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植根端州,树一样活着,不再年轻。
修复心灵被钉过的伤口,看清自己的成长,才有了眺望的高度。
可惜我挺直得像树一样,不会顺着风向弯腰,成了风打击的目标,留下内心的疼痛。
树在雨水的滚烫里,脱了层皮,依然铁一样坚硬。
尽管钉在身上的钉子,强制着树沉默,但疼痛是有声音的。
我渴望以树的形态自由生长,在阳光下变得更安静;但风在端州的每一次吹刮,如狼嚎一样对着我,使我产生不安的情绪。
一棵树在端州活了几十年,怎么会在风的打击下直不起腰?怎么会甘愿被风剃光了头,挪到新的地方而活?
树的动静,由风决定。
我的方向,由心做主!
像树一样穿越黑夜,迎接黎明的鸟鸣。
背叛不是罪过
文字里的敌人太多,我需要背叛它们,不能与它们有同质化的关系。就像月亮背叛白天,安居黑夜,自由自在遨游太空;
就像枫叶背叛对炎夏的愚忠,甘愿为秋天燃烧着赤诚。
背叛不是罪过,不必为过去写忏悔录;背叛魔棒搅动的营垒,不必为我们对蛀虫的背道而行,把心灵押送到断头台受审。
我是自己的异质,与众不同。
我宁愿遭劈击,也要拒绝闪电与雷雨同谋合污,承担背叛的责任。
在尘世里,我是喜雨的云朵,对尘埃背叛得彻底而干净;
在园林里,我是喜阳的植物,不接受黑夜的赞美,把蜜蜂背叛鲜花的细节,舒展在每张叶片上。
我要站在背叛者的角度,把黑夜的眼睛擦亮,远离那些热衷于告密的人,撕下大美的外衣,露出血淋淋。
我想,百年之后,会有人从我的文字中,找到我从前违背错误的意志,找出背叛佛堂的伪善的信徒。
窃 贼
我一进入夜的领地,在草地踩了几下,就遭到青蛙的喧天抗议。仿佛我是窃贼,怕我盗取半点寂静,踩踏一片安宁;
怕我盗窃溪里的水声,用来伴奏小夜曲;
更怕我偷去黄金的时辰,打造大批钱币,买到黑夜的国籍,
永久居留,背叛母亲的叮咛。
说真的,坦白些:
我只是偷偷摸摸地拿去了一些零乱的脚步声,填满虚空的夜。
绝没有远在他国的人,那么贼眉鼠眼,
把黄河的黄,挖走了百亿吨,把自己的欲望抬到登峰造极的高度。
方圆之诗
无规矩不成方圆。物欲的世界呈现方圆之物,已被漆黑的部分浸染,相互抗拒成不同的两极。
亮相于溪里的一方石,活生生把自己磨成一把刀,切嘈杂的虫鸣,把压下来的水一样的岁月刺穿,露出夜色。
但方的太尖,易伤人,遭厌,被弃之一隅。
石质的方硬,介入生活的层面,过于锐利,让人敬畏;
圆滑的足球,以射门的方式射入人生的网窝,博得喝采。
当规矩变成一个大转盘,石圆成珠,在盘中滚来滚去,如鱼得水,游出一片宽阔的前景。
生活中,只方不圆,无人想近之;
只圆不方,混迹的轨道滑溜溜,遇着,满口都是滑溜溜的词。
谁也无注意到:
悄然滑至的危险。
高人有高招——
在方圆之间来去穿梭,把方的尖锐隐忍于心,把圆的角色演得出神入化,更入木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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