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着地,在地上滚了两三圈,视角在天旋地转几番后又正了回来。他们应该是走远了,我想,但是我无法求证,因为我的脖子动不了。
小孩把我从娃娃机里弄出来。一次,两次,三次,再来,运气不错。有陣子我被挤在角落里,可以勉强通过视线里的一点点玻璃窗看见游戏厅墙壁上的裂缝;还有一回我正对着收银台,上方挂着一个正在设备检修的电视机。直到刚才,我还盯着娃娃机里那个花里胡哨的顶部,日光灯管周围还有一圈七彩灯泡在顺时针闪动,我觉得自己可能会得癫痫。
小孩把我夹在自行车后座,后座上除了我以外还有几个,人满为患。车被石子硌了一下,我就摔下来了,头着地。他们应该是走远了。我应当是要感到悲伤或者不幸的,但并没有。只不过雨天的地面泥泞,水塘传来冷意,然而冷的感觉也是新鲜的。雨的触感像针,比缝纫机柔和。风在来来去去。天色阴晴不定,在一瞬间发出金光,但下一秒也没有变成绿色,既不是顺时针,也不是逆时针。有人匆匆而过,打着伞或骑着车,神色各异地奔往不同的地方。我看着我能看到的。我躺在世界的怀里,世界躺在我的怀里。我不禁想,他们也看着我吗?
有人向我跑来了,我定了定神。如果被问到名字,我要怎么回答?我应该赶紧想一个名字。我还没有想好,眼前就变得一片漆黑。我脸朝下被踩进了泥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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