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强华,女,1978年生,甘肃张掖人。武强华的写作与她的出生地、与她工作和生活的甘肃张掖有着密切的联系,她的诗与个体经验、与现实生活息息相关,或者说,是从土里生长、从内心生长出来的。武强华刚出道时期的诗以其尖锐的痛感而让人过目难忘,这种痛感既来自她作为女性的敏锐、善感、同情心和同理心,也来自她曾为医者而对生命的观察、理解与体悟,更与那片土地上人的生存的艰辛、窘困、酷烈有关。她的诗有来自生活、来自生命的“真气”,她与那片土地、那片土地上的人们心息相通,她不是猎奇、观光的外来者,也不是居高临下、貌似悲悯实则傲慢的启蒙者,而本身就属于这片土地,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中的一员。这样的写作一定意义上具有代言的性质,它实际上是代一个广大的群体发出声音,而这个群体中的绝大多数是没有机会、没有能力发声的。从写作的伦理而言,这样的写作是体现真正的现实主义精神的,也是深具人民性的。近些年来,很多地域性的、底层的诗歌写作之所以受到较为广泛的关注,其根源是对于诗歌沉湎于自足、自洽的修辞游戏、技艺操演趋向的反拨,以及重新强调诗歌写作的社会关怀、意义维度和人文属性之努力的体现。这样的写作当然也并非不存在误区,代言式的写作很容易自我崇高化,站到某种道德高地上进行宣导、言说,但其根基却不一定真实可靠,而有时是夸大,有时是虚拟甚至虚假的,所以其出现为评论者所诟病的“消费苦难”、艺术粗糙、雷同化、表面化、概念化等问题并不奇怪,反倒是一种“正常”现象。因为一种写作取向而成为“潮流”,其中一定包含了模仿、跟风和低水平的重复。最重要的是要看其中最为优秀的部分有没有为诗歌带来有益的、积极的质素和变化。在这其中,武强华的写作是做得比较好,能够立得住的。她较好地实现了生活与艺术之间的平衡,她的诗强调生活,但没有因生活而损伤艺术,当然更没有因艺术而放弃生活。她的写作较突出的特征是将真实的自我深度融入作品之中,敢于正视生活的不堪和内心的深渊,由此寻求救赎和改变,作品具有很强的情感性、心灵性和打动人心的力量。
看得出,武强华近年的创作也在寻求变化。具体而言,此前的那种地域、底层、疼痛等的特征在有意无意地淡化,而在寻求更为开阔、平静、理性,更具现代性抑或思想性的写作品格。这种变化一定意义上是自然而然的,武强华此前的写作一定程度上属于自发的、本能的写作,更多地依赖于个人的经验、经历或者“题材优势”,但这样的写作很容易形成惯性并自我重复,这样的优势也很容易耗尽。它们会在相当程度上形成桎梏,阻碍写作格局的扩大和境界的提升。武强华近作及访谈中向古典传统、向杜甫的致敬,以及对现代性、知识性因素的学习借鉴等均体现了某种新的可能性。就此而言,武强华所面临的问题的确不是她自己的问题,而是一种普遍现象。本期评论文章中评论家马晓雁关于武强华诗歌之为“病历”与“病例”做了深入、精到的分析,的确,将自己作为“病例”,敢于正视自己的问题与缺欠,勇于向自己开刀,不断地自我变革,才可能在诗歌之路上行之愈远。武强华已然走在了一条自我变革的道路上,想来,其中会有延续、有发扬、有抛弃、有提升,还有新的萌生与成长,未来会有一个新的武强华,究竟如何,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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