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仁顺小说情感叙事的平静与暗涌
◆ 刘颖慧
金仁顺不是一位“高产”的作家,每年几个短篇的创作频率在当代作家中算是较低的。但她的小说却好看、耐读,往往读罢仍不忍心放下,总要来回再翻阅几下,细细回味一番方可。金仁顺极少表达起伏错落的情绪,面对世间的人性欲望总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这使她关于情感的讲述总是很有节制。然而透过作家看似平静、理性的文字,读到的却是情感的暗涌,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透露的是体察人间百态之后的智慧。
一
金仁顺的叙事风格以冷静理智居多,以温暖感动居少,有时甚至很难体会到女性作家笔下普遍出现的那一缕轻柔与细腻。“冷”成为评价金仁顺创作的惯用词,用“冷”来定义金仁顺的小说不失偏颇,“冷”的叙事风格使得她的小说个性更加鲜明,在同时代的众多女作家群体中保持着独立性,这似乎成为将金仁顺区别于其他女作家的一个标签。对金仁顺的解读曾经多次被标签化,“新生代作家”、“‘70后’作家”、“美女作家”、“女性主义作家”、“朝鲜族作家”等“标签”试图从时代、性别、民族等社会文化视角来看待金仁顺的创作,却只能导致对作家的解读陷入自我局限的格局之中。金仁顺曾对此表示无奈,“被标签其实是粗暴的,很不公平的。但是从评论的立场上来说,他要评论一个时期、评论一群人,也只有这个办法。所以说大家要互相理解。我是写作的人,我是原创劳动者,我确实对标签没有感觉。当然被标签了那就被标签了,也没有关系”。金仁顺对于评论者将自己“标签”化是被动接受的,她认为这些“标签”并不符合创作事实。
而对于“冷”这个标签,金仁顺也曾表示,“很多人都说我冷。评论家,还有作家,以及读者。我自己倒没觉得,也从未刻意。我们的生活缺少温情。我指的温情不是电视主持人那种做作和虚伪的温情,那种表演式的泪流满面很可笑,很可悲。我们的社会正在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来越拜金,越来越自私,沟通变得越来越不可能。这是事实,我表达了事实,如此而已”。金仁顺认为她的“冷”是对事实的真实展现,而不是刻意为之。“冷”是基于社会现实中真实存在的现象,是对人性的客观反映。
的确,将作家进行任何固定分类都是不够准确的,这会导致对作家的理解出现偏差与误读。而普遍解读为“冷”却又引起对“冷”的过度阐释,忽略表面“冷”之下实则潜藏的涌动着的情愫,也就掩盖了作家“冷”的真正用意。正确认识“冷”,挖掘“冷”背后的情感表达,找寻作家表面平静之下的情绪暗涌,是全面理解金仁顺创作的合理路径。
二
自创作伊始,金仁顺的题材内容是经历过一些变化的。早期的创作多来自作家的童年经验,青春时代的激情和故乡煤矿的氛围是金仁顺小说中常用的题材,甚至大学期间学习戏剧创作的笔法也成为其个人风格的象征。《五月六日》以煤矿为背景展开故事,初三学生祁政有着自己的价值观念,他看不起依靠挖煤赚钱的小煤窑主,设计绑架煤窑主的女儿同时也是自己的同学田原原。在实施绑架的过程中失手将田原原推进了煤洞,误以为其死亡,却在田原原被解救的时刻满脸泪水。《玻璃咖啡馆》里的三个高三女生用望远镜观察咖啡馆里的一切,误以为咖啡馆里的女人和对面的男人在偷情,她们滑着旱冰冲向她,试图以撞倒她的方式来展示愤怒与惩罚,却不想导致本已怀孕的女人流血。得知真相的她们颤抖着发出了尖利的喊叫,意识到自己等同于杀人的行径。两篇小说篇幅不长,情节转折却很快,结构上充满着戏剧文学的张力。祁政和三个女生看似冷酷,却都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的是非判断。他们有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虽然幼稚却很坚定,这来源于人物内心深处潜藏着的情感涌动。祁政的涌动来自同学曲梅的爸爸死于田原原爸爸私人煤窑的不忿,三个女生的涌动来自将精致的女人误认为是“鸡”。这里面似乎有着寻求某种公义的成分,因此其行为是饱含着情感发生的。文笔日渐成熟后,金仁顺将关注的视角转向都市男女的欲望书写,这成为作家创作的重要主题。《月光啊月光》里的台长通过对“我”的绝对控制实现了权力欲望的满足感,他利用“我”在电视台里排除异己,占用“我”的床来治愈失眠,将自身的一切“病症”转移到了“我”的身上,完成了对自我的救赎。金仁顺着重展示的不是男人伤害女人,而是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疏离、冷漠,这正是对真实情感的向往所致。《爱情冷气流》里的万依将相爱比喻成城市里的冷空气,她对李小心了解不多,却是爱着这个男人的,她费劲心力去找他,却发现李小心竟然在与她相处同时侵犯了她的傻妹妹,李小心再次见到万依不但毫无愧意,反而拉着万依的同学要去登记结婚。痛苦的万依将自己灌醉,手反复伸向大衣口袋里的刀把。万依的恨来自她对李小心爱的深沉,尽管她用尽力气去抽出兜里的刀,却怎么也握不住刀把。
随着金仁顺对情感的体会愈加深刻,作家对男女两性关系的体察也更为细腻,在创作中侧重对人与人之间心理状态转变的展示。《桃花》要表达的不仅是男女之间的情感,更侧重的是对荒谬亲情关系的展现。小说讲述了一对母女季莲心与夏蕙之间非同寻常的情感纠葛,她们的关系既有温暖,也有隔膜。夏蕙周末总会雷打不动地陪季莲心吃饭,季莲心会为夏蕙挑选衣物精心打扮,但她们并不相像。夏蕙继承了父亲老夏的基因,是活脱脱的又一个老夏。季莲心的风姿绰约令她两次将夏蕙身边的男人抢走,第一次的章怀恒不是夏蕙真正意义上的男朋友,第二次的西蒙却是夏蕙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夏蕙目睹了西蒙与季莲心的做爱过程,这种残忍令夏蕙疯狂。老夏的影子显现在夏蕙的身上,老夏在夏蕙的身体里“复活”,夏蕙采取了和老夏同样的“侵略”方式,只不过她朝向季莲心的是一把刀。夏蕙与季莲心的母女关系尽管并不亲密,却存在着剪不断的DNA的牵连。夏蕙的痛苦不光因为男朋友西蒙被季莲心抢走,还因为体会到了父亲老夏多年的痛苦。夏蕙认定老夏不是因车祸而死,是被季莲心这个红颜祸水害死。体会到双重痛苦的夏蕙毫不犹豫地挥刀朝向自己的母亲,仿佛替代了老夏在报复季莲心。夏蕙的刀犹如老夏的刀,夏蕙的恨源于对父亲老夏的情感。
近年来的小说《彼此》显示了金仁顺更加成熟的创作技巧,黎亚非同样是个冷女人,寡言少语,不苟言笑,如同油画里的人物一样安静,具有作家笔下女性人物形象一贯的气质。黎亚非的婚姻不算幸福,却也没有那么痛苦。“如果郑昊在性上没什么要求的话,黎亚非觉得他们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黎亚非仍然欣赏郑昊的优点,日子也并非过不下去,却在与同事周祥生的相处中动了感情。如果没有在古堡里喝咖啡,没有路遇车祸时经历的死亡,也许两人未必会选择继续厮守下去。这很像张爱玲《倾城之恋》里范柳原与白流苏那场被战乱成就的爱情,黎亚非与周祥生的爱情同样需要外来的动因去成全。然而,这一场恋爱与之前和郑昊的开端不同,结局却是如此相同。只不过第一次黎亚非是受害者,第二次却是施害者。郑昊在结婚前夜与前女友的缠绵是他与黎亚非婚姻中难以去除的“毒瘤”,黎亚非在与周祥生结婚的前一天又鬼使神差地投入了郑昊的怀抱,将“毒瘤”亲手植入了自己的第二次婚姻。黎亚非的行为看似匪夷所思,结束一段痛苦婚姻之后何必再次陷入同样的轮回之中。如果不是郑昊前女友在结婚当日当面告知前日与郑昊纠缠的恶毒行径,也许两人的婚姻并不会走向尽头。曾经郑昊的追求令黎亚非受宠若惊,爱情让黎亚非感觉到轻飘飘的松软。在内心深处,黎亚非是爱着郑昊的,这种感情恰恰成为她与郑昊不清不楚上床的原因,这正是金仁顺对情感细腻入微的体会。
金仁顺对情感的表达不仅限于现代题材,她逐渐将创作视角伸向朝鲜民族古典故事的重新改编。创作题材的丰富体现了作家思维视域的拓展,民族身份帮助作家产生了代言与发声的使命感。金仁顺“觉得自己负有某种责任,要多写一些和民族有关系的题材。……在写相关题材的作品时,又或多或少地代表了某些特殊人群,表达他们跟这个社会、时代,乃至跟世界的关系”。然而题材拓展并不代表作家创作趋向的转折,题材也只是题材。尽管金仁顺在古典题材的小说中展示了朝鲜民族风情,但其笔下古典人物的塑造仍重在人性的探讨。
金仁顺在创作古典题材小说时,文笔更为细腻,仿佛创造出了又一个文学世界。很明显,金仁顺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写当下题材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干净那么简洁,因为我觉得都市生活有很大的相似性,基本上不用花多少笔墨去介绍、说明。但是当我写朝鲜族题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们不了解我们,我有必要写一些闲笔。写一点衣食住行,写一点闲情逸致,让你们了解我这个民族的一些特质的东西,这样一来,节奏就完全不一样了。”金仁顺的古典题材小说很明显在行文上更加细致,叙事节奏较现代题材更为缓慢,这使得她的这类小说呈现出另外一种风格。的确,这类创作不同于金仁顺以往的现代题材创作,也不同于朝鲜族传统故事风格。然而,作家以民间传说为基础进行重新加工,所改变的不仅是人物的命运与结局,更多的是融入了金仁顺对情感的理解与感受,这一点却与作家现代题材小说的追求是一致的。题材只是金仁顺需要借助的方式,表达的内在意蕴仍是情感。透过金仁顺古典题材写作技巧的转变,我们看到的是作家贯穿始终的情绪的暗涌。
《高丽往事》里的故事发生在朝鲜古代王宫,显宗国王的后宫有许多女人,但最爱的女人只有一个,先是世兰王后,后有贞王后。一旦女人成为王后,就会被显宗国王厌弃,而厌弃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成为王后,王后尊贵的身份与端庄的仪态会让显宗国王失去爱的热情。小说里的每个人物都表现出对爱的极大渴望,他们不囿于权力、身份,终生追寻的是对爱的激情。
金仁顺《未曾谋面的爱情》要表达的是女性对个人价值的重新判定,有着惊人美貌的黄真伊出身官宦世家,却因一个未曾谋面的少年的爱恋被贴上了“耻辱”的标签,母亲因此上吊自尽。真伊安葬母亲后离开黄府去往花阁,在花阁里她找寻到了自由与快乐。真伊与金仁顺笔下的春香有一致的精神追求,真伊出身高贵,却能超越身份的限制,更加看重个人的心灵世界。
接下来再谈《春香》,这部同样来自朝鲜族古典传说改编的小说是一部长篇,更全面地展示了金仁顺对女性情感的关注。在《春香》出版之前,金仁顺的三个短篇《引子》、《伎》、《乱红飞过秋千》已经开启了《春香》的故事系列,却与《春香》有一定的区别。《引子》讲述了香榭的形成,可看作春香故事的开端。《伎》的差别最大,《伎》里的春香延续了《春香传》的形象,最终与李梦龙结合,成为贞洁烈女的典范,这与金仁顺《春香》的观念相悖。《春香》的思想要更为成熟,金仁顺也曾谈及对《伎》这个故事的不满,“我是先写的这个短篇小说,我始终对这故事耿耿于怀,我对它不满意”。在《春香》中,金仁顺将春香的形象进行重新加工,改写了春香的人物命运与性格特征,令读者看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春香。为此,金仁顺加入了一个新的形象香夫人,香夫人是春香的母亲,也是香榭的缔造者。香榭不同于花阁,比花阁要更加自由。“市井之中,都认为嫁入豪门是女子最好的归宿,至于是不是能够生活的快乐,却很少有人理会。高宅大院铜门深锁,纵然富贵,又能有多少乐趣可言?香榭的名声也许为外界所不齿,但这是一个能够让人尽情呼吸、自由生活的地方。”香榭里面没有男人生活,偶有男人留宿香夫人的房间,也只在夜间,金洙和凤周先生只不过是香榭里的过客。香榭的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情感所系的对象,银吉与药师、小单与玉树、我与金洙、香夫人与翰林按察副使大人。在香榭里,女性是自由的,女性的身体与情感都是自由的,女性可以选择自己所爱的男性。
关于“春香”故事的改写,金仁顺曾说,“春香漂亮、有魅力,琴棋书画,性情还刚烈。男人一勾引,就勾引成功,然后转身立刻又变成一个烈妇,别人再勾就勾不去了。为了爱情要殉情,殉情之前还要把家里所有东西给这个落了魄的情人。这凭什么啊?这完全是按男性目光打造的一个可爱的芭比娃娃。男人想要的东西她身上全都具备。凭什么呀?这个女人她自己是什么呢?她缺乏一种内在的核质的东西。所以我对她是不满意的。我写的是《春香》,不是《春香传》。我不要那个‘传’,我要写‘春香’”。金仁顺的春香体现出对朝鲜古代女性观念的解构,春香不再是那个男性塑造出来的女性,而是有着独立自主的人格和执着的情感观念。春香一直在追寻自己的爱情,从金洙到李梦龙,她成长为真正的女人。当李梦龙再次回到南原府,春香拒绝了他,选择继续留在香榭。这时的春香不再是那个生活在香夫人保护之下的天赋异禀的小女孩,成长为一个真正的香榭女主人,这种成长的推动同样是由情感的变化完成的。
在古典题材里,金仁顺善于描写女性,尤其善于塑造独立自主的女性形象,展现细腻丰富的女性情感。在金仁顺笔下,这些女性不必恪守传统道德观念的规范,反而有着对自我的清晰认知和价值追求。她们往往逃离出现实世界,生活在一个自己构建的女性时空中。这是属于女性的理想世界,在这里女性的身心是自由的,这无异于女性的“乌托邦”。无论是“花阁”还是“香榭”,都是金仁顺构建出的理想“乌托邦”,女性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自由地选择人生的道路。当然,有时这个“乌托邦”也会受到外来世界的侵扰,卞学道的男性霸权使香榭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挑战。香夫人在处理“香榭”的危机时展现出非凡的智慧与果断,在春香情感的选择上香夫人也起到了指引性的作用,并用自己的牺牲换来香榭的安宁。其实,金仁顺已经超越了古典题材的限制,尽管她将人物故事设置在朝鲜时代,但女性的思想与观念无疑是现代的,她们是融入金仁顺现代价值观念的一群“活跃”在古代的人物。金仁顺要表达的不是传奇的古代朝鲜民间故事,而是进行古典题材的现代重构,这种重构得以建立的基础是女性对于爱与情感的渴求。
三
对金仁顺的探讨不应受到题材与创作时期的局限,作家的成熟与转变固然存在,但某些坚持却是一以贯之的。纵观前后期创作,可以看到金仁顺的两种坚守。一是作家冷静的文笔风格,无论在何种题材中都依然存在。金仁顺的文字是冷静的,无论面对怎样的人物经历,小说总有一种看穿了世间一切喜与悲的沉着。由于金仁顺创作具备一定的戏剧性,有时会表现出情节上的急速转折与激烈尖锐的矛盾冲突。作为读者,难免心里一惊,正讶异于作家缘何要如此结构自己的小说,缘何要对笔下的人物如此残忍却又毫不留情,缘何总是难以感受到女性的那些温暖与仁爱。金仁顺在此时却不会和读者一样,她并不被小说中的这些元素所影响,反而一如既往地继续讲述她的故事,一副看惯了世情而宠辱不惊的模样。金仁顺的平静讲述避免了作家在写作中可能出现的“用力过猛”的问题,即使是再激烈的人与事,也总会平静相待,与读者内心中的各种激荡产生了强烈的反差。这种写作方式反而给读者带来了更多的震撼,似乎内心总有许多思绪不能平静。这似乎是一种悖论,究竟是平静还是不静,金仁顺表面平静的文字背后有着怎样的思考?揭开平静的“表面”,金仁顺情感的暗涌也就显现出来,而这也是作家的第二种坚守。金仁顺冷静之下情绪的暗涌,既是小说中人物对情感的渴求所致,同时也体现了作家对情感的思考。金仁顺小说中的情感是激烈的,同时也是饱满的,这往往并不易被察觉,需要透过“冷”去深入体会。金仁顺在青春成长题材小说里,表达的情感总有着青年人想要维持公正的无畏,他们因年轻而更果敢,情感也更直接和充沛。在现代都市题材小说中,金仁顺要表达的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隔膜是追求情感失望所致,人际交往日渐冷漠使情感更加弥足珍贵。在古典题材中,金仁顺透过女性理想世界的构筑展示女性在追求情感中的独立人格。她们向往爱情,也曾在感情中付出、忍耐,但不愿成为男性的附属品。除了爱情,亲情、友情同样是她们看重的,她们从未在任何情感的追求中丧失自我。金仁顺小说中的人物是充满情感的,同时,金仁顺平静文字背后的感情也是饱满的。

吉林省社科基金项目“新世纪‘底层文学’的社会学研究”(项目编号2016BS51);吉林省教育厅“十三五”社科规划研究项目“清末民初女作家社会文化身份的现代性转型”(吉教社科合字〔2016〕400号);长春师范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清末民初女作家社会文化身份构建”(长师大社科合字〔2015〕008 号)。
注释:①金仁顺、邓如冰:《“高丽往事”是我灵魂的故乡——金仁顺访谈》 ,《西湖》2013年第5期,第75页。
②金仁顺、高方方:《文学,时光里的化骨绵掌——金仁顺访谈录》,《百家评论》2014年第1期,第47页。
③金仁顺:《彼此》,山东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第10页。
④金仁顺、高方方:《文学,时光里的化骨绵掌——金仁顺访谈录》,《百家评论》2014年第1期,第47页。
⑤金仁顺、邓如冰:《“高丽往事”是我灵魂的故乡——金仁顺访谈》 ,《西湖》2013年第5期,第71页。
⑥金仁顺、邓如冰:《“高丽往事”是我灵魂的故乡——金仁顺访谈》 ,《西湖》2013年第5期,第72页。
⑦金仁顺:《春香》,中国妇女出版社2009年版,第152页。
⑧金仁顺、邓如冰:《“高丽往事”是我灵魂的故乡——金仁顺访谈》 ,《西湖》2013年第5期,第71~72页。
长春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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