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的劳动过程是美丽的。
它们打开自己的方式,有时象征红色往事,有时又意味着洁白的幻想。
劳动的成果是一个又一个莲蓬,莲蓬真的是完美的建筑,莲子们居住其中。
莲子们是荷花的好孩子,它们不会轻易离家出走。忠诚和爱,简单成原地厮守。
光苦其心志,它们心里的滋味似乎只为了想念荷花。
游子们离开故土之后,都会写下乡愁。
我也一直在写,文章的主题是藕。
藕,也有自己的故事。故事里引用泊着露珠的荷叶与花期时的辉煌,如果莲蓬是家国兴事,它们就是沉默的基础。
我写藕的时候,已经离开故土三十六年。
走到哪里也要忍受污泥,我因此让自己的乡愁如藕。
时间:一个闷热的夏天;
地点:故土响水的韩家荡;
人物:老风;
谁能够深情地配音?
乡愁如藕,今生我只是响水人!
在韩家荡说荷
秋风中枯黄的叶片,用它来比喻一个人,他一定有很多往事。荷叶的往事是碧绿,其中的高潮一定关于荷花的盛开。在韩家荡,荷叶不可能三三两两,它们展开自己,良田万亩是我亲人的村庄。大片大片的绿任性地描绘,汗水里的盐以及劳动的沉重,我不说,让无数的荷花带着露珠去叙述。
一生中总有一次盛开,使我们忘记曾经发生过什么别的。
有人见到残荷就叹息,他没有注意黄昏下荷叶老年的安详。年纪到了,就会本质。下面的藕马上就会有出头之日。
秋后说荷,主角是黑暗中的藕。
污泥中一切的忍耐应该等来公正的结果?
握母亲的手,然后喝茶
泡在雨水里的初冬让故乡比往常都冷,所以我把双手捂热,然后握紧母亲的手。回家就好。
母亲省略的内容其实在批判我一贯的辽阔,她依旧瘦削,皱纹更加深刻。
菱角熟了,母亲说多吃一些,它们像是一张张笑脸,味道还是从前的。你的川字纹让我担心,她说。
一般情况下,我会解释那是我的思想。
母亲是不懂思想的人,她挂在嘴上的话是我的座右铭:吃饱了,但不要撑着。
我对待事物的态度经常让事物发言,认为自己对一切都会有用。
伤害了自己,谁是疼你的人?
母亲接着说,她越来越傻了,玻璃上画着雾,不是不想看外边的世界,而是实在看不清楚了。
她担心的是自己从此无用,而无用属于智慧,只是我一直不甘心。
握母亲的手,想家外的事。
斜雨打湿窗子,一叶芭蕉在雨中哆嗦。
不要再抱着光明跑来跑去了,如果黑暗太多,光明给谁?
把母亲的手捂热,她在温暖之后说起她的幸福。
手不冷,才能去抱重孙儿。
这样的话,很符合我一贯的原则。
我拒绝用冷漠的手握我之外的一切,剥削他人的体温会被追究人性的责任。
母亲抽出手,她说喝茶吧。
她泡出的是一杯龙井,我记得是我上次回家时带来的。一年之后,茶开始遭遇温度,闯荡世界的人,坐下喝茶。
在母亲身边喝茶,三尺空间足够。
夜深时望望故乡
一不说沧桑,不说沧桑。
繁华也不过只是一段往事,一条路向南,再一条路向北。
故乡,你是我的远方了。
二
对于我的第一次远行,母亲说,就当她放一回风筝吧。风筝的形状有点像鹰,天空是新的家园。
从此,母亲一想儿子,就看看头顶的云。电闪雷鸣的时候,云在旅途,母亲说,天空里的道路也不好走呢。
到雨点落地,屋檐叭哒叭哒地滴水,母亲在房间静静地坐着,仿佛听到了儿子的消息。
三
三十年。
从一座城市到了另一座城市。
白天,街道上人群密集,一张脸,另一张脸;夜晚,一扇窗,又一扇窗。
自由的空气,清新的空气。剥开青青的豌豆,唇齿留香。它长在故乡的田野,三十年岁月那般遥远的故乡。
我从不与母亲讲都市里的万家灯火。
萤火虫或者星星。
一个村庄有这样的夜晚,全世界就会平静和安祥。
我不敢告诉母亲,我的窗口整夜亮着灯。
高尚的思想可以彻夜无眠,那么,卑鄙的阴谋呢?
四
一条小河从村庄流过。
两旁的田野,麦子与高梁。
一切都泾渭分明,清清爽爽。车水马龙的热闹,它的根在远方的一个村庄。
凌晨三点,斟满酒,一干而尽。
两颊有点酡红,别担心,故乡,我不是醉生梦死的个人。
我无眠,我只是想成为村子里醒来的第一人。
牵出那头黄牛,扶犁。
长鞭一甩,星星跌落。太阳照亮我亲爱的田野,日出而作。
五
是的,耕地,播种。
不需要太多的思想,能学会灭杀害虫就行。到了秋天,一个庄稼汉也可以磨刀霍霍, 他不是想排拆异己,只是去收获成捆的庄稼。
寒冬腊月,躺在棉花堆上。
人生,原本可以这样地温暖起来。
几十年后啊,找个好地方把他埋了。一个庄稼汉,他是自己的根。
一生不远行,一生不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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