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武东

经 过

我从窗台底下经过

　　将拐进屋子

　　没注意到天空里阴云缝隙后面的星体

　　辐射到我

　　作为尘土，转向其他我不认识的树木

旅 途

我吃惊于世上的烟雾

　　背后所发生的事情，印象中的大海总那么平静

　　鲸鱼距离我那么遥远

　　每次我站在墙根

　　感觉婴儿渺小的哭声来自床底下的拖鞋

　　一点一点的沙子不会返回

走 路

你走着走着

　　突然半路折返，那折刀

　　留下部分肢体

　　还在那里独自游泳。仿佛自己很快活

　　刮过树丛的脸

冬天，窗外

我伸头在窗外

　　看冥王星上一个刚吃完饭的男人

　　趴在土锅台上清洗那只粗笨的陶瓷碗

　　之后，点燃一截白色胫骨

　　一样的烟

　　我给他演奏巴赫无标题曲

　　到结尾处

　　吹来一股漏网之鱼的凉风

　　突然眼看着自己原地骨头变成翡翠绿

　　从墙的背后

　　飞过一排排黑漆麻糊的居民楼

　　消失在毛茸茸的外太空

预报有雨

雨在那里落着

　　寂寥无声

　　这还不是夏天

　　许多植物孤独的活着

　　我们是一群失去知觉的生物

　　隔着一堵水泥墙

　　一个远远走动的人

　　是干燥的

　　甚至是毛糙的

　　携带着一片裹挟着雷电的云

光 束

有女人在旷野哭泣

　　哭声吊在半空

　　一件被光切割的老家具

　　生锈的部分有刮擦涂抹感

　　偶尔也会有指甲划过玻璃门的声音

　　使得局部空气紧缩

　　哭声有时候也会突然下坠

　　因被锯开而断断续续

　　这时候的旷野

　　很大很有气派也很安静

　　一辆吊在空中的旧式老火车

新建筑

一堵墙看着另一堵

　　往大树的顶部拼命爬

　　星期六，一个人用手撕包菜

　　撕锅撕勺子撕一头不知死活的狮子

　　星期天，我想说撕天气

　　可是我在你母亲肚子的废纸片里

　　预习新报告遇见一只满腹牢骚的猴子

　　它因地球引力而跳跃

　　像一个被木棍击中的泡泡

　　倾斜，模糊，脆弱，身体机制缺乏逻辑性

　　栽倒在手术台而反弹打倒立

　　直挺挺一条大街泛着鱼肚白

　　我说披上急救室大褂

　　这么多漂浮的白蛮适合你我不切实际地幻想

　　我这么多年圆滑地打理自己生活

　　楔形脑袋总有一天会直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