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会有荡在秋千上的
你的红色的影子了,那个
由一块木板和手指粗的尼龙绳
做成的秋千,早已成为
一个寂静的幻象。在白天
我们把废话像瓜子壳
一样倒掉,而在空荡无边的
夜晚,我们一次次生起炭火
不过,第二天,我们也习惯于
倒掉盆里的白灰,这是一件容易的事
——为什么火盆要有人来看管?
——为什么你一说话就显得很日本?
而今,那个烂了的秋千下
风在那里打了个粗糙的死结
黄 昏
黄昏,水杉树的叶子明亮而天色灰暗无限
我总爱站在阳台上眺望北郊的风景
看收割后的油菜地里
焚烧的秸秆的烟味细细地飘来
远处的江水
缓缓流逝,有着深红的影子
在悲哀的婚礼进行曲声中
我的朋友们一再开怀大笑,把嗓音调大
总要到江边
总要到江边看看才好在天空压得很低
很低的时候,看看暗流涌动的江水
江边的白色小花
还有蔷薇、三色堇
我是一个
用低音讲话的人
爱步行、抽烟,痛恨知识分子
每当暮霭沉沉的时候
我总会想起我留在人世上的光景
声音杂乱
都是喧哗声
光线陆离
有令人感伤的寂静
火车每天都会从稻田里开过
咔嚓、咔嚓……
我想起一部
关于二战的
电影里的一句话
“用单调的沉闷伤害我的心”
纪 念
屋前屋后开着小白花有一回
我们议论了半天
三组产妇在麻醉前、麻醉平面达T8时及胎儿娩出后的SPO2相比,无明显变化,无一例发生呼吸抑制,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她说她的父亲
种过这样的小白花
我见过她父亲的身份证
上面的照片
成了他们永久的纪念
她父亲埋在一个叫马岩的山上
她指给我看
说起小白花
我只记得那山上开的是小白花
是的
只记得那些了
仿佛灰暗空气中
飘移的灯笼
这也是她父亲给我的
全部的印象
在这阴雨连绵的秋天里
雨点打湿了阳台
两个人
站着,在阳台上
仿佛就站在荒郊野外
故乡的黄昏
我要带上我的儿女去看故乡的黄昏
我要告诉他们
那是曾经给过我平安生活的地方
那里的河流
微风、麻雀、梧桐树……
啊,街道无限静谧、安详
人们心地平和地度日
在古老而缓慢的冬天里
天空落下春节将至的雪花
三拱桥下
冬天,三拱桥下的小河清澈见底。
河边的小树林
落光了叶子,
一只麻雀,
从林中飞起,
在空中绕了两圈,
又悄无声息地投入林中,
不见了。
从前,我爱过的一个女子,
她的样子
我已经记不得,
我只记得她留下的
一本书,
一只手帕,
一粒衣服上的钮扣,
大约,
还有她从另一个城市寄来的
最后一封信。
像漆一样美
像漆一样美的春天的夜晚,在郊外,
路灯是它的花纹。
那是通往何处的阶梯?要带我们去往哪里?
细雨
下了许久了,
寂寞和压抑也已经许久了,
仿佛都是前生事,
与我们无关。
像漆一样美的夜晚,
让我们忆起心中的桃花、梨花、玉兰花,
让我们忘记身处的人世的牢狱。
星 汉
冬深时,为什么星星密集并且越发明亮?
星汉。椭圆的瓷盘,一尾鱼
城南的生活安好?流水
日日清冽,同学如云
那年,在香港听见枪炮声
冬深时,回到寂静厨房
刀人和俎人之间展开了游戏
窗外的星星,若昔年之脸
落 雪
忆起落雪,一一雪便飘落小窗前,白色旧影和一枝梅
这可是2020,还是1950?
那秦淮河边散步的人,克里斯蒂娃?
鸡鸣寺的晨光,萦绕在梦里
何时来到,这闪烁冷光的小美玉
那年,罗兰·巴特起身出走
辗转到埃及,当起扶贫教师
羞涩之雪,靡靡之雪,大爱
四时的记号
春,是一滴水;仅仅如此
夏呢?芥末。猪耳朵飘在暮色里
秋天,隐逸的尘土
连接冬雪的鼻粘膜
为什么空气里耸立着猪粪的气味
“异乡记”里单薄的女人
像一串字母,S,I,G,N……
我清晰地记得,你樱花的脸
不,不,
那其实只是,一个黄昏的手势。
事如春梦了无痕
悲伤常在午夜渗出体外,这些细小的水
腐蚀了青春的肌肤。
一个人在春天迅速老去,
一段光阴不再,
又一场风花雪月的梦。
我听见油菜花丛里江水的声音,
空旷时光的声音,
还有酒杯在梦中碰撞的声音。
这时有人从西南来,
说话声低又嘶哑,眼神太飘忽,
她不过是西南来风
在午夜入梦。而我忆及镜中之人,
忆及黑发,冷月,雪落寂寂,
忆及那些都已过去。
一场梦幻,接着一场梦幻,
一个细长的身影会在春夜来到我家门前,
在它还未敲响门的时候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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