维。但又怕他笑话自己吝啬,于是问:“要不要放茶叶?”“最好放点白糖。”林晓雪听后,偷偷瞥了他一眼,这家伙还挺会享受,她端着水,转身就去厨房放白糖。她不是端茶倒水伺候人的主,倒水没有经验,杯里的水太满了,转身的时候,失去平衡,水从杯子溅出流到手上。水太热,她手哆嗦起来,就听“砰”的一声,水和茶杯全落在脚上。
林晓雪的鞋子比较厚,碎茶杯没扎到脚,但水烫到脚了,痛得她赶忙蹲下身,用手捂脚。柳杨见窗台上有一瓶醋,他听人说醋可以治烫伤,于是拿起醋,蹲下身要为她往脚上擦。柳杨蹲下的时候,双腿的脚脖露出裤子,林晓雪见他一条腿脚脖是塑料的,惊得脸色苍白。问:“你这腿是怎么回事?”柳杨说:“残腿的假肢你应该见过吧!不幸的遭遇让我成为残疾人。”林晓雪听后平静许多,随后准备扶他起来,但柳杨却不起,说:“醋还没擦呢。”林晓雪送他一个白眼:“傻哥哥,我家有药水”。柳杨听后笑了:“世界正由愚人造成,这是一位思想家说的。”
柳杨想起母亲活着的时候,舅舅为他介绍个对象,女孩个头不高,皮肤也不太好,面容还可以。女孩也烫伤过脚,为给她治伤,柳杨背她在医院东跑西颠,没少受累。可女孩嫌贫爱富,脚伤痊愈后,嫁给镇上一个土豪的儿子。柳杨痛心,问她:“你认为爱情能够用富贵换取吗?”女孩低头不语。
林晓雪走进自己房间,脱下鞋,处理完烫伤的脚后,取来勺白糖,放在新倒好的水里:“看在你傻的份上,赏你些甜头。”赏甜头自然要喝,不然就辜负人家一片好意了,他喝着糖水,目光落在书架上。柳杨喜欢读书人,他觉得一个人的生活中,如果没有书,那样的生活绝不充实,于是问:“院长很爱看书?”林晓雪说:“是的,我爸在医学杂志还发过不少论文呢。”原来她是院长的女儿,柳杨脑海里的问号,终于获得了答案。
进屋时间不短了,却没见到院长的身影,他见自己所在的客厅,和其它房间门都对着,而且门都没关。院长会不会在其它房间?自己坐着,视线低,看不见其它房间是否有人。他站起身,来到书架前,想拿看书当借口,利用高的视线,望下其它房间,看看有没有院长。
柳杨拿起一本书,无心知晓是啥书,目光飞向其它房间,他失望了,其它房间除了物品并没有人。这时,他听到林晓雪的问话:“你喜欢读《红楼梦》?”柳杨赶忙将目光落到书上,才知自己拿的是《红楼梦》。柳杨对曹雪芹有看法,因为曹雪芹“男女不分”,书中只有男他没有女她,于是说:“我不读《红楼梦》,我喜欢看外国小说,特别是巴尔扎克的。”不读《红楼梦》拿《红楼梦》干什么?林晓雪看出他心不在焉,想到他来是找院长的,于是说:“我爸爸去市里了,一星期后才能回来,有啥事跟我说。”柳杨听后觉得也只能先和她说了,于是推心置腹地将来意告诉林晓雪。林晓雪听后说:“这件事我会替你转达,能否成功不敢保证,但我会替你美言。”
柳杨说了不少感谢的话,临走时,两人互留了手机号。接下来就是等,在每天经历日出和日落的过程里,盼望着惊喜。
接到林晓雪给他的喜讯时,柳杨却犯难起来。晚上,他骑着兑店款买的电动车,来到镇里相约的公园。林晓雪还没到,他坐在园中心小湖岸边柳树下的长椅上,思索着如何应对将要面临的事。四周的花草,送来醉人的芳香,沁人心魄。天空的云朵,像洁白的棉絮,在繁星和月亮的陪伴下,悠闲地游荡。
林晓雪从柳杨背后过来了,穿一身粉红色的衣裙,风调皮地玩动她的衣服和长长的马尾辫。她轻盈的脚步,没有一点声响,带着不易察觉的神秘。柳杨没发现她,她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抛进垂柳轻拂的小湖,击碎了湖里的月亮。
柳杨惊了下,转头看身后,这时他听到林晓雪带着歉意的话语:“对不起,来晚了。”林晓雪和他靠近了,长长的发辫被风带到柳杨的脸上,痒痒的。柳杨用手挠了下脸,问:“你的头发怎么留这么长?”林晓雪不爱听了:“你管得够宽的,我喜欢。”柳杨笑了:“女孩子都爱留长发,我能理解。”林晓雪不和他讨论头发的问题,开始讲约会的重点:“我爸爸很欣赏你的胆量和闯劲儿,日后好好干!这事有我的功劳,你看,怎么谢我吧?”
柳杨淡淡一笑,掏出一支烟,点着了,淡红的火星,一闪一闪的。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辜负了人家姑娘的一片用心,可事已决定就不能更改,于是说:“我不去医院干了,决定开个为老年人服务的场所。”林晓雪望着眼前这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脸上浮现出愠怒之色,一扬手,打落柳杨手里吸掉半截的烟,说:“为什么?我爸已答应用你了,我命令你,给我个满意的答复。”
柳楊一听,心里好笑,“命令”,你是我什么人?可这时,他触到林晓雪灼人的目光,这目光像利剑,斩碎了他心里的不服。解释起来:“咱们这儿老年人比较多,大多儿女都不在身边,非常孤独寂寞。我想让他们聚在一起,聊聊天,叙叙旧,再搞些综艺节目,锻炼身体的同时也陶冶了情操,让他们快快乐乐地度过余生。”
林晓雪听后,情绪缓和下来:“听你这么说还不错,医院缺你没什么,但老年人不能没有你。”柳杨乐了:“理解万岁!”林晓雪也笑了:“走自己的路吧!相信你能成功。”
柳杨心里热热的,有说不出来的激动。他想起了不知谁唱过的一首歌:一路上有你,苦一点也愿意,就算是为了分离与我相遇。一路上有你,痛一点也愿意,就算这辈子注定要和你分离。
时间过得飞快,约会结束了。柳杨心里乐开了花,感觉全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林晓雪的鼓励,是他日后风雨里的信心和动力,他坚信自己能闯出一片天地。
第二天,柳杨就开始为自己的事业行动了。他在林晓雪家不远处买下几间瓦房,半个月后,房屋装修完毕,老婆婆先要接过来,免去两地之间的奔劳。接老婆婆这天,走到老婆婆家院门口时,透过窗户,看到屋里有个人在走动。这人是谁?肯定是在这家和自己做同样事情的人,护工培训班学习期间,多亏这个人出现。上天好像有意不让他俩见面一样,柳杨去老婆婆家的时候,总是和这个人去的时间错开,柳杨不相信这个人是故意躲自己的,心想只要你坚持来,定有见面的机会。
柳杨加快脚步闯进屋,和这个人面面相对的时候,惊住了,原来这个人是林晓雪。林晓雪也吃惊不小,她觉得柳杨这个男人更加威猛高大,虽说他是残疾人,但心没残、爱没残、志没残。
老婆婆在炕上坐着,此时向他俩招手,柳杨和林晓雪过来了,一左一右坐到她身边。老婆婆张开双臂,紧紧搂住柳杨和林晓雪,柳杨和林晓雪将头靠在老婆婆身上,就像孩子和妈妈亲近一样。过了一会儿,老婆婆一手抓住柳杨的手,一手抓住林晓雪的手,将他俩的手往一起拉。
柳杨和林晓雪的手拉到一起了,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和一只细嫩洁白的小手相拉,虽然不般配,却是刚柔互补。柳杨和林晓雪的脸都红了,低着头,心里阳光灿烂。老婆婆用手指点下柳杨的脸,又点下林晓雪的脸,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之后,她用手捂上舒展开满脸皱纹的笑脸。
忽然,听见屋外有响动,柳杨和林晓雪起身往窗外一看,见院子里站满了老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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